“这不一样，”路维安道，但他又补充了点，“不过以后不必要的话不要让伯宁碰你的小尾巴了。”
　　林迁乖乖地哦了声。
　　此时远在实验室里的伯宁打了个喷嚏，揉鼻子的时候他还没意识到，他已经无形中躲过了一场惨无人道的暴揍。
　　林迁又问：“安安不也摸我吗？你还给我洗尾巴呢！”
　　今天睡觉之前，林迁就躺在浴室里让路维安给他舒舒服服地洗了两遍尾巴，每个鳞片的缝隙都处理地干干净净。
　　路维安一愣，的确如此。
　　他也突然意识到，好像光是分床睡好像并不是全部。
　　小蛇妖已经长大了，是时候该让他自己洗尾巴了。
　　于是路维安犹豫了下，道：“那以后，迁迁也自己洗尾巴吧。”
　　林迁：“？？？？？”
　　他盯着路维安的眼睛，不敢相信他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当即眼泪就又掉下来了。
　　“你还说什么长大不长大，你就是不喜欢我了！我连给我洗尾巴都不高兴！你找借口！”林迁哭着就在他胸口啃了一口，“你骗人！以前都可以，为什么现在就不可以了！我早就是大人了！”
　　林迁时常在星网上冲浪，自然知道在路维安的世界，人们对于成年的界定是什么。
　　十八岁就算是成年了。
　　林迁记得，他被赶下山的那年只有十二岁，他在山下住了五年，早在遇见路维安的时候，他就已经十七岁了。
　　所以，一年前，他就已经成年了！
　　哪怕现在的林迁看着的确还没有和路维安初见时大，但他的的确确是个大人了。
　　小蛇妖哭着喊道：“你就是骗我！你就是不喜欢我了！我去年就是大人了，你不都睡得好好的，现在才说我长大了不和我一起睡！你你你！你外面有狗了呜呜呜呜！”
　　林迁不知道为什么星网上的人吵架的时候要问“你说你是不是外面有狗了”，但是他们都这么说，他现在就搬出来用了。
　　眼睛一闭，他喊得特别大声。
　　路维安却有些迷糊：“迁迁去年就是大人了？”
　　他没记错的话，去年的迁迁虽然长大了但还是小小一只呢。
　　但他突然意识到，早在他遇到林迁的时候，林迁就已经是少年人的模样了，而他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样，是因为林迁用他的妖丹救了中毒的他。
　　他们一直拿林迁如今的长相算他的年龄，真就没意识到曾经小少年似的小蛇妖也的确快成年了。
　　路维安：“那时候的迁迁个子还小，可是现在的迁迁看着已经是大人模样了。”
　　对待一个孩子，或者说一个孩子模样的人，谁能生出邪恶的心思，只是林迁逐渐长大，路维安才突然意识到了这一点。
　　就像林迁之前说的，他总会遇到一个合适的人，那些过分亲密的举动，也只能和那个合适的人一起做。
　　至于林迁说的“你外面有狗了”，路维安还能怎么解释，当然是“没有”了。
　　林迁噘嘴：“我不管我不管！我就要和你一起睡！”
　　路维安没有办法，他只能说得再直白一些。
　　路维安：“迁迁，我和你说实话，之所以想和迁迁分床睡，不是因为我不喜欢迁迁了，是因为我自己。”
　　林迁含泪看他，张了张嘴又止住了，等路维安说下去。
　　路维安：“我是成年人，有些时候会有些难以控制的身体反应，迁迁再继续和我睡的话，迟早会觉得困扰的。”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林迁已经成年了，但却没有这样的反应，但是路维安知道，他自己的确存在着这个问题。
　　所以才意识到是时候分床睡了，这样对林迁不好。
　　林迁摇头：“安安是说早上的时候吗？我不会觉得困扰啊！”
　　有时候林迁迷迷糊糊地会被什么东西硌醒，毕竟他的小尾巴可是很敏感的。
　　但是他在路维安身边睡得安心，就算醒了很快就能睡过去，醒来就把这事儿给忘记了。
　　小蛇妖不觉得这是什么羞耻的事情。
　　他知道他爹爹也有过这样的情况，只不过那时候爹爹教导他，这种事情得跟喜欢的人一起做。
　　他自己还没碰上，便也觉得没什么问题。
　　路维安：“......”
　　他一直以为林迁不知道呢，如今才意识到小家伙早就发现了。
　　这让路维安难得地有些脸红，忍不住想稍稍拉开此刻林迁和他的距离。
　　只是很快，小蛇妖缠得更紧了。
　　路维安没办法：“迁迁，这样的事情太亲密了，只有爱...合适的人才可以做。你之前问我是不是合适的人，我必须告诉你，我不是你那个合适的人，但以后你总能找到的。”
　　林迁红着眼：“你不是那谁是？”
　　路维安又呆住了。
　　林迁闭着眼睛趴在他身上，圈着他腰的手都在抖。
　　是路维安救了他，是路维安给他吃的给他穿的，是路维安给他洗了两年的尾巴，也是路维安抱着他带他到处玩......
　　就连他爹爹，小时候也没有天天抱着他呢！
　　对他这么好的路维安，难道不是合适的人吗？
　　林迁的想法再简单不过，对他超级无敌好的，方方面面都照顾他的，什么都只想着他的路维安，他在这个世界唯一真正信任的，也是他最喜欢的路维安，怎么能不适合呢？
　　林迁呜咽：“你就是不想管我了！你想丢下我一个人！”
　　路维安手足无措地安慰他：“迁迁，你还小，你不知道你对我的感情到底是什么，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林迁闭着眼睛哭喊：“我已经长大了！我...我只要努力修炼，很快就可以长得更大！”
　　小蛇妖不知道什么感情不感情的，他现在唯一想的就是不和路维安分床睡。
　　他怕路维安去照顾别人了，然后就彻底地不要他了。
　　他想到了当初路维安消失的那三天，顿时觉得天都快塌了。
　　那些痛苦过后将近两年的幸福生活，都抵不过那一次的回忆。
　　林迁吓得小尾巴都开始抖。
　　路维安不忍心看他这么哭下去：“好好好，不分不分，迁迁先睡吧，我就在这里肯定不走。”
　　这会儿是真的哭得眼睛都肿了，林迁抬头怯怯地看他：“真的吗？”
　　路维安：“真的。我不走，也不分床睡。”
　　在路维安的再三保证下，林迁终于睡了过去。
　　只是他时不时就会突然身体颤抖一下，再醒来看见路维安的脸之后，他才能继续哼唧着睡过去。
　　小蛇妖，梦里也在担心路维安走了。
　　路维安叹了口气，有规律地拍着林迁的背，让他能安心入睡，心底却在叹息。
　　小蛇妖虽然看着像大人了，但他到底没分清他执着的感情是什么。
　　或许再等等，等他再长大一些，他就明白了。
　　在黑暗中沉思了许久，路维安才终于睡了过去。
　　深夜他再醒来的时候，却发现床边的小灯亮着。
　　林迁没有睡在他怀里，反而是他枕在林迁的腿上，右手还捏着林迁纤细的脚踝。
　　林迁的尾巴化成了人腿。
　　和他胖嘟嘟、肉肉的小尾巴不一样，他的腿纤长白皙，昏黄的灯光下像凝脂白玉一般。
　　就如他捏在手中的他的脚踝，骨节小巧，皮肉匀称，精致无比。
　　似乎是意识到他醒了，林迁低下头来。
　　宽大的T恤露出他小半肩膀和锁骨，路维安恍然发现，那似乎是他的衣服。
　　如墨青丝从林迁的肩头滑落，有几缕就垂在路维安的脸上。
　　他看见林迁水润的眸子，里面闪烁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光，看见他脸上带着片惑人的晕红，湿润泛着粉色光泽的嘴唇微启，对他说话。
　　他说话时轻轻吐出的气扑在路维安脸上。
　　他在慢慢凑近他，近到那粉嫩的唇瓣似乎要贴到路维安的唇上。
　　“路维安，我觉得你是适合我的人。”
　　路维安瞬间睁开了眼。
　　那是他的梦。
　　天还没亮，只窗帘缝隙里透进来一丝微光。
　　林迁窝在他的怀里，手紧紧攥着他的衣摆，他的尾巴还缠在路维安的腿上。
　　路维安下意识动了动，感觉到腿间似乎有些微凉。
　　而怀里的林迁贴着他的地方却滚烫无比。
　　沉默中，路维安吞咽了下口水，喉结上下滚动。
　　或许，不仅仅是林迁不知道他对他的感情到底是什么。
　　他，也不知道自己对怀里的个小家伙的真正感情。
　　作者有话说：
　　发啦!今天是打直球的迁迁！


第五十四章
　　五十四只小水怪
　　或许是因为昨天林迁的反应吓到了路维安, 为了不再让他的情绪过于激动，林迁醒来的时候他还趴在路维安的胸口。
　　天已经很亮了。
　　光是从阳台缝隙里照进来的那束光就能看出此时大概已经日上三竿，多半是过了路维安平日里出门去的时间。
　　昨晚林迁先是装睡, 后来又哭又闹的，也没法睡得沉，这会儿自然醒了，头还有些晕乎乎的。
　　但看到路维安的脸的时候, 他脸上立马就露出了笑容，飞快地又往上爬了些，把自己的脑袋搁在路维安的肩膀处，就这么趴着不动弹。
　　“迁迁？”路维安喊他。
　　怕路维安要赶他下去, 小蛇妖固执地不搭理他。
　　想伸手拍拍林迁后背安抚他情绪的路维安手都抬了起来, 却有些尴尬地止在了半空中。
　　在林迁还沉沉睡着的时候, 路维安就从自己的梦中惊醒了。
　　自打醒来以后，他就没能再睡着过。
　　他发现自己对林迁的想法也并不是那么单纯。
　　尤其是一睁眼看见依恋地趴在自己胸前睡得安心的林迁那稚嫩的脸的时候，他就越发察觉到自己的不堪。
　　这是他照顾长大的小蛇妖, 看他从那么丁点的小娃娃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怎么能对他生出那种心思，做那种梦？
　　可是路维安一闭眼，他就能看到梦里那个垂眸看他, 吐气如兰的青年。
　　他的手分明空无一物，却仍像是圈着他温热小巧的脚踝，打心底抑制不住想要收紧的欲望。
　　他耳边不断重复着那句话。
　　“路维安，我觉得你是适合我的人。”
　　黑暗中莫名的情愫在悄无声息地生长壮大，他人无比清醒地同时, 却也无比清晰地回忆起了梦中的点点滴滴。
　　他甚至在幻想, 要不了多久, 他怀里的小家伙就会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会很快长大，会......变成和他梦见的一模一样的青年。
　　一想到这儿，路维安就突然觉得喉咙有些发痒。
　　像是沙漠中干渴无比的旅人在看到湖泊时的渴望，他艰难地吞咽了下。
　　林迁就趴在路维安肩头，他听到路维安喉间吞咽的声音，飞快地扭过头来，温柔的呼吸便洒在路维安的脖子上。
　　路维安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
　　昨晚这个突如其来的梦似乎把一切都改变了。
　　路维安以为自己对林迁的关心和爱，只一个小小的梦以后便加上了旖旎的色彩。
　　偏偏他还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
　　路维安的手没能搭到林迁的后背上。
　　他使了个小技巧，在起身的时候直接把林迁裹在被子里放在了旁边的床上。
　　被突然丢开的小蛇妖一脸迷茫，慢慢就有点伤心了。
　　路维安原地站了会儿，解释道：“该起床了迁迁，我...我先去洗漱。”
　　说着，他便头也不回地进了浴室。
　　林迁躺在床上，咬着嘴唇眨了眨眼睛。
　　眼睛有一点红红的，但是他没有哭。
　　他从被窝里翻出来，趁着路维安还没出来的时候，在衣柜里翻到了自己要穿的衣服，飞快地把自己收拾好了。
　　他知道路维安要躲他，但是他没有办法改变，就只能牢牢地跟在路维安身边。
　　一会儿，他要做条称职的小跟屁蛇，才不会让路维安把他一个人丢下！
　　而此刻的浴室里，路维安双臂撑在洗漱台上，正盯着镜子里的自己。
　　他在自己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些火热的渴望。
　　在现状尚未被打破的时候，他困扰的从不是这个。
　　但现在，小蛇妖直白的话，和那个梦，让路维安不能再像之前那样自然和林迁相处。
　　刚刚林迁眼中的震惊和难过让路维安心疼，可梦里那挥之不去的身影和声音却让他兴奋。
　　路维安有些苦恼地低头看了一眼，接了一抔冰冷的水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水从脸上淌下，淌过脖颈和胸前，换气系统工作带出的细微的风，像极了那喷洒在他脸上的气。
　　从路维安的身体里冒出一股难以消除的热意。
　　捏紧拳头，路维安深深吐了口气。
　　这，到底要怎么办才好？
　　*
　　林迁等了很久，都没等到路维安出来。
　　他看了看时间，已经快中午了十二点了。
　　有些着急的小蛇妖甚至担心起路维安会不会趁着他不注意从浴室逃跑了，便焦急地敲开了浴室的门。
　　林迁：“我...我要刷牙了，我饿了。”
　　路维安条件反射地帮他接了水，挤好牙膏，把牙刷送到他手里，道：“迁迁饿了？一会儿我们就下去吃饭。”
　　这些事情他做的太过顺当，哪怕林迁自己不是不能做，他也习惯性地给他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