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不能掰成两瓣用，他不能再跟粉丝牵扯了。
　　以后要是……一起了，被温喻问起这些黑历史，那岂不是很尴尬？
　　没错。
　　卫屿暗暗在心底下了结论。
　　以后再也不跟粉丝单独双排了，尤其是……
　　灭世杀神。
　　*
　　快乐的时光总是非常短暂。
　　双休日度年如日，工作日度日如年。
　　完全不知道周末是怎么溜走的，好像眼睛一闭一睁，老板的大脸就已经挂在了脑门上。
　　卫屿拖着疲惫的身躯从床上爬起，熬夜让他眼底也挂上了两块黑眼圈，本就没多少善相的脸更是阴沉地仿佛从冥府撬出来。
　　公司楼下发传单的女孩看他一眼，发着单子的手忽然一顿，不安地收回，目光又忍不住瞥过来，在他面孔上停留。
　　“早啊，卫屿。”奶茶店内，熊平朝他招手，“哇，你脸色好差。”
　　卫屿和熊平是程序部最好吃的两个人，正好还口味相同兴趣一致，朋友做到今天全靠一手吃吃喝喝。
　　货真价实的酒肉朋友。
　　卫屿瞪他：“大周一的，你倒是挺精神。”
　　“是吗？”熊平露出一个颇为娇羞的笑，“我周末去找女朋友了……”
　　卫屿瞬间闭嘴，一脸“不想跟你谈这个”的表情，顺手戴上耳机。
　　手机在裤兜里嗡嗡响，他拿出来瞟了眼，居然是常年不动弹的程序部工作群。
　　部长艾特了全体人员：
　　【部长】：重大消息！王者荣耀公司赛的报名上周五截止，赛程已经加班加点赶出来了。兄弟们都看看，我们的目标是，拿下第一！
　　【同事A】：拿下第一！
　　【同事B】：超越项目部！
　　【同事C】：打倒叛徒！
　　卫屿：？？？
　　要不是业务还要靠工作群传递，他怀疑部长能把他和熊平两个“温氏奸细”给原地叉出去。
　　“规则好麻烦，还有什么BO1，蓝方先ban先选，看不懂。”熊平用平板把资料打开，递过去，“你来看。”
　　“你除了泡妞还会啥？”卫屿槽了句。
　　“至少我还有妞。”熊平面不改色，“你什么都没有。”
　　卫屿：“……”
　　这家伙过个周末回来，咋嘴那么贱呢？
　　不愧是专业做平面设计的公司，比赛流程都特地用ps美化过，乍一眼看上去完全不像公司的小比赛，而是什么大规模赛事。
　　他大致看了一眼，安排意外地还挺专业。
　　看来老板下了一番苦工。
　　即便公司只有七成左右的人报了名，但最后统计出来的依然不在少数。
　　赛程分为海选和淘汰赛两个部分。
　　由于公司主业还是社畜打拼，因此赛事流程十分简单，全公司一共五十多组，凑起来打十五把BO1，留下胜率最高的前十六位，则海选结束，直接开始打BO5的淘汰赛。
　　决赛和半决赛更是用红字标出，赛制BO7，决赛将会由老板莅临解说。
　　老板穿着凉拖跟大裤衩站在台上一本正经解说的样子，他想想都觉得有趣。
　　规则大概完毕，底下还用红字标了一个显眼的tips。
　　提示：请各位参赛员工认真对待！海选结束后，很可能有个大惊喜！
　　“大惊喜？”卫屿捏着平板，很难想象跟一台价值四万的无人机比起来，还有什么算得上大惊喜。
　　况且，这还只是第一名的奖品之一。
　　“算是小道消息吧，你想不想听？”熊平刚从前台领了奶茶回来，看着卫屿点的全糖多冰皱起了眉。
　　“细说。”卫屿看着熊平的无糖温热，也皱起了眉。
　　不仅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人与人的奶茶同样不能相通。
　　“就是前段时间，公司把比赛预告发到微博上了，引起了一定关注，老板想趁热打铁，有把比赛画面直播出去的打算。但具体怎么样，还没谈妥。”熊平解释。
　　在这个酒香也怕巷子深的年代，更别说见仁见智的设计行业。
　　公司在保证实力过硬的同时，也需要经营自身形象。
　　长河设计在卫屿入职前就已经开办了微博号，定期转发公告开设计直播什么的。
　　温喻也被拉过去当了几次壮丁，只要男人穿着白衣安静地坐在镜头前，人气瞬间飙升，比老板一个人口干舌燥讲半小时来得还多。
　　为此，老板每次直播前都会特意做个发型。
　　现在微博粉丝数已经到了五十万，算是个不大不小的网红，公司还有专门一个新媒体部门负责经营微博号。
　　卫屿登上微博，果然搜到了这条预告。上周三发的，已经达到一万多赞。
　　评论里不少人表示了对比赛的期待，问能不能旁观的拿了五千多赞，也难怪老板会生出网络直播的想法。
　　直播的话……应该不会拍到脸吧？
　　卫屿想了想。
　　不过就算拍到他的脸，他也是在公司比赛里正规打游戏，应该只是沉个小溪，不至于丢进江里。
　　毕竟卫家都是和善人。
　　底下还有不少提到温喻的，全被卫屿选择性无视。
　　退出微博，长图下方那串看似复杂累赘的文字才是重头戏。
　　赛程表。
　　卫屿懒得一个个翻，干脆丢进识图里提取文字，然后放进软件中一键搜索队伍名——“王者新人组”。
　　哟。
　　他眼前一亮。
　　第一场赛事，周一下午三点半。
　　不就是今天嘛。
　　他把提取出来的赛程总结，转发到群里。
　　果然，沉寂了整个周末的王者群再度热闹起来。
　　熊平跟甘蓓各自去陪他们的男女朋友，没法玩游戏，卫屿倒是有兴趣陪温喻来几局，但学长账号几乎没有上线过，他又开始怀疑温喻是不是对王者荣耀失去兴趣了。
　　唉，温喻心也是海底针呐。
　　至于那个句号……
　　呵，谁管他。
　　【甘果子】：温部长，我们是第一批诶【赛事截图.jpg】。
　　熊平在一旁低头回消息：不是吧……我都好几天没碰过王者了。
　　【甘果子】：熊前辈别担心，你一定可以的！【猫猫举爪.jpg】
　　【老熊】：甘妹妹啊，你真是我们群里唯一的好人。
　　【甘果子】：？【猫猫问号.jpg】【温喻】：嗯，我看到了。
　　【温喻】：@。，你有时间吗？
　　【。】：有。
　　【温喻】：好，注意微信消息，到时候我提醒你上线。
　　卫屿读完那行字，安静乖巧地等了半天，还是没有等到温喻的专门艾特。
　　“你在干嘛啊？”熊平看着他，表情颇为无语。
　　卫屿老脸一红，几乎是面红耳赤地把手机塞进兜里：“你管我那么多干嘛？喝你的无糖奶茶！”
　　指尖触碰机后盖，机械马达忽然震动。
　　“温喻”拍了拍你。
　　*
　　长河设计公司内。
　　休假一结束，第一项目部又热火朝天地繁忙起来。
　　位于部长办公室门口，曾经属于阚丞的位置悄无声息地空了出来，桌面空白一片，看着格外冷清。
　　温喻靠近那张空出来的桌子，目光微沉，眼底浮现出一抹难以察觉的内疚。
　　这是他进入公司后，因为他离开的第二个人。
　　阚丞是跟着公司起步的老员工，能力已经逐渐跟不上步伐，还因为个人脾性得罪了许多同事，但老板依然把他留在了第一项目部。
　　他们之间应该是有旧情的。
　　因为他的意见，老板却辞退了阚丞，没留一点余地。
　　他并非与世隔绝，公司里的那些流言蜚语，他也有所耳闻。
　　尽管没有明着说，但态度显然生疏了许多。
　　温喻抿起唇。
　　手机忽然震动，他拿出来，看到群里刷出来的新消息。
　　他例行回了几条，目光停留在卫屿简单的水墨头像上，怔怔出神。
　　他从不在乎其他人的看法，喜欢他也好，讨厌他也罢。
　　像此刻心底的不安，还是头一次。
　　他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
　　指尖在那方形水墨字样上停驻，忽然间，卫屿的头像上下晃荡了一下。
　　我拍了拍“卫”。
　　这是什么？
　　温喻迷茫地眨眨眼，几乎是瞬间，仿佛卫屿无时无刻地盯着手机那般，新的消息弹了出来。
　　“卫”拍了拍你。
　　【卫】：(*^▽^*)


第19章 温喻从不算计人
　　【卫】：(*^▽^*)
　　这个表情……
　　温喻想起了周末和卫屿……不对，阿卫的梦境大乱斗，以及那些铺天盖地、焦点只聚集在他身上的评论。
　　如果说周末的游戏让他的猜测达到90分，那么这个表情就是完整地达到99.9分。
　　还差那零点一分，就只剩当面承认了。
　　回想到小学弟直播时全程口风严密，在哪个城市不肯说，接电话就要关声音，他心底一阵想笑。
　　——这也太好猜了吧。
　　他快步走进办公室，把门严实掩上，才打开手机，点进私聊。
　　【温喻】：你怎么突然开始发表情了？
　　卫屿又是秒回。
　　【卫】：怎么了，一个认识的人发给我的。学长不喜欢？
　　【卫】：如果学长不喜欢的话，我以后不发了。
　　回复的语气很谨慎，跟卫屿那张脸完全不搭的谨慎。
　　仿佛小时候邻居家的德牧，每次路过的时候都会凶神恶煞地朝人咆哮，在小温喻心底留下莫大阴影。
　　直到某天下课，他看见领居家还在学走路的小女儿骑在大狗身上。
　　那条脾气超差的德牧没有丝毫反抗，就那么摇着尾巴开心地晃荡着，隔着物种温喻都能感受到它的喜悦。
　　原来恶狗之所以是恶狗，只是因为它的主人不是你。
　　他低下头，编辑着字句。
　　【温喻】：我不是这个意思，表情很可爱。
　　【温喻】：就是，以后别到处乱发。
　　【温喻】：别给别人发。
　　他有种奇怪的想法。
　　阿卫就是卫屿这件事，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包括温逸雅也不行。
　　屏幕那头，卫屿奇怪地眨眨眼。
　　啥意思啊这是？
　　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尽管想不明白，但他有个好习惯。
　　学长说是就是。
　　于是他回：
　　【卫】：好(*^▽^*)
　　*
　　大部分队伍下午都有赛程，程序部的几员大将也不例外。
　　看着他们闷头排位的冲劲，卫屿越发觉得老板一周结束海选是个无比英明的决定。
　　要是再折腾个十天半个月，这帮子人能直接加入KPL老当益壮组去。
　　“你们不练？”同事端着茶杯过来，侧目窥视。
　　“不练。”卫屿抬起头，“项目部今天好像有事，还挺忙的。”
　　“喔。”同事点点头，卫屿看见他悄悄打开了手机文档，输入一行字。
　　“项目部今日状态不佳，可适当隐藏战术。”
　　卫屿吸了口奶茶，压压惊。
　　这也太凶悍了吧。
　　他们下午只有一把比赛，对战“人家只是新手而已啦组”，跟他们“王者新人组”有异曲同工之妙。
　　看着好像不算困难。
　　卫屿就没想过能通过海选，但毕竟全输面子上实在过不太去，胜率来个1-14长长脸就够了。
　　今天说不定能赢。
　　他如是想着。
　　结果，他看着电影啃午饭的时候，队内唯一“大腿”的句号忽然发了消息。
　　准确来说，是句号经温喻的口说的话。
　　【温喻】：跟大家说个坏消息。
　　【温喻】：打野下午学校忽然组织讲座，可能玩不了了。
　　句号似是有些愧疚，没敢露面。
　　好样的，这下战绩要全线飘红了吗。
　　【温喻】：我问了下老板，老板说换外援上的话，只要不同时出现两个，也算只占一个礼物名额。
　　【温喻】：大家有朋友下午方便吗，我们随便拉一个。
　　【甘果子】：有是有啦，但都不玩打野，而且还很菜……
　　【老熊】：我女朋友正好会一点打野，虽然不是专精，但排位偶尔可以补位。
　　【老熊】：她上赛季王者，这赛季是星耀，可以么？
　　【甘果子】：打野位很重要呀，控不了资源就糟了。补位打野会不会不够……
　　【老熊】：但人不齐的话直接没法打了。
　　【甘果子】：啊啊怎么办呀？好可惜，我回去也练了很久的，第一把不想就这样输掉啊。
　　卫屿看着聊天记录，心底犹豫。
　　优秀的、能带领队伍走向胜利的打野……他恰好认识一个。
　　七喜。
　　但他真的要叫么？
　　七喜的声音具有十分的辨识度，巅峰赛开麦只要说一个字，队友就能迅速地认出七喜的身份。
　　如果他叫七喜外援，只是被其他人认出来还好，要是让学长知道，那真的百口莫辩。
　　他昨天才跟观众双排还上了抖音热门呢QAQ。
　　看着群里的聊天记录越刷越多，卫屿犹豫着输入。
　　【卫】：我认识一个打野，还挺强。
　　【甘果子】：真的嘛？什么段位？叫他叫他！
　　【老熊】：好家伙，兄弟你还有私货藏着啊。
　　熊平回着微信，还有时间偏过头看他，用嘴型比了个“真不够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