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我请假了。”项斐道。
项斐凑近看才发现池鱼的脸色是真的有一些苍白,而不是他刚才在太阳底下看的白皙的脸色,嘴唇也偏白,跟昨天的对比鲜明。
池鱼没有察觉似的,就着项斐的手,把水壶放置在一边的花架上,他的手沾了一些水,指尖冰凉,看起来更是消瘦病弱。
“那我们去吃饭?”
“好。”项斐不动声色地把心中的疑惑盖下去,池鱼什么都没说,面上看起来一向正常。
他牵着池鱼的手道,“那走吧。”
厨房很大,但是餐桌很小,项斐简直把“这个家不欢迎第三个人的到来”应用到别墅里的每一处,餐桌旁摆了两个椅子,桌面实木,中间还摆了一束花。
池鱼第一次进厨房,项斐本来让他在外面等着,但是池鱼架不住好奇和他一起去了。项斐的身上挂了一个黑白小熊的围裙,黑色的熊猫头正对着池鱼,两个黑色的眼睛还是笑眯眯的。
那边的项斐拿着菜谱,正翻着页研究。金色的阳光洒在他的头上,让他看起来消减了几分冷峻的气势,反而毛绒绒的异常柔软。
池鱼在另一边搭手。
项斐看起来终于选好了一道菜,对着池鱼道,“茄子。”
池鱼照着页面的图案找到了茄子。
“葱。”
“是这个?”池鱼举起手中的两颗绿绿的东西,葱几乎有他一条胳膊那么长,长得很壮实。
“没错。”项斐点头。
他们都不急着做饭,两个人靠在一起,一个洗菜,一个切菜,然后照着食谱下锅。
池鱼抱着手臂依靠在一边,刚才的菜都是他洗出来的,每一个水灵灵的,在项斐的手中切出来,他下锅,池鱼不喜欢热气,他在另一边看。
三菜一汤很快出来,池鱼端着菜上桌,项斐拿了筷子放上去。
空气里弥漫着饭菜的香气,池鱼坐在椅子上,他轻托着下巴,笑眯眯道,“项大厨的手艺真好。”
项斐淡定地咳嗽了一声,筷子递过去,“你还没尝,怎么知道好不好吃。”
“反正你做出来的,一定好吃。其中还融合了鱼大厨的心血结晶。”池鱼道。他得意地夸赞,“鱼大厨择出来的菜,怎么能差。”
“还有项大厨的厨艺加成。”项斐也淡定地自夸。两个人都没有经验,池鱼是第一次帮人,项斐之前常年出任务,也很少做菜。
他淡定的耳朵都红了,被池鱼看见心里憋笑,看来项斐的脸皮还是太薄。
指针的时间指向了十二,中午十二点整。
池鱼的嘴唇颜色还是有点苍白,脸颊看着也没有多少血色的样子。
池鱼往后靠了靠,倚在身后的椅子上,他不急着吃饭,伤口还在阵阵发痛,昨天晚上下手有点狠了……也不知道多久可以愈合。
又给项斐盛了一勺汤。
项斐慢条斯理地喝着汤,他抬起眼睛,仿佛不经意地问道,“你今天的脸上看起来不太好。”
“哦这个呀。”池鱼淡定地回答,“可能是身体不太行了。”
“嗯?”项斐不知道想到什么,神情渐渐严肃起来,他放下手中的勺子,蹙起眉,“怎么回事?”
“纵—欲—过—度。”池鱼拉长了音,他慢慢道,身子前倾,手又托上下巴,满意地看着军官的脸越来越红,然后笑了一声道,“长官,你昨晚好厉害哦。”
“别和我开玩笑。”项斐还是皱着眉看着池鱼,“可能昨晚也有一点原因吧……”他不太自信地继续道,“但是你上次那么长时间都没有这样。池鱼,是不是你上岸之后离暮色之海太远了,身体不适应?”
项斐的表情很好懂,他现在夹杂着一些的不好意思和郑重,显然是重视池鱼的身体问题,但是有觉得有一部分是自己的原因。
池鱼难得停顿了一下,他思考的时间很短,想法在脑海里转了几个圈,还是没把昨天发生的事情告诉项斐。等伤好了再告诉他也一样,这样还平添项斐的伤心。
于是他用了项斐的理由,“刚刚上岸确实有些不适应,接下来就好了。”池鱼道。
“那……”项斐还想说什么,但是人鱼从座位上起身。
他按住了项斐的肩膀,倾身向下,堵住了他没有来得及出口的话。
堵住长官的话的最有效方式莫过于此。
项斐不得不抬头仰视池鱼,被圈在池鱼的怀里,脊背抵在桌子的边缘上,几乎要被吞吃入腹的感觉。
他的睫毛颤了颤,忘记了刚才要说什么,手臂不由得向前,手掌按在了人鱼的胸膛上。
池鱼闷哼了一声。
项斐的脸色冷下来,“池鱼,你受伤了?”
池鱼:……
空间狭小,刚才的暧昧气息不复存在,现在只有心虚的气息。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晚了晚了,明天会多一点走走剧情,争取后天完结嘿嘿。
安安,明天见
第43章
说谎的后果就是伴侣不理自己了。
池鱼委屈地缩在沙发上,?他的上半身□□,刚才穿的衬衫皱巴巴搭在沙发上,双腿变成鱼尾,?视线黏在项斐的身上。
看起来十分可怜。
然而项斐看都不看他一眼,?独自搬了一个椅子到了落地窗旁,晒着太阳看着书。
在项斐发现池鱼胸口上的伤口后,?他的脸色冷的池鱼这辈子、他的鱼生都不敢再回忆第二次。唇角平直,眉目像蕴了霜雪一样,含着浅浅的、冰凉的冷意。偶尔瞥他一眼,都是没有表情的那种。
但是项斐还是强压着怒气给他包扎了伤口,?下手又狠又重,?丝毫没有以前的温柔。池鱼任由被摆弄,没敢发出一点声音。
伴侣的身上是冷的像冰一样的蓝色泡泡,?密密麻麻,?在池鱼的视线里把一楼的空间充满,?还有往外蔓延的趋势。
池鱼:别问,?问就是害怕。
项斐给池鱼包扎完伤口,?无情地把他赶到了另一边,?像没事人一样继续慢条斯理地吃着饭。
池鱼也只好继续吃。他食不下咽,明明十分美味可口的饭在他嘴里像失了味道一样,?吃一口抬眼看看项斐,?吃一口抬眼看看项斐。
项斐……项斐还是没有理他。
吃完饭,?两个人几乎是同步放下筷子。项斐抬眼静静地问他,“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池鱼:“我错了,不该瞒着你的,长官。”
“还有呢?”
池鱼思索着回答道,“我不是故意受伤的。”
“算了。”项斐瞥他一眼,?“今天时间很长,我和你慢慢来。”
巨大的落地窗,正对着的是小花园,繁花似锦。军官的镜像映在镜子上,他低垂眼帘,又翻过一页书,手中勾画笔记。目光专注,郎心似铁,看书,看天,看花园,就是不回回头,看看后面的池鱼。
池鱼尾巴蔫蔫地搭在沙发上,他喊道:“长官——”
项斐“嗯”了一声,他的笔尖在纯白的纸页上点了点,“喊我干吗?”
池鱼语塞,“就……喊喊你。”他只是担心项斐不理自己。
项斐叹了口气,他说,“你过来。”
池鱼拖着鱼尾过去,他成年后几乎和原来划分了两个不同的界限,尤其是在人鱼的形态时,更是不自觉地就会流露出极强的压迫感。
但是脸上的表情完全把气势盖过去,
池鱼听见项斐让他过去的要求后,他扬了扬唇角,一下子窜过去。
可能当时在深渊去打须肥的速度都没有刚才的快。
池鱼第一次被项斐凶,还有点不适应。脑海里一个小小的,白白胖胖的幼态人鱼冒出来,他睁大了眼睛,对着池鱼道,“被老婆凶算是什么凶?这是爱的抚慰。”
接受了项斐“爱的抚慰”的池鱼硬是挤在了项斐的椅子上,本来一个人做绰绰有余的椅子塞了一人一人鱼,顿时变得有些狭小起来。
池鱼偏偏还黏糊在项斐的身边,贴着他,手臂揽着长官腰身,怎么挤都不撒手。
池鱼道,“我错了。”
项斐似笑非笑,“错在哪了?”
池鱼诚恳地认错,“不该骗你。应该主动告诉你。”
“不仅如此。”项斐把书阖上放在膝盖上,侧过头看他,他的表情很严肃,“为什么受伤?”
池鱼的伤口很深,尽管不流血了,看着还是十分的可怖,项斐给他上药的时候手都不稳,自己受伤的时候都没有那么难受过。心中仿佛被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着喘不开气,偏偏,偏偏……池鱼还像没事人一样,更让项斐生气。
“我自己做的。”池鱼说,他缓声道,“之前说好的,长长久久在一起。人鱼的心头血是你们的皇帝真正想找的东西,虽然不能真正的长生不老,但是寿命可以和我一样。”
池鱼吻了吻项斐的唇角,他黏黏糊糊道,“长官,下次不会了,我保证。”
他举起三根手指严肃道,“真的。”
项斐的心中复杂,在听见池鱼的第一句话时思绪就停滞,他的睫羽微不可查的颤了颤,按在书页上的手指用力。
“因为我?”
池鱼对于自己的心头血和伴侣之间,还是能衡量出来重量的,血没了可以再生,伴侣没了可什么都没了。“对呀。”
项斐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得什么都不足表达他现在的心情,暖流从他的心头向上涌,最后直达眼眶,他用力眨了眨眼,但还是止不住眼里的泪意,睫毛上颤颤巍巍沾了几滴泪珠,将落未落。
把池鱼吓了一大跳,他手足无措地擦着项斐地眼睛,“长官,你怎么了,别哭。”
池鱼一边给他擦眼泪一边哄他,项斐的哭是无声无息的,只堪堪掉落了几滴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池鱼替他伸手抹掉,项斐眨了眨眼睛,又似乎觉得自己太丢人,把头搭在池鱼的肩膀上,遮住自己的脸。
他还带着鼻音,“没有。”
项斐又道,“你没有和我说。”
他闷在池鱼的肩头,努力遏制住心中的情绪。
池鱼的两个胳膊一伸,把项斐环住,然后往前挪了一个位置,鱼尾变成人类的双腿,在某些时候,人类的双腿是比鱼尾好用的,比如现在。他的腿撑着,把项斐抱起来然后坐在腿上。
隔着落地窗,外面的花朵簌簌,早上浇的在花瓣上的水滴早被蒸发的无影无踪,只剩下灿烂的日头映着淡薄的云翳。午后的阳光会把影子拉的很长,在钟表滴答滴答的走动声中,两个影子交叠在一起,时间的流逝被无限制地拉长。
项斐的眼睛湿润,他揉了揉眼睛,抿直了唇角,就像一朵花经过雨打之后花瓣簌簌,蔫了吧唧偏偏还想努力挺直花茎一样。
池鱼摩挲着项斐的腕骨,然后顺着抚摸上他的小臂,另一只手在拍他的背。
“没事啊,不疼的。”
“我之前和海怪打架的时候,也受过很多伤,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在暮色岛的时候,你记得吗?那个时候我刚醒来不久,因为和海怪打架受伤了,睡了很多年才醒过来。”
项斐摇头道,“那个时候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池鱼凝神思考了一会,那会确实是第一次见面啊,前面的几次都是单方面的,他隔着遥远的海面,遥遥地看着项斐,而军官……
项斐勾起唇角笑了笑,他淡定地看着池鱼道,“你没想过,如果我的手臂被改造过的话,眼睛难道不会也被改造过吗?”
池鱼:“失算了。”他想到第一次挑衅似的对着军官笑,第二次在远处看着那些被丑鱼唤来的生物拖着“阿贝卡号”前进,第三次还在岛上装柔弱,这些长官如果都知道的话,在那晚的暮色岛上,当池鱼对着他伸出手时,项斐是怎么想的?
“那你之前就看见我了?”
项斐反问:“你说的是哪次?”
“……懂了。”池鱼顿了顿,他的手指抚上项斐的眼睛,很难想像这样的眼睛是被改造过的,眉眼深邃,还带有一层浅浅的雾气,项斐看着他,睫毛轻颤。
“疼不疼?”
“……不疼。”项斐垂下眼帘,“当时的任务受伤了,没有办法。”
他的眼睛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但是可以看见的东西比别人要远的多。在海面上隔着雾蒙的雾气,第一次看见池鱼时,面上镇定,但心中远远扬起了惊涛骇浪。偏偏那条人鱼懒洋洋潜在海里,似乎以为远在船上的人类看不见他,还和项斐的视线平行对视,然后笑了笑。
项斐:?
中午的事情说开了,池鱼又和项斐甜甜蜜蜜,接受着伴侣的照顾,尤其是因为受伤的原因,项斐看着比平常温柔的多。他和项斐一起插花,慢条斯理地剪掉花上面的枝叶,修剪枝茎,项斐插的花比池鱼好看的多,池鱼完全是凭借自己的潜意识,怎么好看怎么来。
正在这个时候,项斐的手机响了。他对着池鱼点了点头,然后拿着手机出去,池鱼继续在桌子上,他拿过一边的水壶,对着花瓶的几束花撒了撒水,欲落不落的水珠落在上面,更衬得花朵鲜艳。
项斐回来了。他轻轻拉开椅子坐在另一边,对着池鱼道,“大公主邀请你和我一起去今晚的晚宴,你想去吗?”
项斐随即意识到池鱼不认识大公主,然后解释道,“徐许的伴侣。”
“那你要去吗?”池鱼想了想,他有点兴趣,人类帝国的宴会,还没有亲自去看过是什么样子的。
项斐又拿过一束花,他表情淡淡,在专心打理面前的这束花,似乎外界的纷扰和他无关一样。“今晚要去一趟,这几天会有一点忙,皇帝不老实了,正准备让他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