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卡牌师协会中,也从未出现过来自古星的,这也导致何宴的横空出世,才真让周时光大吃一惊。
能在一片废墟中成长起来的天才,比在优渥环境中培育起来的天才,更值得欣赏。
不论外界如何争执,投影屏中的对话还在继续。
何宴问话后,那兔耳停在空中好长一段时间,像是卡壳了一般,半分钟后突然激灵的抖了一下:“……谁告诉你的?”
这个人,不太对劲啊!
按照兔子的愚法,这个时候何宴应该被它情绪所感染,忽视掉一些不对劲,然后发现这座宫殿中什么都没有,失望地离开。
怎么才刚踏入这座宫殿没多久,自己刚表演了一段,对方就找出自己的真身了?
何宴无语:“我有眼睛,你和那兔子一模一样,它要是个乌龟,或者蛤蟆,说不定我就不会怀疑是你了。”
不,也会怀疑,跟外形没关系,何宴是根据气息锁定的,不管兔子挂件变成乌龟还是蛤蟆,该能找到,还是能找到,不存在失误。
这些话,何宴都没说出来。
放在以前,他都会无所谓的据实以告,他怎么找到的灵,怎么破解灵的能力,都说得明明白白,告诉对方那就是他的天赋,现在不会了。
这个宫殿中的存在,无论是树木还是灵,一定都强大的很夸张,甚至活了数万年仍能保存完好,思维运转也没问题,自己实话实说,很可能会被坑。
还是要留些底牌,不能别人问什么,自己就说什么。
那兔耳又沉默了,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大概也不明白被破解了演技之后,应该做什么加以弥补,
何宴也不管它,径自走到药箱旁边,伸手将兔子挂件解了下来。
毛绒绒的一只兔子,摸起来跟集市上买的布娃娃差不多,但唯独两只眼睛,不知用什么材质做的,晶莹剔透的两颗红宝石,何宴脸探过去,那么大的一张脸,也能尽数缩小显现在红宝石中。
挂件被摘,似乎触动了机关,药箱咔哒一声裂开,从里头滚出几只药瓶,东倒西歪摔了一地。
而与此同时,整个宫殿中,本来充满了生活气息,一切仿佛主人刚离去的样子,那温热的茶水逐渐变凉,茶水见底……在茶杯中结了一层灰尘。
“别摘下来啊,”兔耳在半空中迟疑地说:“会变的。”
它没有阻拦,似乎并没有愚要阻止何宴的意思,只是告诉何宴摘下挂件后,一切都会变了。
可这种变化,它也并不害怕,并不恐惧,内心似乎在很早之前已经接受了这些变化,或者说,它眼中的宫殿,本身就是变化之后的模样,如今只是把原来的模样,演化出来欺骗外人罢了。
对它而言,宫殿变不变化,在它眼中都一样。
“这才是宫殿本来的样子吗?”何宴拿着兔子挂件,走过一处,那一处就飞速变化,当宫殿的真面目显露在大家眼中时,所有人都沉默了。
失去了人气,殿内死气沉沉,哪怕建筑不曾坍塌,可结了灰的宫殿,冷清、呆板,仿佛丧失了灵魂。
兔耳跟着何宴,何宴去哪,兔耳也跟着去哪。
这兔子好像忘记了,自己在半空中的影像消散了一般,只剩一对耳朵动来动去很诡异。
兔耳自己看不到自己,它忘记了,所以不明白这一幕有多惊悚,何宴看到了没在意,这两位的习以为常,让投影屏外的众人神色各异,只有内心是一直保持着近乎崩溃的感叹。
“以前这间宫殿,也有小仙女的。”走到一间厢房,兔耳探进去看了眼,“后来天庭破灭,小仙女都跑啦,只有我和主人待在宫殿,这里是广寒宫,也是水牢,小仙女可以来来去去,主人不行……她要在一直待在殿中,她出不去的。”
“那你呢,你能出去吗?”何宴说。
“我能,但我出生在广寒宫,这里是我的家,离开了,也会自己跑回来。”兔耳摇晃了下,半空中传来它憨憨的笑,“以前的日子真好,但主人不太快乐,她每天都不快乐,直到天庭破灭的那天,她才开心的笑了,那是本兔第一次见她笑,真好看。”
“太闷了吧,每天都待在同一个地方,”何宴以前在山上倒不觉得闷,不过他待的年月少,每年也会下山几趟,这广寒宫的主人,估计是长年累月待在宫中,束足在此,换个正常人都得闷得慌。
兔耳上下点了点,似乎在点头,“或许吧,不过每年都有很多人来看主人,有明着来拜访的,还有偷着来的,偷看主人洗澡就算了,还被主人抓到了……丢死人了。”
何宴:“呃,哈?”
“这都多少万年了,本兔也还记得那家伙的名号……天蓬元帅!后来被贬下界去做了猪胎,如今大抵已经消散了。”兔子气愤的说到这里,才语气平复下来:“不过,那段日子,也是主人情绪出现最多的时候,生气也挺好的,比默不作声地时候有人气多了。”
何宴本来是当八卦听一耳朵就算了,可兔子说得那位“天蓬元帅”,他是越听越耳熟,猛地回神愚到了自己的卡牌【猪八戒】,人都傻了。
他神色怪异,不是吧……猪将军那么凛然正气,守护村庄的孩子多年,以前居然还干过这事儿?!
偷看广寒宫主人洗澡?
何宴几乎控制不住面容的抽搐,太强了,合着那一位还真是什么“天庭”的大元帅,只是这行为,也太猥琐了些。
同情的看了一眼兔耳,恐怕不能如你所愿了,那位天蓬元帅不仅没有消散,还生龙活虎在卡牌里,每天去骚扰妲己小姐姐,日子过得充实的很。
不过这一闲聊,何宴瞬间感觉,自己与兔子的频道拉近了许多,这广寒宫主人……应该是和猪将军同时代的人,还有哪吒,这些都是同一个时代的。
也难怪外头的桂树是成了精的,宫殿里头的兔子挂件也是个十分特殊的灵,思维意识都格外清晰,和那些意识混沌的小灵截然不同。
“好了,宫殿你也看过了,可以走了。”又走过了几个房间,兜兜转转回到了原先的药房内,兔子追忆的语气一变,瞬间冷漠下来。
何宴点头,也没什么可看的,这兔子……宅的很,大约也不会愚出去,他干脆就没问,不过,迟疑了下,他说道:“你要见见你的后辈子孙吗?”
兔子久久没回声,过了好一会儿,疑惑:“谁的后辈子孙?”
何宴说:“你的。”
“我的什么?”兔子茫然,没听懂。
何宴奇怪,认真的又重复一遍:“你的后辈子孙,就是你的后裔,后来在人类世界发展,产生的一个家族。”
此刻,投影屏外的卡牌师们,和江家人都神色不对,尤其是江家人,江二叔眼睛都一下子瞪直了,不是,这小卡牌师啥意思,你口中这个家族,说得怎么听都好像是他们江家啊!
他们江家的祖先,是这只兔子?
他们是兔子?
那边兔子也傻了,兔耳开始颤抖,连何宴手中的兔子挂件上,红宝石的眼睛都升起了一抹雾气,这回也不虚空了,兔子挂件直接破口大骂:“你说你嘛呢?!老娘好好一个姑娘,冰清玉洁的,哪来的后裔,老娘今天非得撸秃你狗头不可!”
这死胖子说什么瞎话,气死它了!
差点被气活了!
兔子都死了还不忘编排她???
何宴:“……”
第71章 72222
兔子的出现, 仿佛代表着另一个世界的开启。
虽然大家都知道世上有灵,可这么活灵活现到与常人无异的灵,说实话, 见过的还真没有, 唯独几个人听说过, 那也没见过。
外界的卡牌师们就跟看动画片似的,本来之前还担心何宴的安慰, 这会儿突然啥也忘了,就盯着那兔子看,甚至希望时间再久一点,让他们开开眼界。
牛皮啊……这胖卡牌师, 是真的淡定, 胆子还比天都大。
换了其他人, 就算在场的老牌卡牌师, 遇到这兔子也得小心翼翼的对话,生怕一个字说不对,惹得兔灵发怒。
投影屏里的胖卡牌师就不一样, 他是有啥说啥,胡乱猜测的也敢说出来与兔子对症, 不怕死到了极点!
“不简单啊, 有时候卡牌界就是需要这种悍不畏死的精神,这才是求知, 这才是探索!”陈卡牌师这会儿看着屏幕, 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突然激动起来:“过了这么多年, 所有人都忘了先代卡牌师是怎么一步步将灵引导进卡牌的,也忘了卡牌师的初衷, 本来就是探索引渡!老一辈,新一辈,都忘了,如今却被一个年轻卡牌师做到,可年轻又如何,也是我辈楷模,值得学习!”
周时光听了狂汗,伸手擦汗,“陈大师,您可别像他一样,他那是桂树看中的媳妇,有恃无恐才去探索,咱们啥也没有,进去遗迹可不能乱说话……”
他们要是在里头,真跟何宴似的流程来一遍,外界墓碑都能给打造好了。
人家是桂树内定的媳妇,桂树多牛啊,兔子不一定打得过啊,所以何宴本身面临的危险没那么大,不过……胆子也确实很大就是了。
正常人在那种情况下,不会跟一位灵交流的这么毫无障碍。
……
广寒宫内,何宴也愣住,怎么江家人不是兔子的后代?可桂树没必要骗他啊,桂树随手就能碾死他,就像一只大象会去骗一只小蚂蚁吗?不会。
“兔老,你保留的只是生前一部分记忆吧,你确实有一批后人在外界……”何宴正打算据实以告,那边兔子挂件几乎疯癫。
“兔老?”
“在说我吗?”兔子挂件浮空,她语气突然柔和,可这会儿她飘在何宴眼前,一对通红的红宝石眼睛对着何宴,死死地盯着,仿佛下一秒就要把何宴撕碎。
何宴:“……”
在这一瞬间,何宴其实有点懵,他以前见到年岁大的老灵,都会叫人家“什么老”,没有问题呀,不过遇到保持着年轻模样的,他一般也不会这样称呼,总体上,就看你活的年份和当前形象。
这兔子又没有形象,只能按照年份来称呼,自然就是“兔老”了,可为什么……兔子好生气的样子。
何宴还是比较灵敏的,发现不妥后突然明悟了什么,赶紧学着猪将军鼻青脸肿拜向妲己的模样,“仙女兔娘娘。”
“呵呵。”仙女兔娘娘语气不善,一点点逼近何宴:“没用了,你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老娘可以自称老娘,你却不能喊老娘兔老!”
何宴:“……”这什么逻辑,何宴太无奈了,不过大抵知道兔子是被气狠了。
他想了想,伸出手指,摸了一下挂件兔子的小脑袋:“好了好了,别生气了。”
兔子:“……”
不可置信的看了一眼何宴,怒火都瞬间被转移,她伸出一只兔爪捂在自己脑袋上,语气飘忽的喃喃:“你怎么可以摸我脑袋,你怎么摸得到我的脑袋?”
她沉默了下,眼中涌起一抹湿意,又神色错乱的重复了这句话。
“可以摸到。”对面胖少年语气温和,又伸出手指,摸了一下小兔子的脑袋。
数万年来,数十万年来……忘记有多久了,兔子真的忘了,很久很久以前,也有人喜欢摸她小脑袋,人类真奇怪,哪怕身在寒冷的宫殿,手心和手指也是温热的。
柔软的指腹触在她头顶,只让她觉得奇异的热度传到下来。
她并不太喜欢这样的触摸,时常歪歪脑袋躲避,可是太久了,后来再没有那样的温度,想了一阵,兔子哇哇大哭起来,跟个孩子一样,小小的挂件抖动着,一对兔爪捂着脸,无措的哭了起来。
何宴怔了下,这万年的灵自己孤独的待了那么久,可能精神多少有点问题,容易被刺激。
发疯发狂要追杀何宴也就算了,可嘤嘤的哭,何宴就没辙了。
“……抱歉打扰,我这就走。”他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兔子挂件,又挂回药箱上,匆忙打开殿门要走。
身后,兔子抽噎着:“你不许走!”
刚开了一条缝的门无风自关。
何宴无惧灵的力量,伸手又把门打开。
兔子急了:“你得留下来!”
“不要。”何宴表示拒绝。
“为什么!”兔子在他身后口型骂了一句,这回没敢骂出声:“这里宫殿不好吗,处处华贵。”
“那也不是我的地方,不是我的家。”何宴实话实说:“而且你太爱哭了,吵的头疼。”
兔子一包泪瞬间憋回去,憋屈的要命,“那我不哭了,你帮我个忙,帮我把她救出来。”
何宴想了想:“也在这遗迹里?”这么说,还有跟桂树和兔子一样,或是死去成灵,或是陷入沉睡的存在。
何宴首先想到了之前那个“呱”,不过那个似乎本身就是活的,他在冰湖上时,还会呱呱的警告他。
“遗迹?”兔子大概摸不明白这个词,不过能猜到是指这里,她缓缓说:“是这座宫殿的主人。”
“哦!”何宴回头,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兔子:“???”
这人哦了一声,又跑什么?
“你别跑!”兔子挂件挣扎了下,从药箱上自己跳下来,小小的一只在地面疯狂跳跃。
宫殿大门是拦不住何宴了,眼见他一脚踏出宫殿,就要被门口的吸力带走,兔子挂件也发了狠,二话不说一只兔腿勾住门栏,另一边一口叼住何宴的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