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头看着头顶,那声音却不再出现了,仿佛刚刚的只是一场错觉。
但苏鹤延也抬起了头,视线的落点和肖澄差不多,显然他也听到了。
肖澄:“你觉得是什么?”
这样的暴雨和前进速度之下,要说是有什么野生动物落在车顶上,未免也太强悍了,更有可能的是人或者留存物。
苏鹤延收回视线:“去看看。”
麦克斯不屑地勾起嘴角:“说不定只是一段树枝被风吹过来了而已,需要这么紧张吗,难道任务还没开始,你们就怕了?”
肖澄和苏鹤延两人都懒得搭理他,直接转身走向后面的车厢。
麦克斯:“……”
Shit,真是没礼貌的华夏人。
他转向露娜试图抱怨两句,却发现被他叨叨了一路的露娜趁着他转头的时候走向驾驶室,宁愿跟雷恩相看两厌,也不想再受他的骚扰了。
麦克斯:“……”
噢,我傲娇的小野猫。
这时,车厢里只剩下了一个对着他露出客套微笑的邢礼,上一次麦克斯见邢礼这么笑的时候,这人直接朝着他的脸飞了一刀。
麦克斯:“……”
车还是快点到吧。
·
肖澄和苏鹤延一起朝后面的车厢走去。
车厢里没有别的乘客,虽然开了灯,但配上这暴雨夜,那一个个空荡荡的位置还是显得鬼气森森的,特别是里面还残留了一些之前的乘客留下的物件。
连续走了几节车厢,都没看到可疑的痕迹,两人的脚步却在走向第五节 车厢的时候停下了。
有水渍。
一道湿漉漉的痕迹从一扇窗户处蔓延开,并逐渐往前延伸。
在不远处,水渍的痕迹延伸出去一两米后戛然而止,最后那段水渍变成了淡粉色,空气里还带着一股夹杂了水腥气的铁锈味。
苏鹤延蹲下来,伸出指尖在淡粉色的水渍上轻点,然后放在鼻尖嗅了下:“血迹。”
肖澄思索着:“这痕迹看着古怪,从窗户蔓延的水渍可以理解为是有人从外进入,开启窗户的间隙让雨水进入了车内。那人又在往前走,所以水渍才会一路延伸出去。”
“可水渍为什么这么突兀地断掉了?里面还混进去了血?”
“是不是有什么人或者东西袭击了他?”
两人的视线在车厢内扫视,却没能发现有任何战斗的痕迹。
“有异常情况,先通知一下其他人吧。”苏鹤延拿出对讲机,试图将自己两人的发现告诉另外几人,却发现对讲机毫无反应。
他皱着眉掏出手机,手机上也显示着无信号。
肖澄摸出之前准备的指南针,发现指针正在打转,一副已然失灵的样子。
他拿起指南针朝苏鹤延示意,准备说出自己的发现,苏鹤延却突然凑近肖澄,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温热的手掌触到柔软的唇瓣上,掌心的薄茧摩挲着,带着一点痒。
但肖澄没工夫注意此刻的微妙感受,无需言语,他已经知道这时候肯定出现了新的情况。
果然,苏鹤延无声地伸出另一只手,指尖指向了窗外。
作者有话要说: 苏鹤延:看,灰机!
肖澄:你是不是没吃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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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肖澄顺着苏鹤延的指尖方向看去。
窗外是如河川倾泻的致密雨幕,大颗大颗的雨点几乎首尾相连,阻隔了视线,有种令人几乎要窒息的感觉。
周围不再是属于人类活动的领域,茂密的高草和肆意伸展的树冠摩肩接踵,交织的叶片与枝干将这个本就不算明朗的夜遮蔽地更为压抑。
这样的环境下,应该是看不清窗外具体有什么的。
但他还是看到了。
那是个巨大的东西。
第一个感觉是像人,一个比树冠还要高出半身的人影在大雨中飞速前进。
它浑身惨白,看起来有着类人的四肢与头颅。奔跑的动作却很奇怪,上身以一种古怪的姿态后仰,双手却抽搐着往上举,跑动时候整个人偏偏倒倒,看着甚至有点滑稽。
这份滑稽,又因为它类人的造型和漆黑的天幕而多出了诡异感。
火车正在轨道上平稳的前进,而这个家伙居然能保持和火车相同的速度,几乎平行地奔跑。
肖澄拉开苏鹤延捂着自己嘴的手,用口型示意:这是什么东西?
苏鹤延摇摇头:不清楚,反正不是人。
空中忽然一个炸雷,惨白的闪光将森林与在林间奔跑的怪物照的清晰无比。
透过流淌着雨水的玻璃,肖澄发现那东西奔跑的动作在闪电之后顿住,接着整个身体猛烈地抽搐着,仿佛受到了什么强烈的刺-激,它不断向下沉去,最终如同溺水一般隐没在了茂密的树冠当中。
那个奔跑的东西为什么要和列车并排前进,现在又到底怎么了?
车厢里的两人都沉默着,谁也看不懂这画面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有一股荒谬和不安浮上心头。
这次的任务,好像和之前的都不一样。
突然,苏鹤延伸手用力推了肖澄一把。
紧接着,装了□□的枪声突兀地响起。
肖澄与苏鹤延的反应极快,听到声音后两人都没有回头,而是速度飞快地扑向座位之间,借助层层的座椅,掩饰自己的身形。
几乎是同一时刻,子弹飞速掠过两人之前站立的位置,击碎玻璃之后,飞入窗外的大雨中消失不见。
失去了玻璃的阻挡,狂风裹挟着暴雨冲入室内,窗帘狂乱地飞舞着,过于厚重的雨水已经失去了那种清新宜人的感觉,只带来一片夹杂着泥土气息的水花。
涌入车内的雨水很快就将附近淋湿,多余的雨水涌入车厢,在地面上汇成了一片水洼,并在不断扩散着。
肖澄躲入座椅后立马拆掉了伞套,将2B伞握在手中做好战斗准备。
这枪声明显是冲着他们来的,留存物可一般不用这个,最大的可能性是,袭击他们的是个人。
借助地面的水渍,肖澄看到了袭击他们的人影。那是个十分高大的光头男人,一身利落的作战服,手中握着一把看起来很酷炫的枪。
有点不妙啊。
对面有枪,但他们两个的武器都是近战类型,虽然威力很大,但是攻击范围明显没有对面的广。
他和苏鹤延也没有落在同一排,此时无法进行眼神交流。
厚底靴的脚步声响起,踩在湿漉漉的车厢里,有种令人不安的节奏,声音越来越近,说明持枪的人正在朝两人所在的方向靠近。
肖澄在心中默算着对方和自己的距离。
十步、九步、八步……
高大的光头男人也同样估算着和猎物之间的距离,之前的瞬间他看得很清楚,其中一个人的藏身之处比较靠前,就在——
这里。
光头猛然往前,加快了前进的速度,黑洞洞的枪口指向肖澄的藏身之处,准备将猎物击毙。
但迎接他的是一大片的黑色。
肖澄撑开了伞面,将生命力灌注其中,以它为盾冲向了袭击者。
光头心念电转,飞快地在脑中匹配着之前看过的资料,以黑伞为武器的……这个人是肖澄,苏鹤延的新搭档,一个加入GE不到半年的新人而已。
面对这个架势,光头没有丝毫慌乱,甚至还有些不屑,抬起枪口对着看起来十分脆弱的伞面连开三枪。
他手中的枪可不是什么普通的枪,而是一把留存物武器——阿瑞斯。
可以无限连发,使用限制是持有者必须为身高190以上的男性,并且要是个光头,多一根头发都不行。
阿瑞斯的威力也远超寻常的枪械,别说是雨伞了,就连一般留存物都可以直接破坏,就算这把伞是留存物,那又怎么样?毁在他枪下的留存物还少吗?
可三声枪响之后,他赫然发现眼前伞面毫发无损。
光头不是没有面对过防御类的留存物,但这些防御在阿瑞斯面前全部都不堪一击,一枪就能造成不小的破坏,至少三枪,遭受攻击的留存物就会彻底毁坏。
这么近的距离,还能完全抗住阿瑞斯三枪,并且一点划痕都没有留下。
怎么可能?
现在这情况只说明了一件事——这把伞的防御强度,超过了他手中阿瑞斯的攻击力。
一个新人竟然能持有这么强大的武器!?
不,不对,这么强防御力的武器不可能寂寂无名,持有者也不可能是高级专员以下,难道是GE专门给苏鹤延培养的防御能力者,能力与武器的契合度很高?
思绪只是转瞬,不等他结束震惊,泛着金属光泽的伞尖已经朝着他袭来。
看着不算尖锐的伞尖,光头却突然生出了一种汗毛倒竖的感觉,他下意识感觉到了危险,连忙后退一步,避开袭来的伞尖。
就在他错身的一瞬间,身后一道漆黑如灵蛇的鞭影袭来,狠辣地直袭他背心,如果晦被击中,不光是皮肉骨骼,可能连内脏都会被腐蚀掉。
刹那间,光头陷入两人的夹击之中。
形式立即调转。
这对搭档明明没有事前交流,却配合得极度默契,连对时机的把握都恰到好处。
毕竟肖澄的战斗方式是苏鹤延指点出来的,不论是攻击方式,还是挑选的时间点都带着苏鹤延的风格,单打独斗的时候还不明显,两人合击的时候那种默契的感觉会让人感觉仿佛正在面对两个苏鹤延。
如此近的距离,枪械反而失去了灵活的优势,光头当机立断放弃了射击,摸出一把战术-匕首和两人缠斗起来。
他看起来高大强壮,攻击的动作却灵活到不可思议,宛如一只猎豹般灵巧。
力速兼备、招招致命。
很明显,这人有着强大的战斗素养,相当专业,甚至搏杀间带着见惯了血腥的果决凶狠。而且这把匕首也不简单,在经受了黑伞与鞭子的攻击之后依然坚固,光这一点就胜过不少留存物。
几番你来我往之后,光头抓住一个微妙的时机,纵身一跃闪开袭来的攻击,从肖澄与苏鹤延的包围中暂时脱身。
这番动作就发生在转眼间,双方的距离再度被拉开。
光头目光沉沉地看向两人,按照惯例应该放两句狠话,比如“还不错嘛”、“别以为这种程度就能打败我”之类的。
但这位大兄弟可能是中文不太好,面对两个华夏人,最终一句话也没有说,直接将手伸入怀中,像是准备来个秘密武器。
对面的两人顿时警惕起来,摆出戒备的姿势。
没想到光头这动作只是虚晃一枪,趁着两人的戒备的瞬间,他的身影突然消失在原地,下一瞬已经出现在了车厢的另一头。
竟然是个能力者!
光头却没继续攻击,而是毫不犹豫地开启车厢门,逃入了下一节车厢。
“他想跑!”肖澄握紧黑伞就想追上去。
苏鹤延却拦住了他,沉声说:“别追,他大概不是一个人来的,后面的车厢里有他同伙的概率很高。”
“而且这个光头是能力者,他的同伙里有多少能力者我们还不知道。”
肖澄有些不甘心地盯着关上的车厢门:“现在,我们应该去找其他人汇合。”孤军深入敌营是大忌,一般属于炮灰才有的剧本。
“正确的回答。”苏鹤延揉了一把搭档的脑袋,享受着那种毛茸茸的触感,可惜没持续到两秒就被肖澄反手一巴掌拍开了狗爪子。
肖澄正伸手整理自己被薅乱的头发,却突然注意到车厢里的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
之前车窗被光头的子弹打破,让狂风裹挟着暴雨闯入了车窗内,他们一直顶着风雨在战斗,现在窗外的大雨依旧,车厢里却已经恢复了风平浪静。
他疑惑的视线转向车厢内,惊讶地发现地上的水渍没了。
不仅如此,之前被打破的玻璃、刚刚在打斗中损坏的座椅和车厢壁也已经恢复原状,整个车厢里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呈现出一片令人毛骨悚然的安宁祥和。
肖澄:“这车厢……不对劲。”
苏鹤延独自走向车窗,伸手触碰刚刚被子弹打碎的那一片玻璃。手下的触感是属于玻璃的坚硬细腻,因为窗外的大雨,让玻璃的温度变得有些低,不断有雨滴冲刷在车身表面,带来一阵杂乱无节奏的细微颤动。
碎裂的痕迹竟然一点也没留下来
他们为了方便这次的行动,全部换上了作战服和靴子,也带上了一些方便丛林战斗的装备,其中也包括了刀。
苏鹤延拿出匕首,用力在车壁上划下了一道痕迹。
两人的视线都落在了那道划痕上。
最开始,什么也没有发生,或者说用肉眼看不出有什么变化。
又等待了几个呼吸之后,苏鹤延忽然伸手指向车壁上的某颗螺丝钉:“我划下痕迹的时候,最末端是超过这颗螺丝的,但现在却已经在螺丝上方了。”
肖澄对比了一下,发现果然如此。
再过去片刻,划痕已经变得很细很小,即将完全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