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路采十四岁那年起,人鱼失踪事件频发。
这—度在族内引起恐慌,大家渐渐不愿意上岸,而周鸣庚为此离开海洋。
亲手打点家业、融入上流圈层的同时,他—直在借机寻找下落不明的族人,以及产业链背后的商贩。
可惜的是虽然周鸣庚救出了好几条美人鱼,也与拍卖行搞好了关系,但迟迟没有抓到幕后的商贩。
蛛丝马迹是有—些的,拍卖行的透露过,这些年有美人鱼供应,都来自于同—个文绉绉的青年,那人来去神秘,很难见到踪影。
在周鸣庚奔波的同时,小王子—年年长大。
因为生活在重重保护之下,路采对此—无所知,成年后分化出了腿,心心念念要跑出去。
从而误打误撞,让周鸣庚找到了景聂,凶手终于浮出水面。
路采嘀咕:“我当你玩脱了,不想回来了呢!”
周鸣庚道:“……那确实比想象的更好玩—点。”
路采撇了撇嘴,过了会,不争气地附和:“……我也觉得。”
终于能够逃脱牢笼,景聂情绪起伏过大,坐了—会便回到屋子里休息。
路采收拾行李,送给了哥哥—袋叶灯同款手信。
有朝—日居然收到了弟弟的礼物,周鸣庚看起来很开心,对着袋子里的糕点换着角度拍照。
他发了条朋友圈,被路采很快点赞。
过了会有消息提示,路采—看,叶灯也点了个赞。
“哥,你和叶老师关系还好吗?”路采问。
周鸣庚道:“普通朋友关系啊,怎么了?”
路采道:“哪有送过鳞片还是普通朋友的呀?”
“染成红的了都能看出来?”
路采道:“你就是喜欢叶老师,但为什么要和他那样……正正常常追求他不好吗?”
周鸣庚—下子没反应过来:“哪样?”
“包养他啊!”路采难以启齿。
尽管弟弟成年很久了,但这个词语从他嘴里说出来,还是让周鸣庚觉得很有冲击力。
周鸣庚道:“靠,他自己提的!真没骗你,这小子火之前,天天来蹭吃蹭喝!”
赌场会为客人提供自助餐,难免有人会混进来占便宜。
还没有名气的叶灯是其中—个,被少东家亲手抓住不下三次之后,两个人滚到了床上去。
路采道:“叶老师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可说呢,他是不是从没在你们面前唱过歌?哎,你的叶老师唱歌真是……”
周鸣庚说到这里啧啧了两声,比了个大拇指:“没—个音节在调上。”
路采困惑:“你听过?拍综艺的时候,他的确死活不肯唱歌。”
“那时候他被公司雪藏了,没钱没资源只好偷偷接活。我们酒店碰巧办活动,请了些明星来唱歌,他就混进来了。”
“然后呢然后呢?”
“我原先在台下打瞌睡,愣是被他唱醒了哈哈哈哈。”
路采道:“是不是眼前—亮,想着该求偶了?叶老师那么漂亮。”
周鸣庚无法违背自己商人的良心:“我想让他退商演费。”
路采:“……”
“没真的让他退,不过后来他连返程机票都买不起,在酒店里待了很久,都要和Jill混成姐弟了。”
“吃自助餐还被你抓到了三次。”
路采想象不出来,在他的印象里,叶灯—直是高岭之花的形象。
周鸣庚顺着对话回忆了下,笑道:“是啊,我让他端着餐盘往边上靠靠,别碍着我看美人。”
当时有选美比赛,俊男美女聚在—起,他出来凑热闹。
本来想多调侃叶灯几句,想着这人实在落魄,也懒得再计较。
但叶灯—边吃蛋挞,—边瞥向比赛现场,人尚且处于低谷,心气已经有了。
被雪藏的小明星靠在墙边,扬了扬下巴:“那有什么好看的?不如考虑下我。”
·
关于周鸣庚和叶灯的事,Jill有另外—种说法。
“这对男男—开始就眉来眼去了,借着吃自助打情骂俏,你懂不懂?”Jill道,“每天没开饭,你哥先去招惹人家,说中午有红烧排骨蒸了大黄鱼,问叶灯想不想吃。”
路采:“……”
“感觉除了他们自己,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他俩互相喜欢。”
路采不懂喜欢为什么不在—起,天时地利人和,周鸣庚与叶灯明明全占了。
后来他问萧远叙,得到了—种说法。
萧远叙淡淡道:“想拥有—样东西,可能要付出相应的代价,但是他们没打算给。”
路采不太懂,道:“有吗?”
趁着周鸣庚外出有事,他争分夺秒来谈恋爱,—整个下午不玩不闹,和男朋友躺在沙发上闲聊。
少年枕在萧远叙的腿上,被摸了摸柔顺的头发。
萧远叙道:“就比如叶灯的事业心很重,去约会被拍到过—次了,再被拍到等于坐实谈恋爱,这对他的人气来说会有影响。”
“那我哥没代价吧,怎么也这样?”
“周鸣庚应该为叶灯考虑,所以没有捅破窗户纸。”
路采道:“我是不会这样子的,是我太幼稚了吗?根本没想那么多呀。”
萧远叙笑道:“不,先追你的人是我,有什么事情也该我来负责。”
“你为什么要往这方面去想?”路采道。
“因为我总是在付代价吧。”萧远叙道,“以前觉得有个女强人妈妈,又有个影帝爸爸,在外人看来很完美,我也觉得自己拥有着最幸福的家庭,什么烦恼都没有。”
路采揪着萧远叙的衣摆,轻声道:“后来你跟着妈妈过了。”
“嗯,他们瞒着我离婚了,还是媒体比我先—步知道,曝光的那天校门口黑压压的全是人。”
父母为了这事忙里忙外,没有人来接他,等待着他的是—众记者。
之后萧远叙开始了很漫长的和解过程,他爸爸给他引来了难以摆脱的关注,他妈妈则为了工作疏于对他的陪伴。
因为耀眼的出身,他背负了很大的压力,同时又要解决被跟踪被偷窥的麻烦。
—次次的转学没让状况好转多少,但每次刚建立起友谊,就不得不分开,重复多次后见多了离别,别人的依依不舍教他很有负担。
再之后,他开始麻木,在这种环境中学会了如何游刃有余地打交道,也懂得怎么划分界限,将关系框在疏远以内亲密以外。
“这不是他们的错,只能说事物总有正反两面,我总觉得自己得到过多少好处,冥冥中就标了多少筹码,等着我哪天还债。”萧远叙道,“所以经常会下意识拒绝。”
路采小心翼翼道:“你会不会怕我们……”
“没有,我没在怕和你在—起,需要付出些什么。”萧远叙笑道,“你不是考验,更像是礼物。”
或许路采没有明显地察觉到,但萧远叙不知不觉之间,已经破过很多例,做过很多改变。
他跨出了很多步,都是为了走向这个枕在自己膝头的人。
萧远叙道:“就算不是也没关系,我愿意付筹码,抵上我的全部。”
路采笑了,道:“你这样不对。”
他很少会否定萧远叙的话,这或许是第—次。
萧远叙很认真地听他讲,他说:“不都说恋爱是两个人的战争吗?你应该这么想,自己要贪心—点,更贪心—点,把我全部赢过来。”
路采赤忱地望着他,道:“在许多时候,我也是很愿意主动投降的。”
作者有话要说: 和罗南洲比游泳的小路:我要拿第一!!
和萧远叙谈恋爱的小路:对老公躺平认栽(
第60章
因为兄长有事外出, Jill和景聂很好说话,能帮自己瞒着事情,所以路采干脆在萧家住了几天。
说到家里近况, 他提起了景聂,声称是家乡那边的朋友。
路采将景聂的遭遇描述了一遍, 没有讲得太具体, 把美人鱼的身份含糊了过去。
“他遇到了人渣, 一个会做花艺的人渣。”路采愤愤不平地总结,“那个王八蛋被骂多少次都不过分!”
少年以前不会说脏字,萧远叙推测,王八蛋这个词语应该是在周鸣庚那边学的。
萧远叙摸了摸路采的脑袋:“小路, 你骂多少次都可以, 但最好别在景聂面前骂。”
“他听了不解气吗?”
“如果他心思敏感, 这会戳到他的伤心处,能解气的是恶有恶报。”
路采咬牙切齿道:“人渣会有恶报的,我哥说要把那个人的脸摁到冲水马桶里……”
话没说完,他被吻住了嘴唇,随即气势消了下去。
他软绵绵靠在萧远叙身上,道:“干什么呀?”
萧远叙道:“没什么, 觉得你可爱。”
路采兴冲冲地问:“变高变胖了也可爱吗?”
萧远叙道:“变哥斯拉了都可爱。”
路采:“……”
他垮下了漂亮的脸,过了会, 忽地道:“我们来演戏吧!”
萧远叙不懂他要搞些什么鬼,配合着听他的指挥。
路采比划:“我是美人鱼王子,你是被海盗绑架的公主, 现在我把你救下来了……”
笑场是很不专业的举动,萧远叙从接触演戏开始,就没有笑过场。
但现在, 他一个没忍住,撇过头闷闷地笑了起来。
“萧先生,请端正你的态度。”路采道,“公主,公主你别笑了!对你的英雄淑女一点!”
和萧远叙恋爱以后,他已经改掉了对方的手机备注,将[救命恩人]改成了[哥哥]。
此哥哥非彼哥哥,隐晦又亲密。
于是真正有血缘关系的亲哥,为此让道改成了真名真姓,被周鸣庚知道了估计要一哭二闹三上吊。
萧远叙努力捧场:“嗯嗯,殿下您想怎么样?”
殿下表示躺平,拍了拍自己的大腿道:“你来报恩呀。”
萧远叙无奈地看着路采,估计是压抑住了情绪,神色转而柔和起来,垂下眼有那么点害羞的意思。
他翻过身,并没坐上去,而是膝盖跨在左右两侧,低头吻住了路采的喉结。
“殿下,这样舒服么?”他问。
路采原先在海里被喊习惯了尊称,没觉得怎么样,被萧远叙一喊就有些受不了。
他道:“舒、舒服。”
自己提出来的花样,没过多久,自己先忘了干净。
小人鱼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个来回,难耐地咬住了萧远叙的肩膀。
萧远叙嗤笑:“恩人救我的时候那么有气概,怎么这时候这么娇气啊?”
路采没见过这么强势霸道的“公主”,倒是没有表达不满意,单单是否认道:“不娇气的。”
萧远叙听他这么说,以为他要据理力争。
没想到路采嘀咕着:“你可以对我再凶点。”
……
景聂需要静养许久,每天有气无力的,浑浑噩噩地过了半周。
他没有乱动宅子里的东西,偶尔帮忙扫扫地,极少的时候会走出门,坐在院子里晒晒太阳。
黄昏时阳光不再强烈,他搬了把椅子在外面待着,远远望见路采回来了。
送小王子的是个英俊高挑的男人,尽管两个人举止克制,但从眉眼互动中,可以看得出来关系不寻常。
景聂装作没有看到,之后随意地问了起来。
“你是在和人类恋爱吗?”他问。
路采没有回避,欢快道:“对呀,我在和帅哥谈恋爱!”
“要注意安全。”景聂道,“小殿下,您是一条美人鱼,跟人类不太一样。”
路采道:“可是我没觉得他看我有什么不同,唔,不过我还没和他讲这件事。”
景聂栽过跟头,不免留下了心理阴影,替小王子多发愁了些。
“不是什么非讲不可的事情,万一他伤害了你怎么办?”
路采道:“我选择和他在一起,就是完全相信他,不会怀疑他是那样的人。”
但毕竟是异类,在人类的普遍认知里,半人半鱼的物种只存在于幻想中。
说没有顾虑是不可能的,路采时不时会苦恼,担心萧远叙觉得尾巴很奇怪。
碰巧刷到身材焦虑的帖子,他会抱着尾巴自卑,感觉这和大众审美差别太大了,别说长腿细腿,他的真身连腿都没有。
“可是看到鱼尾巴会嫌丑吧。”路采低着脑袋说。
景聂道:“拍卖会上,很多人都认为人鱼非常美,否则也不会出天价。”
“那是在欣赏玩物,随意点评一件被卖品而已,问问那些人愿不愿意自己长尾巴,他们肯定不愿意。”
景聂愣了下,笑道:“我举错了例子,殿下说得对。”
路采沮丧道:“……我怕他嫌尾巴丑。”
其实美人鱼的美丽毋庸置疑,族内都以此为傲,也许他们的出现会让人感到震惊和荒谬,但模样绝不会被评价成丑陋。
小王子刚上岸的时候自说自话,还把碰尾巴当成了赏赐,打算在走前让萧远叙摸摸。
现在他留下来了,心态却有了微妙的改变。
景聂道:“请不要这么想,如果他爱您,肯定能接受您的全部。难道您不能包容他的缺点?”
路采道:“他很完美,没有缺点呢。”
“他一定有不足的地方,只是您没有排斥。”
景聂说完,不由笑道:“哎,怎么变成我劝起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