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可会怎么想，会失望吗？
　　其实自己并没有对方想得那么好……
　　指尖不自觉地在桌面敲了几下，宗珩正想说些什么，嘴里却突然被人塞了颗糖。
　　“陈哥随时可能会回来，烟就先别抽了吧，”误以为对方是在为网上的事烦心，鹿可丢掉糖纸，嘴角勾起一个安抚的弧度，“我叫威廉查了下，消息确实是盛荣那边放出来的。”
　　“良性竞争没比过咱们，就开始搞些小动作了。”
　　自打宗珩转会开始，PW就一直在走下坡路，先是在春季赛开幕式上输给了ZOO，接着又被“双K”抢走了潜在粉丝，两相叠加，指望用PW俱乐部扩大电竞市场的盛荣集团，必定不会躺平认输。
　　只是鹿可没想到，对方居然会拿宗珩的隐私当突破口。
　　“网上有人扒出了伯父伯母工作的医院，我已经让威廉联系删帖了，”压下心头的恼火，鹿可放轻音量，“没有大范围传播，不会影响到他们。”
　　“这次是我和威廉疏于防范，以后不会再出现这样的情况。”
　　分明是因为自己的事引出了一连串乱子，可此刻他却坐在会议室里听着少年的安慰吃糖，握住对方搭在桌边的手指，宗珩低声：“ZOO呢？”
　　“你说代言？这个我们根本不缺的，”指尖忽然被人捏住把玩，鹿可的回答短暂顿了下，“而且这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只要及时控制舆论，别把离家出走的标签贴在‘Kallaite’身上，盛荣它翻不起什么水花。”
　　像是头一次认识自己的小男朋友似的，宗珩抬眸：“你能压过盛荣集团的公关部？”
　　完全没觉得有哪里不对的鹿可：“……这很难吗？”
　　宗珩：“所以你刚刚急着下楼是为了……”
　　“为了你呀。”眨眨眼，少年耳尖泛红，眸子却亮晶晶的，像藏了颗星星一样。
　　真诚又坦荡，他勾住宗珩的手：“我怕你难过。”
　　几个月前，他曾亲眼见过，对方为了家人躲在训练室抽烟的背影。
　　也就是在那个晚上，他们有了第一个拥抱。
　　“我想你做自己想做的事，”被男人盯得有些紧张，鹿可喉结滚了又滚，却还是坚持说完了自己想说的话，“而不是被舆论、或者其他任何东西裹挟着妥协。”
　　就算真的想和家里缓和关系，也不该是在这种时候。
　　舌尖有甜而不腻的奶味化开，宗珩原本积压在心底的郁气，忽地一下就散了。
　　年少时被父母要求学医放弃梦想，成名后被俱乐部要求退居二线奶新人，宗珩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有一个刚满十八的少年，在替自己挡下所有问题后，郑重地告诉他放手去做。
　　闭了闭眼，宗珩忽然很庆幸，自己那晚在影音室外的“一时冲动”。
　　身体微微前倾，他张口唤了声：“鹿可。”
　　“嗯？”
　　“我可以吻你吗？”
　　虚假的绅士风度仅持续了一秒，没等鹿可回答，男人的吻便随着他的影子一起，温柔却汹涌地落下。
　　未化的奶糖在唇齿间勾连交换，鹿可脑子愣了一下，身体却早已食髓知味，自动给予最热情的回应。
　　手臂虚虚环在男人颈后，正当他得了趣，膝盖本能抵在对方腰侧的时候……
　　叩叩。
　　房门响了。
　　半天没等到人开门，陈明俊担心地握住门把：“宗珩？鹿崽？我进来了啊？”
　　“咔哒。”门锁一松，露出金发少年一张精致且略显红润的小脸。
　　明明看着还是乖巧优雅的模样，但陈明俊却觉得对方用了极大的劲儿，好悬没把他拽得一个趔趄。
　　不过比起他刚刚从威廉那里听来的消息，这点小事都不算什么。
　　按亮自己的手机，陈明俊试探地问道：“鹿崽，这个人你认识吗？”
　　明显是翻|墙|得来的Y国新闻上，金发碧眼的男人正冷冷看着镜头，他看起来约莫三十靠后的模样，相貌英俊，站在一座颇有年代感的古堡前，像极了从中世纪油画里走出来的公爵贵族。
　　而小屏的某度百科上，则写着对方的中文资料：
　　阿道夫·罗德里格兹。
　　48岁。
　　2023年福某斯全球亿万富豪榜第二名。
　　“认识。”奶糖味的亲亲没要够，鹿可说话间难免带了些低气压，随意扫了屏幕上的照片一眼，他似是没明白对方为什么要为了这种小事惊讶。
　　习以为常地，鹿可回道：“我家，我爸，怎么了？”
　　作者有话说：
　　＃论对小事的认知误差＃
　　没有商战，鹿崽出场即碾压。
　　PS：冷知识，2021，企鹅那位排15，桃宝那位排26。
　　架空文，勿较真。
　　日常比心，抱。


第65章
　　小人勿扰。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卧槽, 这么多零，他真是你爸？”数了几遍都没数请小道消息上估出的身家，郝齐仔细瞧了瞧照片上男人的五官, 又瞧了瞧鹿可的长相。
　　彼时大家刚用完晚饭，正围在客厅的茶几旁边吃水果，伸手拿了颗车厘子，鹿可特别实诚道：“确实是, 但我没可能当家主的。”
　　越是古老的家族规矩就越多，像他这样的中外混血，最多只能拿些公司股权的分红。
　　不过无论是在鹿家还是在罗德里格兹家，他都是目前最受宠的小辈：没有继承权就基本等同于没有利益冲突, 逢年过节, 单是族里兄姐长辈的礼物, 就够他收到手软，往后十辈子含着金汤匙出生。
　　想过鹿可有钱，却没想过鹿可这么有钱, 近距离围观豪门八卦，余小鱼小心翼翼：“但我看你哥哥姐姐，好像都是纯西方人哈。”
　　脸颊鼓鼓地咬掉果肉，鹿可坦然点头：“对的, 我爸是二婚。”
　　“一开始老罗有个家族安排的联姻对象，后来生病去世了，再之后，他阴差阳错遇上我妈，俩人自由恋爱领了证。”
　　实在无法把少年口中的称呼和照片上英俊的金发男人对上号, 余小鱼没忍住重复了句：“老罗？”
　　鹿可嗯了声：“名字太长, 我妈平时就这么叫他。”
　　脚边没有垃圾桶, 他嘴里含着果核，瞄向跟自己隔了很远的纸抽盒。
　　心有灵犀似的，未等鹿可开口叫人帮忙，一只手便掌心朝上伸到了他的嘴边。
　　修长，有力，骨节分明，放在灯光下，又如同玉石雕琢般地温润漂亮。
　　脑子一空，鹿可唇瓣微张，乖乖吐出了颗小小的果核。
　　而素来不愿意与旁人有过多肢体接触的宗珩，也极自然地伸长手臂，把它丢进了角落的垃圾桶。
　　一连串动作亲昵流畅，甚至还带了点赏心悦目的味道，坐在两人对面的余小鱼眨了眨眼，一时竟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这还是连握手都不超过两秒的K神吗？他甚至没抽张纸擦擦！
　　“所以盛荣那边为什么还敢针对你？”直男本直，郝齐的注意力全放在商战上：“是咱老罗还不够有钱吗？”
　　角落里努力思考该如何堵柜门的陈明俊猛地呛了声，无比佩服郝齐自来熟的勇气：
　　这才多久啊，就敢“咱老罗”了？
　　鹿可倒是没在意这些：“我妈挺低调的，我也不愿意参加那些没法好好吃饭的宴会，成人礼的时候只请了相熟的朋友，盛荣那边……可能是不认识我吧。”
　　郝齐：懂了，原来是盛荣不够有钱。
　　连人家小少爷的成人礼都没去上，怪不得鹿可隔三差五在直播露脸，对面却没有一点反应。
　　慢了许多拍地，老橘张张嘴道：“所以这事就完了？”
　　前后不过几个小时，网上的舆论却早已掉了个个儿，原本盛荣有心把事情往“带坏青少年”的方向引，但无奈宗珩的履历太漂亮，赢得世界赛冠军也算为国争光，威廉那边只买了个＃Kallaite实绩＃的热搜，再删掉恶意人|肉的引战贴，很快就把网友讨论的重点带到了“励志”上。
　　速度之快，让盛荣先前所有的营销都打了水漂。
　　而在此之前，老橘一直以为ZOO是个不超过十人的“家庭式小作坊”。
　　毕竟除了钱，他们连应急的替补队员都没有。
　　“完了？谁说完了？”一想起盛荣强行把宗珩不愿意提起的过去撕开供人观赏，鹿可就腾地冒出一肚子火，“接二连三欺负我的人，他们真当ZOO老板是死的？”
　　原本他还想着大家同在一个圈子、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要公平竞争。
　　现在，公屏竞争是什么？他就要仗势欺人怎么了？
　　都被怼到脸上了，有底牌不用是傻瓜。
　　隐隐从鹿可的语气里听出股杀气，郝齐看热闹不嫌事大：“那你打算怎么做？”
　　“盛荣不是想毁掉宗哥的资源吗？那我就把PW的广告都抢过来，”说干就干，鹿可拿出手机，“海报什么的可以延后拍，官宣的牌面一定要有。”
　　陈明俊：“临时换人可是要违约金的……”
　　鹿崽的零花钱不都在签约宗珩时用完了？
　　难道这也能从公司里拨？
　　“没关系，”手速飞快地给威廉打字，鹿可想了想，头也不抬道，“我在魔都还有几套精装修的公寓和别墅，燕京也有个四合院，实在不行，Y国的古堡也挺值钱的。”
　　反正都是他名下的礼物，转手卖了也没什么。
　　表情逐渐失控的陈明俊：……失敬了，原来人家的零花钱是真·零花钱。
　　相当于普通人的现金支付。
　　转头看向懒洋洋靠在鹿可边上的宗珩，陈明俊越来越替好友担忧：
　　给你三个亿离开我儿子的戏码，终于要在现实上演了吗？
　　但按照娱乐圈的各种先例来看，豪门好像还都挺喜欢世界冠军的？
　　他们电竞好歹也算个名义上的体育项目。
　　“那我能申请当一天宗哥的小跟班吗？”突然想到了什么，郝齐rua了把自己的小红毛，难得露出几分羞涩，“PW签过L家的鼠标，还是和柳岚的同款代言，我想找机会要个签名。”
　　想了半天才想起柳岚是郝齐最喜欢的电竞女神，鹿可毫不犹豫地点头：“可以啊。”
　　时刻不忘自己组建ZOO的目标，他机智加码：“要是咱们能拿到春季赛冠军，我就请她来当颁奖嘉宾。”
　　嗷地一声，郝齐从沙发上窜了起来：“我会加油的！”
　　“鹿崽我爱你！”
　　宗珩的眸色瞬间沉了。
　　偏生在老虎头上拔毛那位还没有半点自觉，又一叠声地问了许多：“联姻诶，感觉现代社会只有小说里才有，那你呢，有没有定好的结婚对象，比如娃娃亲什么的？”
　　敏锐察觉到身旁男人突然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鹿可手指一顿，以最快的速度否认三连：“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啊。”
　　“我又没有掌权的可能，要联姻也轮不上。”
　　郝齐：“但小说里都是貌美又没有继承权的……唔！”
　　眼疾手快地往郝齐嘴里塞了把车厘子，陈明俊一脸慈祥：“吃水果吧。”
　　“那些都是不受宠的，”放下手机调了调坐姿，鹿可借着抱枕的遮掩，偷偷握了握宗珩的手，“我不一样。”
　　除非他自己愿意，否则谁也不能逼他。
　　“就是，以罗……罗家现在的规模，估计也没什么联姻需求，”见鹿可和郝齐都一口一个老罗的叫，余小鱼干脆也把那一长串名字本土化，“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除非自产自销，否则都算下嫁。”
　　昨晚刚刚“被下嫁”的宗珩：……
　　这么一看，他好像确实很像被包养的那个。
　　“不能这么算的，”生怕郝齐和余小鱼你一言我一语把自己刚刚交到的男朋友吓跑了，鹿可连忙握紧宗珩的手，“彼此喜欢最重要，其他都是身外之物，要往后靠。”
　　吐出一嘴核的郝齐：“我就不一样了，心中无女人，开枪自然神。”
　　“爱情算什么，钱财这样的身外之物，摩多摩多。”
　　觉得这孩子在某方面的神经简直粗到能当下水管道，陈明俊当机立断，又往郝齐嘴里塞了满满一把樱桃。
　　直播间和微博下粉丝担心的问题有了结果，在吃过一个跟顶级豪门有关的大瓜后，所有人都安心且满足地上了楼。
　　特意扯了扯宗珩的袖子，鹿可放慢脚步落在最后，等到周遭无人，才急匆匆解释：“我说的是实话，没有娃娃亲，也没有门当户对的要求，只要我喜欢他爱他，我父母就会同意的。”
　　“而且你很好，比所有所有的钱加起来还好，Kallaite是我的偶像，能把偶像变成男朋友，多少人想都不敢想……”
　　说话时有点着急，中文一直没有口音的鹿可，脑子里除了段子，居然全是老罗常说的“everything”“love”，觉得自己这话讲得实在不够动听，他终于后知后觉感受到了词汇贫乏的可怕。
　　早知如此，他就该少上网，和老妈多学几句情话。
　　“我知道。”
　　认真听完少年想说的话，宗珩顺势握住鹿可欲要收回的手，觉得自己一颗心软得像是要融化。
　　转移注意力似的，他故意去逗对方：“伯父伯母会同意？鹿可，你知道见家长是什么意思吗？”
　　意识到自己刚刚那番话有多引人遐想，鹿可耳尖颈后烧成一片，却依然固执地没有避开眼睛：“也许真会有那么一天呢。”
　　目光沿着眉心一路向下，温柔在少年鼻尖落下一吻，宗珩轻笑：“那我就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