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桃西闷闷不乐地把手里的咖啡一口闷了，闭上眼睛专心敷眼膜。
　　他怎么会不知道有多少小妖喜欢姚濯，又有多少人惦记着成为他的情人。
　　那年他从 kingsize 的大床上醒来，迷迷糊糊的脑袋终于清醒，又惊又怒，挣扎着穿上衣服，连鞋子都不想找了，赤着脚就去找姚濯。
　　结果就看到松伯带着一个男孩进了客厅。
　　那男孩看起来也是刚化形的样子，只是与顾桃西的青涩不同，他身上书卷气极浓，清清冷冷的样子，本体大概是竹或是兰。
　　不知为什么，鬼使神差地，顾桃西放轻脚步，走到了门口，却没有显露身形。
　　他听到姚濯带笑的嗓音。他夸赞少年头脑聪慧，还问他想做什么，不管想做什么，作为长辈，他都会鼎力支持。
　　少年沉默了一会儿，抬头问他，我能做您的情人吗？
　　他的声音如长相一样冷清，说的话却意外直白。他说，我不需要您的爱情，只是真心崇拜您爱慕您，想要求得几夜情缘罢了。
　　听到这里，门外的顾桃西咬住嘴唇，赌气跑开了。
　　他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也不知道姚濯最后回答了什么。
　　他知道，妖类和人类不一样，他们拥有长久的生命，无父无母，无牵无挂，在这方面向来都十分随意。
　　听说有些道行低微的动物妖，每年春天还会有逃不开的情热期。
　　找个床伴一同度过这段时间，各取所需，结束之后潇洒挥手拜拜，都是极为常见的事情。
　　说到底，自己不也一样吗，见到姚濯的第一面，就头脑一热，像一只发 / 情的小兽，与他彻夜缠绵不休。
　　这种事情…… 这种事情……
　　“反正不会有下一次！” 顾桃西怒气冲冲地没收了手机，“不许再看这些有的没的！小姑娘要树立正确的爱情观！”
　　他们正坐在开向剧组的保姆车上，顾桃西想了想，掏出手机点开一个博主的账号：“这样吧，你要是无聊，就看这个。”
　　石咪咪好奇地凑过去：“什么？”
　　手机上播着的是顾桃西最喜欢的博主，石咪咪也有所耳闻。
　　…… 一个农副产品带货博主。
　　他经营着一个几百亩的农庄，专门种植各类瓜果蔬菜。
　　最重要的，他是玄术版微博的红人，一只…… 猴妖。
　　……
　　顾桃西的上一部网剧是个动画片改编的 ip，群像热血，还带了些青春的味道，一群年轻人拯救地球的中二故事。
　　他在里面饰演男三号，出场较晚，资金有限，没有参加过开机大典。
　　《长生》这边就不一样了，影视城门口铺着大红色的地毯，搭建得十分气派的舞台，桌子上放着烤乳猪和各色水果，都用红色的绸布盖着。
　　陈导脸色严肃，带着主创团队依次向关帝上香。
　　看得出陈导这个人还是有些迷信的，他举着高香，恭敬磕头，嘴里念念有词：“…… 保佑剧组一切顺利，所有人无病无灾，妖魔鬼怪不近身。”
　　顾桃西表情微妙，感觉自己中了一刀，忍不住偷偷去瞄站在陈导另一侧的姚濯。
　　大概为了讨个一遍过的好彩头，陈导选择的第一场戏就是姚濯的戏份。
　　这是一个全机位镜头。画面从姚濯的背影开始，拍他急匆匆的步伐和坚毅的脸庞，跟着他的脚步，逐渐把整个皇宫呈现在所有观众的面前。
　　所以姚濯来得要比他早一些，已经上了妆。
　　他的皮肤被画得略微暗了些，强调了轮廓感，鼻根和眉骨打上了阴影，眉毛利落上扬，显得剑眉星目，俊朗不凡。
　　这样的姚濯，失了几分优雅贵气，却添了几分潇洒不羁，有了古风剑客的影子。
　　他平视着前方，并没有分出一丝视线给顾桃西。
　　不知为何，顾桃西心里泛上了些失落，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看了一会儿，突然又被自己矫情到了。
　　艹…… 顾桃西！你醒醒，不能再被这个人迷惑了！
　　这老东西有什么好的！不就是长得好看了点又强大了点，那啥功夫好了点而已吗？！
　　他仗着自己年纪大就诱煎你！这是原则问题！
　　他就是个烂桃花！
　　陈导转过身子，举着高香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顾桃西刚要跟上，就觉得自己的小手指被人轻轻勾了一下。
　　他的脚步顿了下，僵在了原地。
　　只听见姚濯凑近了，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小西，乖，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我会硬的。”


第18章 和蔼可亲桃
　　作者有话说：
　　顾桃西只觉得脑袋里 “嗡” 的一声，顿时耳朵滚烫，全身僵硬。
　　姚濯自然而然地用手臂揽住他，一起向前走去，声音低沉：“别愣着，有很多记者在拍。”
　　“知道有人在拍你还……” 顾桃西回过神来，不敢把他推开，咬牙切齿跟着走，“还发什么骚！”
　　姚濯乐了，装模作样地沉思了会儿，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谁让你爽过了就翻脸不认人呢？”
　　“姚濯！” 顾桃西像根一点就炸的爆竹，表面上还得装作礼貌又哥俩好，憋得脑壳都快飞了，轻声又迅速地说：“你给我闭嘴！你这个管不住下半身的…… 老…… 禽兽。”
　　闻言，姚濯意味深长的视线向下而去，在顾桃西的下半身转了一圈，才朗笑出了声。
　　顾桃西说完就后悔了，如今被他这么一看，立刻知道他是在暗示自己才是管不住下半身的那个，实在怒不可遏，甩开他的手，外强中干地瞪了他一眼，脚底抹油，假装跑到前面去帮工作人员搬东西去了。
　　……
　　祭天过后就是简单的记者会，因为顾桃西和姚濯的热度，底下座无虚席。
　　娱记们仿佛都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誓要问出些什么，都蠢蠢欲动，绝不放过这一波好瓜。
　　只是再心急，在这个圈子里混的都不会没脑子的傻蛋。
　　姚濯背景神秘，又一向低调，他们并不敢惹。
　　这就苦了没权没势的顾桃西。他一拿起话筒，下面的快门声就 “咔咔” 连成了片，所有的高清摄像头都精准对向了他。
　　如果回应得不够完美，他的每一点微表情都有可能会被截图，加上一些似是而非的文字误导，成为明天路人们的谈资。
　　“西西第一次跟影帝搭戏，感觉如何呀？”
　　“西西，你跟姚濯私下是什么关系？之前就认识吗？”
　　“西西，能谈一下你跟姚影帝是怎么认识的吗？”
　　“西西，你第二部 戏就能进《长生》这样的剧组当男一，外界有一些不和谐的声音。能不能谈一下是怎么拿下的角色的呢？”
　　“有传闻说这你是带资进组的，是真的吗？”
　　……
　　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主持人不得不打断了好几次，要求他们一个一个来。
　　顾桃西作为年轻的流量，早就习惯了他们这种并不算太尊敬的采访方式，笑着打哈哈，用非常官方的态度回答了几个问题，有意略去了那些不友好的，也不让人觉得他在摆架子。
　　最后还是陈导看不下去了，抢过话筒把话题引回了《长生》剧情上。
　　“还是我来说吧。当初我们对辛未这个角色的演员有过不少想法，我和宋编以及制片人心里都有合适的人选。最后各方面权衡下来，小西是最合适的。我们大胆启用了新人和姚濯搭配，也是希望能碰撞出不一样的火花。大家还是给新人多一点鼓励吧，别吓坏了我们小西。”
　　记者们显然并不满意这套过于官方的说辞，就在这时，不知哪位记者突然大声打断了他们：“之前《长生》的原作者无意中透露更看好余山药来出演辛未的角色，最终却定下了西西，请问西西是什么时候拿到这个角色的呢？”
　　那是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记者，戴着眼镜和口罩，站在人群中间，执着地追问：“听说西西和姚影帝私下交情不浅，这次也是由姚影帝推荐进组的，是真的吗？”
　　一字一句，竟然都在暗示顾桃西通过某种方式，挤掉了别人，靠着姚濯拿到了角色。
　　顾桃西心里一惊，现场也逐渐安静下来。
　　麻烦的是…… 顾桃西的角色还真就是从姚濯手里拿下的，这个记者说的…… 八成不是什么空穴来风。
　　要死……
　　这要怎么回答，怎么答都是个错。
　　都怪自己最近分心的事情太多，竟然连这些问题都没有好好做准备，顾桃西，你也跟着精虫上脑了吗？你是个靠人设和粉丝好感吃饭的流量爱豆！你还有八千万要赚！
　　“我……”
　　“既然都这么好奇，那今天就说说吧。” 姚濯抬起头，看向那名记者，利落地截断了顾桃西的话头。
　　他接过主持人递来的话筒，手臂撑在桌上，似笑非笑，举止一派淡定：“这位记者朋友，嗯……‘独角兽’传媒，老朋友了。网上确实有一部分粉丝很在意这些，但我之前没想回应，一是觉得没什么大不了，二是怕影响小西的发展。毕竟他还在上升期，小朋友脾气倔，我要敢向外漏点风声，他又要跟我闹脾气。”
　　顾桃西不可置信地回头去看他，要不是底下坐着那么多的记者，恨不得站起来就堵上他的嘴。
　　下面的记者一片骚动，眼睛都放着光，争先恐后举起了摄像头：“你们俩是什么关系，说一下吧姚影帝……”
　　“说一下吧，粉丝们都很关心呢……”
　　姚濯扫了一眼下方的记者，把几个 logo 记下了，才再次举起了话筒：“就跟大家猜得差不多嘛。”
　　不会是…… 出柜……？
　　记者们面面相觑，脸上又惊又喜，被这突如其来的幸福砸晕了，仿佛看到自己抓住了一个爆炸性的大新闻！
　　“小西虽然姓顾，但这是艺名。” 姚濯笑了笑，看向顾桃西的眼神瞬间变得慈祥又和蔼，“他原本是姓姚的。没错，我是小西的长辈。”
　　……
　　一时间，包括工作人员在内的所有人都呆住了。
　　下面的记者：……？
　　“至于他怎么拿到这个角色的问题，我今天也一并给大家回应。小西出道两年，不管是签约还是拍戏，从没有受到过我的帮助。实际上…… 直到一个月前，我都是反对他进入娱乐圈的。” 姚濯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一副头疼的样子，“但是大家看到了，他很适合这个圈子。作为长辈，支持他的梦想是应该的，于是…… 我向剧组推荐了他，他得到了一个试镜的机会，这不为过吧？”
　　陈导手又抖了一下：好家伙，还真是亲戚啊？
　　姚濯等了半天，都没人回应，才温和地点了点头，示意话题终结，把话筒交给了陈导。
　　“…… 好，好了。” 陈导一脸懵逼地接了过来，“今天是我们《长生》的开机仪式，不相干的问题请不要再问了，我们的演员们需要保持良好的状态才能投入今天的拍摄。”


第19章 天神降临桃
　　作者有话说：
　　“咔。”
　　陈导抬手叫停。
　　他有些头疼地抓了抓脑袋，重新再看了一遍监视器的画面，摸了摸下巴，侧过头去问宋编：“你觉得怎么样？”
　　宋编一言不发地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看了他一眼：“你才是导演，你心里没数？”
　　监视器上重播的，正是顾桃西在剧组的第一段表演。
　　剧中他扮演的辛未，从会说话开始就被帝王收养，进入特殊机构培训，还不会用筷子就先学会了杀人。他的世界极其单纯，除了执行任务，就是练习杀人技巧，剩下的时间，大部分都随侍在帝王身边，隐于阴影之中，敛去气息，伺机而动。
　　其实在早期，他的戏份非常简单，没有几句台词，只是因着男主光环，才会在帝王与心腹商议之时，给了几个特写。
　　“其实足够了。” 宋编看着被卡了戏，忐忑不安等在原地的顾桃西，“这孩子比我想得要好。”
　　一般人接到这种角色，为了体现角色早期的杀手身份，一定会往眼神无波木讷，甚至带上点凌厉阴沉来演。
　　但顾桃西没有这么表现，他的眼神并不是死死盯着地面不动，而是带上了些好奇，偷偷地向着帝王那边看去。
　　因为他明白，辛未这个角色并不是个冷心冷情的杀人工具，他的性子应该是活泼的、开朗的——这些要到后期才会释放出来，但前期应该有些端倪。
　　“他向我讨教过几次角色性格，我说的话，他都有听进去。台词也很熟练，走位一点不出错，是好好下了苦工的。” 宋编看顾桃西已经比之前顺眼了很多，“怎么，他不是科班出身，又没什么演戏经验，能这么敬业已经出乎我的意料。不是你说的，让我不要对流量有偏见？”
　　“嚯……” 陈导出乎意料地看了他一眼，“有生之年还能看到你夸小鲜肉，真难得。”
　　他啧了啧嘴，摸着下巴思考起来：“要说这一段吧，也算及格。但我总觉得……”
　　“不够惊艳。” 宋编了然，被他气笑，“陈辛，不是吧你？也拍了不少商业剧了，这会儿在一个流量新人身上找起初心来了？”
　　陈导总觉得心里不得劲：“我这不是精益求精嘛……”
　　“你就是拍完姚濯那段一次过的眼神戏，拍得你老骨头痒痒了。” 宋编翻了个白眼，“还有脸说我改剧本呢。”
　　陈导吐了个烟圈，也不反驳，呵呵笑了一声：“这小顾是个好孩子，我也不想就这么随随便便过了，回头让他被姚濯压戏压得一文不值。他这么红，指不定惹多少人眼红，哪个对家通稿一发嘲演技，这帽子可就很难摘掉了。害，你说这圈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