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门没装监控吗？”列缺问。
　　“没有。”班长解释说：“这间画室平时都没人进去, 只有活动的时候才会把东西放在里面。我早上放画进去过两次, 和我一起的是几个同专业的同学。”
　　他们的视线落在监控录像上，上面的时间显示着第一节 课之前。班长带着几名同学进了画室里，来回跑了两趟, 前后不过几分钟便离开了。紧接着是第二节课的课间, 班长又带着一名同学进去清点这次比赛的作品。
　　这两段录像里，没有任何一个人把画带出了画室。
　　“奇怪。”林兮说了一句：“不会真的是凭空消失吧？”
　　萧任则是看了眼丘峦，问他：“丘峦，你真的交了吗？别是你搞错了吧。”
　　丘峦十分肯定地回答：“我真的交了，班长可以作证。”
　　萧任还想说什么, 被列缺斜睨了一眼, 只得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我可以看看别的吗？”列缺问那名值班学生，得到他的许可后才去查看其他地方的监控录像, 站在后面的几人也跟着围了上来。
　　列缺看的速度很快, 他注意到有一名和班长一起进过画室的男生, 在楼道间的监控里出现了好几次。但因为他总是低着头勾着背，穿着也很简朴，显得很不起眼，所以并没有引人注目。
　　“看来监控里是找不到了, 再想别的办法吧。”列缺没有直接点出那名男生，而是调到最开始的那段录像，往后退了一步让开。
　　“那个偷画的人一定是从后门走的，所以监控里才没有出现他的身影。”班长一边沉思一边说：“而且，这个人一定也参加了这次的比赛。”
　　萧任被他看了一眼，忙道：“别看我，今天我可没跟班长去那间画室。”
　　“也不一定是去过那间画室的人，毕竟这么做太明显了。”班长虽然觉得面前的萧任有些可疑，但没有指名道姓，转头对丘峦说：“我先去把这件事告诉老师，如果最后还是没有找到的话，看能不能宽限几天，让你重新再画一幅。”
　　丘峦连忙点头道谢：“谢谢班长。”
　　列缺也替丘峦说了声谢谢：“那就麻烦你了。”
　　“没事，这是我应该做的。”班长说：“而且，我也看不惯有些人在背后玩阴招，连自己几斤几两都不清楚。”
　　立在一旁的萧任听了这话，脸上的表情微微一沉。
　　从学校监控室出来，列缺没有立即走人，而是等着林兮和萧任走后，同丘峦一起与班长私下多聊了几句。
　　“我可以问一下，今天进了那间画室的都有哪些人吗？”
　　“可以啊。”班长开始挨着跟他说那几个人的名字，说完又问：“怎么了？你怀疑是他们偷的？但他们都没报名参加这次的比赛，没理由啊。”
　　“一个都没有？”
　　班长非常确定地回答：“没有。”
　　“行。”列缺想了想说：“那我去问问他们有没有见过什么可疑的人。”
　　“你们去吧，他们这会儿应该还在五楼的画室里，我先去找老师了。”
　　“等一下，你好，可以加个好友吗？”列缺忽然出声叫住他：“有件事想麻烦你帮个忙。”
　　“当然可以，有消息我再跟你们说。”
　　和班长分开后，他们重新折回了美术系的教学楼。根据看完监控留下的印象，列缺找到了在录像里见过的那名不起眼的男生。
　　那人穿着格子衬衫，头发有些蓬松，还有点乱，戴着厚厚的眼镜。听说他们要找自己，一脸茫然地抬起头。
　　“有什么事吗？”他看上去很是内敛，说话也很小声，目光在面前的二人身上扫视了一圈，最后看向丘峦：“丘峦，是你找我？”
　　丘峦只记得这名同学姓俞，并不记得他的名字，语气温和地问：“俞同学，你好，我听班长说，你今天早上和他去过二楼的画室，对吗？”
　　俞同学点了点头：“嗯，班长让我去帮了下忙。”
　　丘峦接着问：“那你还记得有谁碰过我的画吗？”
　　“我想想……”俞同学凝神想了片刻，说：“班长碰过，除此之外，好像就没有别的人了。”
　　“哦。”丘峦回头与列缺互看了一眼，向他道了句谢谢，然后一起出了画室。
　　他们走到外面走廊的角落里，离画室远了些，丘峦才再次开口：“班长人很好，这件事不可能是班长做的。”
　　“不是他。”列缺说。
　　见他语气这么肯定，丘峦不免感到好奇：“阿缺，你知道是谁了吗？”
　　列缺冲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随后把丘峦往自己身旁拉了拉，余光扫向从画室里出来的那道身影。丘峦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发现是刚刚才说过话的那名俞同学。
　　“跟上去看看。”
　　两人悄悄地尾随在后，跟着俞同学下了楼，来到教学楼后面的一片小树林。
　　林子里有座小亭子，里面有石桌石凳。到了小亭子后，俞同学停下脚步，低头从包里拿出手机，看样子像是在等什么人。
　　没过一会儿，他等的人出现了，一边往亭子里走一边东张西望。
　　丘峦蹲下去躲了躲，待看见那人的背影后，整个人都惊住了：“萧任……”
　　列缺从一开始心里便有了猜测，要么是他，要么是那个林兮。所以在看见萧任现身后，他并没有表现得太过惊讶。
　　“他们为什么会在这里偷偷见面，难道……”丘峦眉尖微蹙，他的画会是萧任偷的吗？可自己平时从来没有得罪过他，丘峦想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这么做。
　　“他们说完了我们再出去。”列缺附在丘峦耳边小声说：“别担心，我会帮你把画找回来的。”
　　听到这句话，丘峦的担忧消了大半。但他并不确定，找回来的画是否完好无损。
　　小亭子里的两个人没有聊得太久，过了五分钟左右，俞同学先一步离开了，萧任在他后面不久也出了小树林。
　　“走吧，我们也出去。”
　　列缺走在前面，一只手牵着丘峦。他故意抄了近路，和萧任来了个正面碰见。
　　看到他们，萧任明显有些心虚，略不自在地瞥了眼丘峦，试探性地问：“你们还在学校啊？画找到了吗？”
　　列缺摇头的同时叹了口气，替丘峦回答：“没有，八成是找不回来了。”
　　“哦。”萧任不露声色地说：“你们也不用太着急，班长不是说去找老师了吗？说不定老师会给丘峦宽限几天，让他重新画一幅交上去，只是不知道恋山老师那儿会不会同意。”
　　千万不要同意。
　　他在心里想。
　　“听丘峦说，恋山老师为人严苛，恐怕有点难。”列缺又摇了摇头，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故意发问：“对了，你刚刚有没有看见有人从这儿过去？”
　　萧任回头看了眼自己离开的方向，心虚地否认：“没有，你们这是在找人吗？”
　　“没有啊？那算了。”列缺扭头对丘峦说：“我们先带团团去宠物医院吧，它在家里一定饿了，画的事等你班长回了消息再说。”
　　“好。”
　　两人转过身，走了几步，丘峦回头看身后没了萧任的身影，才小声地问自己的男朋友：“阿缺，你刚刚是在试探他吗？”
　　列缺搂着他的手往上摸了摸他的头发：“嗯。放心，有我在，他们不敢怎么对你。”
　　*
　　回去后，他们带着团团去了宠物医院，给团团洗澡驱虫打疫苗，还顺道买了小狗狗的玩具和零食。
　　等回到家，天已经黑了，列缺和往常一样留在了丘峦的出租屋。
　　洗完澡的团团浑身雪白蓬松，软乎乎的，就像一团棉花一样，特别粘人。
　　列缺瘫在沙发上休息，抬眉看了眼正在卧室里逗团团玩耍的丘峦，低头去看班长发给他的消息。
　　班长：和你猜的一样，萧任和林兮都来问过我。我照你说的跟他们说了，就说老师那边不给丘峦多余的时间，三天之内必须把画交上去。
　　班长：可是，列缺，你们真不打算去问问老师？如果画找不回来怎么办？
　　上面那些话是列缺今天加了好友私下发给班长的，丘峦暂时不知道这件事，因为他打算悄悄地把丘峦送给他那幅画交上去。
　　列缺：其实丘峦这次还画了一幅画，在我那里，到时候麻烦你帮他把这幅画交上去了。
　　班长：真的？那真是太好了，幸亏丘峦多画了一幅。
　　列缺：不过，这件事先不要让林兮他们知道，谢谢你啊。
　　班长：嗯嗯，我懂，不客气！
　　聊完之后，列缺起身走进卧室。
　　许是白天太累，丘峦这会儿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团团趴在他的旁边，睁着圆圆的眼睛冲他摇尾巴。
　　列缺拉了被子给丘峦盖好，弯下腰把团团抱去放进了客厅里的小窝。
　　他扭头去了趟卫生间，等出来的时候，小窝里早没了团团的身影。进卧室里一看，团团又趴在了丘峦旁边——他睡觉的位置。
　　如此来回了两三次，列缺最后放弃了挣扎，让团团睡在中间，自己则挤在床边。
　　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有了崽崽，就是崽崽睡中间h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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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040
　　次日一早, 列缺吃过早饭，和丘峦一起去了学校。
　　他把丘峦送到美术系的教学楼下，看着他上去之后, 并没有立即转身离开, 而是守在楼梯口，直到另一道身影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列缺走过去，伸手拦住他：“你好, 有件事想问问你, 可以耽搁一下你的时间吗？”
　　被叫住的俞同学缓缓抬起头, 在发现搭话的人是列缺后，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旋即低下头去, 说话的声音几乎叫人听不清：“我、我要上课了。”
　　“只耽搁你几分钟, 我们换个地方说。”列缺的语气让人不容拒绝。
　　“我……好吧。”见他已经抬腿走出了一步，俞同学又找不出拒绝的理由，只好跟了上去。
　　列缺走在前面，带他去了昨天那片小林子，俞同学则跟在他的身后, 从始至终埋着头, 每一步都走得很慢。
　　“就这里吧。”列缺进了小亭子，站住脚, 回身看着他。
　　俞同学也跟着停了下来, 不敢再抬头去看他, 只很小声地问：“马上就要上课了，你想问的是什么事？”
　　既然他这么问了，列缺索性开门见山地说了出了口：“丘峦的画，是你偷的吧？”
　　俞同学的手紧紧抓着双肩包的背带, 在听见这句话后整个人瞬间紧张起来，他吞吞吐吐地否认：“不、不是我，丘峦的画不、不是我偷的。”
　　“撒谎。”列缺冷着脸吐出这两个字。
　　俞同学顿时更紧张了，脸色忽白忽红，完全没有否认的底气：“我、我没有撒谎。”
　　他知道列缺正在盯着自己，目光躲闪着转过身：“没有别的事，我、我就先回去上课了。”
　　列缺看了眼手机，离上课时间还有十分钟左右。在此之前，他必须尽快解决完这件事。
　　“是萧任让你这么做的吧？”他镇定自若地开口：“我们昨天已经看见了，还顺道录了音。”
　　来之前俞同学便猜到他和萧任见面被看见了，否则列缺不会这么巧挑在这个地方，但他没有想到他们会录音。
　　俞同学站在原地没有接话，听着列缺在他身后继续说：“你有没有想过，这件事曝光之后对你会有什么样的影响？”
　　俞同学不由地咽了口唾沫，他当然想过，但他也是逼不得已，如果不是萧任威胁他，他也不会做这种事。可是萧任说过，要是他说了出去，他以后在蒲大的日子一定会很难过，萧任家里有钱又有势，而他什么都没有。
　　列缺见他陷入沉默，接着说：“你想被退学吗？”他故意把结果说得很严重。
　　俞同学果然明显一顿，随后又小声地回道：“萧任跟我说过，不会被退学的。”
　　“那你这是承认，丘峦的画是萧任指使你去偷的了？”列缺不紧不慢地说：“你是从后门进去的吧？萧任事先弄坏了监控，你去给班长帮忙的时候，故意走在最后，没有把后面那扇门关好，方便下一次再进去。”
　　俞同学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套了话，登时慌了神。他知道这是暴露了，一口咬定了说：“是、是我自己偷的，萧任没有指使我。”
　　因为萧任还跟他说过，就算被人发现，他也会帮他。
　　列缺却是笑了笑，像是早就看穿了他的想法一般，笑完之后一脸正色地问他：“你不会以为，你帮萧任偷了东西，他还会帮你脱身吧？”
　　被一语道破，俞同学更慌了，吞吞吐吐了片刻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他既然找了你帮忙，那就说明，他从一开始便打算好了，东窗事发之后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让你一个人替他去背锅。”列缺看着他，一点点帮他分析：“到了那个时候，全校的人都说是你偷了丘峦的画，你觉得你在蒲大还能待得下去吗？”
　　俞同学的脸色白了白，因为害怕，身体微微颤抖着：“那、那我该怎么办？对、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如果你早一点承认，并说清楚来龙去脉，得到丘峦的原谅之后，或许还能挽救。”列缺想了想，打量着他说：“我倒是有个主意，不过需要你的协助。到时候如果萧任问你有没有被发现，你就一口否认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