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星的遭遇，以及，小白可以变人的原因。”


第64章 冰冰星
　　纪舒所说的交易, 是在乔乔苏醒之前、她们把穆尔两人带回小楼时做的协议。
　　如张一语所想，冰冰星是一个极度排外的星球。
　　他们的排外，主要针对的是人类。最夸张的时候, 冰冰星居民碰到任何纯种人类，都会上报逮捕。之后, 这些人便销声匿迹，再没有出现过。
　　而穆尔与纪舒所谈的交易, 就是在援救队赶来之前, 由纪舒负责遮掩他们人类的行踪，避免穆尔身份暴露, 引发不必要麻烦。
　　作为报答, 穆尔会带她们两个离开冰冰星, 并为她们提供身份, 成为合法的帝国公民。
　　对穆尔而言, 这个交易是稳赚不亏的。
　　所谓的迫降冰冰星, 其实只是一个借口。乔乔变人时，他们距离第五星系主星只有十分钟的路程。
　　之所以还选择潜入冰冰星, 一是给叛党释放烟雾弹，制造失踪的痕迹；另一方面, 则是因为这颗没有被记录在星图上的荒星, 生命耕耘痕迹太浓了。
　　这样的星球，没有被星系行政官上报登记，本就存在着猫腻。
　　更妄论星舰实拍图上, 所有原住民的外貌特征都或多或少与动物相似了。
　　至于纪舒提出的要求, 那确实不值一提。
　　只要身份确认，想要再找到她们易如反掌。
　　但谁能料到，这两人居然是蓝星人？还恰好与乔乔认得！
　　穆尔余光扫过张一语, 把后者看得心慌。
　　但他只是略略扫过，很快又面向纪舒：“你想要什么？”
　　纪舒沉默了一阵，然后郑重的说：
　　“安全。”
　　“我不知道你在贵族中是什么身份，”纪舒提出条件，“但出了冰冰星之后，我希望你能保证我们的安全，并给予我们一定的地位。”
　　“冰冰星其实并不只有兽人一股势力，”纪舒坦白道，“除了白熊成立的委员会外，冰冰星还有一波听从于人类的兽人。虽然他们听从于外面的人，但对普通人类的敌意依然不小。我担心我们逃出冰冰星之后，对方会上报，然后派人追杀我们。”
　　“至于追杀的原因……”纪舒直视穆尔，一字一顿的说，“因为我们，是从纯血教逃出来的。”
　　她说的坚韧，但穆尔却不为所动。
　　早在乔乔和她们认亲的时候，他就猜出了这两人的身份。
　　当年探索队探索蓝星时发现了许多冰冻完整的标本，乔乔就是其中之一。除此之外，还有许多被冰冻的人类。考虑到解冻研究技术，当时的探索队并没有擅动人类，只选择了带回动物标本。
　　然而二十多年前研究院标本失窃，蓝星更是在几年后有不明身份者闯入的记录，彰示着有人从蓝星盗走了什么。
　　这两人身份没有记录在档，是人类却还要伪装成动物，遮掩的心一目了然，身份自然也呼之欲出。
　　纪舒不过是证明了这一点。
　　但现在，白家落网不过时间问题，路加也早已把黑市摸了个大概，顺藤摸瓜捞出纯血党也不是难事，所谓的掩护更不是唯一的选择。
　　拿这个做砝码交换贵族身份，至少在公事上，还达不到成交的标椎。
　　被虚握住的手因为环绕而生出了一些热度，乔乔似乎还是不会握手成拳。放在往常，穆尔早就将那只毛绒绒的爪垫捏在手心了。
　　沉默片刻，穆尔指节微屈，似是无意般交握回去。
　　“可以。”
　　他平静点头，手指弯曲的幅度变大，严严实实的将乔乔的手握在掌心：“如你所愿。”
　　纪舒松了口气。
　　她也不是墨迹的性子，很快就将事情讲了一遍。
　　关于星际时代的开始，帝国广泛流传的说法是有行星撞击蓝星，导致蓝星生存环境极度恶劣，人们不得不整合所有力量逃离蓝星。
　　由于当时的技术发展不够，逃离时空间有限，人类只带上了植物的种子，没有带上任何一只动物。
　　对于这个说法，纪舒的反应很是一言难尽。
　　她忍不住吐槽：“神话故事里，大洪水的时候诺亚方舟还记得一种动物带一对儿呢，自己跑了算什么事儿？再说了，他们怎么知道自己的同伴里，没有动物成精的呢？”
　　没错，在纪舒的说法中，那些被“抛弃”的蓝星动物，正是帝国居民的祖先！
　　其根本原因就在于：早在蓝星受到陨石撞击时，一些动物就可以变化人了。
　　“反正没有行星撞蓝星那么夸张，只是那两年的陨石很多。”纪舒回忆道，“最开始的时候是大范围出现流星，陨石燃烧不尽坠落地面的概率大大增加，我们那时候的专家推测，变异是从这时候开始的。”
　　“或许是陨石上带着外来的病毒，也可能是它们撞击冰川、水源山脉后激活了古老的菌种，总之，那两年的动物聪明了许多，但还没突破生理常识。”
　　纪舒的脸色不太好看：“问题出在两年后，两块足有一个城市那么大的陨石接连撞到了地面，死伤无数，连全球环境都发生了异变，那已经算得上是末世了。”
　　“那种环境下，人性根本经不得考验。”
　　“混乱之中，一些带着兽耳兽尾的人逐渐出现在人群中，他们虽然是人类的形态，但却还拥有一些本体的能力，比如力量、速度。”纪舒顿了顿，神色有些微妙，“还有……发情期。”
　　听到发情期，乔乔突然就有点心虚。
　　啊……发情期啊，他差点忘了。
　　他好像、也许、可能……前段时间是在发情噢？
　　偷偷瞄了一眼穆尔，见他没有反应，小猫咪才放下心来。
　　应该……没有发现他咬脖子的意图吧？
　　食指微动，穆尔收回心神，沉稳的嗯了一声，示意纪舒继续。
　　“最离谱的是变人之后就没有生殖隔离了。”纪舒眉头抽抽，“再说了，不论如何敌对，跨越种族的爱情总是会存在的。反正在我沉睡之前，我们县城已经有二十来个混血孩子了。”
　　“至于后面发生了什么，我就不清楚了。”纪舒直白的说，“但以他们发展关系的速度来看，什么逃离蓝星没有带动物，不可能！一个人能大义灭亲，所有人还能抛妻弃子？这个说法听起来倒像是被什么人篡改了历史。”
　　篡改历史……
　　乔乔有些迷茫，这么干有什么好处吗？
　　张一语也有些呆滞，反倒是穆尔没什么表情。
　　“谈谈纯血教吧。”他只是简单的将话题往下引。
　　纪舒看了他一眼，喝了口水继续往下说。
　　“纯血教，顾名思义，要的是血脉纯净。我们醒来的时候就是在一处研究院。哦对了，我醒的时候，鱼鱼还没醒。”
　　“研究院里，他们会做一些人体试验，”纪舒的表情有些微妙，也有些愤恨，“什么基因，人体换血的，说是要把动物基因完全剔除，做回纯种人类。”
　　乔乔作为一只猫猫变人，对于换血什么的还没有实感，就像是在听故事一样。
　　但张一语的表情就皱到了一起。
　　她像是在听天书：“疯了吧？换血？切片基因？”
　　纪舒也难掩厌恶：“谁说不是呢。更恶心的是，真的有人会被洗脑。我们逃出来那个研究院，少说也有几万人，每天都有十几个人改造失败。逃跑踩点的时候，我不小心进过一间屋子——”
　　她说着，身上便打了个寒颤，似乎是被恶心到了。
　　“反正是真的很恶心！”态度一直都很强硬的纪舒反复骂了两遍，才继续往下说，“妈的，那还能算是人吗！”
　　乔乔怕怕的咽了下口水。
　　他怂怂地往穆尔身边靠了靠，不太熟练的手指也努力的往内扣，牢牢地抓住穆尔的手，以求一丝安慰。
　　虽然纪舒没有说的很清楚，但光看她的表情，乔乔都觉得背上毛毛的。
　　不是人……那是什么啊？
　　怀着像往常抚摸山竹爪一般的心情，穆尔拢住乔乔的手，转了个话题：“冰冰星又是怎么回事？”
　　张一语忍不住侧目。
　　虽然他好像护着点小白，但这么丧心病狂的事听了一点反应都没有，是不是有点……太没同理心了？
　　整理好心情，纪舒也打量了穆尔片刻，才撇嘴说起冰冰星。
　　“搞这种人体试验，总要有地方堆人。如果净化血统的实验体达不到他们的‘标准’，就会按照类别投放到不同的星球上。冰冰星虽然环境一般，但好赖都还是个人样。”
　　“我不知道他们这实验搞了多少年，”纪舒回忆了一下，“反正他们对成功的人和失败的实验体看管的很严，但对这些只是有了兽型的人很松。我带着鱼鱼躲避追踪的时候伪装了一下，就上了星船，就是进了冰冰星后出不去了。”
　　“至于冰冰星，”纪舒想了想，“这儿太冷了，能住人的地方也没多少，所以就有几个大的聚集地。目前冰冰星有两方势力，一方是以狐狸阿张为首的市场负责人，他们算是纯血教的小喽啰，靠手上的资源拉拢人。另一方，就是委员会了。”
　　纪舒看了一眼张一语：“委员会主要成员都是对‘血脉纯净说’存在质疑的兽人，平常工作就是传递一下纯血教的动向，改善生活，发展群众。”
　　虽然纪舒用词巧妙了许多，但穆尔还是听出了端倪。
　　委员会的情况并不好。
　　在另一方有外界资源支持的情况下，没有资源供给的委员会很难争取到人。尤其是在兽人对人类抱有极大的敌意的情况下，他们也许并不想离开冰冰星。
　　封闭的空间只会早就疯狂的思维。
　　现在，纯血教还是在利用兽人做人体试验，未曾发现又或是并不在意这份仇恨。但倘若有一天，有人将这份庞大的恨意利用起来——
　　穆尔沉下气，将交易重复了一遍：
　　“好。”
　　“我会保证你们的安全，也会给予你们贵族身份。”
　　“但相应的，我需要你们，协助调查纯血教。”


第65章 把柄
　　想要探查, 只靠纪舒是不可能的。
　　她在冰冰星也有五年了，还加入了委员会，能打听到的消息, 她早就知道了。更多的，市场上的人也不会再透漏。
　　穆尔有意出门一趟。
　　但在出门前, 张一语拉着纪舒在厨房里嘀嘀咕咕了好半天，再出来时, 纪舒改了主意。
　　“再等几天吧, 最好带上小白。”
　　闻言，穆尔的眉头紧皱, 俨然不同意。
　　相处了几天, 纪舒也知道眼前这位是个锯嘴葫芦, 话能说少就干脆不说。
　　不过看这样子, 对小白倒是挺关心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个铲屎官。
　　纪舒解释道：“你是生面孔, 去集市，不仅狐狸会生疑, 委员会也会查你的身份。”
　　“而且，我和鱼鱼虽然挂了狼和鱼的身份, 但鱼鱼身份选得太特别了, 平常都不怎么出门，出门就惹眼。我这边则是和狐狸有些冲突，就更不能陪你去了, 只能是把你介绍给白熊, 请他牵线。”
　　纪舒说着，把目光投向了扶着楼梯扶手小心翼翼往下蹲的乔乔：“最好，你是能带上小白, 他的耳朵可以证明他的身份。”
　　听到有人喊自己，乔乔迷茫的抬起头，头顶的大耳朵微微后折，看起来可怜极了。
　　没错，虽然从猫猫变成了人，但是乔乔醒来之后，那些动物特征重新出现在乔乔身上。
　　具体表现为又薄又软又大的白耳朵，以及毛绒绒又灵活的尾巴。偶尔，他的手也会变成粉粉嫩嫩的爪垫，只是型号要比以前大上好多倍，柔软度也再度升级。
　　论对兽人的了解程度，冰冰星居民比皇室医疗团要专业不少。
　　受人所托，纪舒去打听过原因，得知只是“净化失败”后的副作用，根因是乔乔还没有彻底掌控自己的身体，所以情绪激动的时候就会冒出来毛绒绒。
　　她这一问，也算是给乔乔的出现做了个铺垫，免得直接让他们露生。
　　穆尔斟酌片刻，倒没有立刻反对。
　　反倒是乔乔听到要自己帮忙，眼睛唰得一下亮了。
　　他连扶手都不拉了，跌跌撞撞的从楼梯上跑下来，然后精准的扑到穆尔正好转过来的怀抱中，娴熟的手脚并用扒在穆尔身上，活像一条八爪鱼。
　　由于穆尔转身只有一半，乔乔还督促的拍拍他肩膀，示意他调整方向，好让自己正面看向纪舒。
　　满意的调整好角度，乔乔又突然矜持了不少：
　　“需要我帮忙吗喵？”
　　他这两天可是憋坏了！！
　　变成人之后，什么都变得不方便：
　　走路歪歪扭扭的一点都不快；吃饭还需要别人喂；大家说的话他都听不太懂，也插不上话；还不能随便喵喵撒娇，这样太不端庄了——
　　哦对了，穆尔也不和自己一起睡了！
　　搞得乔乔都有点点怀疑人生。
　　虽然穆尔还是一如既往的纵容自己，但是……这样是不是有点点没用呀？
　　以前还能抓老鼠给穆尔做礼物，现在他手脚都用不利落，什么都做不了……
　　现在，好不容易有一个自己能帮上忙的事情，当然要主动一点啦！
　　纪舒看向穆尔。这件事本来就该他来做决定。
　　被乔乔磨得连抱腰都变得熟练起来，穆尔轻叹口气，提出条件：“好。但你需要先把行动练熟。”
　　“放心吧喵！我从来不拖后腿！”乔乔信心满满的应下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