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司良这会儿是真的服了,要早知道谢无虞还有这么一层身份,他哪还用被这事折磨几个月呢,早点儿托圈里认识的人帮忙引荐一下不就行了吗!
也是他之前糊涂,总觉得娱乐圈里都乱糟糟的,谢无虞那清水观观主亲传弟子的名头指不定就是他自己故意放出来炒热度的假消息,现在想想,这哪是假消息啊,怕不是比金子还真了。
他想到这儿,眼神更加热切,谢无虞被他看得有点儿发毛,默默地退后了一步,“……田先生叫我名字就好。”
“这怎么行。”田司良察觉到他的动作,连忙收敛了一下自己的眼神,想了想,笑着道,“要不,我就叫您谢老师吧?”
“也行。”谢无虞也就是随口提一句,倒没太过在意——毕竟他一上微博就能被成千上万的人凑在一起喊大师,其实已经挺习惯了的……
“谢老师。”田司良从善如流,又急忙问道,“您是看出什么问题了吗?”
——今天谢无虞过来之后就直接在大厅里念经了,他没敢随便打断,现在谢无虞看着也是个有本事的,他就耐不住性子,问了出来。
毕竟这两个月来,他算是被折磨得不轻,人看起来都枯槁了不少,更别提他的家人最近身体上也出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状况。
谢无虞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说,沉吟几秒,问他:“田先生能把你这两个月的行程说一说么?”
他提点道:“比如去过哪些比较特殊的地方,拿过什么特别的东西回来。”
田司良一愣,“最近两个月?我好像没去过什么特别的地方……”
他这两个月都过得浑浑噩噩的,有些事也记不太清楚,索性就打了个电话,将一直负责他工作和生活的秘书叫了过来。
这套房子虽然就在沪市的中心区,但秘书赶过来也还要段时间。谢无虞也没闲着,问过一声田司良后,就在房子里逛了一圈。
“田总平时喜欢收藏古董?”谢无虞看着二楼书房里放着的一套博古架问道。
“也不能说喜欢吧……”田司良笑了一下,“只是做生意的都有些附庸风雅的习惯,之前为了打进这边的圈子,也就跟着上手玩了几次古董。”
嗯?做生意的都有这样的习惯么……谢无虞的思路下意识地跑偏了一下,心想他兰朋友家里好像也是做生意的,似乎没怎么玩过古董啊——要不,这次回去,就给他带一件?
“谢老师?怎么了?是这上面的古董有问题吗?”田司良见谢无虞看着那件博古架不说话,有点儿急,忙问道。
谢无虞回过神来,听见田司良的询问,抬眸一扫,摇摇头:“是,也不是。”
田司良:“?”
谢无虞走过去,随手在博古架上捡了个青花瓷瓶和一尊童子贺寿的唐三彩出来,说:“这两件东西不太适合摆在书房,田先生有时间,不妨把它们拿出去晒晒。”
他这话听起来意思可就大了……田司良咽了下口水,也没敢问为什么要拿出去晒晒,将那两件东西远远放在书桌上,打定主意等这事儿过了,就把这两件东西转手出去。
然而谢无虞却好像看出他在想什么一样,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田司良:“……好的,我知道了,谢大师。”
他不由得又把称呼改成了谢大师。
谢无虞莞尔:“田先生不用紧张,这两件东西只是上面残留的气有点问题,晒几天太阳就没事了。”
真正有问题的东西,可不在这上面。
田司良的心跟着他的话一起七上八下的,恨不得把整套房子都翻过来让他仔细看看了。
谢无虞不轻不重地点了他一句,然后又在另外几个房间里,挑出了几件气息给他的感觉不太好的东西。
这些东西里有和前面那两件一样晒几天太阳就没事了的,也有一两件具有一定的危险性——要不是田家经常参与慈善捐款,有功德庇护,说不定现在的情况会更加糟糕。
田司良一边跟着谢无虞走,一边听得脸色发白。
也是这个时候,他的生活秘书终于赶到了。
其他的佣人田司良都给他们放了假,骆频给秘书开了门进来。
对方显然是对骆频这个突然出现的生面孔不太了解,眼神有点警惕。只是在见到田司良之后,他很快就恢复到了精明能干的精英模样,询问田司良找他过来的目的。
“田总最近两个月的行程记录都在这里了。这段时间里,田总除了去过一趟墓园祭拜田老先生之外,就只参加过几次酒宴,还有两次慈善晚会……”秘书早就做好了十足的准备,听到田司良的问话之后,就翻开文档,将他最近两个月的行程一一指了出来。
“等等,田先生在一次慈善晚会上拍了一尊送子观音像回来?”谢无虞静静地听着,待听到秘书提到田司良两个月前拍了尊送子观音像回来,便突然出言问道。
秘书抬头看了眼田司良,见他没有阻止,就点了点头,“那是尊清代传下来的观音像,花了将近四百万。”
谢无虞指尖在桌上敲敲,眉梢微挑:“刚刚我好像没在房子里见到那尊观音像。”
秘书这时已经认出谢无虞是谁了,听见他这么说话,不由得看他几眼。
谢无虞觉察到他的目光,侧过头,眉眼微弯,朝他莞尔一笑。
秘书连忙把视线收了回来。
田司良这会儿也想起来自己之前拍了尊观音像回来,只是那尊观音像放去哪了,他竟然记不太清了。
这显然不太对劲。那尊观音像好歹也是花了三百多万拍的,即使算不上他收藏中最珍贵的古玩,也不至于便宜到他随便丢放的地步。
田司良脸色微白,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顶楼似乎还有个小阁楼没进去看过。
“那个小阁楼在几年前就已经不用锁起来了,一般人也不会到上面去……”田司良一边说着,一边还是找出了钥匙,打算在携带谢无虞版外挂的情况下上去看看。
但他实在有些害怕。这两月来,他只要一闭眼,脚下就是万丈深渊,幽咽的鬼泣无处不在,漆黑的鬼爪如影随形……甚至在他醒着的时候也依然存在。
他的脚踝以及身上都还残留着淡淡的一圈黑色手印——只要一想到那些东西可能在这个平静的小阁楼里面,田司良就有点儿撑不住了。
谢无虞见他插了两次钥匙都插不进去,等了一会儿,还是走了上去,默默地把开门这事接了过来。
田司良:“……”唉,他也不是故意怂的嘛。
“咔哒”的一声,钥匙插.进锁孔里,谢无虞轻轻一扭,那扇小小的房门就应声打开了。
与想象中满室的灰尘不太一样,门一打开,清淡的香烛味就扑面而来。
一尊白玉雕成的送子观音像静静地立在一张供桌上,白衣的观音身边坐着个憨态可掬的童子。
而在那尊观音像前,还有一个小小的香炉,里面插着几根残香,下面积着薄薄的一层香灰——这大概就是那股香烛味的来源。
“这、这是怎么回事?”田司良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有点回不过神来,“阁楼里怎么会有这些东西?”
他有点紧张地看了看谢无虞,然后小心翼翼往他身边躲了躲,藏得很严实。
谢无虞:“……”
作者有话要说: 兰兰:先生居然只是想起了我一下下!(小手指比划)就一下下!先生不爱我了QAQ
鱼鱼:胡说!明明想了两下下!还想着给你买小礼物回去!不许胡闹
兰兰:QAQ[猫猫打滚.gif]
第95章
谢无虞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随手拿起那尊玉雕看看。
别的不说,只从造型和雕工上看,这尊送子观音像看着确实不错。只是谢无虞指尖在上面摩挲了一下,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
田司良还在眼巴巴地看着他,谢无虞回忆了一下,抬手沾了点香炉里落着的香灰,仔细地抹了上去。
细腻的香灰一点一点地覆盖到观音像上,田司良藏在谢无虞身后,下意识地探头往他手里看了一眼,随即忍不住暗骂了句脏话。
那玩意是个屁的送子观音像!
青面獠牙,腹大如鼓,连带着怀里抱着的喜气娃娃也变得阴森森的——这雕的分明是尊鬼像!
而随着那尊送子观音显出鬼相,整个房间给人的感觉似乎都变得晦涩了下来,阴郁的气息弥漫着,即使是田司良这样的普通人,也能感觉到房间里不同寻常的意味。
“……谢老师?”田司良强作镇定地喊了一声。
“嗯。”谢无虞神色未变,随手掏了几张符拍到他们身上,然后抽出了随身携带的桃木小匕首,指尖轻轻一抹,剑刃上篆刻的咒文金光微闪,煌煌如明日的道家罡气瞬间迸发,硬生生在浓如黑墨的阴气里劈出了一个空间。
寄身在雕像中的母鬼遭到挑衅,尖啸一声,沾着点点鲜血的衣摆在地上一扫,鬼爪直直地朝着谢无虞逼来。
她被困在雕像中许久,神智早被磨灭,又得了香火祭拜,这时正是实力最强劲的时候,长长的鬼爪闪着寒光,抬手就要抓花谢无虞的脸。
谢无虞眉头一蹙,有点生气了。说好的打人不打脸呢,这女鬼不讲武德!
他可才接下徐导的戏呢,被这女鬼抓毁容了可怎么办。而且不提男人的事业问题,就说说他们家小乖崽那么好看,他毁容了站兰朋友身边,那还能和谐吗?
不能够!
谢无虞本来还挺淡定的,这会儿被女鬼的这一手气到了,也不再犹豫,口诵《灭鬼咒》,匕首一转,就冲着女鬼的眉心刺去。
他的动作极快,女鬼一惊,刚要抬手打断他的动作,就被他抛出的几张镇邪符阻住了身形。
“嗡!”而就在她身形凝滞的瞬间,谢无虞手中的匕首已送到了她的面前。
篆刻了《金光咒》的桃木匕首乃是天下至刚至烈的法器之一,女鬼被匕首刺中,就好像膨胀着的气球被刀尖扎上一样,浑身阴气大散,没一会儿就只剩下一个单薄的影子。
而就在女鬼即将消散的瞬间,一道更小的阴魂突然从雕像中冲出,谢无虞眉头微动,反手抓去,就将那只子鬼也提在了手里。
然后团吧团吧地把他跟母鬼一起塞回了雕像里,拿符封了起来。
母子鬼本就两体同心,母鬼受创,子鬼同样实力大跌,抓起来不要太容易。
谢无虞动作驾轻就熟,田司良却瞪着眼睛不知道说啥了。
好端端的观音像变成了鬼像不说,最后还真从里面蹦出两个鬼来了!他眼睁睁看着那只女鬼朝谢无虞扑去,脸都快扭曲了,这会儿谢无虞把鬼收了,他也还没回过神来,紧紧攥着谢无虞给他的符,浑身绷得紧紧的。
谢无虞体贴他第一次见鬼,也没继续吓他,一直等他自个儿回过神来了,才转头跟他解释道:“这是对母子鬼雕像,有人专门用道法把它伪装成了观音像送到了慈善晚会上,田老板你花钱拍下之后,就相当于把这尊鬼像请进了自己家里。”
相当于是迎鬼入宅啊,还用祭神的法子养了两个多月,田司良这房子没彻底变成阴宅,不得不说真是他积德积多了……
谢无虞有点唏嘘。
不过这种害人的方法其实挺偏门的,而且足够阴毒,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的,一般也不会用这种方法。
谢无虞这样想着,又跟田司良提了一句。
田司良这会儿脸色还白着,但听谢无虞这么说了,还是认真回忆了一阵子,只是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
做生意的嘛,商场上肯定会有些摩擦,但田司良自认还算厚道,即使有些商业上的冲突,总不至于会让人这么心心念念想把自己置于死地吧?
“就是……”
田司良皱眉,道:“大概是半年多前吧,因为供货商以次充好,我就做主把合同终止了,顺便提醒了几个朋友最好不要跟那家公司合作……”
只是这事儿到底过去挺久了,时间不太对得上,田司良之前就一时没想起来。
谢无虞点点头,将那尊母子鬼雕像收进裤兜里,然后让田司良将那个小香炉和剩下的檀香都拿去处理掉。
田司良应了,然后忍不住又问了一句:“谢老师,这就算好了?”
总觉得速度有点快啊,不需要做点法事科仪什么的送送吗?
谢无虞:“……”
鬼都被他封起来带走了,做法事科仪打算送的什么啊?
谢无虞有点无语,不过想了想,送鬼法事不用做,倒是可以做个祈福法事,去去房子里的阴晦之气。
田司良大喜,飞快地……给自己老婆孩子都打了电话,让她们赶紧过来,蹭蹭大师的法事。
谢无虞:“……”
多一个少一个的也没什么……吧。
田司良的妻女过来得很快,谢无虞看了一下,她们身上也确实沾着不少阴晦之气,大概是她们气运和田司良相连,那母子鬼本来是针对田司良而来,感觉到她们身上的气息之后,自然也一起朝她们下了手。
谢无虞脑子里念头转了一圈,在做法事的时候,也给她们多递了一点儿清气。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田小姐看他的眼神怪怪的。
谢无虞感觉不大对劲,但对方也没干什么,只是时不时偷瞄他一眼,他思考了一下,就将这事抛开,认真做完了法事,就跟骆频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