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被瞄准的男人似乎还没发现危险，竟回过头，主动迎上了这一枪。
　　——不对。
　　对方的反应好怪。
　　右眼眼皮突然不安分地跳了两下，收到击杀反馈的鹿可果断收枪开溜，下一秒，便被一根细细的睡眠针狠狠扎中。
　　“噗通！”
　　犹如一只折断翅膀的小鸟，本该靠着抓钩轻盈逃离的女狙，忽地双眸紧闭，一头栽进了敌人的包围圈中。
　　乱枪扫射，死无全“尸”。
　　明明是极滑稽甚至有些丢脸的场面，镜头里的金发少年却没有半点恼火，圆圆的鹿眼弯成两抹月牙，他嗓音一低，像是只小兽盯上了自己的猎物：“怎么办……”
　　“好想让这个哥哥来奶我啊。”
　　作者有话说：
　　鹿可：想和好哥哥双排。
　　观众：这人说话真的好gay。
　　日常比心，啾。


第5章
　　正经平台正经主播。
　　【口水，口水收收。】
　　【主播在这儿对镜头撒娇有个鬼用，老子又不能帮你把人从屏幕里揪出来。】
　　【“K神家汤圆”送出了十五条小黄鱼：夭寿啦，这只鹿崽他变心啦！】
　　刚一打开弹幕助手就看到铺天盖地的留言，鹿可关掉结算界面，轻轻吐了口气。
　　比起相对吃队友配合的辅助，一个相对强势的C位往往更能左右战局，虽然刚刚确实是ZH所在的红方输掉了游戏，但鹿可也不得不承认，他赢得有点侥幸。
　　马克杯见底，和观众打过招呼去了厨房，端着温水回来的少年终于瞧见那条价值十五条小黄鱼的置顶留言。
　　“变心，怎么可能？”先前已经连续打了几局排位，鹿可转转手腕，干脆和观众聊起了天，“现在的情况叫什么？百年难遇。”
　　“如果K神真要和某俱乐部解约，这就是我唯一能得到他的机会。”
　　观众：【？？？得到他？】
　　【你在想什么桃子。】
　　【危险发言.JPG】
　　虽然没有白纸黑字明码标价，但PW的宗珩，绝对是圈内身价最高的选手之一，哪怕今年他已经二十有三，那些想挖人打比赛、或者借“Kallaite”这个ID搞噱头的资本，也绝对会给出第一梯队的“诚意”。
　　以鹿可这种平台小主播的收入，怕是再攒个十几年才能摸到宗珩身价的零头。
　　“人不可貌相，谁说小主播就一定没钱啦，万一哪天我中彩票了呢？”没有和直播间里较真的观众争论，鹿可点开最近匹配的列表，“总之，Kallaite是我男神，ZH的好友也必须加。”
　　“小孩子才做选择，成年人我呢，就全都要。”
　　——就全都要。
　　刚进直播间就听到了某位小主播最后两句“虎狼之词”，宗珩扬眉，确实没想到对方竟还是他的粉丝。
　　随着屏幕对面的一通操作，宗珩这边也很快跳了申请好友的弹窗，出于一种对年轻后辈的欣赏，他最后还是点了同意。
　　镜头里的少年顿时得意起来：“看吧，我就说他欣赏我的操作。”
　　【？？？欣赏你的操作？欣赏什么？追着人家爆狙吗？】
　　【代入感极强，辅助玩家拳头硬了。】
　　比起昨天各种质疑开挂的乌烟瘴气，此时直播间里的氛围明显好了许多，《英雄集结》处理举报的速度是出了名的快，鹿可现在还能用自己的账号排位，本身就是种没开挂的证明。
　　临近圣诞，游戏里也提前推出了节日活动，还差一局胜场经验就能升级领到免费的皮肤箱子，鹿可想都没想，果断向“ZH”的账号发出了组队邀请。
　　仗着自己今天还没有超出医嘱范围内的游戏时间，宗珩将开着直播的手机静音放在一边，敲字反问过去：
　　【［私聊］ZH：组队？】
　　【［私聊］ZH：包躺赢吗？】
　　未成想对方居然还记得自己昨晚说过的骚话，鹿可忽然有点心虚：“那个……他不会真以为我是个妹子吧？”
　　正经平台正经主播，网骗这种事儿他可不干的啊。
　　莫名觉得对方这副模样有点像家里那只闯了祸又爱耍赖的笨猫，宗珩想起自己粉丝在直播间的操作，随手点了个最顺眼的小动物送了出去。
　　下一秒，鹿可直播间的画面，便被一阵海浪翻涌的特效覆盖，巨大蓝鲸幽幽游过，尾部轻摆，带起一阵绚丽的泡沫。
　　认出这是游鲸TV单价最高的打赏礼物，他条件反射地张口：“谢谢ZH……”
　　ID念到一半才发觉不对，金发少年端着杯子，肉眼可见地咬了舌头：“……ZH老板的深海游鲸，老板大气，有什么需要您说。”
　　弹幕更是嘻嘻哈哈起哄：【什么需要？看看你的私聊。】
　　【老板大气，请问还缺腿部挂件吗？】
　　【暗戳戳蹲一个好友位。】
　　“原来老板知道我的性别啊，”心理包袱瞬间没了大半，鹿可麻利拉人组队，嘴也重新皮了起来，“包，都可以包。”
　　“老板想打匹配还是排位？”
　　再好的麦也无法完全还原本音，更何况陈明俊还特意调过设置，丝毫不担心自己的身份会暴露，宗珩点了接受，加进队伍语音：“都行。”
　　真好听。
　　但比男神还是差了那么一点。
　　仔细对比过老板和K神的音色，鹿可愈发觉得是昨晚的自己想得太多，心中得出结论，他反而又有那么一丢丢的失落：
　　要是真能和男神并肩作战就好了，看来他的计划还得早点提上日程。
　　“……今天八点不下播，”直播间里的弹幕陡然增多，鹿可瞥了眼电脑右下角，趁着排位的间隙解释，“过几天可能还要请假，最近能多播就多播一些。”
　　刚高兴了一秒的粉丝：【？？？？】
　　每天只播四小时就已经很怠惰了，这人居然还想着要鸽？
　　下午一点到三点、晚上六点到八点，若非对方直播的时间总是又短又碎，光凭少年那张漂亮脸蛋，也能在颜值区混出点名头。
　　“没办法啊，现实中有点事必须要做，”余光扫见一排问号，鹿可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耸耸肩膀，“做什么？我说去买K神你们信吗？”
　　弹幕：【醒醒，别做梦了。】
　　【敷衍的时候能不能找个好点的借口？】
　　早就猜到弹幕会是这种反应，鹿可摇头笑笑，重新把注意力放回游戏当中：“老板想玩什么？您先选，我都可以补位的。”
　　【老板别信这只鹿的鬼话！】
　　【他奶狙超菜！】
　　【而且还馋哥哥的奶（指治疗）】
　　“就奶狙吧，”有心想试试对方在应对各种情况时的表现，宗珩顺口给自己加了个debuff，“玩太久了，肩膀有些酸，一会儿我可能没法打得太好。”
　　“这样啊……老板是刚刚睡我睡累了吗？”还记得对方刚刚扎了自己好几下的睡眠针，鹿可故意调侃，“没关系，都说了要带您躺赢。”
　　《英雄集结》里的段位从低到高依次有青铜、白银、黄金、白金、钻石、大师、宗师这七种，1—1499积分为青铜，之后每多500积分，就可以提升一个段位；
　　至于宗师之上，则是整个服务器中随时可能会变换的“500强”玩家，稍稍有些名气的职业选手，都能稳定在百名以内。
　　连胜几局过后，鹿可这个大师段位的小号已经快跨进宗师的门槛，如今再说带躺这种话，听起来便有些刺耳。
　　毕竟游戏如其名，《英雄集结》是一个团队竞技类游戏，哪怕你的枪法再准，被针对后也很难发挥。
　　然而话虽如此，鹿可本人却没什么紧张的情绪，一来是他很清楚自己的水平在哪，二来ZH的奶狙非常让他放心。
　　人设是兄妹，弗雷的小技能本就可以和芙蕾雅相互配合，无论是能让敌人静止、只有受到攻击才会苏醒的睡眠针，还是具有禁疗功能的手|雷，都很适合女狙的发挥。
　　4秒禁疗，在女狙能稳定爆头的情况下，原本血厚又肉的坦位英雄也脆得像纸，正如宗珩先前所言，他这一局的打法十分平稳，除了配合鹿可丢针丢雷，他基本都在挂在后排抬血奶人。
　　明明没有在团队语音里有太多的单独交流，但每一次需要彼此配合的预判，宗珩和鹿可都想到了一处。
　　同队的老哥没忍住在攻防交换的空档开麦：“女狙和奶狙的配合够6啊，你们这是组了多久的队？”
　　突然被cue的鹿可：“呃……应该是第二次？”
　　路人老哥：……？？？
　　人比人气死人，第二次组队就能如此默契，这叫什么？心有灵犀还是天生一队？
　　过往经验足够丰富，宗珩一眼看出问题所在：“他很熟悉Kallaite的打法。”
　　熟悉到甚至连站位、惯用的开枪角度这种小细节都很清楚，仿佛只要自己需要，就能在视野范围内相对安全的高处找到对方。
　　听到这话，直播间的弹幕飞速刷屏：【熟悉吗？N场奶狙被骂换的。】
　　【虽然都是匹配，但鹿崽的奶狙真的……哈哈哈哈哈。】
　　【过于下饭，我还真没看出主播是在学K神。】
　　【双K组合我爱了。】
　　完全没注意弹幕对自己的调侃，镜头里的金发少年眸光晶亮，满是一片遇到同好的兴奋：“好眼力，老板也喜欢K神？”
　　宗·K神本K·珩：“……了解而已。”
　　谁叫他们是同一个人。
　　“这年头，是个奶狙都听过K神|的|名号，”默默听了几耳朵，路人老哥紧跟着接话，“难得上回电视，兄弟在哪个平台直播，给个房间号看看？”
　　顺手把事先保存在剪贴板的广告词发了过去，成功带老板上分的鹿可，也如愿升级拿到了自己想要的圣诞皮肤箱。
　　砰——咻——
　　箱门大开，金光一闪，弹幕顿时柠檬成精：
　　【艹！是传说金皮！】
　　【鹿崽这手气，吸吸吸吸吸！】
　　【奶狙的限定皮，主播该不会……】
　　“老板还玩吗？”注意到ZH还留在队伍没有离开，金发少年美滋滋开口，活像个得了新玩具想炫耀的孩子，“来局匹配？我想试试哥哥的新皮。”
　　手机放在一边，男人没能看到屏幕上大片大片滑过的不要，随意点了点头：“可以。”
　　五分钟后，他第一次对自己看人的眼光产生了质疑。
　　作者有话说：
　　鹿可：老板也喜欢K神？他超赞的balabala……
　　宗珩：嗯，继续，说得对。
　　日常比心，么么。


第6章
　　加到你满意。
　　“……奶狙不开镜的子弹有飞行时间，睡眠针和手|雷也要算抛物线，”眼睁睁看着少年三枪治疗空了两枪，宗珩终于明白了对方要玩匹配的原因，“还是开镜瞬狙吧，虽然会留下弹道，但好歹是即时命中。”
　　努力用意识和手速弥补空枪带来的失误，金发少年嗯了一声，鼓着脸和说他在演的观众解释：“没闹，我真的已经预判了。”
　　但就像百发百中的神枪手也未必能都玩转弓箭一样，这类具有延迟弹道的英雄，向来不是很听他的话。
　　好在匹配局，大多数玩家都是来练自己平时没法在排位拿出的英雄，生性乐观，鹿可只稍稍纠结了几秒钟，就重新打起精神，向观众展示起了他新抽中的皮肤。
　　深红外袍宽松随意，长长的金发则被一条翠色发带束在脑后，配合着游戏地图更新的雪景，奶狙弗雷本就优秀的建模更是平添三分贵气。
　　难得从第三视角去观察自己的常用英雄，宗珩瞧着少年手下蹦蹦跳跳转圈圈的角色，忽然理解了对方非要叫新皮肤“礼物”的原因，也找到了点平时被忽略的乐趣。
　　一局游戏结束，他还算自律地关电脑下线，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却忽然震了几下：
　　【方便问下老板的VX号吗？最后一局没发挥好，我把礼物钱退给你吧。】
　　——是条来自游鲸TV“主播Look”的私信。
　　未退出的直播画面里，金发少年将发完讯息的手机倒扣放在桌上，表情如常，半点也没有想借此拉好感立人设的意思。
　　送出去的东西没有再要回来的道理、平时也没有随便加陌生人的习惯，敲字回复一句“不用”，宗珩刚刚退出直播，就收到了来自陈明俊的微信：
　　【快去看微博，PW果然在整幺蛾子了。】
　　华国时间晚九点，全球赛后一直饱受争议的PW战队，正式发文官宣，坐实了与“老将”Kallaite解约的“传言”。
　　一石激起千层浪，因得PW这几年连续夺冠带来的国民度，＃K神解约＃的词条很快便被电竞粉和吃瓜路人顶上了热搜。
　　“艹艹艹！赶在转会窗口开前解约？震撼全家！”
　　“谈崩后撕破脸了？PW这是铁了心要推Sunny？”
　　“听说自由人的价格都很低……”
　　“但那是K神。”
　　“唉，23岁，也是时候该退下来了。”
　　“早就说PW没憋什么好屁，”提前在脑内预演过类似的场面，陈明俊拨通宗珩的电话，勉强还算冷静，“最后了还要蹭一波热度吸你的血。”
　　两天前，宗珩和PW的五年合约自然到期，双方理念不合，屡有争执，自然没什么再续签的可能。
　　现如今，PW偏偏选在转会期前抢先爆出这条消息，无疑是想为自家俱乐部引流，顺便推推下赛季要出场的新人。
　　怎奈世事难料，最终登顶热搜的，还是只有宗珩的I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