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他回来了[玄幻科幻]——BY:逆羽Xayah
逆羽Xayah  发于:2021年08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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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处突地传来一声聒噪的蝉鸣。
  犹如镀金佛像一般沉静的藏镜“活”了过来,他久久没等到回答,忍不住低声问道:“施主?”
  沈霁筠立在一旁,笔直挺立,犹如一株青竹。他背着光芒,看不清脸上的神情,只能听见一道沙哑的声音响起:“你方才所说之名讳,是哪三个字?”
  藏镜倒也没觉得奇怪,只微微颔首,回答道:“姓谢,名小晚。”他顿了顿,又添了一句解释,“是‘画阁归来春又晚’的晚字。”
  谢小晚。
  一模一样的三个字。
  但藏镜说他所认识的“谢小晚”是在百年以前。
  而沈霁筠的凡人少年不过方才十七-八岁,怎么样都不可能是同一个人。
  不知为何,沈霁筠竟感觉到一股酸楚的感觉。
  不管是不是同一个人,至少……藏镜所要找的那个“谢小晚”或许还活着,而他的少年早就被留在过去的一个春日,时间凝固,永远不会长大了。
  或许是安静的时间太久,藏镜抬眸看了过去。
  他发现了沈霁筠脸上的异样,于是不由猜测道:“施主如此反应,可与这人……认识?”
  沈霁筠的喉结缓缓滚动了一下,最终化作了一声低沉,否认了藏镜的猜测:“应当不是同一个人。”
  藏镜皱起了眉头,不解道:“施主何出此言?”
  沈霁筠自虐一般,品尝着咽喉中的腥甜,缓慢道:“你说的那人,是一个修士?”
  藏镜的手指叩过一枚佛珠,回答道:“是,那个人是一个剑修,无门无派,出身乡野。”
  沈霁筠又问:“修为如何?”
  藏镜眉目平淡:“我与他相识在百年之前,当时,他的修为还停留在金丹期。”
  在这一问一答间,藏镜的思绪飘远,不免忆起了过去。
  那是他平日里避之不及,不愿去想的过去。
  他与那个人相识在百年以前。
  两人都只是修真界中的小小散修。
  其实那人的天赋资质并不差,不过十六-七的年纪,早早就有了筑基修为,所以一直维持着少年般的身形。
  这般好的资质,就算是望山宗这般的宗门都是抢着要的,若是他想,能够轻松地拜入任何一个名门正派。
  再如果修行途中一帆风顺的话,说不定不到百年就可以凝练出元婴,成为别人口中称赞夸耀的天才剑修。
  但……那也只是“如果”。
  少年修士初出茅庐,心中怀着一腔真诚,还未经历世事,就遇到了一生的魔障。
  那时候,藏镜还没有拜入西漠密教,只是一个身负血海深仇的普通修士,他不择手段、费劲一切想要报仇。
  少年为了他的仇恨,不惜放弃了拜师的机会,陪同他一起在外游荡,当着无名散修。甚至还为了这仇恨,将一切能获得的灵石资源都给了他,以至于自己耽搁了修炼,几年下来还在金丹徘徊,最终泯然于众人。
  其中的艰辛不必多说,还好在付出一切代价、双手沾满鲜血之后,他的大仇得报。
  若这只是一个正常的故事,他应该在了却一切仇恨后,回到那个人的身边,一同做一对闲云野鹤。
  可那只是话本里的故事,在见识过更广阔的世界后,谁还能甘心当回一个小小的井底之蛙?
  就在这时,有一个选择放在他的面前。
  西漠密教长老说他有佛缘,只要现在放下屠刀,便可立地成佛;而一旁,那个修为低微的少年还在一心等待着他回家。
  一边是宽阔平坦的通天大道,一边是艰难险阻的独木桥。
  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走,这个选择放在任何一个人的面前,都知道该怎么选择。
  藏镜自然选择了拜入西漠密教,舍弃三千烦恼丝,不渡红尘苦难。他披上了袈裟,成为了不染尘埃的西漠佛子。至于那个少年……不过是午夜梦回之时,留在心中的一抹遗憾。
  这也只是遗憾。
  至今为止,藏镜都不认为自己选错了。
  不论回忆有多悠久,现实不过才过去一瞬间。
  藏镜回过神来,有些不解道:“施主为何要问这些?”
  沈霁筠望着远处枝头的绿叶,道:“我只是在确定,大师所寻之人,是否是我认识的。”
  藏镜带了些许希望,问:“那现在……”
  沈霁筠摇头:“并不是同一人,我所认识的……只是一介凡人。”
  不可能是同一个人。
  小晚……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少年。
  他出身富贵人家,锦衣玉食、无忧无虑地长大,甚至在之前,都未接触过修真界。
  这样,又怎么可能和百年前的一个剑修混为一谈?
  只是名字相仿罢了。
  藏镜略有失望:“小晚……这两个字确实通俗易见。”
  话音落下,树林里又陷入了一片安静。
  两人不知在想着什么,皆是沉默不语。
  须臾之后,藏镜从过去的迷障中脱出身来,他低低念了一声佛诘:“若是施主寻到此人,还望告知贫僧一声。”
  沈霁筠点头应下。
  藏镜了却一桩心事,便转身离去,淡淡佛光消失在了树荫之间。
  沈霁筠站在原地,目光微微有些失神。
  可能,藏镜还能够找到他想见的那个人。
  而他的少年,早就被葬在冰雪之中,失去了生息。
  时光如流水,不可追溯。
  在日复一日之中,认识少年、知道少年的人终将一一远去,他甚至无法再从别人口中听到少年的名字。
  一想到这样的画面,沈霁筠便觉得手脚冰凉,一阵荒凉之意涌上了四肢五骸,无法动弹。
  或许在余生漫漫岁月中,他将日日反复经受着这蚀骨的苦楚。
  ——这是他应该受的。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谢小晚已经完成了任务,从秘境中传送了出来。
  只见白光一闪,面前的景色由一片青葱绿树变成了一座宏伟的白玉石坛。
  谢小晚眨了眨眼睛,看向了前方。
  就在不久之前,白玉石坛周围还是人山人海的,不过一转眼的功夫,就只剩下了一片静寂。
  谢小晚正要走下白玉石坛,余光突地瞥见石坛中央悬浮着一片半透明的光幕,让他不由地停下了脚步。
  这一个光幕应该是一件法宝,四周泛着幽幽蓝光。仔细一看,光幕上滚动着一行行的字,内容是某某修士完成任务通关排名多少,还有就是某某修士弃权退出、某某修士因何死亡的讯息。
  谢小晚驻足看了片刻。
  大概是他任务完成得较早,排列的名次也比较靠前,所以此时没在光幕上面看到他的名字。
  瞬息之间,又是数条消息滚动了上去。
  谢小晚没有出现在光幕上,倒是看见沈霁筠的名字一闪而过,不过很快又被后面的消息所淹没了过去。
  不过短短一段时间,完成任务之人的名次已经排到了第两千名。
  按照千年之约的规则,秘境降妖是第一轮比试,只有在其中获取前一万名的修士方才能够晋级下一轮。
  谢小晚大致算了算,现在才有两千人完成任务,这估计都是各大宗门之中的精锐,名次越往后面,任务完成得就越慢。按照这样下去,估计还有一段时间才能开启下一轮比试。
  谢小晚看了一会儿,决定先回客栈中休息一下。他转身走下白玉石坛,来到外面的街角。
  东洲荒凉苦寒,街边栽种的树木也是耐寒的品种,一眼望去,枝头冷清萧瑟。
  不过此时正值千年之约,修士源源不断地涌入,街头人来人往,又增添了几分热闹。
  “糖葫芦,卖糖葫芦咯——”
  “上好的神兵利器,助你在比试中勇夺魁首!”
  “上古秘籍,买二赠一!”
  听着这嘈杂的声响,谢小晚慢悠悠地走在道路上,还颇有兴致地逛了逛,体验这人间烟火。
  走了一圈,他的目光从法宝灵器上掠过,落在了其中一个摊位上。
  这里卖的是冰糖葫芦。
  一个一个滚圆通红的山楂被串在了一起,外面裹上了一层晶亮的糖衣,让人一看就知道酸甜可口,不免口齿生津。
  谢小晚掏出了两枚灵石,买下了一串冰糖葫芦,正要咬下一口的时候,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的脸上还带着一张面具。
  他看了看手上酸甜诱人的冰糖葫芦,又摸了摸自己脸上的面具,陷入了思考之中:“……”
  就摘下一小会儿,应该没事吧。
  就在谢小晚因此犹豫之时,身后乍然撞上来了一个人影。他没有准备,肩膀被撞得吃痛了一下,连带着手上力道一松,没能握住手中的冰糖葫芦。
  啪嗒。
  冰糖葫芦掉在了地上,滴溜溜地滚动了一圈,糖衣上沾满了灰尘污垢,显然是不能吃了。
  看到这一幕,谢小晚不免觉得有些心痛,对着糖葫芦哀悼片刻后,他抬起头想要去寻找那个撞人者。
  只是前方人群摩肩接踵,那个人就犹如滴水汇入大海,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谢小晚拍了拍肩侧,回想起刚才匆匆一瞥身影,莫名觉得有些眼熟。
  不过人已经不见了,他也不可能因为一串冰糖葫芦而去斤斤计较。于是他收回了目光,不再去看。
  经过这一个插曲,谢小晚没心思再继续逛街了,干脆朝着客栈的方向慢慢走去。
  走出了繁华的街道,人声渐渐小了下去,也不见什么人影。
  就在谢小晚快要走到客栈的时候,前方视线中陡然出现了一抹喜庆的红色。
  砰——
  砰砰——
  鞭炮声连绵不断,打破了此地的宁静。
  谢小晚闻着刺鼻的硫磺气息,侧身避了开来。
  这时,一阵穿堂风猛地刮过,卷着一张张红纸飘然落下。
  其中一张恰巧落在了谢小晚的面前,他下意识地接了下来,低头一看,竟然是一张洒金请帖。
  旁边也有人收到了这请帖,不免好奇地问:“这么热闹,是谁家要办喜事?”
  看问话之人穿着打扮,显然是外地来的修士。
  一旁的本地修士作答:“是魔主要娶亲。”
  外地修士奇怪地说:“魔主身为一洲之主,既然要办喜事,怎么不办得盛大热闹些?再加上此次在东洲举办的千年之约,可以说是双喜临门啊……”
  听到这个问题本地修士的脸色变得有些古怪,支支吾吾了起来。
  外地修士见状,满是疑惑,不停地追问。
  本地修士实在是躲不过去,这才小声地回答:“魔主一年能举办七-八次亲事,见怪不怪、见怪不怪!”说着说着,他尴尬地笑了起来。
  外地修士:“……”他用一种奇特地目光看着身旁的人:“你们东荒人都这么野的吗?一年娶七-八个老婆?”
  本地修士想要解释,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说:“反正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们东荒魔主他……是个疯子。”
  谢小晚将路人的交谈声收入耳中。
  确实如他所言,东荒魔主就是个疯子。
  可时……一年娶亲七-八次,也算是疯得有些奇特了。
  谢小晚忍不住嘀咕:“他以前有这么疯吗?”
  他有些记不起得了,毕竟上一次见到东荒魔主还是很久很久以前——那还是他第一次渡情劫的时候了。
  谢小晚想不出来就干脆不想了,转而顺手拆开了请帖。
  请帖外面印着烫金花纹,打开一看,纸面上用着狂放不羁的字体写着一行字。
  ——白首成约,缔结良缘。
  然后再往下看,写着的就是此次婚礼的主角。
  谢小晚慢慢往下看,轻声念了出来:“新郎叶荒以及……谢……”他愕然:“以及我?”
  只见叶荒下面,用着不同的字体写着“谢小晚”三个字,笔触柔和,好似下笔之人写这字之时,格外的温柔小意。
  谢小晚捏着手中的请帖:“……”
  他可一点都不记得,自己要结婚了啊。
  缄默了片刻后,谢小晚终于想出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肯定只是碰巧同名同姓而已。
  毕竟“小晚”这两个字不算特殊,取同样名字的人肯定是很多的啦!
  谢小晚按下了心头的忐忑,如此说服自己。但他始终还有一些不安,一脚踩过地上的请帖,匆匆朝着居住的院落走去。
  -
  闲庭落花,流水潺潺。
  风月楼的弟子们还在秘境之中,故而小院中没有人声。
  谢小晚一回到房间,便仰头倒在了美人榻上,拎着被子遮住了自己的脸庞,心中思绪繁杂。
  最近好像有些倒霉,怎么接连遇到以前的渡劫对象?
  沈霁筠就不用说了,竟然连不出世的西漠佛子都出现了,还有东荒魔主这个疯子……
  谢小晚皱起了眉头。
  这些人是不是玩不起啊。
  渡劫的时候一个个无情决绝,等他渡完了情劫,又开始后悔了。
  真没意思。
  在困恼过后,谢小晚又觉得有些庆幸——还好他有先见之明,带上了面具,这下就没人认得出他来了。
  谢小晚稍稍安下了心,盘膝坐起,准备入定休息。
  一缕缕灵气涌动,掠起了乌黑的发丝。
  在柔和明亮的烛火映照下,他脸上的面具似佛似魔,充满着异样的诱惑力。
  入定之时不知日月交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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