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已经放晴了，阳光从窗户洒满了阳台。小毛球跑过去，直直地瘫在阳台上自己窝里，舒舒服服地伸了个大懒腰。
　　昨天顾逆回来得真及时，多亏了顾逆。
　　它忍不住就想起了顾逆，又往软绵绵的窝里缩了缩，小圆尾巴都在轻轻晃动。
　　昨晚惊恐交加，没心思琢磨那种感觉。
　　今天神清气爽，控制不住多回想了几遍。
　　这么细琢磨就琢磨出不对劲了。
　　它现在抱着顾逆的衣裳，分明不是很需要他的气息，怎么还这么想他呢？
　　奇怪。
　　它想不通，便把这个问题抛到脑后，又想起顾逆今早对自己十分冷淡，临走时都没有亲它。
　　在被窝里藏东西被我发现还有理了！
　　小兔子越想越气。
　　难道小动物就没有脾气吗？
　　顾逆回来时，一直在沙发上等他的小毛球没了踪影，下意识环顾房间。
　　小兔子正躲在柜子下睡得迷迷糊糊，鼻子耸了耸，闻到了香味，是它最喜欢的肉干。
　　小兔子从柜子下冒出脑袋，果然一个大肉干，啊呜一口吃掉。
　　前面不远处还有一个肉干，小兔子眼里一亮，跑过去，张口吃掉，抬眼一看，不远处还有一个。
　　小兔子兴奋地跑过去，就这样一口气吃了好几个。
　　它肚子圆滚滚的，还有最后一个大肉干，一鼓作气地冲过去：“啊——”
　　整只毛球突然腾空被提了起来。
　　顾逆捏着胖乎乎的小团子。
　　小兔子：“……”
　　用肉干钓兔子也就只有顾逆这么无聊的人可以干得出来了！
　　顾逆：“跑哪儿去了？”
　　你不是不理我吗？小兔子凶巴巴地叉腰。
　　顾逆张了张口：“我早上状态不对。”
　　哪里不对？小兔子突然想起被子中间鼓鼓的，像是帮东西了。
　　可它下午看了一眼，被子中间分明没有东西。
　　小兔子投去询问的眼神。
　　顾逆罕见地有些不自然，没有看它：“做了不好的梦。”
　　一定是梦到丑八怪了。小兔子原谅了他，安慰地摸摸他脑袋。
　　“给你买了这个。”顾逆拿出一小盒冰淇淋。
　　小兔子眼里一亮。
　　顾逆一边拆开盒子，一边道：“不能吃太多。”
　　小兔子点点头，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顾逆顿了顿，淡淡道：“不要亲来亲去。”
　　小兔子点点头。
　　我知道，亲来亲去是要给别人做老婆的！
　　顾逆移开视线。
　　＊
　　顾逆怕它无聊，给它买东西，搜索栏输入：兔子玩具。
　　屏幕上立刻跳出很多兔♂子♂玩♂具♂
　　……他正想关掉，小毛球突然扑了过来，在他怀里蹭了蹭。
　　顾逆抬手摸了摸它的脑袋。
　　小毛球低头，好奇地看了眼屏幕，然后呆住了。
　　屏幕上是很大黑体字，奔放的汉语，关键词有兔耳兔尾 x 塞毛茸茸情-趣-道具——
　　“怎么了？”顾逆察觉到它的异常。
　　小毛球没想到顾逆竟然是这种人，震惊地看着他。
　　顾逆挑眉：“嗯？”
　　他还挑眉，他买这些东西还好意思理直气壮地挑眉。小毛球三观尽裂！
　　顾逆顺着它的目光垂眸。
　　顾逆：“……”
　　顾逆冷静道：“不是——”
　　不是什么不是！以为小动物不认识字吗？它可是看过很多繁体话本的！
　　顾逆：“我——”
　　你什么？小毛球眼里写满不可思议。
　　好哇，你竟然是这种人！
　　顾逆平静地喝了口水，面无表情。
　　装！他还装！
　　自己虽然不懂，但也是能看懂那些暧昧的字的，还有那种萎靡的画风——
　　顾逆抬起手。
　　小兔子后退两步，拿爪爪指着他：别摸我，你这个变态！
　　它又垂眸看了一眼，然后惊讶地发现，这玩具还是配套的，买一送一，让你的生活充满神秘和激情。
　　……你是有多缺少神秘和激情？小毛球痛心疾首地看着他。
　　顾逆头疼：“我是在给你看——”
　　竟然还是买给我的！小毛球如遭晴天霹雳，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顾逆：“……”
　　口味太重了吧！
　　顾逆揉了揉太阳穴，将兔子抱了过来。
　　小毛球吓到不敢动。
　　顾逆另一只手拿过手机。
　　还想带坏我？小毛球立刻拿爪爪捂住眼睛。
　　顾逆轻捉它的前爪：“爪爪放下。”
　　小毛球半闭着眼。
　　顾逆道：“睁眼。”
　　小毛球：“……”
　　小毛球试着睁眼。
　　其实认真看，屏幕上除了这几个夸张的店铺，其它的都是磨牙玩具球，胡萝卜丝瓜球、兔兔跑轮、宠物解闷玩具……
　　自己不可能真搞错了吧？小兔子半睁着眼看了他一眼。
　　顾逆在它脑袋上轻轻敲了一下。
　　小毛球：“……”
　　顾逆指了指搜索栏：“在给你看解闷玩具。”
　　顾逆把它放在自己面前，一字一句道：“首先，我没有那种奇怪的嗜好，更对毛茸茸的尾巴不感兴趣。”
　　小兔子：“……”
　　顾逆顿了顿，平静道：“其次，我对那种事情不是那么热衷。”
　　小毛球：“？”我差点就信了。
　　……他俩对视了一下，像是同时想起了什么事，齐刷刷地同时不看对方。
　　小兔子转念一想，不过他那是种了不好的东西，所以才——，也许他本人真的不好这种事。
　　小兔子脑袋红红的，没关系，我热衷就可以。
　　可以带带你。
　　顾逆：“第三——”
　　还有第三？小毛球看向他。
　　顾逆淡淡道：“若是搜索那种东西，出来的页面可能不是这样，我们可以看一下。”
　　小兔子：“！”
　　顾逆面无表情地点开搜索栏开始输入。
　　小兔子立刻拿爪爪按住他的手，表情严肃。
　　不用看，是我误会你了。
　　顾逆：“信了？”
　　小毛球点点头。
　　顾逆平静道：“还是看一下吧。”
　　说着就要继续。
　　小毛球吓得忙按住他的手。
　　真的信了！
　　顾逆淡淡道：“反正我是那种人。”
　　不，你是正直的大好人。小兔子拿爪爪捧住他的脑袋，满目真诚。
　　顾逆表情淡漠。
　　小毛球屈辱地指了指自己。
　　我是那种兔子才把你想成哪种人的。
　　顾逆没忍住，表情松动了一些，看向别处，轻轻压住唇角。
　　小兔子：“……”
　　这人怎么这么坏？
　　小兔子气得扑过去，按住他。
　　顾逆：“嗯？”
　　还敢嗯？看我不把你亲得叽叽叫！小兔子捧着他脑袋，重重在他脑袋啾了一下。
　　＊
　　小毛球这几天时不时啾别人，接触过于亲密，受刺激太大，一直无精打采的，懒洋洋地趴在被窝里，只想睡觉。
　　长长的午休后，小毛球只感觉一阵更强的燥热，浑身发软，随后像是拉筋一般，身体被无限拉长。等它缓过来，看到自己的手，愣了愣，快速跑到镜子面前。
　　镜子里的少年身形修长，脸上有几分难以置信，很快便反应过来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
　　这么多天，第一次化成人形！
　　小兔子兴奋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真帅！
　　一如既往的帅！
　　只不过为什么是光着身体？它的兔耳睡衣呢？
　　而且为什么耳朵和尾巴都在！
　　小兔子缩了缩耳朵，缩不回去，便随意地甩了甩，不管了。
　　他随便穿了件顾逆的衣裳，往床上一跳，舒服地趴在床上：“我——”
　　白赴星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嘴。
　　久违的声音，白赴星有些兴奋，试着张口：“顾逆。”
　　“顾逆。”他又轻轻叫了一声，开心地在床上打了个滚。
　　太好了，是不是意味着快要恢复正常了？
　　恢复正常后他就不需要这么黏着顾逆，可以回妖怪旅馆，和以前一样，开开心心地挖矿，吃很多糖——
　　但是不知为何，他不想和以前一样。
　　那样真无聊，如果没有顾逆的话。
　　小毛球摇摇头，把那些自己不懂的情绪抛在脑后，在心里盘算着待会儿要做什么事。
　　突然手脚无力，身体不受控制地急速变小，又缩回兔子形态。
　　小毛球：“……”
　　这么短的吗！！！


第19章 人球有别，自重。
　　自从发现自己可以化成人形，小毛球便开始研究办法。
　　最后得出结论，亲来亲去有助于化形。
　　于是这些天总是骗他亲亲。
　　起初还是讲究方法策略，试图把这种事情做得优雅浪漫体面，符合文明兔兔风范，现在完全是霸王行径。
　　因为那些虚的不管用。
　　霸兔硬上弓最好用了，简单粗暴且有效。
　　顾逆：“不要亲来亲去——”
　　小毛球卖萌，可怜巴巴地抱着他脖子。
　　没用，顾逆捏捏它的小兔脸。
　　小毛球立刻换了个路子，勇猛地拿爪爪按住他的手，不让他动。
　　顾逆：“……”
　　小毛球像恶霸一样靠近，任由自己强大的攻气散发在空气中，很享受这种控制全场的感觉。
　　顾逆捏住掌心的小爪子。
　　小毛球：“？”
　　小毛球速战速决地强行在他脑袋上啾了一下。
　　顾逆淡淡道：“人球有别，自重。”
　　小兔子：“！！”
　　这坏蛋！言语攻击我。
　　小毛球往后退了两步，跳到最高处，像只小炮.弹一样跳到他怀里，试图进行毛球攻击。
　　顾逆：“……”
　　我是不是很重？小毛球顿了顿，轻轻抬起爪爪。
　　顾逆：“不重。”
　　小毛球退后，跳到高高的柜子上，做好启动准备，酝酿完毕，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毛球攻击，像只小炮.弹一样撞到他怀里。
　　顾逆唇间轻扬，敛了敛表情，淡淡道：“杀伤力太大，慎用。”
　　小毛球认真地点点头。
　　它知道，会把人吓死的。
　　顾逆道：“吓吓我就行，别这样对别人。”
　　小毛球点点头，又开始了，乐此不疲，嘭地撞到他怀里。
　　顾逆忍着笑。
　　真的不疼吗？小毛球看着他。
　　顾逆：“不疼。”
　　小毛球拿爪爪揉了揉他胸口。
　　顾逆轻咳一声：“好像是有点疼。”
　　小毛球认真地给他揉了揉，抬头，发现顾逆耳朵有些红。
　　他怎么了？
　　小毛球诧异地盯着他。
　　顾逆轻咳一声，淡定地捉着兔子，不让它看自己。
　　＊
　　今天顾逆约了楚浄见面，例行心理咨询。
　　傅知谨之前认为顾逆过于无情无欲，担心他可能受过什么创伤，便把楚浄的名片推给他。
　　结果经过检查，心理没有任何问题。
　　小毛球也要去。
　　“但是你要藏好，”顾逆道，“不然会被那位解剖。”
　　咖啡馆安静，露台上几乎没有其他顾客。
　　楚浄翻开病历本：“没办法，傅导钱已经付了，就辛苦顾先生来回跑，就当普通聊天。”
　　顾逆将手放在口袋，轻轻挠了挠小毛球：“问吧。”
　　楚浄一笔一划在病历本上写字，道：“有没有交往对象？”
　　顾逆捏了捏小毛球的脸：“没有。”
　　楚浄又道：“曾经有没有过交往对象？”
　　顾逆逗着口袋里的小毛球，回答他的问题：“没有。”
　　小毛球抱着顾逆的指头啃了一口，却被顾逆轻松按住脑袋，动弹不得，气鼓鼓的。
　　顾逆笑出声。
　　……楚浄抬头看了他一眼：“现在是在谈恋爱？”
　　顾逆顿了顿：“嗯？”
　　停顿的功夫，小毛球快速按住他的手，咬了他一口。
　　我赢了。小毛球抱着他的手，得意地宣布。
　　“没什么，我看错了，我们继续，”楚浄拿手推了推眼镜，“有喜欢的人吗？”
　　顾逆：“没有。”
　　楚浄看了他两秒：“有过喜欢的人吗？”
　　顾逆：“没有。”
　　楚浄继续道：“顾先生对爱情有什么看法？”
　　顾逆想了想：“汉语词汇，指两个有情个体之间相互爱慕的感情。”
　　楚浄：“……不要背百度百科。”
　　顾逆道：“没看法。”
　　爱情？小毛球嘴里含了颗糖，想了想，自己喜欢吃巧克力，算是对巧克力有爱情吗？
　　自己打算讨顾逆做老婆，算是对顾逆有爱情吗？
　　楚浄道：“你有没有对人怦然心动过？即一瞬间的心跳加速，体温升高，不知所措，内心兵荒马乱，星火燎原。”
　　这话题实在超过顾逆的认知领域，顾逆反应了两秒：“什么？”
　　楚浄：“……”真的有人可以这样活这么大？
　　楚浄灵光一闪，决定从另一个切入点入手：“那你有没有觉得谁特别可爱！”
　　顾逆顿了顿，这下不说话了。
　　这人虽然喜欢解剖，但是声音很温柔啊。小毛球忍不住想看看他的样子，偷偷探出脑袋。
　　长得白净，不像是会解剖人的样子。
　　顾逆察觉到它的动静，安抚般摸了摸它脑袋，摸到了一手糖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