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萧远叙离开,而自己的难受有所缓解,慢吞吞地从床上下去走了一会。
幸好自己的戏份不多,眼看着杀青在即,腿疼也勉强能够咬牙坚持。
之后董哥为了自己能缓缓,没有安排接下来半个月的行程,路采很纠结要不要借机回到海里。
他的尾巴迟迟得不到舒展的机会,需要回到海洋游个痛快,可是一回去估计会被侍卫逮住。
别的海域太陌生,他又太弱小,不敢独自前往。
路采想,万一以后见不到萧远叙了怎么办?
自己这样属不属于喜欢他、非常喜欢他?
说到底路采才十九岁,青春懵懂,心思朦胧,很难把自己搞清楚,也很难对别人作保证。
杀青那天,剧组给他精心准备了杀青宴。
经纪人特意过来庆祝,路采左顾右盼,没有见到总裁的身影。
不过这样也对,在外人眼里,如果他们显得太熟络,总有那么几分可疑的气息。
路采知道这道理,不过心里依旧有些空落落的。
罗南洲道:“小路,你的腿好点了没有?要不要我推荐你一位骨科医生?”
路采道:“没关系,谢谢你最近照顾我。”
罗南洲笑道:“怎么这么客气?没了你,我要在这里无聊死了。”
美人鱼还在结合期,因为身体得不到满足,发i情迟迟没有结束,可他压抑着,装出一副彬彬有礼的正常模样。
宴会除了自己剧组的人,别的剧组也来了些朋友,还有形形色色的投资商。
路采算是今夜的主角,陪着导演一一敬过酒。
如此在饭店里走了两轮,他的腿抬不动了,却被告知有位投资人特意等着自己。
副导演道:“那位女士讨厌热闹,但对你有些好奇,特意赶过来想聊几句。”
路采头昏脑涨之余,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
罗南洲忧心忡忡地拦住他:“要不然你别去了,她不肯正大光明地露面,肯定心里有鬼。”
路采道:“只是聊几句,这里人那么多,不会出什么事的。”
“据说那人来头挺大,副导的朋友引荐她过来的,副导对她毕恭毕敬。但我套问了半天,没问出她到底是什么身份。”罗南洲道,“八成副导也不清楚。”
路采道:“这样啊。”
“对,你别去了比较好。说得好听是对你有兴趣,天知道是哪方面的兴趣!”
路采心不在焉地说:“我都答应了,还是去看看吧,有不对劲就回来。”
罗南洲道:“我等你半个小时,如果你没发我消息,我就……”
路采问:“你就喊董哥?”
“董哥没法收拾这局面吧,我得搬萧总出来。”罗南洲道,“有大事还是他靠谱。”
·
与此同时,三楼的包厢内。
Jill穿着品牌方重寄的粉色裙子,第十九次照起了镜子。
周鸣庚问:“你相亲都没那么仔细吧?”
Jill道:“我怕穿帮啊!”
“我都打扮成这样了,哪儿还能穿帮?”周鸣庚道。
下了飞机以后他们直奔商厦,买了一套和平时风格完全不同的衣裤,此刻周鸣庚穿得碍手碍脚。
照他的话说,就是太讲究,看着花枝招展的有点诡异。
Jill道:“你自己收着点,含胸驼背装怂包。”
周鸣庚道:“行了我记着呢,话说刚买的两瓶酒呢?”
酒店里没有茅台,但他偏偏想喝几两,特意买了一箱在车上。
Jill道:“你少喝点,待会要灌那小鬼。”
俗话说得好,酒后吐真言,他们要问什么要确认什么,都等人醉了再套话。
提醒完,Jill改不了秘书的自觉,主动去车库拿酒。
这么一走,她恰巧在电梯间遇到了路采。
路采惊讶:“原来是你?”
继而他注意到这身粉色裙子,忽地浮现了某些回忆,僵硬地撇开了头。
Jill道:“是啊,我们又见面了,等下好好喝两杯。”
路采急忙推拒:“不好意思,我喝不了多少酒。”
“这么不给姐姐面子呀?”Jill上上下下地打量他,看他一脸无奈,基佬雷达滴滴作响。
路采道:“我下去找个能喝的陪您?”
Jill拒绝道:“那倒不用,我这儿有能喝的。”
“唔?”
“我带了男伴来,你不会介意吧?”Jill撩了一下长发,“陪着消遣下。”
根据路采对人类逐渐完善的认知,思维勉强能够转过弯来。
所谓的男伴,就是情人,约等于金丝雀。
他尴尬道:“您随意。”
Jill替老板开始了侦查:“哎呀,你还是单身吗?”
路采背后发凉:“……”
Jill道:“别害怕,姐姐没有其他意思,单纯问问你。”
电梯升上了三楼,路采松了一口气:“到了。”
女人踩着高跟走在前面,他跟在身后,闻到了妩媚的香水味。
这使得他脑袋犯晕,尾椎骨窜起一阵刺疼。
“路澄,路澄你在哪里坐着?”Jill道,“我忘了包厢是哪间。”
……路澄?
路采恍惚地疑惑着,打起了精神左顾右盼。
四周都是紧闭的欧式木门,除了他们两个,没有第三个人的人影。
再说路澄是大众名,撞名撞音了也不一定。
路采默默叹气,自己可能是惦记哥哥惦记疯了,连同名的男伴都会往哥哥身上假设。
Jill道:“啧,记起来了,往这边走……你不舒服吗?”
路采走得有点慢,被她一问,急忙快步追上去。
“抱歉,走神了一下。”他道。
Jill婉转地笑道:“没事,小帅哥有吊儿郎当的特权。”
她抬起手腕,翡翠玉镯子滑落到了小臂上,接着利落推开了门。
路采顺势望进去,看到一个穿着很潮、配饰花里胡哨的男人,正侧对着门口玩手机。
身形与哥哥非常相似,乍看过去,路采睁大了双眼。
可佝偻的姿态不像,萎靡的气质也不像。
不对。
那张脸和自家兄长真他妈的一模一样。
“Jill姐来了?”周鸣庚转过来,“我、我操?!”
他不可思议地倒吸一口气,表情既像惊吓过度又像欣喜若狂。
起身时周鸣庚只顾盯着弟弟看,往常沉着果敢的男人此刻和丢了魂似的,大大咧咧地把椅子带倒了,没有及时去扶起来。
看到这幕,Jill一边纳闷,这小白脸迎接富婆又是说脏话又是摔椅子,这gay装直男用力过猛了吧,一边尽职尽责地演戏。
她呵斥:“懂不懂规矩啊,给老娘把椅子弄好!老娘每个月给你那么多小费,替你还了六百万的债,是聘请你过来充大爷的?”
路采恍惚:“…………”
作者有话要说: 哥哥虽迟但到!
第43章
几年没见, 弟弟从男孩长成了少年,褪去青涩处在与成熟交接的模糊边缘,长相和个子其实变化很大。
但不妨碍周鸣庚一眼就把路采认出来。
周鸣庚没能控制音量, 诧异道:“谁让你出来的?你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
路采同样惊讶:“你那么久不回家, 就是因为、因为欠了债在给人当……”
那词汇有些说不出口,他咬了咬嘴唇, 瞪着周鸣庚看。
“这都是误会,待会你听哥哥解释!”周鸣庚头皮发麻,“最重要的是你到底怎么跑出来的?”
路采感觉世界观都要碎了, 耳边嗡嗡作响。
他语无伦次道:“你管我怎么出来的, 要是我没跑出来, 永远不知道你在岸上干什么!你知道我多想你吗?我以为你在这里过得太开心了, 所以不想回来!”
终于遇到想念已久的哥哥自然很开心,身体最先做出反应, 他下意识眼眶发酸。
然而还没能攒足激动,眼前的场面离谱到做梦都想不到。
周鸣庚手忙脚乱:“不是, 你别生气……你别哭啊??我他妈真没欠钱!”
Jill一头雾水地问:“这是你弟弟?你们哥俩不联系的吗?哎呀,怎么被吓哭了, 快坐下来缓缓。”
她抽了几张纸巾, 被周鸣庚接了过去。
路采吸吸鼻子, 周鸣庚想帮他擦眼泪,被他闹脾气似的躲开了。
“jill你说, 刚才那些话是不是纯属瞎扯?”周鸣庚道。
Jill急忙点头,道:“对对对,我都是骗你的呀,他不是我包的小白脸,是我顶头老板!”
路采一脸你们是不是当我笨蛋的神色, 瞪着周鸣庚:“你再糊弄我?要哄我能不能编得靠谱点?”
天啊,他想,哥哥看起来不仅没打理家业,而且还把自己的羞耻心都赔掉了。
他晃了晃身体,撑着门框:“你在这里待着不准跑,等我几分钟。”
周鸣庚不敢顶嘴,献贡品般端上了纸巾,被路采拿着往脸上随意擦了两把。
“那什么,你不会想去借钱吧?真的不是你听到的那样!”周鸣庚无语。
“谁要帮你了,你一点也不需要我,那么久不回来看我!”路采难过道,“当小白脸不放假的是吗?”
他正打算想办法填这倒霉哥哥的坑,脚底趔趄了下。
这摔下去就是眼前一黑。
迷迷糊糊间他感觉被抱了起来,浑身又烫又闷,体内有一股躁动的热意无处发泄。
路采胡乱挥了下手,就被握紧了。
“他……他生病了,你去买点药,和我之前一样。”
“宝宝,路采?路采?”
家人以前会亲昵地喊他宝宝,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大概在他八岁左右,父母就只喊他大名。
但哥哥还会这么叫自己,陪他玩闹的时候,惹他生气的时候。
孤独的海洋里,父母责任在身,很少有时间带孩子。身为王子,同龄的美人鱼在他面前不敢放肆,无意形成一种隔阂。
说他是哥哥领大的也不为过,路澄兼任了兄长和好友双重身份,两条美人鱼亲情一向深厚。
路采感觉很懊恼,他们见面居然在争执。
想到这里,他艰难地想开口,但旋即陷入了黑暗。
之后意识断断续续,路采躺在柔软暖和的床上,被喂了几口水。
苦涩的药片在嘴里化开,他没吃过人类发明的这种东西,排斥地呛了出来,有人耐心地重新喂了一次。
“好好好,都是哥哥的错,你给个面子咽点下去,一板药都折腾得只剩下三片。”
“为什么侍卫不在你身边?你这么跑出来了,他没来找你?”
“醒了没有?醒了理一理我啊。”
“你突然来这么一下,吓得我现在还没缓过来,上年纪了该保养心脏了……”
路采勉强睁开眼,神志不清地喃喃了几句。
周鸣庚凑上前:“你说什么呢?你想我?”
路采气道:“……我不理你!”
说完,他又没了力气,缩在被子里睡了过去。
五分钟后,棉被被踹下了床,周鸣庚捡起来给他盖好。
没过一刻钟,捡被子盖被子的动作重复了一遍。
周鸣庚等到路采睡得昏沉,从套房的主卧出去,斜了眼坐在客厅的女人。
Jill鲜少办事不利,一来就来了个大的。
她胆战心惊地问:“现在要怎么办?”
周鸣庚反问:“你问我?你是老板我是老板?”
拿人钱财□□,Jill无话可说。
听到馊主意却没拦着,跃跃欲试以为能过把戏瘾,不料制造出了一桩亲情危机。
Jill道:“我待会和小东家坦白交代,就说咱们开个玩笑。”
“太敷衍了站不住脚,你当他三岁小孩?”周鸣庚道,“要不然我去打印一份财产证明?”
“哎,就算看了证明,他还是会问您这次的来龙去脉,干脆摊牌算了,您有多坦诚就多有说服力。”
但要想态度坦诚,描述中肯定摘不掉叶灯这关键人物。
周鸣庚想了想,要说自己作为前任金主,为了不被旧情人发现,隐姓埋名刺探情敌底细,不惜装作吃软饭的怂货,并机缘巧合撞上了亲弟弟……
全盘托出的效果没好到哪里去,形象保不住了。
他抵触道:“不行,我弟还小,我怎么能当个坏榜样?”
“您胡来的时候,为什么没考虑到这一层?”
“我根本想不到会和他撞上!”周鸣庚道。
人性何其复杂,当少东家的时候强势霸道,当死对头的时候难缠狡猾,怎么看都与正直不沾边。
但他在路采这里是兄长,别说当面干坏事了,不留神嘴瓢说了句脏话,都要自我谴责半天。
Jill剑走偏锋:“那您继续装下去,装到七老八十,您熬过他的那天就可以解脱了。”
周鸣庚悲观地认为自己熬不过弟弟:“我爸妈生他生得晚,他比我小好多呢。”
“那您带着秘密入土?”
周鸣庚:“……”
他觉得顶着小白脸的头衔非常丢脸,可是坦白交代也很尴尬。
正当纠结之际,路采的手机响了。
周鸣庚拿起来一看,未读消息一大堆,还有电话拨过来。
上面的备注写着:[救命恩人]。
光凭这四个字看不出来关系熟与不熟,但应该帮助过路采。
想到路采独自在危险的人类堆里不知道待了多久,也不知道有没有受过委屈,他就恨得牙痒痒,想把那玩忽职守的侍卫大卸八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