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
　　来这招？
　　乐圆生气了。
　　他扑腾着要从床上跳下去，房门忽然打开，诺舒端着两杯冒着热气的牛奶进来。
　　“醒了？”诺舒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把牛奶放到桌上。
　　乐圆在床边左摸右摸，迷茫抬头：“我衣服呢？”
　　诺舒答：“洗了。”
　　乐圆这才想起，今早睡意朦胧时，听见门口好像有女人说话的声音，他当时没太在意，现在想来，应该是来收衣服的女佣。
　　衣服倒也不是没有换的，只是都放在衣柜里，需要他自己去拿。
　　诺舒注视着他的停顿：“怎么了？”
　　“没事。”乐圆把被子缠在腰上，踉踉跄跄地下地走向衣柜，期间无视诺舒的视线：“哥哥，你看到网上的声明了吗？”
　　“我看了。”诺舒说。
　　乐圆在被子下面淅淅索索穿好裤子，愤而转身：“他跟你商量过吗？”
　　“没有。”
　　“他是故意的！”乐圆怒道，“我根本没答应他让他回去，他就在网上这么说，还说要向我道歉，谁稀罕他的道歉，他是在绑架我们！”
　　亚布这个人，从表面上英明正直，但做了这么长时间的帝王，什么样的招数没有见过，他见过，还能学，能实践，昨天表现地那么低声下气，其实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乐圆差点炸了。
　　诺舒站起身，走过来，弯腰一笑：“你裤子穿反了。”
　　乐圆：“……”
　　手忙脚乱地把裤子矫正，刚刚的气焰没了一半，乐圆有些颓地往凳子上一坐：“不能放过他！”
　　诺舒没说话，把牛奶碗推到乐圆跟前。
　　“我不想喝奶，”乐圆闷闷地说，“不开心。”
　　诺舒默然，自己带起杯子喝了一口，递给乐圆：“现在喝吗？”
　　“……”
　　“哥哥，”一杯牛奶下肚，乐圆看着空空的杯子，有些丧，“你一点都不难过吗？”
　　诺舒问：“为什么要难过。”
　　“他还是决定要走。”
　　明明是两个人的父亲，亚布眼里却始终只有诺米。
　　乐圆除了对他的行为不满意，更希望亚布能领悟到这点，在皇宫里多待一段时间，修补一下他和诺舒隔阂恒生的父子关系。
　　这些都是他欠下的。
　　诺舒靠上椅背，神色慵懒：“他从一开始就没想留下来，这是他的正常选择。”
　　“他才不正常，”乐圆说，“他从脑子到脚趾，没有一个地方不是黑的。”
　　诺舒被他的比喻逗笑，揉了揉乐圆的脑袋：“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乐圆的脖子一崩，等下文。
　　“时间过去这么久了，好多感觉记不清了，现在去想什么家人，什么父爱，都是很缥缈的东西。”诺舒看着乐圆。
　　“我只有一样想要的东西，现在就在我面前。”
　　乐圆脸红了，但仍崩着脖子和表情：“那不是便宜了他们？”
　　“想要的没得到，对人来说是最难捱的惩罚，你既然都说他不懂怎么当父亲，那你觉得他在东利马星，会和诺米相处好吗？”
　　乐圆恍然：“他不行！”
　　“所以随便他们了。”
　　乐圆点点头。
　　只有理解背后的意义，才能做好这重身份，亚布显然不及格。
　　让他去东利马星遭点罪，说不定气人的效果更好。
　　“说来我经常做一个梦，比起养父，我更想找到梦里的人。”诺舒突然说。
　　乐圆愣了：“什么？”
　　“是一只总爱站在我肩上的小猫，黑色的。”
　　“……”乐圆惊讶，“你也做那个梦了？”
　　诺舒悠然转头：“也？”
　　接下来的几分钟，乐圆把他从摩卡星开始，脑子里经常闪出的梦境说了出来，包括他和男人一起净化土地，以及他偶尔意识到，自己可能不是猫，而是一块石头的感觉。
　　“哥哥是不是知道什么？”乐圆激动地问。
　　只可惜诺舒的回答让他失望了。
　　“从直觉来说，那只是梦，我一直觉得梦里的小猫有一种强烈的熟悉感，听你说完才知道原来是你。”诺舒道。
　　“我们怎么会做一样的梦呢？”乐圆失望之余，还有些不死心。
　　诺舒一笑：“你是从图腾里苏醒的，在醒之前经历过很长很长时间，和很多很多的事，有可能那不是你的梦，只是你在睡着时经历过的事。”
　　“那哥哥……？”
　　“我有皇室血统，也许是感应到了谁的记忆。”
　　乐圆思索许久：“不对，不是别人的记忆。”
　　这回轮到诺舒不解：“什么？”
　　“是哥哥自己的记忆。”
　　诺舒：“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你身上的味道和他一模一样，而且我刚醒不久，就做过那个梦，是哥哥把我唤醒的。”
　　这番推理毫无事实依据，非要详究的话，也没有证据来证实。
　　但乐园就是能感觉到。
　　图腾复苏，原本就是件玄妙的事，连带着乐圆想起的一系列不合常理的记忆，都是解释不来的故事。
　　但乐圆相信。
　　相信诺舒就是把他唤醒的人。
　　是他梦里偷亲过自己额头的男人。
　　是很久很久以前，星际时代里的洛斯帝国还不叫洛斯帝国时，带着他走遍三十三颗星球的人。
　　如果不是这样，他怎么会苏醒？
　　醒来又是为了找谁呢？
　　乐圆没把自己心里的想法说出来，只在诺舒不明所以的目光中，往他鼻尖上亲了一下。
　　诺舒很快反应过来，举手加重了这个吻。
　　两个人气喘吁吁过后，光脑发出“哔”的一声。
　　乐圆看向屏幕，上面显示找到了诺舒进门之前，他委托搜索的目标。
　　看清楚具体内容后，手脚顿时失去了控制。
　　别扭地反手把光脑藏进身后，诺舒的声音传来：“搜的什么？”
　　乐圆把光脑捂得更紧：“没什么。”
　　诺舒道：“如果是亚布又发了什么，不用太在意，过会儿我让士兵A给他们传话，明天就放他们走。”
　　乐圆：“嗯。”
　　光脑的重量不轻，这么抓着实在费手指，乐圆坚持了不到两分钟，终于坚持不住，手指一抖，方形机器落地，在地上轱辘了好几圈。
　　停在诺舒脚边。
　　诺舒捡起他的光脑，乐圆很不凑巧地再次重温了上面的示意图。
　　东利马星、科奥星、西利马星，在实时监控的影像里，缓慢地走到一起，连成了一条直线。
　　【春天到了！！】
　　【新的一年也要快乐鸭】
　　【春日大吉！】


第90章
　　接连几天，乐圆用各种方法躲诺舒。
　　错开吃饭时间、错开睡觉时间，甚至错开活动时间。
　　有几次深夜，网友在直播间里蹲到乐圆时，吃惊地问他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否则大半夜的，谁在这时候开直播？
　　尽管乐圆百般努力，猫咪的生理现象是不会改变的，有几次他躺在床上，下意识就哼出了声。
　　他偷偷观察着诺舒。
　　亚布的事情结束后，诺舒变得没有之前忙了，他吃过早餐后不再直接去正殿，会绕回卧室坐一会儿，再根据当天的日程选择去哪儿见人。
　　晚上也早早回来。
　　但举手投足间……没有一点春天的反应。
　　初春的某天黄昏，乐圆从直播室出来，没有顺路去小花园晒太阳，也没有去收网友们寄来的礼物，而是径直回了房间，进门后咔擦一声落了锁。
　　他躲进内间的小浴室，猛吸了一口气。
　　快忍不住了。
　　其实他这种情况，发泄一次就好了，因为是年轻力壮的小公猫，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只要解决的快，谁也发现不了。
　　只可惜乐圆长这么大，只有过两次这种事的经验，诺舒次次在场。
　　每当他觉得自己快要不行，想伸出罪恶的双手时，诺舒那张表情平淡的脸就出现在眼前。
　　拼命火上浇油。
　　乐圆想他真的忍不了了。
　　春天还有大半，再不处理一下自己，他可能活不过这个春天。
　　正当他鼓足勇气，捏紧自己的手指往下探时，浴室的门被人打开，诺舒的脸从门后露了出来。
　　乐圆吓了一跳：“你、你怎么来了？”
　　他知道诺舒今天有个会议，不该在这时候出现，否则也不敢一个人躲在这里。
　　诺舒把门彻底拉开：“会议取消了，A说你在里面好久没动静，我进来看看。”
　　这个该死的士兵A！
　　乐圆在心里默默骂完，把手踹到背后：“我就出来。”
　　他走向水池洗了把手，转身发现诺舒不但没有出去，反而走了进来。
　　乐圆有点紧张，夹紧了腰：“你干什么？”
　　“圆圆。”诺舒忽然看着他笑了。
　　“怎、怎么……？”
　　“你就这样出去？”诺舒指指下面。
　　乐圆低头一看，某些部位的某些反应，已经是衣裤都难以遮盖的了。
　　“我没有，”死鸭子还在嘴硬，“我不是。”
　　诺舒无声地笑了下，揽住乐圆的腰，把他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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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床上整整齐齐，理好的被子不知何时掉在了地上，乐圆艰难地抓着床单，企图盖住自己的头。
　　诺舒捏着他的手腕，迫使他松开手：“放松点。”
　　他也想。
　　乐圆抠着脚尖，看着诺舒慢慢俯下身子，在他耳边印下一吻，之后就仿佛失了知觉似的，浑身的血都涌到一个地方……
　　……
　　西斯帝国。
　　硕大的皇宫花园被抽芽的绿植和盛开的花掩映，利走在其中的身影被遮盖，从远处看不出一丝破绽。
　　他脚步匆匆，嘴里念念有词，随从士兵很快发现了他的位置。
　　“这是什么？”利从士兵手里接过光脑。
　　“是科奥皇宫送来的影像。”
　　利看完整段视频，脸色慢慢变了。
　　当即给诺舒播过去。
　　“哥，你这是什么意思？”电话接通，他劈头盖脸发问。
　　“听不懂人话么？”
　　诺舒不知在做什么，过了四五秒才转向屏幕，背景音听起来十分嘈杂，似乎有数不清的人在他周围乱转。
　　“我要结婚了。”诺舒好心地又说了一遍。
　　利一阵荒唐：“这么快？”
　　“嗯。”
　　“……重点不是这个，”利把光脑摆正，“特此通知……是什么意思？你结婚的话，不应该请我和梅米到现场么？”
　　“圆圆没有这个意思。”诺舒答。
　　利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噎死：“那是什么情况？霍尔、果拉那几个国家的人你请了吗？”
　　“嗯。”
　　利：“……为什么针对我？”
　　洛斯帝国之王的婚典，单单不请西斯的人，这到时的嘉宾到现场一看，洛斯对西斯什么态度，简直一目了然。
　　“哥你不能这样，”利有些急了，“之前我做的事是不对，但我不是和你道歉了么？而且我只看个热闹，你要带人走，要做什么我都没有拦着，我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你难道看不出来么？”
　　“我知道，”诺舒说，“但我现在说了不算。”
　　利：？
　　“如果你这么有空，我建议你问一下圆圆，他同意你过来，我不拦。”
　　利：“……”
　　利呼吸都艰难了，语气充满不敢相信：“哥，你说的是逗我的吧？”
　　要他去问乐圆，那答案都不用问了，小猫坚决不会答应的。
　　都是那几根狗尾巴草的错！
　　诺舒在镜头那边瞥他一眼：“我是不是开玩笑，你在星网上看完婚礼就知道了。”、
　　利：“………………”
　　-
　　婚礼定在三个月后。
　　乍一看，时间相当充足，甚至不用立马开始准备。
　　但乐圆不知为什么，从答应诺舒求婚的那一刻起就开始紧张。
　　士兵A带着他逛遍了科奥星的几大市场，买了许多装饰和婚宴上要用的东西，他还是觉得少了什么，隔三差五就往外跑，不弄到晚上不肯回来。
　　当然，每当他表现出这种强迫症倾向时，通常都会在晚上得到教训。
　　乐圆花了好长一段时间大彻大悟，有的种族的发情期，就是比他们猫族内敛，但折腾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起码他们还会花力气叫和跑，诺舒则是把所有精力都用在了正事上。
　　第二天早上醒来时，乐圆连衣服都穿不动了。
　　就这么过了几个月，终于来到了婚礼的前一天。
　　正式婚礼在皇宫内进行，宴请的许多嘉宾和贵客都抵达了科奥星，军营里来了一大批士兵，帮着照顾宾客和维持秩序。
　　乐圆抓着一块布质的地垫，怎么看怎么觉得上面的花纹不对劲。
　　“A，”他叫来士兵A，“你看看，这上面的线是不是画歪了？”
　　士兵A翻了个白眼：“圆圆，这是我第八遍说了，真的没有歪。”
　　乐圆愁眉苦脸：“可我就是觉得他歪了。”
　　士兵A干脆实话实说：“就是歪了又怎么样？问题不大，现在再去换一块也没必要，我觉得圆圆你还是调整下心态，不然真到了晚上的婚宴，万一你觉得新郎不顺眼怎么办？”
　　乐圆嘴上说：“那应该不会。”
　　心里却打了警钟，真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