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喻想了想，创建了一个文件夹，把三个软件装在里面。
　　还顺便给文件夹上了个锁。
　　斗猫还没开播，他在抖音上搜到了阿卫的名字。
　　居然不是阿卫自己建的账号，而是一群专门剪辑各大主播操作集锦的，就已经凑了满满一列，看着琳琅满目。
　　《国服射爹阿卫孙尚香一穿四，极致走位爆炸输出》
　　《阿卫公孙离精致拉扯，顶级意识顶级折磨》
　　……
　　温喻随手点开一个，手机开始自动外放，年轻人声线低沉，却带着无边自信甚至于狂傲的声音传了出来。
　　只是听了一个字，温喻便猛地按下音量键，等着那串略显沙哑的男声逐渐平息为无。
　　他捧着手机，眼睫微垂。画面中的孙尚香从射手化身成真正的刺客，翻滚平A，技能和走位间的衔接无比流畅，敌方血条在巨炮的火力下摧枯拉朽般消失，一个个化作粉末。
　　温喻犹豫着，把音量调高了一点点，手机扬声器靠近耳朵。
　　话筒里男人发出一声轻笑，仿佛隔着冰冷的机械，吹到了他的耳廓上：
　　“你看，这不就杀了么？”


第13章 卫大师从不醉酒
　　公司实行朝八晚六的工作五天的制度，但项目部经常加班，虽然有加班补贴，但遇到事情忙成陀螺实在常见。
　　不过前提是，项目部。
　　一到下午六点，程序部众人立马奔撤卖溜，卫屿上个厕所回来就看不到人影，只好自己收拾东西回家去。
　　他还要履行这周末的承诺。
　　补回上一次咕了兄弟们的直播时长。
　　卫屿叹了口气，咬了口楼下饭店打包上来的叉烧肉，打开手机。
　　卫大师的直播要开始了！
　　【你来了！周末补时长，别妄想咕掉。】
　　【这几天干嘛去了啊？打游戏心不在焉的，排队的时候都不看弹幕了，不会真思春了吧？】
　　【谁那么倒霉被阿卫思上了，建议赶紧跨个火盆压压惊。】
　　“一群王八蛋，我还能在这直播真的就心脏功能强大。”卫屿骂了一声，游戏里忽然看到一条消息。
　　【斗猫七喜】：看微信。
　　【我闻到瓜的味道。】
　　【七喜：我怀孕了，孩子不是你的。】
　　【放过我，这脑洞大到我都不知道该吐槽什么了。】
　　卫屿点开微信，一条两分钟前的新消息。
　　他粗略看过一眼，大概明白是什么意思，“你们在乱想什么呢……是斗猫联赛的事。”
　　“斗猫正在搞一个王者高校比赛，七喜受邀去做决赛嘉宾，问我要不要一块。”
　　卫屿嘟囔，“无聊死了，又不是主播赛，喊我干嘛。嘉宾还要带赢了的队员打游戏，哪来那么多时间，老子巅峰分都卡整整两天了。”
　　【别啊，只有七喜一个嘉宾还缺点意思，加上你这比赛我必看啊。】
　　【嘉宾挣钱啊老哥，这都不去？】
　　【我参加了这个高校比赛，真的很想见到阿卫呜呜。】
　　【阿卫去的话是不是就露脸了？】
　　【好家伙，阿卫不敢去的原因找到了，怕见光死。】
　　【没事的宝宝，你就算身高160cm体重160kg我都爱你。】
　　【不要男妈妈，不要男妈妈！】
　　“不去不去。最后说一次，老子是帅哥，帅到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的那种。”卫屿一口否决，给七喜回了消息。
　　【卫】：去个锤子，NO。
　　【卫】：赛季初闭关修炼中，上分以外任何事情勿扰谢谢。
　　【七喜】：……行吧。
　　放下苹果机，卫屿特地洗干净手，用毛巾擦过，毕恭毕敬万分虔诚地点下匹配键。
　　天灵灵地灵灵，上天赐予我四位神仙队友和野鸡对手吧！
　　玩家匹配成功。
　　神秘的页面逐渐展现，BP选择的结束，很可能就决定了这场比赛的胜负。
　　然后他看到了……
　　一个两个，加上他自己。
　　一把游戏五个人，有三个是射手专精。
　　卫屿：……
　　“是阿卫吗？你分高，你玩。”一位射手小哥及时让了位置，并且掏出了他唯一的常用辅助明世隐。
　　游玩场次52把，胜率37%。
　　他纵声欢呼：“我终于能辅助卫神了！”
　　卫屿：…………
　　靠！
　　三个小时过去。
　　卫屿在巅峰战场中输输赢赢，仿佛一叶扁舟起起伏伏。
　　王者的匹配机制总能给人带来莫大的刺激感，你永远不知道翻过这座山下面会不会陡然出现一滩黏糊的屎，就好比五连胜后迎接你的总是美妙的五连败。
　　卫屿笑着笑着，泪水就不自觉地糊了满脸。
　　妙啊，真妙呜呜呜。
　　“跟菜鸡玩真的是人生最痛苦的事。”他盖棺定论，“菜就别来打排位了，教你比教猪还烦。”
　　【经典“你菜得像大师”】
　　【你菜得像1800分】
　　【反正也禁赛了，不如先歇会】
　　【玩点其他的】
　　的确该歇息了。
　　卫屿放下手机，转身掏出一罐冰啤酒，坐在阳台上轻抿一口。
　　啤酒的冰爽和碳酸分解的二氧化碳一齐在口腔炸开，让他被游戏凌虐的神经稍微清醒了些。
　　与此同时，温喻在群里发了消息。
　　是一大串转发的聊天记录截图，大概是今天训练赛后那群王者加班加点赶出来的，效率还挺高。
　　也不知道在图啥。
　　点开聊天记录，还按照各个位置进行了分类，其中熊平的最多，一手姜子牙几乎被项目部吐槽得颜面无存。
　　如果有点赞功能，他真想给项目部那群人点个like。
　　干得漂亮。
　　至于打野，几乎没有几个人能挑出他的毛病来。
　　露娜说了一些清野走位的小失误，但在卫屿看来，全是鸡蛋里挑骨头。
　　真这么完美，不早去打职业赛了？
　　卫屿拉到最下面，才看到了自己。
　　对线的大乔公孙离没有一人提到他，中路和对抗路倒是吐槽了不少，比如技能乱交、走位靠前等等，两人担当了五人吐槽役，反而显得没多少内容了。
　　看完记录，潜水的众人先后冒了头。
　　【甘果子】：谢谢温部长，部长上心了~这次比赛的奖品我也不需要了，能学到东西我就很满足了！
　　【老熊】：……你这样让我很尴尬。
　　【老熊】：多谢部长。
　　【卫】：谢谢学长。
　　他们都叫部长，只要卫屿一个人叫学长。
　　感觉关系都亲近了不少呢。
　　【。】：这露娜在放什么屁呢？
　　【。】：他玩的有我好？接印记失误大招断掉，被集火揍死忘了？玩个露娜被残血狄仁杰杀掉还抢龙，他怎么不说？还装高手是吧。
　　卫屿看到这行字，“噗”一声笑了出来。
　　这个句号就是新来的打野，没想到脾气还挺冲，能好端端长到现在这个年纪真不容易。
　　然后他看到了下一条消息。
　　【。】：学长，我听说这个比赛允许两个外援对吧？
　　【。】：那个垃圾狄仁杰也换掉，我认识一个射手，要一起参加高校联赛的，比他强一百倍。
　　卫屿：……哦？
　　撤回前言。
　　这个招人恨的小兔崽子，是个究极进化体的王八蛋。
　　卫屿脸色陡然阴沉，仿佛感应到他的想法般，私聊瞬间响了。
　　【温喻】：对不起啊小学弟，打野他才刚刚大一，可能年纪比较小，被骄纵惯了。
　　【温喻】：我会好好教训他的。
　　【温喻】：猫猫举锤.jpg
　　【卫】：我没事。
　　【温喻】：真的？
　　卫屿想了想，拿出手机拍了张举着啤酒对月亮的图片，发了过去。
　　【卫】：的确生气，但有这个陪我。
　　回到群聊，句号的消息已经被撤回，估计是被温喻教育了一通，但依然没有道歉。
　　死鸭子嘴硬。
　　卫屿举起啤酒铝罐，仰起头，喉结滚动，里面残留的酒液被一饮而尽。
　　他垂下头，手指擦了擦唇。
　　那小兔崽子居然敢骂他，更不能忍受的是，还跟在后面一起叫学长……
　　虽然只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甚至有点生疏的称呼，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不爽。
　　好像忽然之间，他就不再特殊了。
　　很气人，还有一丁点卫屿自己都没有发觉的——委屈。
　　气得卫屿从冰箱直接拿了一排六罐，咕咚咚往嘴里灌。
　　仿佛有一团火憋在心头，他的酒量很好，这点量跟可乐雪碧压根没什么区别，他只想立马去酒吧开满一扎。
　　直播间的人都在催促着他回去，一个平平无奇的弹幕缓缓飘过。
　　【阿卫真的不去高校联赛吗？】
　　【我是海城大学的学生，决赛在我们学校打，真的很想看到阿卫QAQ】
　　海城大学，高校联赛？
　　仿佛有根线在大脑里穿过，卫屿眼前瞬间亮了。
　　【卫】：学长，问你件事。
　　【卫】：那个打野是不是我们学校的？
　　【温喻】：嗯……是的。我今天回学校加的，素描社的后辈，怎么了？
　　【卫】：没事没事，就是随口问问。
　　——那就对了。
　　卫屿面目狰狞，敲响了七喜的聊天框。
　　【卫】：那个高校活动，我改变主意了。
　　【卫】：我要参加。
　　【七喜】：不是发鸡瘟？
　　【卫】：？？？
　　【卫】：老子认真的，这次绝不反悔。
　　寻仇是不可能寻仇的，他卫大师宰相肚里能撑船，怎么可能做出向学弟寻仇这种没脸没皮的事呢？
　　他只是想看看，传说中比他强上一百倍的射手，到底长成什么模样：）
　　“好了，我搞定了。”卫屿对弹幕说，“通知你们一个好消息，我要参加高校联赛了。”
　　【真的？我不信。】
　　【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对不起，他们给的实在太多了。】
　　【啊啊啊羡慕海城人！我也想去现场看阿卫。】
　　“露脸应该不可能，会现场连线。”卫屿读着弹幕，“想免费看帅哥，没那么容易。”
　　【呕，我昨天的晚饭都吐出来了。】
　　【一般越是缺什么越会强调什么，得出结论，主播不行。】
　　【小哥，1w猫粮让姐姐康康脸，够不够？】
　　【姐姐要不要看看我的？】
　　【偷偷CPDD一下】
　　卫屿无视密集刷屏的弹幕，拿出啤酒“咔”地打开。
　　跟弹幕边聊边喝，不知不觉，一排啤酒就见了底。
　　他喝得有点多，眼前出现了混沌的睡意。
　　现在王者峡谷开一把关羽算不算酒驾？
　　卫屿杂七杂八地想着，苹果机“叮”地一声，温喻发了条消息回来。
　　晚上十二点，他居然还醒着。
　　点开界面，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手机拍摄的图片。
　　背景是同一片深蓝浩瀚的星空，不远处海城标志性高楼闪烁着点点流光，白色衬衫袖子微微挽起，一节雪白的手臂伸了出来，五指间握着一罐同样牌子的啤酒。
　　啤酒是冰的，罐身上淌着水珠，落到他淡粉的指甲盖上，修长的指尖沾染了水渍，透着与夜景同色的暖光。
　　【温喻】：我陪你喝。


第14章 温喻也从不醉酒
　　卫屿看着这行字，唇角微勾，轻声笑了笑。
　　【卫】：干杯。
　　【温喻】：干杯。
　　坐在阳台上面对星空，卫屿闭上眼，一饮而尽，笑得见眉不见眼。
　　他知道，隔着几千米远的地方，有人同他一起举起啤酒，在月光下碰杯。
　　嘿嘿。
　　*
　　清晨。
　　温喻从床上昏昏沉沉地醒来，额头跳着突突的疼，手机提示上午九点。
　　他微微皱眉，按灭屏幕。
　　记得八点有个关注很久的产品线上发布会来着……
　　算了，看重播吧。
　　大床脚边还零星散落着几个酒罐，被超市塑料袋装在一起，彰示着他昨晚的疯狂。
　　其实昨晚他已经上了床。
　　却怎么都睡不着。
　　大脑里总在回想卫屿发的那几条消息，翻来覆去想了又想，终是从舒适温暖的被窝里爬起来，只换了一件衬衫深夜下楼，走出几百米路才买回一袋啤酒。
　　海城的昼夜温差很大，白天艳阳高照，到了晚上竟然冷得让他发抖。
　　他就这么坐在楼下，跟卫屿一罐接一罐地喝着。
　　温喻的酒量不行，平时会控制自己极少喝酒，昨晚竟喝到昏昏欲睡，神志不清地提着一袋子罐子垃圾又回到家，靠意志力把沉重的身躯摔到床上。
　　已经不止一次。
　　卫屿向他要求什么，或者仅仅表露出想要什么的意向，他就会下意识地想要完成。
　　身为学长，他真的对小学弟太好了。
　　好到过分。
　　尤其昨晚……
　　他揉揉眼，指尖压住几根发丝。
　　疯了，真的是。
　　冷水冲在脸上，让他大脑清醒不少。
　　在冰箱里找到几颗鸡蛋，放在平底锅上煎熟，面包机把烤得微焦的吐司吐出来，夹上番茄青瓜，简单的早餐三明治出炉。
　　新任律师温逸雅做了好几个月后勤，终于得到上庭的机会，让她兴奋得完全找不着北，这些天都睡在了律所，发誓要通读全部卷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