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睡起来，外头的窗台上放了个小小的简陋雪人。一大一小两个球叠在一起，大的是身体，小的是脑袋，脑袋上有两个黑点，鼻子用小棍子代替，丑丑的。
　　白赴星笑出声。
　　天已经放晴了，外头气温仍很低，但家里暖和，白赴星穿着灰白色的毛衣，整个人乖巧柔和，踩着毛茸茸的拖鞋跑来跑去。
　　顾逆在厨房煮汤，白赴星跑过去捣蛋，举高手机给他拍视频：“嗨。”
　　顾逆看了他一眼。
　　白赴星：“这是谁呢？”
　　顾逆懒得理他。
　　“原来是我们的顾大神，”白赴星自问自答，玩得十分开心，“现在我们来到的是顾大神的厨艺展示现场——”
　　他把镜头怼近，浮夸道：“这侧颜，这鬼斧神工的刀功，这颜值，这！这该死的荷尔蒙——”
　　顾逆放下手里的东西。
　　白赴星赞叹道：“狭窄的厨房也掩盖不住他的光辉和气场，身材真好，视觉福利——”
　　顾逆慢条斯理地擦干净手。
　　“他放下东西了，他要出大招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让我们拭目以待——唔——”
　　半晌，顾逆松开两人的距离，低声道：“期待么？”
　　白赴星红着耳朵躲开他的气息。
　　顾逆搂住他的腰：“还敢不敢捣乱？”
　　白赴星的视频还没关，不过刚才下意识垂手，什么没拍到，赶紧去关视频。
　　顾逆突然捉住他的手：“还没关？”
　　白赴星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在白赴星嘴角“啾”了一下，声音很低，但确保可以清楚地录到：“盖个章，星星是我的。”
　　*
　　白赴星闷得太狠了，顾逆带他出去走了走。
　　白赴星穿得圆滚滚的，像只臃肿的大企鹅，走起来摇摇晃晃。
　　但顾逆说他修长挺拔，玉树临风。
　　白赴星被夸奖得毫无判断力，膨膨胀胀，很嚣张地走在路上，大摇大摆。
　　冬夜的街上只有他们两个人，路灯昏黄，白赴星叉着腰，气势如虹地哈白气：“哈——”
　　顾逆给他剥糖炒栗子，不时往他嘴里送一个。栗子肉热乎乎的，又香又甜，白赴星吃得满足，嘴上凶他：“不许剥了！把手藏好。”
　　顾逆轻笑。
　　白赴星红着脸，捉住他的手，藏在自己兜里给他暖手。他感觉顾逆手指头动了动，和自己十指紧扣。
　　*
　　白赴星处于与世隔绝状态，对外界发生的一切基本上都不清楚。
　　傅知谨和他打电话，问他在干什么？
　　白赴星认真道：“养胎。”
　　傅知谨被逗笑：“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宝真可爱。”
　　白赴星对外界一无所知，只隐约知道最近有个新冒出来的人，势头不错，长得很好看，议论得沸沸扬扬。
　　[肯定是背后有人捧，起点这么高。]
　　[蹭我们顾影帝热度。]
　　[你们有没有看剪辑的 cp 视频，超好磕！]
　　白赴星正想看下去，顾逆夺过他的平板，禁网，然后哄他睡觉。
　　白赴星半闭着眼睛，在心里想：太过分了，等他闭关结束就去收拾那个小狐狸精！
　　顾逆：“睡着了么？”
　　白赴星装作睡觉的样子：“呼呼呼。”
　　顾逆捏住他的鼻子。
　　……白赴星把自己憋得脸红红的，偷偷睁开一只眼看顾逆。
　　顾逆轻笑，松开手，轻轻亲了亲他的眼睫毛。
　　家里断了网，白赴星看书架上的书解闷，又翻出古老的光碟，看得津津有味。
　　他跨坐在顾逆怀里，认真道：“宝宝可乖了，从来不闹我。”
　　顾逆：“嗯。”
　　白赴星兴致勃勃地跟顾逆商量：“你说我是叫他顾圆圆好呢，还是顾很帅，还是顾可爱？顾霸总！顾铁刚！顾八块！”
　　顾逆看着他，喉结动了动。
　　“嗯？喂，顾逆！”他拿手在顾逆眼前挥了挥，却被顾逆拉到怀里抱紧。
　　……白赴星被抱得莫名其妙，不过还是张手抱住他，成熟地拍了拍他脑袋。
　　这傻子。
　　*
　　白赴星一点儿也没有感觉到冬季漫长，似乎缩在顾逆怀里就过去了。
　　说到这个冬天，他想起来总是软和的被窝，顾逆煮的汤，顾逆为他买的小零嘴，顾逆温柔的晚安吻。
　　——就是没有玩雪有些遗憾。
　　等到春天到来，万物复苏，白赴星能察觉到肚子里的动静，有些紧张。
　　他总是恍惚觉得肚子有些疼，又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他做了功课，算时间，但又不知道小妖怪和人类的时间一样不一样。
　　幸好顾逆家那位神秘的老管家告诉他们是仲春时节，而且妖体生子没他们想象中那么可怕。
　　即便如此，顾逆还是担心他，比他更紧张，他稍微一动，顾逆就捉着他的手，送到嘴边亲了亲，哄他：“不怕，有我。”
　　顾逆给宝宝准备了软绵绵的摇篮，还买了很多连体宝宝装，粉粉嫩嫩，软软萌萌的。
　　白赴星看了眼他非常高冷的脸，把他大肆嘲笑了一番：“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这审美！”
　　白赴星这几天看了本书，叫作电影理论详解，里面提到电影中生孩子为了冲突点经常会这样设置矛盾——
　　顾逆脸色一沉，打断他的话：“别乱说话。”
　　白赴星眨眨眼睛：“我开玩笑的。”
　　顾逆搂紧他，抱得很紧：“那也不能说。”
　　白赴星张手抱住他：“放心，我和宝宝都会很好。”
　　*
　　小小毛球的妖丹破腹而出，淡红色的很小的一点点，慢慢变大，化成人类小宝宝的模样。
　　白赴星甚至都没怎么反应过来，就肚子疼了那么一下。
　　他如释重负，松了口气，顾逆却抱着他，搂得很紧，不敢撒手。
　　他这才知道，顾逆是真的被他那天的话吓到了。
　　顾逆亲他的头发，一直问他累不累，有没有不舒服，还说宝宝很可爱。
　　白赴星看了一眼小团子，冷静道：“……宝宝长得像你。”
　　结果才过了几天，小奶包就变得超级好看，皮肤又白又嫩，脸圆圆的，眼睛又黑又亮，像是带着露水的大葡萄。
　　白赴星能屈能伸道：“啊，我宝宝长得真像我。”
　　顾逆轻笑，亲了亲他脑袋。
　　睡觉时，小宝宝的小拳头粉粉嫩嫩，乖乖地放在脸边。
　　他睡着的样子太可爱了，白赴星便叫他顾眠眠。
　　白赴星轻轻地戳了戳他的脸，动作很轻，生怕弄疼他：“他好小，怎么会这么小？”
　　白赴星的眼睛一如既往地澄澈，目光纯稚，顾逆看着看着，有些移不开眼。
　　白赴星捉过顾逆的手，轻轻去碰小奶包的手。小宝宝手背上有五个很明显的肉坑，一下子抓紧他俩手指头，咯咯直笑。
　　顾逆感觉到一个小生命的跃动，身上流淌着他们两人的血液，心里有种奇异的感觉。
　　“知道你想抱抱我。”白赴星擅作主张和他抱了抱，很成熟稳重。
　　顾逆将他搂紧。
　　*
　　顾眠眠躺在软绵绵的摇篮里，捏了捏圆圆的肚子，在玩肚肚上的肉。过了会儿，盯住自己白白嫩嫩的小脚丫，呆住，趁其不备，啊呜一口咬上去。
　　白赴星立刻挡住他的脸：“不能吃。”
　　顾眠眠失望道：“叭~”
　　顾眠眠拿小胖手捧着小圆脸，“啵”地吹泡泡。
　　他看到两双眼睛一直在看他，不好意思了，小圆脸在毛毯上蹭来蹭去。
　　白赴星冷不丁被萌到了，一下子抓紧顾逆的胳膊。
　　顾逆失笑。
　　顾眠眠天赋异禀，但又不是那么天赋异禀，只会爬，每天穿着毛茸茸的连体宝宝装爬来爬去。
　　他像只小蚕蛹一样，成熟稳重地爬来爬去，看到白赴星过来，就扭着屁股爬得飞快。
　　……白赴星两步就将他提了起来。
　　顾眠眠觉得好玩，开心地使劲蹬腿，口齿不清地学习说话，发出两个小奶音，叫白赴星：“叭叭~”
　　白赴星顿了顿，他是在叫爸爸吗？
　　小宝宝圆嘟嘟的脸靠在白赴星肩膀上，抬手，一个劲儿去抓身后的顾逆，小奶音含糊不清，也叫顾逆：“叭叭~”
　　顾逆轻轻捉住他的小脏手，俯身，在白赴星头顶亲了一下。
　　*
　　顾眠眠穿着连体宝宝装，东爬西爬，严肃地摸摸这个，再摸摸那个，像是视察情况的小地主。
　　他把能爬的地方爬了一遍，很开心。
　　直到他一扭一扭地爬到镜子前，看到镜子里那个可爱至极的白嫩小宝宝，惊呆了，眼睛瞪得大大的。
　　他被镜子里的小宝宝迷到爬不动，着魔般看了很久，亲亲他。
　　结果镜子里的小宝宝也亲了亲自己，他幸福得晕倒了，一屁股坐在地上。
　　白赴星过来，他不好意思地把脑袋藏在星星怀里，小圆脸红红的。


第54章 你准备你的，我做我的。……
　　顾烽看到顾眠眠第一眼，就惊呆了。
　　因为顾眠眠和顾逆小时候长得简直一模一样。
　　不过顾逆小时候总板着脸，不苟言笑，像个小大人。
　　但顾眠眠十分活泼可爱，一点儿也不怕生，看到他就咯咯笑，张手要抱抱。
　　他的眼睛偏圆，黑黑亮亮，像是藏了好几颗小星星，更像白赴星。
　　顾烽要被萌化，恨不得把他偷回家。
　　顾烽哭哭唧唧，请求白赴星带眠眠过来玩，被顾逆冷漠拒绝了。
　　……因为他太不靠谱。
　　顾烽只能从眠眠这块儿下手，诱惑眠眠，说他家很大，而且可以在泳池里爬来爬去。
　　眠眠开心地直蹬腿，张手要抱抱。
　　然后就这样被偷走了。
　　眠眠一到他家就被十五个保姆热情款待，他一点儿也不怕生，新奇地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
　　*
　　几天后，白赴星去找顾烽，刚好撞到顾烽在偌大的泳池里泡尾巴。
　　白赴星：“……”
　　顾烽正惬意地洗尾巴，冷不丁看到他，快速收了回去。
　　……白赴星亲眼看到那么大一条龙尾巴，嗖地一下就不见了。
　　顾烽冷静地喝了口茶。
　　白赴星直接道：“你不是人。”
　　“……，”顾烽感觉被骂了，“怎么说话呢？”
　　半晌后，顾烽冷静地喝着茶，告诉他，自己其实是生活在人类社会的大妖。
　　白赴星第一反应就是：“那顾逆呢？”
　　顾烽：“你猜？”
　　白赴星笃定道：“人类！”
　　顾烽看了他一眼，慢腾腾道：“不是，也是龙，他血统可比我纯多了。”
　　“不过他现在还没有恢复妖识。其实我们两个同父异母，我只比他大三天，专门过来听他喊我哥，太爽了。”
　　白赴星：“……他也没怎么喊过你哥。”
　　顾烽很没面子，反驳道：“小时候经常喊。”
　　白赴星没想到在这方面还要被顾逆压一头。
　　……很没有优势。
　　顾眠眠在摇篮里睡觉，四仰八叉，白白的肚皮朝上，还打了个小奶嗝。
　　白赴星小声道：“顾眠眠，回家啦。”
　　顾眠眠张嘴，打了个大哈欠，看到他，开心地直蹬腿。
　　白赴星一把将小团子抱起：“走了，我们回家。”
　　顾眠眠摇摇头。
　　白赴星：“你不跟星星回家吗？”
　　顾眠眠晃了晃脚丫，他还想再在顾烽这儿躺两天。
　　“那星星走了，”白赴星放下他，板起脸，走了两步，偷偷回头看顾眠眠的反应，“真走了啊，你可不要哭。”
　　然后没一会儿就到家了。
　　白赴星十分生气：“我要告状，顾眠眠小小年纪，交际繁忙，成天不着家！！！”
　　顾逆好笑，拿毛巾按了按他脑袋，手指动了动，轻轻地给他擦头发。
　　有顾逆在，他洗完澡从来不好好擦头发，懒懒地把脑袋送到顾逆掌心，蹭一蹭。
　　顾逆每次都会无奈地帮他擦干头发。
　　白赴星抬眼，偷偷看着顾逆。柔和的光线下，他整个人都很温柔，和在外人面前截然不同，白赴星心里一动。
　　他又想起顾烽的话，不小心就走神了。
　　话说回来。
　　民间传言，龙这个种族，古老神秘，有巨大的长长的龙尾，和做攻方面得天独厚的优势，——两个唧唧。
　　白赴星想入非非，小脸通黄。
　　所以他是有两个？
　　不对，白赴星自己回想了一下，分明只有一个。
　　那以后是不是有两个？白赴星小脸通黄。
　　不太可能。
　　他绝对不允许这种破情况发生！
　　顾逆隔着毛巾，按了按他脑袋：“白赴星。”
　　白赴星回过神来：“啊？”
　　顾逆看着他。
　　白赴星心虚，脸红红。
　　顾逆俯身：“在想什么？”
　　白赴星脱口而出：“你是不是有两个那什么——”
　　空气安静了，顾逆看了他一会儿。
　　白赴星太熟悉他这个眼神了，根据他和顾逆相处的经验，一般来说，现在越平静，待会儿越有可能把自己按着狠亲。
　　白赴星脚指头局促地动了动，极力掩饰不自然：“当然我只是说一说！！大家还是清清白白的好朋友——啊——”
　　话还没说完，就被顾逆按在床上。
　　白赴星的睡衣因为突然的动作敞了一大片，顾逆按着他的手，大拇指磨蹭他手腕，在他耳边低笑：“清清白白的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