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只顾着演戏,对此一无所觉。
这时殷玉离扶起她,她便再次仰起头,故技重施,泪眼汪汪地看着殷玉离:“仙长,现在只有您能救我了,您带我回去吧,我知道您是西洲公仪家的外戚,有钱有势,买一个我,定然还是买得起的,对吗?”
说话间,少女的紫眸里绽放出一缕缕瑰丽又诡异的光芒,宛如一个巨大的旋涡,就这么将人的神智一点点扯进去,搅碎,撕烂。
殷玉离凝视着少女的眸子,先是惊诧了一瞬,接着他就一点点,在少女的催眠中,缓缓晕倒了过去。
一声闷响,殷玉离滑落在了地上,双眸紧闭,脸色微微发白。
而这时,少女原本可怜孱弱的面容上终于显出一丝冷笑,然后她就一脸厌恶地站起身来,低声对外面道:“进来吧。”
果然,片刻之后,一袭青衣静静走了进来。
赫然便是宁瑜。
宁瑜看了一眼地上的殷玉离,唇边勾起一抹微笑:“做的不错,下次你想要哪种男子,尽管告诉我。”
少女冷冷看了宁瑜一眼:“什么时候带我去找那个人?”
宁瑜眸光一动:“不急。”
少女骤然怒了,宛如一只被激怒的小猫:“你又骗我!你明明说过,只要我帮你迷惑一百个人,就放我去找那个人的!”
宁瑜:“可是他现在还没有踪影,去哪里找?”
少女:“那我以后也不会帮你做事了!”
宁瑜:“不说这个,就说这个高祁吧,他不过是元婴,你怎么花了那么久才迷惑他,是你的魅术的退步了吧?”
少女再次被激怒:“才没有,明明是这个比较难对付。”
宁瑜:“他只是个元婴。”
说完,宁瑜又幽幽道:“替我看看他的识海吧,这人见多识广,或许能知道你要找的那个人在哪。”
少女本来想要痛斥宁瑜,但听到宁瑜之后这句话,她怔了怔,便又真的爬过去,开始探查殷玉离的识海。
宁瑜见到这一幕,眉心轻轻跳了一下,却最终什么话都没说。
少女查探了一会,便一脸怒气的松开了放在殷玉离额头上的手,脸红着道:“这人脑子里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还见多识广,见识都长到窑子里去了吧?!”
宁瑜:……
半晌,宁瑜露出一点失望的神色——原本以为少女能通过高祁探查到一丝关于西洲公仪家的秘密,可现在看来,高祁果然是个只知道花天酒地的边缘人物。
“那今日就辛苦你了。”宁瑜对那少女道,“去西边的地窖吧,里面有你想要的人。”
少女哼了一声,冷冷瞪了宁瑜一眼,便穿好了衣服,纵身一跃,消失在了夜色里。
而宁瑜这时看了一眼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殷玉离,倒也没有避开他,就径直掏出传讯玉牌,给五皇子传讯了。
·
而此时,客栈内的沈庭雪在读取到玉牌中宁瑜的传讯后,脸色微变——殷玉离居然着了道?
传讯中的内容十分模糊,只是一句话。
——高祁已经解决,殿下可以安心办事了。
等等,殿下?
沈庭雪看了一眼地上昏迷着的五皇子,实在是从他脸上看不出一丝皇族子弟的气质来。
沉默片刻,沈庭雪将掌中簪子刺了出去,三两下之后,五皇子脸上的伪装尽褪。
果然露出了一张让沈庭雪十分熟悉的脸。
没错,确实是跟大梁的帝王长相有五六分相似。
越是这样,沈庭雪越觉得心情复杂。
只不过,现在殷玉离身陷险境,沈庭雪也来不及纠结梁国皇族的那些事了,这时他沉吟片刻,索性铤而走险,将五皇子收入了自己的储物戒中,便打算起身再去一趟鼎春阁。
然而就在沈庭雪起身的那一瞬,他忽然觉得手掌处传来一阵酥麻的热流,沿着腕骨处,疯狂上升。
感知到这一点之后,沈庭雪整个人骤然便僵在原地,冷汗涔涔而下,他神情也多了一丝难以置信。
他明明没有喝那杯茶,都已经泼出去了,怎么会……
但很快,沈庭雪又明白了过来,他低头看了一眼方才指尖因为取血破开的伤口,再看了一眼掌中的传讯玉牌。
这时他才看到,传讯玉牌上沾了一点点淡紫色的粉末,若是不凑近看,根本看不出来。
沈庭雪:……
看来是这五皇子习惯不好,捏碎了药丸之后,又随手擦在了腰间的传讯玉牌上,导致方才握住了传讯玉牌的沈庭雪通过指尖伤口的血液沾染到了药粉……
好在这次发现的很快,沈庭雪这时抿了唇,就想拔剑先放血,抑制魅毒上行。
其实这种时候,用金针封穴更有效,但殷玉离尚且生死未卜,沈庭雪不能不动用修为,只能采取先放血的办法了。
结果偏偏就在这时,屋外吹来一阵微风。
一阵十分诡异的微风。
沈庭雪当即便握紧了掌中剑,警醒地抬起了头。
不过下一刻,一个熟悉的身影便敏捷地沿着窗户跳了进来。
沈庭雪微微一怔。
而那个身影在看清屋内一地狼藉的情况之后,再看到提着剑,静静立在一旁的沈庭雪,几乎是想也不想就快步冲上前来,猛地扶住了沈庭雪的手臂。
“仙尊你没事吧?”
殷玉离的嗓音有些哑,但中气十足,还微微带着一点喘。
沈庭雪在听到殷玉离嗓音的那一刹,不知为何,原本悬着的一颗心骤然落定,然后他就摇摇头,低声道:“无事,只是方才差点被他暗算成功——你没被抓住?”
殷玉离这时抓住沈庭雪细腻温软的手掌,才发觉沈庭雪身上的热度有些不正常。
他眸光一寒,扬手便又悄无声息地封住了窗户,接着他便扶着沈庭雪,走到了一旁的床边坐下。
等沈庭雪坐稳,殷玉离才朝着沈庭雪安抚性地笑笑:“没有,我聪明得很,他们抓不住我。”
沈庭雪看着殷玉离脸上那熟悉的笑容,心口莫名有些发热,不过很快他就扭过头,看向地上躺着还昏迷不醒的五皇子,沉声道:“既然这样,那我们还是先走吧,等走了再解毒,这里人多眼杂——”
沈庭雪还没说完,殷玉离就抬起手指,迅速抵住了沈庭雪的唇。
“嘘——”
在沈庭雪愕然的眼神中,殷玉离无声地道:隔墙有耳。
沈庭雪眸光顿时复杂了几分,然后他就缓缓点了点头。
殷玉离这才轻轻将手指从沈庭雪的薄唇上移开。
殷玉离的指尖带了薄茧,磨蹭时不自觉地就带出一点酥麻的触感。
此时两人离得近了,四目相接,不知怎么的,就连明明没有中魅毒的殷玉离也觉得自己的呼吸有些滚烫。
尤其是,当他目光落在沈庭雪那因为魅毒发作,微微染上一点嫣红的薄唇上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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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偏偏就在这时,沈庭雪那浓密如鸦羽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
明明只是很细微的一个颤动,却骤然在此刻殷玉离的心上掀起了滔天巨浪。
殷玉离喉头一紧,鬼使神差地便朝着那漂亮的唇凑近了几分。
就在殷玉离呼出的热气都已经落在沈庭雪那湿润的薄唇上时,两根微凉细腻的手指忽然抵在了殷玉离的额头上。
殷玉离动作一滞,整个人也在此刻微微僵住,不能寸进一步了。
沈庭雪悄无声息地往后退了一分,目光清冷地凝视着殷玉离,无声道:你又骗我。
殷玉离看着沈庭雪那如被霜雪的眸子,心头一颤,这时终于回过一点神来。
可接着,殷玉离的目光又不受控制地落在了沈庭雪那微微翕张的嫣红薄唇上,半晌,殷玉离喉结蠕动了一下,辩解道:确实是隔墙有耳,刚刚才来的,至少是个元婴。
沈庭雪眉头皱得更紧,这时他冷冷看了殷玉离一眼,侧过头细细听了一下门外的动静,一颗心不由得也沉了沉。
殷玉离倒是真的没有撒谎,外面确实有人在听,而且至少是个元婴。
沈庭雪正在凝神观察外面的动静时,一只温热的手忽然轻轻覆上了他的手背。
沈庭雪:!
沈庭雪仿佛被火炭烫到一般,猛地就想抽回自己的手,结果殷玉离却仿佛知道他的心思,一下子就攥紧了他的手,并且用灵识传音道:“床下那个是大梁五皇子,那些人应该是担忧五皇子被仙尊您下手,所以过来查探的。 ”
“我知道。”沈庭雪淡淡道。
他还想抽回被殷玉离握紧的手,结果这时殷玉离却又凑了过来,贴着他的耳后低声道:“如果宁瑜也来了,他生性多疑,仙尊我们这样是不能蒙混过关的。”
殷玉离说话间有些不均匀的湿润气息落在沈庭雪白皙的耳后,惹得他一阵不适。
沈庭雪下意识皱眉想要避开,可此时听到殷玉离这句话,他沉默了一下,还是回过头,无声问:那要怎么办?
殷玉离凝视了片刻沈庭雪那薄红湿润的唇,十分轻慢的低声道:“只要仙尊陪我演一场戏就好。”
沈庭雪再不通人事也稍微觉察到了一丝不对,他这时眸光一变,正想斥责殷玉离,结果殷玉离又适时地补充道:“我保证不冒犯仙尊。”
沈庭雪眉头微微挑了起来。
·
终于,沈庭雪缓慢地点了点头。
他答应了殷玉离。
沈庭雪这个时候自己都没发觉,他对殷玉离的信任已经比最初又要增加了许多。
殷玉离见到沈庭雪点了头,不动声色地勾唇一笑,然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让沈庭雪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
殷玉离掏出了一把匕首,缓慢割破了自己的手腕,而就在他割破手腕的那一刻,他竟然没有压抑自己的痛苦,就这么低低喘息了出来。
沈庭雪几乎是立刻想要捂住殷玉离的唇,结果殷玉离这时却目光明亮地望着他,无声道:让他们听。
沈庭雪心头一颤,这时才明白殷玉离说的演戏是什么意思。
而这时,殷玉离腕间的鲜血已经顺着他玉白色的肌肤滑落了下来,殷玉离却并没有用什么容器接住,而是将他的手腕递到了沈庭雪唇边。
他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用眼神催促沈庭雪。
沈庭雪迟疑了一瞬,终于还是默默含住了殷玉离那鲜血汩汩而出的玉白色手腕。
殷玉离自高处看着这一幕,看着沈庭雪那沾染了他的血的薄唇,眸中波涛涌动,神色晦暗不明。
而殷玉离浓稠的血液滑入沈庭雪喉中,带着一点熟悉的幽魅香气,一下子就平复了沈庭雪体内的那股胡乱冲突的燥热气息。
可偏偏就在这时,殷玉离又发出了一些让沈庭雪浑身绷紧的细细声响。
这一次,殷玉离的嗓音变得有些像女子,低沉却又柔婉,如泣如诉……
这些声音落在沈庭雪耳中,瞬间便让他体内刚刚平复下去的热意又有翻涌的趋势。
沈庭雪只能竭力闭上眼,下意识咬紧了殷玉离的手腕。
殷玉离:“嘶……!”
沈庭雪警醒了一瞬,耳根微红着看了殷玉离一眼,就看到殷玉离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无声道:仙尊咬到我伤口了,疼。
沈庭雪:……
沈庭雪只能默默抿了唇,抬起头:我好了。
殷玉离有些讶异:好了?
沈庭雪其实没有好,只是在这种氛围和环境下,他实在是没办法多喝一口殷玉离的血。
而且似乎是生怕殷玉离反悔,沈庭雪又迅速取出了纱布和药膏,开始替殷玉离包扎。
可沈庭雪没想到,接下来他面临的事,要比方才还要尴尬百倍……
若早知如此,他也不会那么“怜惜”殷玉离多流了血了。
因为就在他替殷玉离包扎伤口的时候,殷玉离却缓缓从上方凑了过来,凑到他身侧
像是故意,又像是无意,弄出了一些引人遐思的细微响动。
沈庭雪原本霜白细腻的耳根在这种声音的攻势下,也渐渐透出一点烟霞一般的粉色……
而此刻,窗外,则又是另外一番场景了。
·
一袭青衣悬空立在那扇窗户后,宛如一座石雕一般静立不动。
若不是微风吹过,撩起他的衣摆,或许会有人真的觉得是一座石雕悬浮在那。
宁瑜听着那房中的暧昧动静,修长的眉头却一点点蹙紧了。
即便是他什么都没看见,却也莫名能想象得出房中的场景。
他记得,那位“高夫人”今日穿的是一袭银红色的轻柔纱裙。
那纱裙很美,飘渺灵动,宛如星河一般,还带着胭脂一样醉人的色泽。
但纱裙再美,也及不上那穿纱裙的人万分之一。
宁瑜第一次见到那位“高夫人”时,一颗心便不由自主地缓缓跳动过。
“高夫人”的身材修长高挑,远高于一般的女修,柔美白皙的身段虽然透着一丝孱弱,却又带着十分骨感的清瘦。
柔弱,清冷,高傲。
这些互相冲突又复杂的元素揉在一起,便让宁瑜觉得,这个女子很不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