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天降猛男!
唐芙看着换上长袍的杜程忍不住起立鼓掌,妆发都没上呢就好看成这样,古装上身最怕的就是气质压不住,没想到杜程年纪轻轻的,却是与这套古装异常地搭。
“绝了绝了,”唐芙越看越喜欢,“客人们一定会为你疯狂。”
杜程不无不可,“还要做什么?”
唐芙把杜程按下,“看视频!”
电视里正在演古装偶像剧,唐芙指着男主角,“岳枫,当红炸子鸡,现在古装男明星里最红的就是他,好好看好好学,你有他三分之一的范儿也就够用了。”
果然还是当明星,杜程开始认真观摩同行,看了一会儿后,他问唐芙:“我什么时候拍视频?”
唐芙正看得如痴如醉,“啊?”了一声。
杜程确认工作项目,“拍视频。”
唐芙:“……”太野了宝贝。
“这个……”唐芙汗流了下来,“再说再说,”他看着杜程干净得像是不谙世事的脸孔,忍不住道,“你喜欢拍视频?我说的是……那种视频……”
杜程疑惑,“不是工作吗?”
唐芙震撼了,“卧槽,你以前是拍片的?!”
杜程:“以前不是,以后是。”当明星不就是这样吗?
唐芙:“……”
“我尊重每个人的理想,但是……”唐芙顿了顿,忽然想起了什么,义愤填膺道:“是不是你男朋友让你拍的?!”
杜程:“男朋友?”
唐芙:“就是和你同居的那个。”
男女朋友杜程懂,他连忙否认,“他不是我男朋友,我们只是住在一起,”又周隔海也想在这儿工作,忙道:“对了,他问你这儿还招人吗?”杜程道,“我可以和他一起拍。”
唐芙:“……”救命啊!太乱啦!他清清白白的一个男孩子今天到底都听了些什么东西啊!
唐芙一脸菜色,“再说、再说。”
搪塞过去之后,唐芙都不好意思抬头看杜程了,长得这么干净的一张脸,张口却是各种黄暴内容,搞得他脸都红了,“你好好看好好学,晚上就上岗。”
电视里的男星正与女主角虐恋情深,杜程看着觉得很没意思,这种戏码他刚看过,比这真实多了,“不用看了,我已经学会了。”
唐芙不信,“真的假的?”
杜程瞥眼过去,目光柔软又潮湿地望向唐芙,“娘子,你如今是双身子的人,需得多多保重。”眼神中的温柔深情几乎让唐芙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怀了孕。
唐芙:“……”高手。
原以为招进来一只小白兔,没想到是条狐狸精,唐芙喜忧参半,对杜程道:“原则上我们不能与客人发生情感上太深入的交流,我说的通俗一点,千万别让你的客人爱上你,也绝对不要爱上你的客人。”
杜程厌恶道:“别说了,好恶心。”
唐芙:“……”
杜程:“谈恋爱最恶心了。”
唐芙:“……”不说了,这天生就是干这一行的!
很快到了夜幕降临的时候,特爱会所也着急地准备开业,这一天,众人一扫往日颓靡,锣鼓喧天红旗招展,大厅里众星捧月地围着一身古装的杜程,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他们这里欢天喜地,孟诗平的病房内却是一片愁云惨雾。
孟诗平已经昏睡了十多个小时,昏睡原因却是始终不明,孟母只有这一个独生女,而且还是高龄产妇老来得女,可以说孟诗平就是她的命。
孟母坐在病床前以泪洗面,拉着孟诗平的手泣声道:“诗平你醒醒,你看看妈妈。”
一旁的医生束手无策,赶来会诊的专家还在路上,脸色铁青的孟父忽地大步流星地走出病房,片刻之后孟父回到病房,揉了揉妻子的肩膀,沉声道:“别哭了,放心,我孟照峰的女儿,什么妖魔鬼怪都休想伤害她。”
孟母哭声一滞,错愕道:“你是说?”
孟父点了点头,“事出蹊跷,既然早有预兆,咱们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不要慌,诗平躺在这儿,她的依靠只有我们。”
苍老的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夫妇两人交换了个眼神,都从彼此脸上看到了凝重。
没一会儿,护士来敲门,“您好,有位谢先生说是您二位的朋友来看孟小姐。”
孟父:“让他进来。”
高挑的人影从护士身后闪出,笑眯眯的,晃了晃一头半灰半白的头发,“两位,又见面了。”
高级病房内,谢天地吊儿郎当地坐在沙发上,双手十指交叠好整以暇地上下盘着,“几天前我就给令嫒算了一卦,那卦算我免费赠送,不过如今这解卦……”
“要多少钱。”孟父打断道。
几天前这个自称为谢天地的杂毛道士在一场酒会上给他递了一张名片,当时谢天地衣冠楚楚,看上去很像个企业家,孟照峰没多想就收下了。
递名片的人太多,他也没仔细看,回去上车的路上,孟照峰翻了翻一晚上收到的名片,结果在这些名片中翻到了一张很特别的名片。
上面写了谢天地的名字和一个手机电话,背面龙飞凤舞地写了一行字——“令嫒近日将有离魂之祸。”
孟诗平是孟照峰的心头肉,孟照峰当即勃然大怒,按下车窗正要将名片扔掉时,窗外一阵冷风迎面吹来,吹得孟照峰酒意全消,他冷静下来,鬼使神差地留下了这名片,而且这么几天一直贴身放着。
父母与子女之间似乎冥冥中有一股特殊的感应,他不敢丢。
今天孟诗平诡异昏睡,孟照峰立刻就想到了那张特别的名片,而电话那头的谢天地就像是早料到了一样,说他人就在医院,马上就到。
谢天地伸出一根手指。
孟父:“十万?”
谢天地:“一百万。”
孟父毫不犹豫,“成交,只要你能让诗平醒过来。“
谢天地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孟总拳拳爱女之心真让我感动,放心,我在接到您电话时,已经通知了高人,他现在正在找伤害您女儿之人的路上。”
特爱会所开张后生意依旧冷冷清清,没有唐芙想象中的火爆,门可罗雀的惨淡情景令唐芙禁不住悲从中来。
“老板别灰心,这不是还没宣传嘛。”
穿着哆啦A梦玩偶服的员工安慰唐芙,“找水军刷刷好评,炒炒热度先。”
唐芙吸了下鼻子,期期艾艾道:“没钱了。”
员工:“……”他是不是该给自己找找下家了?
“这里营业吗?”
穿着校服的女孩模样看上去有点狼狈,单手提着下坠的书包,书包袋一直垂到了地上,她扬了扬下巴,“哆啦A梦,哄小孩吗?来个帅哥。”
唐芙:“……”
孟添玉双脚翘上包厢的桌子,拿着水杯摆了好几个姿势,企图让自己看起来更御姐一点,她是翘课出来的,对她这个中学生来说,这已经足够酷。
门被推开,孟添玉控制不住自己的余光望向门口,包厢里的灯很亮,亮白色的节能灯把来人的脸照得极为清晰,短发、白皮肤、眼睛太亮了,一下扫过来犹如聚光的宝石,孟添玉呆住了,好……好帅……
“你好,”杜程坐下,“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这样单刀直入完全没有铺垫的营业方式在唐芙这肯定是打负分,然而少女倔强的脸瞬间就软化了,她垂下脸,毫无障碍地诚实地说出了压在心里的话——“我要是孤儿就好了。”
唐芙和哆啦A梦在店门口附近卖力地发传单、派送气球,企图招揽客人,递出去的一个气球被人拒绝,唐芙手一松,手里的气球飞了出去,“哎——”唐芙下意识地往前一跳。
飘飘荡荡的红色气球被一只黑手套轻巧又敏捷地抓住,个子极为高挑的男人静静站在路口,他穿了一身黑色的西服,甚至在大晚上还戴了一顶与穿着相配的纯黑色礼帽,宽大的帽檐从气球边缘露出泛起品质不俗的光泽,唐芙怔住,犹豫要不要去索要那个气球。
正当他犹豫的时候,对方走过来了,气球移开,唐芙眼睛一花,看到了一张极为平凡的脸孔,内心不由涌上一丝失望,光看气质,他以为对方会是个顶级大帅哥呢。
“呃,你好,要来我们会所看看吗?”唐芙话说出口差点想打自己的嘴巴,他们会所不招待男客人的!
对方把气球递过来,唐芙赶忙去接,眼睁睁地看着对方进了自家的会所,等漆黑的人影消失在视线中,他才后知后觉地喊道:“我们这里不接待男客——”赶紧上前去追。
杜程正在包厢里给孟添玉诉说残酷的社会现实,“孤儿也要上学的。”有关学历的知识和重要性,杜程已经全面吸收完毕。
孟添玉:“……”这套路不对,为什么这个人不安慰她?
杜程:“我们这里招保安你知道吗?”
孟添玉:“……我不知道。”
杜程:“你几年级了?”
孟添玉:“初三。”
杜程用向往的语气道:“这里的保安要初中毕业学历证书。”
孟添玉:“……”
杜程正要继续说时,他的耳边响起了脚步声,脚步声不轻不重,像是皮鞋,一步一步像是踏在了杜程的耳膜上。
杜程立刻就感到了不安,对孟添玉道:“你坐在这里不要动。”转身开了房门,把包厢的门在背后关上。
外面的走廊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很暗,杜程在一片浓郁的黑里还是清晰地看到了人影。
炎炎夏日,他穿了一身整齐的黑色西服,头顶戴了一顶略微歪斜的漆黑礼帽,这身打扮应该是很不合时宜的,但在他身上却奇异的很适合。
宽大的帽檐遮住了他大半张脸,优美凌厉的脸部线条隐藏在黑色的阴影中,五官看着平凡又模糊,杜程暗暗警惕——对方看上去不像好人。
两人相距不到一米时,个子高挑的男人抬起了手,他缓缓摘下头上的礼帽,那张平凡得毫无特色的脸瞬间起了变化,模糊的五官像是经过火炼一般露出清晰锋利的轮廓,无可挑剔的英俊、凛然不可逼视的气势,他的存在感已经强到矮化了周围的一切,霎时间杜程觉得自己渺小得就像一粒沙。
“初次见面,姬满斋。”
第5章
妖怪?人类?
杜程的大脑一片空白,在对方可怕的压制下,人形几乎都快维持不住,咬着牙忍耐,小脸煞白,“是人是妖,不要在我的单位里装神弄鬼!”
姬满斋单手拎着礼帽,眉峰微微皱起,他竟然看不透眼前这个小妖怪的原形,而且对方竟然能抗住他的威压不变为原形,看来也不容小觑。
“你违规了。”
坏人的声音很好听,但不影响他是个坏人。
杜程从这短短的四个字里嗅到了不同的味道,马上就想到了周隔海说的精怪管理局。
纵使对方来势汹汹,气势上他也绝不能输,否则就只能束手就擒了,再说他压根也没有伤害过人类,杜程底气十足道:“我哪里违规了?”
姬满斋:“持假证上岗。”
杜程:“……”
杜程瞬间蔫了,“……对不起。”
完全失去立场的杜程抱头蹲下,老实交待:“我没有干坏事。”
姬满斋:“原形。”
杜程:“墙……”他抬头提前解释,“提土旁那个墙,本体在灵泉路街道。”
姬满斋:“……”
四目相对,姬满斋从对方的眼睛里只看到满满的……单纯?
而杜程则稀奇道:“你的眼睛是金色的。”
姬满斋很少被人直视,尤其是他摘下帽子时,压制力太强,一般道行浅一点的妖怪一看到他就变回原形抱头鼠窜了,更别提直视他了,道行高深一点的说看着他会折寿。
“假证上岗严重吗?”杜程有点紧张,“但我没害人啊。”
姬满斋:“没害人?”
杜程用力点头,“我对人类很友好。”
“起来,”姬满斋背着手,“跟我走一趟。”
姬满斋戴上帽子,走廊里的黑暗散去,杜程听到了唐芙的呼唤声,“哎——我说了我们这不招待……”
“男客”这两个字被唐芙吞了回去,他惊恐地看着抱头蹲在墙角的杜程,又看了看一身黑的姬满斋,他小心翼翼道:“扫、扫黄的?”
唐芙一再强调他这里是正规经营,完全没有任何猫腻,杜程是他新招来的,满打满算客人就一个中学生,绝对没有问题。
姬满斋静静听着,杜程垂头丧气地跟在他身后,姬满斋道:“正规经营为什么叫会所?”
唐芙愁眉苦脸,“阿sir,不这么叫没人来啊。”
“心术不正,”姬满斋站定,杜程乖乖地站到他身后,“人我先带走了。”
唐芙唯唯诺诺,“好的好的。”
杜程跟着姬满斋上了车,两手放膝盖,满脸都写着“乖巧、求放过。”
姬满斋直接拐到了灵泉路,“哪一面?”
杜程给他指了自己的原形。
一面斑驳的古墙,墙体前立着一块蓝底黄字的大警示牌——墙体脆弱,请勿倚靠。
的确是和副驾驶的小妖怪有呼应。
姬满斋确认了杜程没有在原形上撒谎。
妖怪成精是很难的一件事,要么潜心修炼,要么意志超然,要么被动受到崇拜。
一堵墙,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没有成精的可能性和必要性。
最古怪的是,他竟然不能看透这个小妖怪的原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