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到温晨爸爸的事情,温晨的目光就便变得涣散起来。
他当时还在读书,听到温父住院的事情整个人就静不下心了,然后请了假去医院陪着温母照顾温父。因为温父吃的药的原因,他整个人显得有些躁郁,晚上的时候就会大吼大叫,然后干扰她俩的休息。
温母和温晨两个人就换着时间去安抚他,然后看着温父一点一点被时间抽走生命,从开始的蹒跚走路到后面的瘫在床上,再到最后的葬礼。
他们两个承受的太多,是一种身心疲惫的困境。
但这么久过去了,回想到那个时候的时光,看到温父一点一点的失去生命的活力,他们还是会有一种无力感。
提到这些事情,温晨不想让温母伤心,然后就试着转移话题,他说:“自从回到B市,我都没有给你买过一件新衣服,要不明天我们不去摆摊,我带你去逛街。”
他转移话题的方式太过于明显,温母察觉到,还是正视着他的眸子,她眼里面有闪闪的东西,说:“你没有必要转移话题,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了,我们两个也应该走出来,我现在已经醒悟到开始面对未来的生活,但是你没有。”
“你有时候还是会一个人把事情闷在心里面,然后看着压抑的,从小就是这样。”
“晨晨,我是你妈,我最希望的就是你开心。”
温母说到后面眼里面的东西已经要落了下来,但是面对着温晨,她不能落泪。作为母子关系,母亲坚强了,儿子才会将她视为榜样。
温晨没想过温母会对他说这些话。
旧记忆一瞬就涌了上来,同现实的一重合,温晨就难过了。现实里的温父和温母出了事故去世了,现在游戏里面的温父也……
看小说和玩游戏最怕的就是产生共情,温晨眨巴着眼睛,忍不住眼泪就流了下来。
温母是他缺失的母爱。
(2)
现实里面,温晨自十六岁温父温母去世之后,直到大学毕业都是他姐姐一步步抚养起来的,毕业和朋友合伙开了公司,赚了不少钱,又投资了不少产业,才开始了自己的猪猪生活。
所以母爱和父爱都是他所缺失的一部分,现实里面的温母在的时候,对他也是这一副态度。
卧室里面一片漆黑,他盯着天花板忽的就想到了之前温家和睦的日子。
眼睛酸了一下,却没有眼泪掉下来。
枕边的手机忽的震动了一下,伴随着软件消息的提示音。
温晨吸了一下鼻子才点开消息。
齐祁:[语音消息〕你睡了吗?
温晨:没有。
齐祁:怎么还不睡?
温晨:我心情不好,你安慰安慰我。
他说话带着鼻音,似乎也是为了验证他说的心情不好的话。
对面似乎斟酌了一会儿,过了四分钟才发了一条二十秒的语音过来。
齐祁:心情不好可以吃点甜的,我还可以给你吹跑哦。
他的语气偏冷,但生硬说出了后面的半句话,显得有些别扭。但温晨觉得很可爱,听了语音后,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
温晨:我想和你视频通话可以吗?
像是怕齐祁拒绝,他又加了一句:就我露脸,你不需要露,就让我发泄发泄一下坏的心情。
温晨以为他会拒绝或是找借口躲过去,但没有,他语音发出去的第六秒。
手机震动了。
[对方邀请您视频通话〕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三次真的贼忙
对不起对不起
大概要下个星期开始才能恢复日更了
这章留言前二十红包
第16章 16
温晨压根就没有想到齐祁这么直接,完全意料之外,他被吓着了,手机差点从手上落了下去。
他咳了几声,才点了同意。
对面是黑屏,但有敲键盘的声音传了过来,接着是齐祁的声音,他说:“我在加班,你如果介意的话,我戴耳机吧。”
键盘声不轻不重,反倒让温晨觉得活跃了气氛,而且也挺催眠的。
他急忙回道:“不介意不介意。”
屏幕对着他,因为刚洗完澡的原因,上半身赤。裸着,白皙皮肤和锁骨映在屏幕上面,倒是加了几分不一样的气氛。
“你天天都这么忙吗?”温晨问;
齐祁说:“你觉得我很忙吗?”
“嗯。”温晨说,“你每天回我消息都不是很积极,因为你忙才这样的吧。”
那边低着轻声笑了一下,温晨听得耳朵红了,“难道不是这样的吗?”
齐祁说:“不是,我一忙完就回你消息了,还不够积极吗?”
温晨听到这话斟酌了一会儿,才带些试探似的说:“你不觉得你刚刚这句话听起来有点儿像渣男吗?”
“是吗?”
温晨“嗯”了一声。
齐祁又轻声笑了一下。
同之前那声笑不同,这次像是带了几分调侃。温晨不但耳朵红了,脸也蹭的红了。
他把头埋在枕头里面,屏幕上忽的消失。
“怎么了?”
温晨闷闷地说:“你为什么笑我?”
齐祁:“我觉得你很可爱。”
“哦。”温晨问,“那你为什么不肯露脸?”
“不方便。”
三个字就把关系给扯了回来,温晨没多想,翻个身,呼吸到了新鲜空气,看着天花板。
他没说话。
窗台上温母养了一株月光花,因为没栽培好,株长只有三十厘米,但还是坚强开出了一朵花。淡淡的花香飘过来,弥在空气里。
“你不高兴了?”
温晨回答他,“没事的,你有你的理由,我不会无理取闹的。”
温晨虽然这么说,但话里面还是有几分赌气的成分。不过他想到刚开始自己说的,齐祁露不露都无所谓,于是赌气的成分烟消云散。
“之后会有时间的。”
“嗯嗯。”
后面又回到了前几天晚上的状态,齐祁在加班,手机里面传来敲打键盘的声音。温晨听着安心,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虽然隔着手机,小小呼噜声同键盘声交缠构成不了暧昧和缱绻,但是足以让人心里泛起几分温暖。
梦里面温晨又想起了现实中温父和温母去世的时候。迷茫和巨大的悲伤席卷在心底,十六岁的少年选择将悲伤隐瞒,在网络上寻找自己的生活。
那个年代正是网文盛行的年代,抱着爱好他也加入了进去,认识了一群玩得极好的猪朋狗友。天天埋在聊天工具里面,忽略了一个人将这个家刚下来的温琳。导致温琳对他的意见极大,想着法子让他上了大学,再找时间修护了姐弟之间的感情,见他有了着落,自己才成了家。
其实有很多话都有对错两个方面,同每个人的生活经历和教育水平分个对错,存在误差却还要争个不停,企图以自己的认知来感受他人。
温晨当年的状态,家里面除了温琳,其他亲戚都是对他看不起的状态,轻蔑和嘲笑一直贯彻在耳里。网友成了宣泄口,近亲不如隔得远的网友,真的讽刺。
温父温母葬礼钱都不愿意出一分,温晨和温琳还没过继家产,只好朝朋友网友借,他们可是二话不说直接转了帐。
等隔天醒来的时候,温晨发现枕边多了泪痕,他又望向了手机。
视频通话不知道什么时候中断了,还有齐祁发的几条信息。
[我先上班了。〕
[提前说早安。〕
[晚上聊。〕
(2)
后来,温晨找到了工作。
他同温母还是会纠结单身这个问题,但一直以不适合回避。
再后来,入冬了,夜里的广场上有很多人,都在倒计时看着大楼上的显示屏,里面是主持人在倒数。
雪一小粒一小粒飘落。
有些记忆不会随着时间过去,就像是如今的场景,温晨还是会想起周祁。
自从游乐场之后再无交集。
他穿着黑色羽绒服在一群人中格格不入,正呆呆想着些什么,手机就响了起来。
齐祁祝他新年快乐。
两人的喘息声在冬夜里面靠近。
“三,二,一。”
烟花声和欢笑声交缠在一起,构成了对来年新的期望。在一片嘈杂之中,温晨说:“我们见面吧。”
对面静了片刻,说:“好。”
(3)
挂了电话。
周祁朝窗外望了一眼,因为别墅在郊外,只能看到天上炸开一瞬的烟火。
楼下传来热闹人声。
过了会儿,门被轻轻敲了一下,随即一个小头探了进来,软糯糯地说:“二叔,你不下楼去吗?”
“琪琪。”周祁抬手揉了揉眉心,“我不下去,你呢,不在下面玩吗?”
周琪是他表侄女儿,如今才三岁,很喜欢和周祁玩儿。大概就是一个颜控属性,看到周祁的脸,也不管他脾气臭不臭,上去抱住大腿就开始蹭。
“楼下太吵了。”周琪走过来,让周祁抱着她,“二叔,你在做什么?在想叔母吗?”
周祁失笑,“谁教你的?”
周琪抬头望着他,眨巴着自己大大的双眼,说:“周临大叔说的。”
“他就是一个不正经的,不要听他的话。”
周琪又问:“那我有叔母吗?”
周祁停了片刻,望了窗外一眼,才说:“有啊。”
“我怎么没有见过呢?”
“你想见吗?”
“想。”
——
后面周祁下楼的时候,顺便把周琪抱下了楼。
周老爷子坐在正厅椅子上,那模样硬朗,大概是当了这么多年兵的原因,眉目之间总瞧得出凌厉。
有他在场,其余人瞧见了周祁也敛着眸子,没说什么话。
倒是周二叔脸上带着笑,说:“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现在才下来?”
熟悉的人都知道当年周祁和周临父母去世之后,是周二叔合计了外人想争夺公司掌权,奈何这两儿子太成器,最后一分没捞到不说还赔了人脉和资金进去。
明明都不对头,周二叔还上去装作熟稔,思考一下就知道在暗着说周祁没点儿时间观念也没管这是什么场合。
换作平常,大家可能上去劝劝当和事佬,但周老爷子在场,都不敢动,眼睛一直瞟过去。
周祁没在意,把周琪放了下来,“快去玩儿吧。”
等人跑了,他装作没看见周二叔,也没听到他说的话,朝着周老爷子走过去。
在他心里,周二叔始终是个死人,死人开口说话为啥要理,人又丑又没能力,难不成还得好好夸奖一番。
周祁嫌恶心。
“爷爷,我在书房整理了下项目资料,所以下来晚了。”
周老爷子点点头,“坐吧。”
“嗯。”
他自然而然坐在了周老爷子旁边。
周二叔瞧见他那模样,又瞧了周老爷子一眼,手颤了颤,憋了口气不敢再说什么,也找了一个地方坐。
周祁是周老爷子看上的接班人,气质不凡又有能力,服了周家大部分人。不服的也就是以周二叔为首,还在想着夺取集团控制权的乌合之众。
之前被周祁和周临联手整治了一番,再加上周老爷子的坐镇,也不敢乱闹。
周家所谓的年夜饭就是整个家族合在一起吃顿饭,饭桌上没人敢发出声音,都是周老爷子的习惯。
众人都是煎熬,吃完之后等仆人收了碗筷,才侃侃而谈了起来。
周祁对这场面压根没有兴趣,起身准备回自己房间,半路被周老爷子喊了一声,瞬间周家所有人的视线都对到了他身上。
周老爷子说:“随我去书房一趟。”
“是。”
两人身影消失在二楼走廊深处,才将众人的目光给堵住。
见没什么戏看,都散了去聊天看春晚,就剩周二叔一个坐在原地,刚好抬头就能望见书房门。
——
书房内。
“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周老爷子说,“你年纪也不小了,找个配偶不难,你二叔手段又不够看,你还在担心什么?”
周祁说:“我心里面有人了,只是还没落到实处,肯定能给你找个孙媳妇的。”
周老爷子听他这话,一激灵:“人家看不上你?瞧你那臭毛病还不改改,拿到手了就带回家来让我看看。”
“嗯。”
“还有啊,我年纪已经大了,周家就交到你和周临手上,你二叔要是再作什么妖,就不要再惦记着血缘关系,该铲平的事情就铲平,省得面上是亲戚,背地里面还捅你一刀。”
“我明白。”
“你和周临都是苦命孩子,好不容易挺过来了,还得被人惦记。你二叔心思早就歪了,我也不指望他能出息,能稍微安稳一点我就算是死得瞑目了。”
周祁望他:“爷爷身体还这么硬朗,怎么这么说?”
“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趁着还有用,就陪着你把你二叔给治了。不然怕我不在了,你们又斗翻了天。”
作者有话要说:
他俩要见面呐
爆马还得有一会儿呢
第17章 17
“对了,之前B市那块地皮被林家拿了大头,还在招标,我和林老头子是战友,不至于这么一点情面都不给我。”周老爷子说,“你下个星期有时间就去拜访一下。”
周祁手上的这个项目是购物中心的,想接着势头发展到B市,奈何没个契机。上次也和陈潇去B市实地考察了,没找到合适的地皮。
周老爷子这么一说,才想起林家最近手上的那块地皮极为吃香,稳在市中心且面积刚好,等着入手的人还挺多。
既然有了这层关系,周祁心里面也有了底,何况温晨在B市。
两个原因。
周祁道:“谢谢爷爷。”
周老爷子摆了摆手:“行了行了,早点成家就是最大的谢谢,出去吧。”
“嗯。”
——
B市刚入春,枝头上面满是绿绿的新芽。
温晨出门的时候,被温母硬塞了一件呢子外套。此时陪着上司在工地转的时候,觉得有些热。
梁姐转头看他,“C市来的客户十一点的飞机落地,你去接我去接?”
温晨说:“我去吧。”
他好顺便把身上外套给脱了放车上,而且梁姐是他上司,再怎么温柔,该是下属做的还是得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