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濯在黑暗中牵起了顾桃西的手。
　　“你疯了吗……”顾桃西手指动了动，力道却像撒娇似的轻，“要是被人拍到，咱们俩就都别想混了。”
　　“没人。”姚濯跟他十指相扣，闻言居然无奈地叹了口气，“要真的被拍到了也没什么不好。”
　　他停下了脚步，黑暗之中的眼眸含着笑意，亮的像一汪清泉。
　　“大不了不演戏了，小西也陪我去开个夫妻店怎么样？”
　　顾桃西呼吸停滞了一下，随后又开始习惯性恼羞成怒：“谁跟你夫妻啊！你这个人……真的是自说自话！”
　　他也停下脚步，别开了眼，小声抱怨道：“还开店呢！连我的男助理你都当不好！当不好就算了，还不经我的同意就自己指定了一个，你到底……”
　　姚濯没有说话，只是突然用力，把顾桃西拉近了旁边一条漆黑的小巷。
　　顾桃西几乎在被压在墙上的同一时间就闭上了眼。
　　他们接了一个很温柔很温柔的吻。
　　在这个黑暗的，狭窄的，不知道干净还是脏污的小巷子里。
　　从顾桃西见到姚濯的第一面开始，他们已经接了很多次吻。
　　但是每一次跟姚濯在一起，肌肤相触，唇齿相依，他还是会被迷得晕头转向，妖丹滚烫着旋转，心脏扑通扑通地跳成不规律的节奏。
　　——就像回到了当初那个初生的、无知的小妖。
　　真是……要死啊。
　　顾桃西把头埋在姚濯的坏里，声音听起来闷闷的：“我觉得我一点都不了解你。你做过什么，有过什么经历，我统统没法想象。”
　　他无时无刻不被姚濯深深吸引，但越接触，越觉得对方像无底的深海，他缓缓沉入其中，越沉越深，手足无措，不知道要何时才能触摸到底部，也不知道海底又是个什么样的光景。
　　这种感觉让人本能地害怕。
　　姚濯咬着他的耳垂：“你还小。”
　　老东西！顾桃西在心里咬牙切齿地骂。
　　“你还知道我年纪小？”他哼了一声，“他们都说小妖根本抵抗不了大妖的妖力，让干什么干什么。”
　　姚濯贴着他的脸笑了一声，声音温柔到不可思议：“小西，你凭良心讲，我对你用过妖力压制？”
　　顾桃西左哼哼右哼哼，倒像是一只猪妖。
　　“我活了太久了，久到很多东西，我自己都忘了。”姚濯捏了捏他的鼻子，“小西可以慢慢陪我想起来。”
　　“谁要陪你回忆过去啊！”顾桃西推开他，“我又不是夕阳红！”
　　姚濯没放开他的手，依然十指相扣向外走：“不过小西从出生开始……不对，应该说从有灵开始的所有事情，我都知道。”
　　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微微挑眉：“包括小西化形，第一次面试、第一次拍戏……”
　　说着说着，又凑到了顾桃西耳边，暧昧的气息毛茸茸地舔上他的耳朵。
　　“还有第一次硬、第一次哭着身寸出来……这样想想，还有点带感。”
　　顾桃西整个人被雷劈了一样呆在了原地。
　　心头泛起的那点可怜的浓情蜜意瞬间消失殆尽，半晌之后，他狠狠甩开姚濯的手，叉腰怒骂：
　　“姚濯！你变态啊！”
　　石咪咪的心情好极了。
　　她哼着歌帮顾桃西整理发型，又笑眯眯地帮顾桃西把台词一条一条划好，方便他一会儿看。
　　想了想，又叮嘱新来的临时助理诸离把顾桃西要喝的水多搬两桶到车上。
　　诸离已经来了两天，逐渐适应了剧组的工作。
　　之前顾桃西觉得他有些呆呆的，相处久了却发现他是个勤快阳光的男孩。
　　只是听说他平时连电视都不看，对剧组来来去去的明星都没什么概念，就爱溜到草原上去打滚。
　　可以说非常无忧无虑了。
　　他生长在这里，对本地非常了解，一两天之后就跟顾桃西混熟了，经常从各种地方给他买好吃的。
　　跟石咪咪也相处地很愉快。
　　体力活都有人干了，石咪咪有了更多的时间处理顾桃西的工作。
　　石咪咪“咔嚓”按下了快门，拨弄了几下手机，凑过去给顾桃西看：“小西哥小西哥，快看，这张是不是把你拍得很好？”
　　顾桃西看了一眼，照片上他的侧脸温和，看起来像在发呆，还有阳光从周围洒下来，自带光晕，于是点了点头：“不错。”
　　“嘿嘿，那我就发微博啦。”石咪咪高高兴兴地拿起顾桃西的手机解了锁，随即被他挂在手机上的羊毛毡水蜜桃吸引了视线，“咦，这是……粉丝送的那个？”
　　“嗯，对，我看挺好看的，就戴上了。”顾桃西低头看剧本，随口答道，“倒是你，什么事这么高兴？”
　　“我能高兴什么……”石咪咪晃了晃脑袋，还是憋不住，凑近轻声说，“听说啊，白茶被公司罚了呢。”
　　“白茶？”顾桃西抬起头，想到了哪里，“不会是你姚哥出面……？”
　　“想啥呢小西哥……”石咪咪嘟了嘟嘴，“姚哥忙着拍戏，忙着跟你亲热都来不及，哪有空管她啊……听说她一直翻不出水花，因为算计你的事情路人缘也下滑得厉害，公司对她不太满意，说她用了非常手段抢走了郝路仁的资源，要罚她钱。”
　　顾桃西被某些用词戳中，想了想，还是冷着脸问：“那是要补偿郝路仁吗？”
　　“不知道。”石咪咪摇了摇头，“反正看她倒霉我就高兴了，还好没让她蹭到你的热度。”
　　顾桃西随便听了一耳朵，点了点头，忙着复习剧本，没再搭话。
　　前方的棚子下方，姚濯正在跟陈导进行最后的讨论。
　　今天是他们两个的对手戏，放眼《长生》整个剧情，也是比较重要的一幕——水中戏份。


第41章 出水芙蓉桃
　　辛未和将军无意闯入秘境，手中线索直指面前的一个湖泊，却历经数日，遍寻无果。
　　将军凭借周遭地势，大胆推测出湖水会在朔月的夜晚生异，那时候，或许才是重要的时机。
　　很快朔月来临，辛未水性好，率先下湖探路，不曾想却被湖底出现的巨大水怪牵制住，惊异之下溺了水，岸上的将军觉出不好，拼死下水把他救了回来。
　　两人脱力躺在岸上，畅快大笑，在月下谈心，自此解开心结。
　　今天他们要拍摄的，正是这段需要下水的戏份。
　　水面下的镜头会在专业的拍摄用泳池完成，而水面上的部分则要实景拍摄，陈导问过了顾桃西的意思，决定不采用替身。
　　陈导有些担忧地亲自过来帮顾桃西调整了一下身上的威亚，再三关照：“如果有什么不对，就扯绳子，你没拍过这样的戏，千万不要逞强。”
　　一会儿的戏份里，顾桃西要吊着威亚在空中完成一系列动作，然后用帅气的姿势坠入湖中。
　　他的腿上绑了重物，方便模拟被“水怪”拉入水中的感觉。需要在水下闭气一段时间，才能被姚濯拖出水面。
　　顾桃西丝毫不担心，甚至还有点跃跃欲试。
　　他是妖类，才不会那么容易在水里出现意外，何况姚濯这尊大佛也在这里。
　　“我知道了陈导。”顾桃西检查了一下身后的扣子，把衣摆放下来遮住道具，笑了笑，“您就放心吧，动作我都记清楚了。”
　　陈导拍了拍他的肩膀：“这种戏麻烦，重拍还要换衣服吹头发，来来回回折腾你。我多加了几个机位，咱们争取一遍过。”
　　顾桃西点了点头，就要过去做准备，却被姚濯拉住了手，小声说了一句：“一会儿动作不要太急，放缓一点反而效果更好。”
　　很多年轻演员总会误以为类似的大场景一定要拍出气势，急匆匆就往水里跳，然而真正出效果的所谓气势，大部分是靠后期配乐和剪辑，前期拍摄的时候只要表情到位，动作慢一些反而更能让导演捕捉到满意的画面。
　　“知道了。”顾桃西把他推远了些，嫌弃道，“保持距离，我可不想再被唐姐骂。”
　　唐月前几天又打电话来苦口婆心地说了他一通，让他谈恋爱低调点，出去拍戏没多久，公司跟在他后面帮他买了不知多少偷拍视频。
　　跟我做什么好人……顾桃西不高兴地想，最后还不是都要从我的收益里扣。
　　话虽如此，他还是收敛了不少，连拍戏休息的时候都避开姚濯坐。
　　姚濯对此很是不满，不过他知道分寸，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晚上折腾的时间显然更长了些。
　　陈导点了点头，顾桃西很快入了戏，配合着威亚，轻盈地飞了起来。
　　如今已经是四月，天气回暖，阳光照在身上的时候一派融融的春意盎然。
　　但湖水之中的寒意却没有退去，顾桃西扎进湖里的时候被冻得一个激灵。
　　很快，他就适应了这种感觉，甚至在清澈碧蓝的水里惊奇地睁大双眼。
　　水生木，树妖生来就是喜欢水的。
　　他没有出过A市，更没有在这样天然的湖泊之中泡过澡，只觉得自身被一片生机所包裹，妖丹被温柔浸润，通体说不出地舒畅。
　　抬起头，水面在据他一臂之遥的地方，发出一片朦朦胧胧的光。
　　腿上的重物起了作用，扯着他逐渐下沉，而腰上绑缚着的威亚绷直，将他整个人静止在波动的湖水之中。
　　若是一个普通的人类，这种突然袭来的静谧或许会让他恐惧，顾桃西此时此刻的心里却只有一个念头：他总算知道了为什么城市的草木妖这么少，为什么他们都喜欢隐居。
　　头顶上方的那片光线很快荡漾起来，一个人影自光明中降落，抱住了顾桃西的身体。
　　正是姚濯。
　　因为水流的阻隔，骨膜形成了真空，在这片难得的安静下，顾桃西再次听到了自己的心跳：
　　咚——咚——咚——
　　姚濯看起来像是说了句什么，顾桃西只能看见他的口型，以及在水下也无法减去分毫英俊的脸庞。
　　他没有丝毫犹豫地吻住了顾桃西的唇。
　　两人在所有人视线的中心，藏在水面之下接吻。
　　顾桃西瞪大了眼睛，羞耻地蜷起了手指。
　　他听到了另外一个强壮有力的心跳，和他自己的心跳声交融在一起。
　　咚——咚——咚——
　　“哗啦”一声，两人被威亚拖出水面。
　　顾桃西第一反应是推开姚濯，竟然忘了此时此刻的辛未应该是“半昏迷”状态。
　　在离开水面的那一瞬间，姚濯立刻换上了焦急的表情，手指捏了捏顾桃西的虎口，挡住了几个重要的机位，大声呼唤着辛未的名字。
　　顾桃西一愣，心中懊恼，顺着他的动作微微闭上了眼睛。
　　“没事吧？”陈导放下手里的东西，过来看他们两个，“怎么在水下这么久？小顾怎么样？”
　　顾桃西睁开眼，从草地上爬起来，擦了擦脸上的水：“陈导，我很好。”
　　“真的？”陈导狐疑地看了姚濯一眼，见对方一脸老神在在，逐渐恨不打一处来，皮笑肉不笑道，“那你俩可挺能憋气啊。”
　　顾桃西微微低头：“对不起啊陈导。”
　　“别别别。”陈导挥了挥手，“你道什么歉啊，刚才的效果特别好，一遍过！小顾，好好演，你会成为好演员的。”
　　他边走边喊着工作人员：“还不快拿毛巾上来，有没有眼力界儿啊？”
　　随后，瞥了一眼姚濯，又好气又好笑：“瞧把你给能的。”
　　陈导一走，顾桃西立刻化为暴力桃，恨不得跳起来打掉姚濯的脆头：“你是不是想死啊！”
　　姚濯用大毛巾把他裹起来，气定神闲道：“有什么关系，反正没人看得到。”
　　他笑着把顾桃西下巴上的水抹去，压低声音：“我就喜欢你那种表情。”
　　“为老不尊！”顾桃西臭着脸夺回毛巾，骂骂咧咧。
　　姚濯朗笑一声，眉眼间竟有些潇洒的味道：“感觉是不是很好？这里生机很充裕，湖泊更是富含灵力，对修炼很有好处。”
　　他摸了摸下巴：“错过还是可惜了，等没人的时候，我们再来一次吧？”
　　作者有话说：
　　本周已经更新够任务字数啦（别问，头已经秃了），等周四再更，爱你们。


第42章 翻云覆雨桃
　　【桃花今天发糖了吗：昨晚大桃小桃又一起出门辽，什么人都没带，好像去了美食街，最后跟丢，不知所踪。——消息来自西西家前线，圈地自萌，禁转。】
　　[每晚收工都是二人世界，这对简直就是去度蜜月的吧？]
　　[蜜月无疑了，还没有磕过发糖这么勤快的CP]
　　[想看照片！]
　　[照片就算了吧。信者自信。正主是一家人，太过分了不好。]
　　[姐妹理智！最近西西风口浪尖，咱们圈地自萌就好]
　　[到底是谁在搞我们西西啊真是气死！]
　　[挡了太多人的道呗，希望西西再爆火一次，气死那群柠檬精]
　　[村通网……西西又被黑了吗？]
　　[真的是xs，那群黑子想拿之前的视频做文章被打了脸，现在黑无可黑，居然黑起西西的演技来了。]
　　[说什么西西在剧组NG王子，每次都要靠请全剧组吃饭来赔礼道歉什么的，说得有鼻子有脸的，合理怀疑……内奸]
　　[2333姐妹指名道姓某茶就可以了，大家懂的都懂。]
　　[就她？呵tui！]
　　石咪咪板着脸刷着微博，座位上摊着好几部手机，下手如飞，怼黑子怼到妙语连珠，嘴里骂骂咧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