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咬唇，自责。
　　他连大神都照顾不好。
　　机甲球落在桌子上，对他说：“我探查过了，附近没什么异兽，你们晚上可以睡个好觉。”
　　“嗯。”林昕低着头，神情专注，一点点地帮男人清洁。
　　不知不觉，床上的男人被他扒了个干净。
　　林昕拿着温热的湿毛巾，心无旁骛地给擦拭他的身体，从上到下，然后——
　　墨黑的眼睛慢慢睁大，呆滞地望着眼前的“庞然大物”。
　　Alpha的……都这么雄壮吗？
　　少年漂亮的脸上满是惊讶，夹了一丝好奇与羡慕，仿佛在观赏什么艺术品，目不转睛。
　　“满意吗？”
　　男人低沉沙哑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林昕猛地一震，机械地转头，对上一双含着笑意的金眸。
　　大神醒了！！！！


第22章 化解尴尬
　　林昕大脑一片空白。
　　仿佛干坏事被家长抓住，证据确凿，马上要被审判了。
　　白皙的脸因为紧张和羞涩火烧般的通红，少年如惊弓之鸟，匆忙地移开视线，不敢再和男人对视，手上的毛巾下意识的一丢，不偏不移覆在对方的关键部位，掩饰“证据”。
　　然而，男人几乎半裸的身体横陈在床上，不是“遮一点”就能虎弄过去的。
　　林昕低下头，细软的发丝垂落，挡住了绯红的脸颊，但一双红得快滴血的耳朵，出卖了主人的窘态。
　　一般人精神力消耗过度，恢复速度很慢，严重的还得送去医院治疗。他以为大神会休眠几天，才无所顾忌地帮他擦拭身体。
　　可是万万没想到，大神的体质与众不同，昏迷十多个小时就醒了。而他因为被男人不可描述的部位惊到了，忍不住多看两眼，结果被抓了个正着。
　　满意吗？
　　听到男人的问话，林昕哪敢回答，双手规规矩矩地搁在膝盖上，纠结地交握，脑袋耷拉着，像一只犯错的小奶狗，可怜兮兮地等待长辈的教诲。
　　李曜见状，不禁勾起嘴角。
　　精神力消耗殆尽后，他的身体虽然进入了休眠，意识仍然清醒。
　　他知道小孩辛苦地拖他出机甲驾驶舱，知道小孩背着他爬出大坑，也知道玄冥那“卖主”的无耻行为，更知道自己的腹肌在空气中暴露了数分钟，小孩的手从他腰际摸出激光枪……
　　最后，他躺在帐篷的床上，被一双忙碌的小手从上擦到下，身体仿佛着火了般，随着擦拭的动作，越烧越旺，如果再不醒来，某个部位恐怕要昂首挺胸了。
　　于是，他调动精神源里恢复的一点点精神力，强制结束休眠。
　　当他睁开眼睛看到少年专注的表情时，又起了逗小孩的心思，开口问了一句。
　　小孩果然被吓得惊慌失措，垂下脑袋，目不斜视。
　　太乖了。
　　李曜金眸柔和。
　　蹲在桌上的机甲球发现主人苏醒了，立刻飘过去。“元帅，你醒了？”
　　“嗯。”李曜撑坐起来，扯过旁边的被单，若无其事地覆住关键部位，解除帐篷里的尴尬源头。
　　机甲球挺着圆滚滚的肚子，贴着李曜的胳膊蹭了蹭。“你的精神力恢复速度又加快了？”
　　李曜轻弹它的圆脑袋，摇头：“只恢复了十分之一。”
　　“十分之一？”机甲球严肃地说，“我建议你继续休眠。”
　　“我会考虑。”李曜看向默不作声的少年。
　　林昕脸上的红潮已经褪去，两片长而浓密的睫毛不安地轻颤，嘴唇抿成一条线，双肩下垂，宽大的T恤领口歪了一边，露出骨感的肩膀。
　　他眉头微蹙，内心沮丧。
　　不管怎样，未经允许，扒人衣服，总归失礼。
　　捏紧手指，他鼓气勇气，向大神道歉。
　　“教官，对不……”
　　头顶忽然覆了一只宽厚的手，少年道歉的话戛然而止，耳边清晰地响起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
　　“谢谢。”
　　林昕一愣，惊讶地抬头。
　　李曜微笑，没有解释道谢的理由，只是安抚地揉揉小孩的细发，称赞：“你做得很好。”
　　以他现在这个年纪，到了陌生环境还能临危不乱，实在难能可贵。
　　林昕仔细地盯视男人俊美的脸庞，再三确认他没有生气，心里的沮丧一扫而空，被教官表扬，墨黑的眼睛倏地晶亮，神采熠熠。
　　“我在学院的时候，有过很多次野外求生训练。”他说。作为机甲后备军，每年都要组织去异兽森林拉练，他次次拿到年级第一。
　　“你很优秀。”李曜由衷地道。这一点，在机甲世界教导他时，深有体会。那时以为他是小A崽崽，遇到好苗子，便起了爱才之心，想重点栽培他。后来知道他是小O崽，除了意外更多的是惊讶。
　　据他所知，不管是男O还是女O，都没有小孩这样高的精神力等级和惊人的爆发力。
　　男人若有所思。
　　得到大神的肯定，林昕心情雀跃，头上的小呆毛都愉悦地翘起来了。
　　“教官，你饿吗？”他从空间耳环里拿出一打营养膏，排放在床上，任人挑选。
　　李曜伸出修长的手指，拿起草莓味的营养膏。“一条够了。”
　　林昕收回其它营养膏，看着大神拧盖子，踌躇地说：“口感可能一般，不过帕物质的含量绝对足。”
　　李曜吸了一口，神色如常。“不错。”
　　林昕暗吁气，瞄到被扔在地上的脏衣服，弯腰抱起，匆忙地说：“我拿去洗洗。”
　　李曜吸食营养膏，望着小孩跑进卫生间的背影，往后一仰，靠在柔软的枕头上。
　　机甲球亮了亮肚子上的V字，神秘兮兮地问：“元帅，要看视频吗？”
　　“什么视频？”
　　“这个——”
　　机甲球头顶弹出一个虚拟屏幕，播放林昕背着李曜爬出大坑的画面。
　　“……传我一份。”李曜吸完营养膏，扔进床下的垃圾筒内。
　　“遵命！”机甲球收起虚拟视频，迅速打包发送。
　　识别器“叮”了一声，李曜没有马上查看，从空间戒指里拿出一套便服，边穿边对机甲球道：“报告最新情况。”
　　“是！”玄冥瞬间严肃。
　　狭小的卫生间里，林昕把大神换下的脏衣服塞进洗衣机内，调好档，便不管它了。
　　站在盥洗台前，他静静地望着镜子里的自己。
　　通过思维共享，他知道了大神的真实身份。
　　李曜，玄武帝国的元帅，如雷贯耳。
　　华东学院的军事教官上课时，经常如数家珍地例举各国将军，分析他们的丰功伟绩、战斗风格、计策谋略等，偶尔聊聊八卦。其中玄武帝国的元帅提到的次数最多，因为他太神秘了，每次出现在公众面前，都戴着标志性的面具，以至于有人猜测他要么长相丑陋，要么毁过容，所以不敢露出真面目。
　　如今，见过大神模样的林昕必须为他正名。
　　大神不管是脸，还是身材，都完美无瑕！
　　少年想到什么，脸又开始发烫，他手伸到感应笼头，接了水，使劲地泼到脸上，降降温。
　　等温度下去了，他双手按在洗脸盆的边缘，低头凝视往下漏的水流。
　　刚被大神救出拍卖所，他的情绪处于脆弱状态，对大神非常依赖，后来进机甲一起大战海盗，他对大神只有崇拜，再后来经历虫洞坠落陌生星球，他对护着自己的大神充满了感激。
　　现在，冷静下来后，他对自己的未来感到迷惘。
　　以后，他要何去何从？
　　卫生间外，男人和机甲正在探讨离开的计划，林昕相信以大神的能力，一定可以平安返回玄武帝国。
　　那么他呢？
　　跟随大神一起去玄武帝国吗？
　　玄武帝国对男O的态度，和青龙共和国是否一样？
　　大神说他是他家的小孩，会不会是和下属开玩笑？
　　……
　　无数负面想法在脑子里打转，林昕止不住地往最坏的方向猜测，连最亲近的父母都抛弃了他，凭什么萍水相逢的一国元帅会接纳他？
　　少年抬起头，眼睛泛红。
　　“还没好吗？”卫生间门口响起男人温和的声音。
　　林昕一怔，从架子上抽了条干燥的毛巾，覆在脸上。
　　“马上好。”他闷声道。
　　李曜和玄冥交换完情报，见小孩还呆在卫生间，便下床过来看看。
　　小孩动作快，用毛巾覆住了脸，李曜的眼神却更锐利，早就看到了小孩哭泣后的红眼睛。
　　他没有点破，关怀地道：“累了一天，该休息了。”
　　林昕擦完脸，把毛巾挂回架子，低头跟在大神身后，一起来到床前。
　　这是单人帐篷，床当然也只有一张。
　　李曜整理床铺，把枕头摆在中间，回头问林昕：“介意一起睡吗？”
　　林昕摇头。
　　李曜让开身。“你睡里面，我睡外面。”
　　“哦。”林昕乖乖地爬上床，犹豫了下，脱掉运动裤，只穿一条小短裤，光着两条光洁的腿，背对着男人躺到最里面。
　　李曜垂眼，规矩地躺在外侧。
　　一米五的床，实在小，李曜块头大，躺下后直接贴着林昕的背。
　　林昕明显一僵。
　　李曜往外挪了挪，面向外侧卧，终于不挤了。
　　“晚安。”他说。
　　林昕小声地回应：“晚安。”
　　不一会儿，帐篷暗了下来，机甲球早就蹲在桌上关机休息了。
　　林昕揪着被单的一角，强迫自己进入睡眠，明明身体很累，脑袋却很兴奋，怎么都睡不着。
　　保持一个姿势久了，有些难受，他小心翼翼地转身。
　　他一动，男人跟着动，然后，两人照了个面。
　　拜AO的好视力所赐，黑暗里他们看清了彼此的脸。
　　“睡不着？”李曜问。
　　“……嗯。”林昕蜷起脚趾头。
　　李曜忽地伸臂，揽住小孩。
　　“放松。”
　　林昕被男人揽进怀里，一时不敢动弹。
　　李曜像哄小崽崽般轻拍他的背，温热唇嘴贴在他耳边细语：“乖，什么都不要想，你累了，好好睡一觉。”
　　林昕壮大胆子在男人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闻着淡淡的冷杉味信息素，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
　　闭上眼睛，意识即将模糊，他情不自禁地呢喃：“教官是认出我……才参与竞拍的吗？”
　　应该是认出他了吧？否则无缘无故地，为什么要拿一百亿拍下他？
　　李曜轻拍小孩背部的手一顿，金眸微敛，给了一个出人意料的答案：“唔，大概是我们的信息素契合度达百分之一百。”
　　林昕猛地睁开眼睛，睡虫全跑光了。


第23章 他还小呢！
　　信息素契合度百分之一百？
　　少年一骨碌从男人的怀里爬了出来，往后一退，脊背紧紧贴着帐篷墙壁，正襟危坐。
　　“对……对不起……”
　　黑暗中，林昕仍能清晰地感受到男人锐利的视线，心里更慌了。
　　他也不知自己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就是觉得不好意思。
　　对于大部份Alpha和Omega而言，信息素契合度是择偶的条件之一，尤其是那些有权有势身份地位高的人，更加看重。
　　因为信息素契合度越高，AO夫妻的感情越融洽，否则产生排异现象，感情破裂，夫妻成怨偶。
　　但是，任何事都是相对的。
　　不是所有信息素契合度高的AO，都愿意成为伴侣。
　　一位激进派的社会学家曾说过：依赖信息素契合度最终不过是沦为欲望的奴隶！
　　那些追求精神境界，向往理想人格的AO们，对信息素契合度不屑一顾，他们认为只有经历感情磨炼，同甘共苦过的伴侣，才有资格走进婚姻的殿堂。
　　林昕分化时间短，信息素运用只限于攻击和防御，其它方面虽不熟练，但能辨识对方是否单身。
　　很显然，大神还单身，因为他的信息素非常纯粹，不含任何Omega的味道。
　　作为玄武帝国的元帅，赫赫有名，想成为他伴侣的Omega一定不计其数，可是他到现在还没有标记Omega，是不是说明，他是追求精神境界的那类人？
　　如果是，自己的存在会不会成为大神的困扰？
　　林昕黯然。
　　从和大神认识后，他只有一点奢求。
　　提高实力，立志成为机甲战士，实现自己的理想。
　　他想告诉那些歧视他、抛弃他的人，性别决定不了他的人生价值。
　　不管是O还是A或是B，他就是他，拒绝被人摆布，更拒绝成为他人的依附。
　　想通了，冷静下来，林昕认真对男人说：“教官，我只想成为你的兵，为不造成你的困扰，我一定会控制好自己的信息素，绝对、绝对不会求你标记！”
　　寂静的夜里，少年的声音特别清脆。
　　李曜保持侧躺的姿势，单手支着头，有些哭笑不得。
　　小孩纠结了大半会儿，就得出这么个结论？
　　他一直单身到现在，的确和信息素契合度有关。
　　作为精神力SSS级的Alpha，信息素非常霸道，契合度不高的Omega根本无法承受他的标记，严重的可能会死亡。
　　除此之外，他一心扑在事业上，暂时没有想要标记的人，于是结婚的事就搁置了。
　　显然，小孩误会了。
　　李曜坐起身，靠近林昕，宽厚的身体在黑暗的衬托下，显得异常庞大。
　　林昕呼吸都浅了，忐忑地揪着被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