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薛悯默念咒文,夜澜身上淡淡的佛光越发明显,而薛悯身上隐隐也泄出了几丝佛光,那光像是从他的血肉之下由内而外散出来的。
翁知许张着嘴不可置信的望着薛悯“你居然天生佛骨。”说着他又看向夜澜,心里顿时升起一股心酸和惆怅,那裹着魔君神魂的佛骨竟是薛同悲从自己身上抽出来的。
夜澜已渐渐睡安稳了,萧家众人也都挤在一处睡了过去,翁知许摇着扇子凑到薛悯身边低声道“若叫魔君知道你抽了自己的肋骨给他裹神魂,他约莫会将你打死的。”
薛悯望着昏睡的夜澜轻嗯了一句。
翁知许啧了声“你还是藏好些,魔君虽好说话,可真让他知道你为了他这般作践自己的身体,他怕是能当场便将自己捻成了飞灰。”
薛悯侧头瞪了他一眼,翁知许摇着扇子嘶了一声,行行行,知道了,他这次绝不会再说漏嘴的。
第五十章 虚睨
夜澜同萧家众人齐齐睡了十多个时辰,直到隔日下午才醒了过来,夜澜瞪着自己又长大了不少的身体,特别不客气的敲了下薛悯的脑袋“做甚又偷偷给我融神魂,你莫不是又背着我干了什么事。”
翁知许摇着扇子坐在角落里感叹一声,魔君这感觉真是敏锐,那薛同悲可不就是要偷偷的么,若魔君醒着不一眼便瞧出了那佛骨的蹊跷。
薛悯抿着唇冲夜澜笑得坦荡“哥哥又冤枉我。”
“下次不许再偷偷给我融神魂。”夜澜从摇椅里站起来懒懒的伸了个腰,又从怀里摸出个瓷瓶子倒了倒见没有药丸子出来便随手塞进了腰间的玉佩里。
薛悯将袖子里新炼的凝魂丹递到他手里“哥哥的神魂应当还差一片了吧。”
夜澜倒了粒药丸子扔进嘴里点头笑道“不错,再过段日子便再也不用吃这甜腻腻的药丸子了。”
薛悯炼的凝魂丹并不甜反而有股淡淡的清香,只是十阶聚魂草本身便带着丝甜味,夜澜每日将那药丸子当豆子嚼,吃的多了便觉得甜腻的慌。
萧家众人近五十年难得睡了一觉,将清醒过来便觉身体里残留的魔气都被清除了些,就连当初被抽离身体时魂魄上留下的旧伤都好了几分。
翁知许摇着扇子绕着他们走了一圈,啧啧道“魔君他们这模样若是送到虚睨山被那些佛音,佛光渡化个几年大抵还能轮回转世。”
夜澜看的也是惊奇,虽说魔气最怕的便是佛家手段,但浸入魂魄里的魔气却不是那么好清除的,可这才过了十来个时辰萧家众人魂魄了的魔气竟被清除了些,虽不多但若真将他们送到虚睨山每日受佛音洗礼,说不定过个几年还真能将魔气全部净化掉,到时他们或许还能往生转世。
夜澜想着又拉着薛悯看了一圈,然后一脸好奇的问他“你昨日给他们诵经?”
薛悯失笑“哥哥我并不会诵经。”
“你又唬人。”夜澜抬手结了个佛印正是那日薛悯渡化穆夫人时结的“那日我分明听见你念了往生咒。”
薛悯抬手纠正了下夜澜的手势“只会这一个。”那时他听闻夜澜身死的消息心若死灰,唯一想的就是要将夜澜的魂魄寻到好送他往生,于是便特意去寻了本往生咒仔仔细细背了好久,后来他寻到扶霁山偶然间发现了夜澜散落的神魂,这才知道他家哥哥竟是连转世轮回都不想了,生生将自己的神魂散成了万千碎片,也幸亏如此他才有机会将人重新聚了回来。
夜澜还是不信便指着萧家众人问“那他们是怎的回事。”
薛悯面不改色的回道“他们心肠好,天道感动了,特地给的机缘。”
一听这话夜澜眉头皱的能夹死只蚊子,只觉手痒的紧特别想将薛悯的耳朵拧下来叫他看看胡说八道会是个什么下场。如此一想夜澜便动了手,他抬手揪住薛悯的耳朵,语气阴森森“小萝卜头,耳朵不想要了。”
薛悯被夜澜揪着耳朵,脸上却笑开了花“我说,我说,昨日就是召了些佛光给他们照了照,我也没想到会如此,哥哥快松手吧。”
听他这般说夜澜才松了手“你说说这些年都学了些什么毛病,等将来空闲了我定要将你那些毛病都给你改了。”
薛悯揉着耳朵笑道“好,听哥哥的日后我定都改了。”
夜澜满意的点点头,转身对萧父说道“萧老爷现下我等还有要事不能送你们去虚睨山,若你们不介意便先在此处稍等段时日,待我们的事了了,我便想办法送你们去虚睨山。”
萧父向夜澜作揖行礼“多谢仙君,来世我等必结草衔环已报仙君大恩。”
夜澜挥挥手不甚在意道“不用,来世你们好好活着便成,现下我们还是先从这阴寒的地洞子里出去。”
萧家众人又向三人行礼道谢才跟在他们身后出了石室。
薛悯将从石室里出来便察觉附近多了些人出来,他眼角一紧飞出两道红光,提剑便朝前方劈了出去,那一剑劈的不留情面,萧府本就破败的院子霎时被毁了个干净,薛悯凌空而立额间堕仙的印记红的发烫周身散着股暴戾之气。
漫天飞尘中,隐隐传来阵阵佛音,薛悯上前一步抬手又是一剑,劈的对面那群人的护身金光一顿乱闪。
阵阵梵音入耳,夜澜心头一跳当即朝薛悯掠了过去,且不说薛悯提着人家的镇山宝贝,不论这剑是如何到他手里的这盗剑贼的名头他一时都洗不掉,更何况自己也还背着仙门祸害,魔尊传承的黑锅,这三言两语的也都说不清楚,如今他们被那虚睨山众人碰了正着说不得就要斗一场了。
夜澜飞掠到薛悯身边见他眼角通红一片,神色如万丈寒潭整个人都陷入了魔怔,夜澜心一沉立时拉住他的左腕探了探,灵息混乱,心神不稳,俨然是走火入魔的征兆,夜澜心沉的厉害,捏着薛悯的左腕便渡了些灵力过去。
薛悯被夜澜捏着手腕渡半盏茶的灵力眼神才逐渐清明,嘈杂不安的心神渐渐平静。夜澜见他神色平静不少正要松手却见腕上金光一闪他便被薛悯用缚神结绑了个正着。
夜澜嘶了声抬头看向薛悯,见他紧紧盯着两人腕上的绳结面上俱是副生离死别的痛苦之色,当即就将自己的右手塞进了薛悯的左手里,然后举着两人十指相扣的拳头朝他晃了晃“没事,你瞧,我不是好好被你抓着。”
薛悯盯着两人紧握的手神色却没有松懈半分,夜澜瞧着心疼将他往身后一藏直直看向了对面的佛主,脸色一寒语气便带了三分薄凉“不知佛主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当年仙门围剿扶霁山时,虚睨山同锻渊门的人虽都去了却只是远远的望着并未参与其中,如今碰到了若他们不妄动,夜澜也自是不会一言不合便拔剑砍人。
那虚睨山众人被薛悯劈的灰头土脸,灵力耗损的严重就连护身金光都黯淡了不少,唯独剩个佛主的还仪态端庄的站在最前头,他捻着佛珠冲夜澜行了个佛礼“抚渊魔尊。”
夜澜见他语气温和脸色稍霁“不知佛主来此所谓何事。”
佛主面色恬淡的看了眼薛悯,夜澜眉头一紧将薛悯又往身后藏了藏。见状佛主缓声道“魔尊不必如此,我等此次前来只是想见见薛施主。”
夜澜一手背在身后不动神色的朝翁知许勾了勾,翁知许登时非常有眼色的朝他们二人靠近了几分手中的折扇紧紧握着一副随时要偷溜的姿态。见他靠了过来,夜澜挑眉冲佛主笑道“佛主见我家弟弟做甚,他年纪小不懂事若是哪里得罪了虚睨山我代他同佛主赔个不是。”
闻言佛主便笑了“魔尊多虑了,只是薛施主当初匆匆离了虚睨山,我等担忧寻了他许久,近日才得了他的踪迹便过来看看。”
夜澜嗤笑一声半点都不信佛主的说辞,若真是来看看派上几个小弟便可,何苦劳动他这佛主及虚睨山十位高僧出马,虽不知那虚睨山众人有何顾忌迟迟不愿动手捉人,既如此那便怪不得他不讲规矩了。
夜澜眼一弯抬手冲佛主行了个礼“说来,抚渊还有一事想要请佛主帮忙。”还不等佛主答话,夜澜一侧身指着萧家众人的魂魄笑道“这群人是小子无意间救下的,正想着将他们送到虚睨山请佛主帮忙渡化,却不想佛主竟未卜先知的来了此处,虚睨山向来讲究普度众生,福泽天下这点小忙想必佛主自不会推辞,正巧诸位高僧都在倒也省的我们再跑一趟,如此便劳烦诸位长辈将人都带回去吧。”
他话音刚落,翁知许便抬着扇子狠狠一挥,萧家众人的魂魄登时便向虚睨山众人飞了过去。那群高僧到底慈悲心肠立时闪身过去接人,夜澜拉着薛悯同翁知许遥遥冲佛主一笑嗖的连着挪了三次转眼便没了踪影。
佛主瞧着三人消失的方向不由的失笑一声,这玉衡君的小弟子不论过了多少年还是一如既往皮的厉害。等诸位高僧将萧家众人的魂魄安顿好,佛主才从袖子里取了粒追踪用的小铃铛,他将铃铛抛到空中,那铃铛在半空中转了好一会儿才停在东南方向,叮铃叮铃的响了三声。
佛主抬手将那铃铛收了回来冲身后的十位高僧笑道“还要劳烦诸位师伯师叔同小侄再跑一趟。”
众人和气的点点头,身影一闪便冲那铃铛指的方向追了过去。
夜澜带着薛悯二人连着跑了五日才在望月城停了下来,他这几日都没好好休息神魂气力被耗了个干净,将进屋人便昏睡了过去。
薛悯坐在床边握着夜澜的右手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他也没有料到虚睨山的人竟这般快的就追了过来,这些年他四处奔走寻找夜澜的神魂碎片,行踪不定,那群人压根寻不到他的身影,如今他才将人聚回来不到两月他们就追了过来。
薛悯额上的印记明明灭灭眼角爆出几丝红光,当年便是他们寻到了村子里不顾他的意愿强行将他带走,那时他太小反抗不了,这一次他绝对不会任由那群人将他带走。
夜澜的身体疲惫到了极限整整昏睡了三日才清醒过来,他的右手被薛悯握了三日此刻已经有些不听使唤了,夜澜试着动了动接着眼角一抽,他右腕上竟又多了两道缚神结,夜澜抬着胳膊晃了晃,那三道缚神结闪着光登时粗了一分。薛悯坐在他的床边一分愧疚都没有的将那三道两指宽的缚神结变回了原样。
夜澜举着绳结瞬间心情不好了“你这是又将我当成街上乱跑的哈巴狗了?”
薛悯抿抿唇望着夜澜不说话,自那日遇到虚睨山众人之后他便再没合过眼,眼底青黑一片,脸色比往日又白了几分。
夜澜瞧着他那模样登时便心疼了,算啦,小萝卜头如此不安自己不过就是被绑一绑,不疼不痒的也没甚关系。
夜澜扯着绳结晃了晃,然后眉飞色舞的冲薛悯笑道“如何?那群虚睨山的和尚没追过来吧,我同你说论跑路他们拍马都追不上我,我还在路上给他们扔了陷阱此刻他们应当往东南追了吧。”夜澜伸手从怀里摸出个瓷瓶子倒了粒药丸子扔进嘴里呵呵笑了两声“可惜,我们往西北跑了。”
闻言薛悯勉强弯着眼对着夜澜露了个笑脸,那笑意带着三分苦涩四分不安还有三分戾气,比往日里难看了不少。
夜澜啧了一声,双手捧着薛悯的脸揉了揉“安心,有我在他们带不走你的。”他虽不知道虚睨山的那群人为何追着薛悯不放,但约莫同那慈悲剑有些关系,即这剑认了薛悯做主人那便是他的,虚睨山那群人若不识趣的硬抢,那便打到他们不敢抢就好了,左右不能叫自家弟弟吃了亏。
薛悯嗯了声“哥哥既醒了,那我们便快走吧。”虽说他家哥哥设了陷阱甩了那些人,可他就是不安当年被迫分离的情景历历在目他不能冒一丝险。
“不急。”夜澜往嘴里扔了粒要丸子漫不经心的说道“一味地跑算什么,既然他们敢追着你不放,那我便打到他们不敢追。”说着夜澜又扯了扯腕上的缚神结“况且我们还要去找那魔尊传承者算账身后总跟着个尾巴算是什么事。”
薛悯抿着唇一副不太愿意的样子,夜澜抬手捏了捏他的脸“做甚这幅表情,不愿意也不行,小萝卜头,修行一道向来是迎难而上老躲着可不行,虽说你家哥哥我现在是个半死不活的,但收拾一两个不知趣的还没甚问题。你且安心的看着,我定让他们滚的远远地,再也不敢来烦你。”
薛悯勉勉强强的点了点头算是同意,夜澜又揉了把他的脑袋才噌噌的下了床拉着他便去寻翁知许,约莫再过个两三日那群人便能反应过来被诓了,他要趁着虚睨山众人还没寻来的这段时日好好布个困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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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困阵
望月城东有片密林,夜澜提着匕首在那林子里转了一个时辰,又支使翁知许将那些他刻了记号的树统统砍倒移走,翁知许将扇子别在腰间手里拎着把斧头万分不解的看向夜澜“魔君,为甚要用斧子,不能用法术将它们移走吗。”
夜澜提着树枝点了点地上的阵法图,头也不抬的回他“你不是在萧府支使我家小萝卜头挺熟练的么,怎的轮到自己就这么多话,快砍。”
夜澜画的那阵法图繁复的很翁知许看不明白只能撸着袖子去砍树。夜澜带着薛悯又在树林子里钻了半日,寻了十来处隐秘的角落用石块垒了个小型聚灵阵又让薛悯渡了些灵力过去将那阵法激活运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