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效率。
　　白赴星一上场，刚才的气势全没了，紧紧张张，认真地坐好：“你好，我是他男朋友。”
　　周小姐心都要化了，露出姨母笑。
　　顾逆轻咳一声。
　　周小姐敛了敛神色，反问道：“你是他男朋友？”
　　白赴星点点头。
　　太可爱了。周小姐又忍不住露出姨母笑。
　　顾逆：“咳。”
　　周小姐立刻怀疑地看着白赴星。
　　顾逆低声道：“别人不信。”
　　说着将自己的手放在桌子上。
　　白赴星手指头动了动，覆上他的手，却被反手扣住，十指相扣。
　　白赴星耳朵一红。
　　干什么拉得这么紧？
　　顾逆看着他，眼神就像在说：敬业一点，我昨天是不是很敬业？
　　白赴星冷静了一下，抬起头：“没错，就像你看到的这样，我很喜欢他！”
　　周大小姐支着下巴，挑剔道：“喜欢他的人很多。”
　　白赴星张了张口，桌下的手指头动了动：“我知道他很好，喜欢他的人很多都比我好，可是我也……我也不差……我会变好的——”
　　他紧张得眼圈发红。
　　周大小姐吓到了，害怕地看着顾逆。我不是故意的！
　　顾逆眸里动了动，轻轻地拿大拇指挠了挠他掌心。
　　白赴星速战速决，站起来，脑袋上顶着卫衣帽子，整个人萌萌的，说出的话却很霸气：“谢谢你的款待，我是专门过来带他走的。”
　　说着拉着顾逆往外走。
　　他气势冲冲一鼓作气将顾逆拉到楼道上，手一直没有松开。
　　空旷的楼道，空气陡然安静。白赴星后知后觉脸一烫，快速松手，夸奖道：“我可真机智。”
　　顾逆看着他。
　　白赴星快速往前走，站在电梯前，等电梯开门。
　　过了会儿，顾逆忍着笑，按了电梯按钮。
　　白赴星：“……”
　　数字一点一点往上跳，白赴星的手指头一直在动，越来越冷静，然后越来越懊恼。
　　刚才怎么头脑一热乱说话？
　　他快速和顾逆分开距离，中间隔了一大段，形同陌路。
　　顾逆淡定地往他那边挪了一点。
　　白赴星飞快和他分开距离。
　　顾逆抬头看上方，轻轻地叹了口气：“真令人心寒。”
　　白赴星：“……”
　　白赴星心虚道：“那个……我刚才是在帮你，可不是什么心里话，你别往心里去。”
　　顾逆心里好笑，配合道：“嗯。”
　　他们中间隔了那么大一段，电梯上的数字跳得很慢，高跟鞋的声音传来。
　　白赴星快速和顾逆拉进距离，挨着他站在一起，俨然很亲密的样子。
　　顾逆勾唇。
　　白赴星认真道：“可不能前功尽弃。”
　　顾逆嘴角的笑停滞。
　　所以他刚才真的在演戏？
　　顾逆面无表情，并没有很生气。
　　别扭着生闷气这种事，
　　真的，
　　很，
　　幼稚。
　　顾逆看向他。
　　白赴星认真道：“不用谢。”
　　顾逆却俯身，低声道：“男朋友，亲我一下。”
　　白赴星：“？”
　　顾逆保持着这个姿势，面无表情：“你不会拒绝吧？别人看到我这样主动，而作为男朋友的你却无动于衷，你是不是又前功尽弃了？”
　　白赴星捧着他脑袋亲了一下。
　　顾逆面无表情：“情侣都是亲脸。”
　　白赴星立刻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顾逆有些后悔刚才说得太保守。
　　电梯里，顾逆看了看他的侧脸，轻咳一声，提议道：“我们可以出去走走，晚上一起回家。”
　　白赴星：“我下午要打工。”
　　第一次主动对人发出邀请的顾逆：“……”
　　打工重要还是我重要？
　　顾逆问：“你去哪儿打工？”
　　白赴星：“游乐园的鬼屋。”
　　顾逆：“……”
　　鬼好看还是我好看？
　　顾逆淡淡道：“那里还缺人么？”
　　白赴星轻轻鼓起腮帮子，忍着笑。
　　白赴星心痒痒的，有些舍不得和他分开，小声道：“你要过来玩吗？我会保护你的。”
　　顾逆拒绝了：“我不去，幼稚。”
　　白赴星垂眸，其实他很想跟顾逆出去走走，但已经发短信给鬼屋老板说了下午过来，不能爽约。
　　顾逆淡淡道：“几点结束？”
　　白赴星眼里一亮：“大概五点，结束后要一起么？”
　　顾逆：“嗯。”
　　*
　　顾逆估计他快结束，过去接他，等了会儿，没看到人，自己买了票进去找他。
　　鬼屋里面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只有飘来飘去的蓝色鬼火。
　　……顾逆之前从未想过自己竟然会来这种地方，面无表情地往前走。
　　他人生中绝对不会有比这更离谱的事。
　　顾逆一眼就认出了某个人，走过去。
　　快下班了，没多少人，白赴星百无聊赖地转来转去，突然鼻子动了动，嗅到熟悉的味道。
　　顾逆怎么来了？
　　他不是说幼稚吗？
　　白赴星扑过去，张开血盆大口：“哇！”
　　顾逆：“……”
　　白赴星摇摇晃晃，伸直胳膊，拉长声音：“怕——不——怕——”
　　顾逆好笑，捉住他晃来晃去的手腕。
　　白赴星手指头吓人地动来动去：“叫哥哥就放过你。”
　　顾逆：“……”
　　白赴星浮夸地张大嘴巴：“啊呜。”
　　顾逆面无表情：“不吓别人光吓我？”
　　白赴星靠近：“对。”
　　顾逆好笑。
　　有别的鬼跑来吓顾逆，白赴星立刻道：“不要吓。”他是我一个人的。
　　那只鬼愣了愣：“等等，他是不是——”
　　白赴星立刻挡住顾逆：“不是，这么黑，你看错了！”
　　白赴星专门护送顾逆出去，贴心道：“这里很黑，你乖乖跟在哥哥身后，哥哥带你出去。”
　　顾逆：“……”
　　他心情很好地蹦蹦跳跳，带顾逆绕到密室里头。
　　房门关上的瞬间，他脚还在外头，顾逆忙扯着他胳膊，将人拉过来：“小心。”
　　白赴星扑到他怀里。
　　顾逆无奈。
　　这么迷糊，在这里真的可以？
　　白赴星摸了摸墙壁，认真道：“别怕，我对这儿很熟，我帮你找开关。”
　　周围漆黑一片，很安静。顾逆看着近在咫尺的人，手指轻轻碰到他衣服，突然不想找到开关。
　　就这样待着，也不是不可以。
　　“如果你害怕，我可以唱歌给你听——啊——”他险些被飘来的鬼火攻击。
　　顾逆搂着他的腰，把他整个人都护在怀里。
　　白赴星弯着眼睛：“谢谢。”
　　“真吵。”顾逆松开他，抬手在墙壁上按了一下，慢慢地往前走。
　　白赴星：“……”
　　白赴星跟上，手鬼鬼祟祟地挪过去，胳膊肘碰碰他：“拉手。”
　　顾逆反问：“要拉手？”
　　白赴星点点头：“别人都拉手。”
　　顾逆：“……别人那是害怕。”
　　白赴星小声道：“哦。”
　　他悻悻地收回手，却突然被捉住。
　　顾逆很自然地拉着他往前走。
　　棺材盖突然动了一下，白赴星吓了一跳，往顾逆那边缩了缩。
　　顾逆好笑，护着投怀送抱的小色鬼。
　　白赴星抬头，跟他聊天：“好玩吗？刺不刺激？”
　　顾逆：“还好。”
　　白赴星趁机问：“你最喜欢什么小动物？不回答我就吃了你。”
　　顾逆懒得理会，直接道：“兔子。”
　　白赴星在心里傻乐。
　　顾逆抬手碰了下他脑袋，面无表情：“别演了，傻子。”
　　白赴星：“嗯？”
　　顾逆道：“白赴星。”
　　白赴星：“……”
　　白赴星愣了愣：“你是怎么认出我的？这样都能认出来？”他拿手指戳了戳顾逆，挨着他，“你不是不来这么幼稚的地方？”
　　真吵。顾逆面无表情地往前走：“你什么时候结束？”
　　白赴星：“今天会晚一些。”
　　顾逆：“哦，那今天一起回家。”
　　白赴星：“好。”
　　白赴星突然凑近：“你想不想看我一眼？”
　　他偷偷摘了面具让顾逆看了一眼，然后快速戴好面具。
　　白赴星脸红：“好看吗？”
　　顾逆：“怪——”
　　白赴星叉着腰，怒气值爆表：“你才怪，侮辱劳动人民，待会儿下班后好好收拾你！”
　　怪可爱的。顾逆在心里面无表情地说完。
　　*
　　顾逆在外面等他，高大的人坐在老板房间的小凳子上，怎么看都不和谐。
　　老板开了瓶冰啤酒，和他聊天：“小白是你家的小孩？”
　　顾逆：“嗯。”
　　老板抿了口酒，满足地眯起眼睛：“白白第一次过来是七夕那天，说要打工买礼物，结果手机都没带，结工资还是给的现金。”
　　顾逆顿了顿，反应过来那天的礼物，还有看上去很累的兔子。
　　他终于知道小毛球是怎么给自己买的礼物。
　　顾逆心里一动，半晌，张了张口：“谢谢你们的关照。”
　　老板夸赞道：“你家小孩很乖，工作认真，大家都很喜欢他。吃饭吃小份盒饭，但发了工资，总会去买那么贵的奶茶，加很多料，自己却不舍得喝，要藏起来。”
　　顾逆心就像被什么戳了一下，很快鼓鼓涨涨，想起那个人，内心被一种很温柔的情愫填满。
　　发工资时，白赴星装作很熟练地点开收款二维码。
　　老板调侃道：“有手机了？”
　　白赴星偷偷地看了眼顾逆，弯着眼睛：“嗯！”
　　顾逆忍着笑。
　　天已经全黑，他们并肩走在路上。白赴星钱包鼓鼓的，心情很好地跳着走，简直是整条街最财大气粗张扬跋扈的人。
　　顾逆看着他，近来越来越不冷静的心又开始痒痒的，甚至有点……躁动。
　　不远处有个卖棉花糖的小摊。
　　“你看那个像不像，”顾逆顿了顿，“我家的兔子？”
　　白赴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到那么圆的棉花糖，嘴角抽了抽：“一点儿都不像好吗？”
　　他的兔子形态哪有那么圆？
　　白赴星看着棉花糖，心里一动：“你想不想和我——”
　　顾逆顿了顿，耳朵有些红：“太快了吧。”
　　他从来没经历过这种事，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要谈恋爱。
　　虽然太快了，但是，如果他再问一遍，自己便答应和他在一起。
　　白赴星：“你想不想——”
　　不等他说完，顾逆便勉为其难（迫不及待）道：“那就试试吧。”说着手指头动了动，偷偷去拉他的手。
　　“嗯？”白赴星懵了一瞬，“我是问你想不想和我去买棉花糖，我请你吃。”
　　顾逆：“……”
　　“哦，”顾逆平静地缩回手，“不吃。”
　　白赴星小声道：“可是我想给你买。”
　　顾逆抬手，按了按他脑袋：“自己挣的钱，慢慢攒着，不用给我买东西。”
　　白赴星不放弃：“那冰淇淋吃吗？”
　　顾逆再次拒绝。
　　白赴星试图说服他：“可是情侣第二支半价。”
　　顾逆顿了顿，看了他一眼：“那我们是情侣吗？”
　　白赴星：“不是。”
　　顾逆义正言辞：“不是情侣却享受情侣福利，你觉得像话么？”
　　白赴星撇撇嘴：“你说得对。”
　　不就是吃个冰淇淋吗？
　　小题大做。
　　上升得这么高。
　　太过分了。
　　一阵风吹过，眼里进沙子，白赴星揉了揉眼睛，眼眶红红的，低头缓了一会儿。
　　顾逆顿了顿，试着拿手碰他，声音也放轻了一些：“白赴星。”
　　“嗯？”白赴星抬头，半睁着眼，眼泪流了下来。
　　顾逆手指停顿在半空，有些无措。他反思了一下，自己刚才的态度太冷，把人吓到了。
　　顾逆认真道：“等我一下。”
　　白赴星留在原地，不知道他去做什么。
　　没过多久，顾逆回来了，手里拿了一支棉花糖，还有两个冰淇淋。
　　白赴星：“……”
　　顾逆递过去：“给你买的，不哭了。”
　　白赴星本想反驳，看到东西，眼里一亮：“好的，不哭了，嘻嘻。”
　　白赴星心安理得地抱着棉花糖，分给顾逆一个冰淇淋。
　　顾逆帮他拿好，轻声道：“还想要什么？”
　　白赴星指了指摩天轮：“我要玩那个。”
　　顾逆：“幼稚。”
　　白赴星立刻拿手擦了擦眼睛。
　　你看，我哭了。
　　顾逆：“……”
　　白赴星脑袋在他怀里蹭了蹭，一个劲儿蹭，其实还想缩在他怀里，但现在是人形，太不像话了。
　　顾逆被蹭得心都要化了，淡定地将迫切想跟太阳穴见面的嘴角强行压下来。
　　白赴星抬手，拍拍顾逆的脑袋。
　　……顾逆捉住他手腕。
　　再次抬起头，白赴星头顶的一小撮呆毛翘在空气中。
　　顾逆移开视线。
　　然后白赴星就拿手指揪揪他衣角，将他一点一点拉到摩天轮前面。
　　摩天轮下面的大牌子上写着四个大字：[仅限情侣]。
　　白赴星鼓了鼓腮帮子，生气道：“歧视非情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