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冬走过遮挡物,看到过山车轨道下方是块水域,忽然意识到什么,连忙加快脚步往旁边避让。
他现在的位置离过山车太近,等过山车开下来压过水域,涌起的水花肯定会扑过来,淋湿全身。
只是他避让的时间显然来不及,过山车已经从轨道滑落下来,速度极快,两秒过后,直接与下方水流猛烈碰撞,掀起高高的浪花。
魏冬始料未及,只能暗道倒霉,迅速背过身去,准备尽可能减少殃及范围。
但他预想中的水浪并没有冲过来,翻涌的水花飞溅在空气中,殃及旁边的花草,唯独没有一滴水落在他身上。
就好像在那瞬间,有什么及时出现护住他,为他挡住了袭来的水浪。
魏冬盯着地面,除了他站立的位置,其他地方都被水淋湿了。
他像是站在唯一的安全区域,周遭危险灾难无法触及。
魏冬环顾周围,看到过山车早已呼啸着走远,而周围空空荡荡,并没有任何人的身影。
他看看身上干爽的衣服,又看看无比寂静的四周,心底隐隐有了个猜测,正准备出声询问。
还没张开口,身后忽地冲出个人,将他猛地扑倒在地,接着攥起拳头,狠狠朝他砸过来。
事出紧急,魏冬毫无防备,根本没时间去想谁替他挡住水浪的事,凭着本能偏头躲过迎面袭来的一拳。
来人一拳落空,想收手再出击时,胳膊被魏冬率先制住,随后抬腿借助巧劲,一把将来人直接掀翻。
站起身时,魏冬才看清,那忽然出现袭击他的人正是陈鸿飞。
第85章
只是此时的陈鸿飞明显不太对劲,他赤红着眼,满脸焦躁愤怒,被掀翻后立刻爬起来,杀气沉沉冲向魏冬。
魏冬竭力躲避他的攻击,边怒道:“你在干什么?”
陈鸿飞恶狠狠盯着魏冬,表情阴鸷狠戾,喃喃道:“是你,肯定是你,我都看到了,那些水为什么溅不到你身上?肯定是你在搞鬼。你想害死我们是不是?杀了你!只要杀了你,一定能离开这!”
他边咆哮,边攥拳砸向魏冬,见魏冬一直躲避,更是搬起旁边的小花盆砸过来。
花盆落地瞬间碎裂,也阻碍了魏冬的步伐,让陈鸿飞找到机会逼近他身畔。
陈鸿飞一只手紧箍着魏冬肩膀,一只手举起从地上捡起的花盆碎片,将尖锐一端对准魏冬猛然刺下。
关键时刻,魏冬猛地抬起胳膊,击向陈鸿飞手肘,趁其吃痛碎片脱手之际,迅速敏捷一个转身,用手肘从背后直接勒住陈鸿飞脖子。
先前魏冬是想试着和他谈谈,但陈鸿飞明显谈不通,尤其对方还准备下死手,魏冬也被激出满腔怒气,无法压制地全然爆发出来。
陈鸿飞被魏冬勒住脖子,还在歇斯底里地怒吼:“果然是你,我没猜错,你和孟齐就是一伙的。我要杀了你,只要杀了你,我们就能离开这!”
他说着不顾被魏冬勒住脖子,也要伸长手臂来抓来挠,整个人近乎癫狂。
魏冬心底烦躁感越来越强烈,几乎抑制不住,勒住陈鸿飞脖颈的手也越来越紧:“我都说了,这事跟我没关系,你到底能不能听懂?”
他解释了这么多遍,说得这么详细,陈鸿飞为什么还是不明白?他为什么非得认定是自己做的?为什么一定要冤枉他?
魏冬越想越暴躁,越想越不耐烦,他最讨厌别人不好好听他说话了,明明说了还要质疑,为什么不能信他?
他手臂收得越来越紧,是不是只要多用点力,他就能永远闭上嘴了?
这样不会有人继续在耳边吵闹,也不会有人不断质疑他说的话。
魏冬脸上勾起近乎疯狂的笑,眼神冷漠而残忍。
陈鸿飞被勒住脖颈,脸色瞬间涨得通红,表情满是痛苦,他想要挣扎,但是根本用不上力,只能无助徒劳地瞪着前方,被强烈的窒息感一点点抽去体内生命力。
也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魏冬双眼忽然被一双微凉的手蒙住。
他眼前一片漆黑,感觉有人迅速靠近,贴在他耳畔,低声道:“醒醒。”
不过是两个轻飘飘的字,灌进魏冬耳朵里,却刹那如炎炎夏日一缕凉爽秋风,荡除了萦绕心头的无限烦躁和愤怒,他大脑霎时一片清明,恍然意识到,自己刚刚情绪竟然失控了。
那瞬间他说不出的愤怒暴躁,若是没人阻止,或许真的会杀了陈鸿飞。
魏冬连忙松开手,陈鸿飞侥幸捡回一条命,弯腰拼命咳嗽着,边大口大口呼吸新鲜空气,一时无暇他顾。
魏冬心情恢复如常,环顾四周,没看到宁鹫身影,于是低声试着问:“宁鹫,是你吗?”
他问完后,发现身边并没有任何异常反应。
魏冬唇角微微扬起,忽然往后退了退,他身后是个台阶,退的时候只故意装作没看见。
而就在一脚踩下去的前一秒,魏冬忽地被什么拽了下,脚稳稳落地,没有踏空一脚踩到台阶上摔下去。
他见状唇角上扬的弧度逐渐增大,心中借此已然确认,没再多说什么,而是径直走向陈鸿飞,将一张符箓“啪”地贴在他后背。
符箓贴下时,陈鸿飞神态渐渐恢复如常,他揉了揉疼痛不已的脖颈,眼神满是困惑,问魏冬:“我刚才怎么了?”
魏冬简单解释了下,道他们被这游乐园某种力量影响了,变得暴躁易怒,简单点来说就是精神有些不太正常。
陈鸿飞显然还隐隐记得刚才的事,只是迷迷糊糊记不太清,此时听完魏冬解释,也没怀疑他的话,只暗暗庆幸,并心生后怕,要是当时魏冬没及时清醒过来,他们岂不是自相残杀,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而且在他的记忆中,自己根本不是魏冬的对手,所以最后死的是谁也很明显。
想到这,陈鸿飞连忙道谢,并小心翼翼环顾四周,惊恐道:“这地方也太邪性了。”
魏冬不置可否,没多耽搁时间,立刻和陈鸿飞往摩天轮旁边赶去。
他们这既然出了事,那张强、张菁等人也很可能出事了。
两人赶到摩天轮旁时,果不其然看到张菁和柳梨正厮打在一起。
女生打架的凶残程度丝毫不逊于男生,两人完全纠缠在地上,又是抓又是挠,还互相扯着头发,场面要多惨烈有多惨烈。
魏冬看着这幕,忍不住嘀咕,这两人真是闺蜜?
他和陈鸿飞冲过去,一人一个先将人强行分开。
柳梨扯着张菁头发不肯松手,张菁亦紧攥着柳梨衣服,魏冬二人费了不少力气才将她们分开。
饶是如此,两人被分开后,仍然叫嚣着要往前冲,俨然有不死不休的架势。
“我知道,陈哥先追的是你,但是你自己说不喜欢他的,凭什么现在又来勾引他?还说我们是好闺蜜,好闺蜜有你这样的吗?千方百计抢别人男朋友。”
柳梨被魏冬拉着,听到这番话气得脸都青了,眼底满是戾气:“张菁你什么意思?谁抢你男朋友了?陈鸿飞那种人渣我根本看不上,也就你稀罕他。我是真没想到,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你一直是这么看我的,你早说啊,早说咱们绝交,你看我还管不管你,就为了一个男人,你至于吗?”
张菁心里也委屈,她知道陈鸿飞一直喜欢柳梨,无论她怎么做都比不上对方,也正因如此,她才越来越嫉妒柳梨,哪怕她们曾经是闺蜜。
“你凭什么这么说?陈哥他人很好,你别在这诬陷他。”
“我早知道你会这么说,所以连证据都提前准备好了,你自己看吧。”柳梨说着从兜里掏出十多张照片抛洒出来:“我之前接近陈鸿飞,为的就是这些,只是我没想到,你对我连这点信任都没有。”
照片纷纷扬扬洒落到地上,都是陈鸿飞和其他女人卿卿我我的照片,看着格外刺眼。
张菁盯着这些照片,瞳孔放大,整个人都被愤怒笼罩,歇斯底里怒道:“陈鸿飞,你个王八蛋,我杀了你!”
她现在神智很不清醒,也很极端,这些话并非说说,而是真的能做出来。
与此同时,双眼赤红的柳梨视线也转向陈鸿飞,竟奋力挣脱了魏冬的束缚,杀气沉沉冲向陈鸿飞:“都是你的错,要不是你,我们怎么会变成这样?你为什么要出现在我们身边?的确该杀了你,没有你,一切都会恢复原样,我和小菁也还是朋友……”
她显然已经用这番话将自己说服,盯着陈鸿飞的眼神像盯着一个死人。
陈鸿飞被张菁一口用力咬在手上,吃痛松开手后,又遭到两人围攻,情急之下只能拔腿逃跑,边跑边狼狈地向魏冬求助:“魏哥,魏哥救救我!”
魏冬低头看看飘到脚边,张张不忍直视的照片,揉揉耳朵,只当什么都没听到。
陈鸿飞做这事的确不厚道,反正一时半会的死不了,魏冬也没急着阻止,而是环顾四周,准备先找找张强在哪。
*
距离摩天轮不远处的一块空地上。
张强手脚结结实实绑缚着,被孟齐缓慢拖到这里。
他躺着的地上画了看不懂的复杂阵法,透着森冷诡异的气息,恰好将他整个人笼罩其中。
张强躺在里面,头疼得厉害,心情前所未有的烦躁,犹如心底最深处的恶念被挖掘、激发、增强,让他心头充斥着强烈的杀意,偏偏这股情绪又无法得到释放,一时面目狰狞,连眼睛都红了。
在他身前,孟齐像是变了个人,满脸都是阴鸷疯狂的虔诚,他整个人跪伏在地,掌心托着串深黑色念珠,嘴里边念念有词着什么。
那些话晦涩难懂,张强一句也听不懂,却直觉不是什么好东西。
事实也证明他的猜测没错,随着孟齐的低喃,身边忽地刮起阵阵阴风,周围温度像被瞬间抽走,寒冷侵蚀而来,张强禁不住开始发抖,牙关也不断打颤。
他不知道孟齐做了什么,只觉得体内灵魂被不断撕扯,剧烈的疼痛将他包裹,他整个人也变得浑浑噩噩,像是与身体切断了联系,感觉轻飘飘的。
这种感觉让他觉得无比恐惧,好像有什么在不断被吞噬,那力量太过强大,他根本没办法反抗。
绝望之际,他忽然想起魏冬,只能在心头默默祈祷,希望魏冬能救救他。
毕竟现在能救他的也只剩魏冬了。
哪知在他祈祷完的下一秒,忽然感觉到身体沉甸甸的重量,让人无比安心,与此同时,之前那被不断拉扯的疼痛也猛地消失。
张强用尽力气睁开眼,透过狭窄的眼缝,看到魏冬背对着他的熟悉身影,一时都快哭出来了。
暗暗道魏哥真是活神仙,每次需要他的时候,他总能及时出现。
而他对魏冬也充满信心,仿佛有他在,眼前一切问题都能迎刃而解,看魏冬的眼神更满是崇拜。
第86章
魏冬并不知道张强心中所想,他搜寻到这处,发现张强捆绑着被献祭时,第一时间先毁灭了献祭仪式。
献祭仪式被打断,孟齐抬起头,盯着魏冬的眼神尤为阴冷瘆人。
他脸色煞白,眼下青黑,嘴唇发乌,浑身裹着浓郁的阴气,如被恶鬼侵蚀,整个人都透着邪气。
好在这邪气只是附着躯体表面,没侵蚀进骨肉,还有的救。
魏冬想的是立刻驱逐他身上阴气,当即取出张符箓,念动咒语,往他身上贴去。
孟齐自是不会坐以待毙,戴好那串念珠,纵身一跃落到魏冬身后,指骨用力屈起便要去扼他喉咙。
魏冬眼角余光瞥见,往右稍一偏头,在孟齐手探出时,猛地拽住他胳膊,将其抡肩上来了个过肩摔。
之后趁孟齐没反应过来之时,将符箓迅速贴下。
符箓主驱除邪祟,附着神力,贴到孟齐身上时立刻爆发亮光。
孟齐整个人瘫在地上,浑身开始触电般抽搐,只是眼睛仍直勾勾瞪着魏冬,眼底闪烁着愤恨和恶毒。
那并不是属于孟齐的眼神,而是属于附着他身上的邪祟,充满了恶意。
“你杀不死我的!”一道沙哑粗粝的声音通过孟齐之口响起,诡异之极:“吾神不死不灭,待其降临,一切都将臣服于吾神之下,你若此时归顺……”
魏冬根本没听他在说什么,邪祟而已,其信奉的能被称之为神?不过是高级点的邪祟。
他此时想的是,符箓没用?
这么琢磨着,魏冬忽地想起什么,从腰上取出随身带着的匕首。
匕首黄昏表面刻满符文,看着并不太起眼,可那原本还嚣张不已的邪祟,此刻盯着黄昏,眼神却流露出明显的惧意,毫无半分抵抗之意,直接尖叫着想从孟齐身上逃离。
也就在其逃离的瞬间,魏冬眼疾手快一把捞过那团黑气,用匕首猛地一下将其钉在原地。
黑气扭动挣扎着,发出尖利刺耳的叫声,最终在匕首的威压压迫下,直接消散。
魏冬走过去探了下孟齐鼻息,发现他没什么大问题,随后先去给张强松绑。
张强手软脚软,连话都说不出来,趁这会恢复了点力气,解绑后,抱着魏冬“哇”地一下哭了出来。
魏冬猝不及防,被他吓了一跳,无奈道:“别哭了,男儿有泪不轻弹,懂不懂?”
“不懂。”张强抽噎着道:“我刚都快吓尿了,再晚一点,再晚一点我就没命了啊。”
他能感觉到,自己刚才离鬼门关只一步之遥,他甚至嗅到从黄泉深处刮来的阴冷的风。
魏冬无话可说,安抚了下,见张强心情迟迟难以平复,便有些嫌弃地走开了,随他慢慢调整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