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颜又敲了两下,季清淮依旧没有作声。
情急之下,解颜后退两步,一脚将门踹开。
与此同时,季清淮的身影猛然从房间里窜了出来,不待解颜来得及反应,手腕被大力攥住,后背撞在了冰冷的墙壁上。
解颜吃痛,眉头轻皱起,再一看季清淮的状态,解颜大惊。
季清淮的脸色非常差,原本干净清澈的眸子此刻充满血丝,正死死盯着解颜,季清淮抓着解颜的手微微颤抖,尽管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还是在挣扎。
“你冷静一点……”
解颜话音未落,季清淮侧头凑过去,突然张口咬住解颜的脖子,牙齿咬破血肉,温热的血液从伤口流出,开始被强行抽离。
这种感觉并不好受,解颜微扬起头,手不自觉收紧,清晰的感受着血液的流失。
窗外,一场风雨不期而至,却又戛然而止,季清淮的意识随着停止的风雨逐渐清醒过来,他松开抓着解颜的手,缓缓放开了解颜。
解颜的身体晃了下,不受控制朝前栽去。
“颜颜!”季清淮赶忙扶住解颜,两人一起跌坐到地上。
解颜脖子上,鲜血还在顺着伤口往外流,解颜的脸色也有些苍白,季清淮看着又心疼又自责,无措的道:“对不起……我控制不住……”
解颜摇摇头,“我没事。”
季清淮知道解颜是在安慰他,心里更难受了,“为什么不躲……”
以解颜的能力,挣脱季清淮并不是难事,季清淮情愿解颜揍他一顿也不想让事情发展成这样。
“笨猫。”解颜揉了揉季清淮的头发安抚他,“你被人算计了。”
在季清淮彻底失控的那一刻,解颜就想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细想起来,季清淮今天的异样应该是从下午就开始的,而一天之内接连两次发作的情况还是头一次,这点很蹊跷,解颜稍一回忆就发现了问题。
季清淮两次毒发时都见过同一种东西––––血。
一次是那条带血的鼠尾,一次是他的。
可是好端端的季清淮为什么会对血液这么敏感?答案,在那瓶果汁里。
小区门口发生的事看似是个意外,实则是早有预谋。
对方先是以致歉的名义让季清淮喝下有问题的果汁,再将带血的鼠尾送过来,无声无息诱发季清淮体内的毒素,待到季清淮失去理智之时,无论解颜是对季清淮出手还是放任不顾,两人总要伤一个,结局如何就看解颜怎么选择了。
真是好算计。
解颜轻叹了声,“今天的事,是我大意了。”
他如何能想到,此次事件的关键会在一瓶果汁上,而那条鼠尾也不仅只是一个诱发点,它还是一种暗示。
如果解颜没猜错的话,那是林舒晔的尾巴,对方是想告诉他,林舒晔在他手里。
难怪秦朗他们找了那么多天都没找到人,原来是落到了别人手里。
言及此,整件事都变得清晰明了起来,季清淮气的一拳砸在地上,咬牙道:“可恶。”
他又问解颜,“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先起来。”解颜无奈问他,“坐在地上不冷吗?”
季清淮:“……”
解颜这一提醒季清淮才反应过来他们还坐在地上,赶紧将解颜扶了起来,两人回到房间里,解颜换了身衣服,坐到床上继续和季清淮分析。
“从今天的事情可以看出,这个人对我们很了解,你中毒的事只有你的家人,我,许洛知道,由这些人口中传出去的可能性极小,我更偏向于我自己的推测,他们抓了林舒晔,你中毒的事是林舒晔告诉他们的。”
季清淮疑惑道:“他们?”
“嗯。”解颜解释道:“冒充我的人我应该见过,他和我要抓捕的一个逃犯可能是一伙的。”
“逃犯?”季清淮越听越糊涂。
“我师父曾经的下属。”解颜道:“后来他背叛了我师父,还越狱,我一直在找他。”
“哦……”季清淮了然,思索片刻说道:“颜颜,我们这样太被动了,总得想点对策吧。”
解颜却道:“既然已经挑衅至此,他肯定还会有下一步的计划,只是敌暗我明,防不胜防。”
季清淮非常讨厌这种背地里搞事情的行为,真要是正大光明来找茬打输了季清淮也认了,只敢偷偷摸摸算计人算什么本事。
季清淮苦着脸问,“那怎么办?”
他可不想再被人利用了,这次是嗜血,万一下次对方要他杀解颜可怎么办。
“随机应变。”
“嗯。”
接下来要开始斗智斗勇了。
竖日,解颜难得贪恋了一回睡眠,直睡到中午才算清醒过来,季清淮坐在床上眼巴巴看着他,表情有点委屈。
“颜颜,我煮了粥,要不要喝一点?”季清淮担忧的问。
解颜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坐起身道:“那我可得尝尝。”
季清淮知道解颜在笑什么,不就是因为上次切土豆丝儿的时候他给切成薯条了嘛,到现在解颜居然还拿这件事笑他。
季清淮有点不服气。
咋滴,都过去那么久了,他还不能有点进步了?
哼。
季清淮撇撇嘴,先去帮解颜盛粥放凉,等解颜洗漱完出来,就见桌上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紫米粥。
季清淮煮的粥里不只有紫米,他还特意加了花生,红豆和红枣,都是有补血作用的食材,解颜尝了一口,入口微甜,想来是加了冰糖。
解颜慢条斯理喝完一碗,脸色看着比昨晚好了些,诚心夸赞道:“还不错。”
季清淮心里乐的不行,丝毫不知谦虚为何物,期待的问道:“解先生,要不要再来一碗?”
解颜已经很久没听季清淮叫他解先生了,这个称呼里承载着他们从相遇到相恋的所有记忆,他有点怀念。
解颜正想应好,桌上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打断了他要说出口的话。
解颜拿过手机,一看备注,秦朗。
秦朗一般私下里很少和解颜联系,但是一联系就绝对有事,解颜有种不好的预感,难不成又出事了?
解颜将电话接通,打开了扩音,随即秦朗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许洛失踪了。”
许洛算是解颜私交比较好的朋友,这个时候失踪,未免也太巧了。
解颜抬手按了按眉心,“什么时候失踪的?”
“今天早上。”秦朗道:“地点是在江兴公园,许洛和项云飞一起被人偷袭,项云飞当时晕了过去,醒来时没看见许洛,附近找遍了也没找到人,便报了案。”
偷袭……
解颜知道是谁做的了。
先是季清淮,再是许洛,这是准备把他身边的人都暗害个遍?
如果真是这样,那接下来……
“这件事应当不是意外。”解颜叮嘱道:“秦朗,最近一段时间要多留心。”
秦朗应了声,挂断了电话。
这事一出,解颜也没心思喝什么粥了,他回房间换了身衣服,准备去许洛失踪的地方看看。
季清淮不放心解颜这个时候一个人出门,和他打商量,“还是我和你一起去吧。”
“不行。”解颜一口拒绝,“记住我和你说过的话,乖乖在家待着。”
说罢,解颜换上鞋急急出了门。
江兴公园这块属于郊区,因为地方偏不好管理,一些不服管的妖怪经常在附近聚集,隔三差五出点事早已成了家常便饭。
解颜此来是想看看能不能找出些可供参考的线索,他们这次的对手明显已经做足了功课,他们却还对对方一无所知,得赶紧找个突破口扭转局面。
公园里早上才出了事,这时候没人再敢往里进,因而此刻公园里非常安静,解颜找到项云飞提供的遇袭地点,查看之下发现了打斗的痕迹。
许洛不是项云飞,即便是偷袭也绝对能反应过来,这痕迹应该是和对方交手时留下的。
解颜顺着这些痕迹一步步往前走,脚步落在青石板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昨晚下了雨,地面上水迹未干,到处看着都湿漉漉的,“滴答”一声,有水滴落在水洼中,打破了周遭不该有的寂静。
风起,自解颜身后将他微长的头发吹乱,衣摆随风招展间,解颜神色一凛,回身,一股强劲的力量已至身前。
双掌相贴,两股妖力碰撞,却是实力相当,那人于空中轻巧旋身稳稳落在地上,解颜却被震的不由后退了几步。
稳住身形,解颜眼前忽而一阵晕眩,他的身体还没来得及恢复,方才骤然催动妖力,身体有些受不住。
解颜警惕的看着眼前背对着他的人,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人应当就是这两天一直在暗中算计他们的人。
解颜不敢掉以轻心,淡淡开口,“尊驾是何人?”
问完,解颜耳边先是传来一声轻笑,随着一句言带笑意的问候,那人缓缓转过了身。
“沈少爷,好久不见。”
解颜的身体僵了一瞬。
待看清对方样貌,解颜瞳孔猛缩,眼中满是震惊。
“砰”。
金丝眼镜掉落在地,镜片已经碎裂,解颜的身体重重摔在地上,当即昏死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 瑾墨染流年 的地雷~
第59章 故事
季清淮在家里等解颜等了一个下午,眼看着天都要黑了人也没回来,期间季清淮给解颜发过消息,但解颜一直没回,这让季清淮越发不安。
季清淮左手上,那只曾经被他嫌弃的银铃铛系在腕处,手腕稍一动,铃声随之响起,每一声都是一种提醒。
但这种没有任何回应的等待实在熬人,季清淮性子又急,只能在客厅里来回走动缓解忧虑。
解颜的身体还没来得及恢复,可千万别出什么事……
正胡思乱想着,门外终于传来动静,季清淮心下一动。
解颜打开门,一阵寒意随之涌入室内,季清淮跑过去,一把将解颜抱住。
“你总算回来了。”季清淮搂着解颜的脖子,关心道:“有没有受伤?”
解颜任由季清淮搂着他,平静答道:“没有。”
“那就好。”季清淮这才放下心,视线不经意瞥见解颜脖子上的创可贴。
解颜脖子上的伤还在,为了将这伤痕遮盖住,解颜今天特意穿了件高领毛衣,谁曾想,这伤口所在的位置不高不低,正巧在毛衣领口处,高领也遮不住。
解颜没法子,就拿了个创可贴贴在伤口上,这才给遮盖住。
季清淮帮解颜理了理毛衣的衣领,“那你找到许洛了吗?”
“没有。”
“啊?”季清淮放开解颜,担忧道:“许洛不会也遇害了吧。”
“别急。”解颜安抚道:“没找到尸体对我们来说是件好事,或许许洛还活着。”
听解颜怎么说,季清淮安心了些,他忽然想起什么,拉住解颜道:“颜颜,我想起一件事。”
季清淮拉着解颜往里走,解颜也不着急问季清淮想起了什么,同他一起在沙发上坐下。
季清淮这才道:“我刚拍完电影的时候,和许洛一起去过路云街,当时是为了查项云飞那个诊所卖假药的事,我那天还碰见你了,你对这事儿有印象吗?”
解颜道:“那天你遇见的人,是我。”
“哦。”
季清淮本以为这会是个可供参考的线索,结果又是白琢磨一场,他有点失落。
解颜见状抬手摸了摸季清淮的头,白皙的手顺着柔软的发丝下移搂住季清淮,凑到他耳边。
“我的意思是,你那天碰到的人是我,不是解颜。”
他话音刚落,季清淮后颈上突然传来一阵疼痛,季清淮都没来得及反应,意识快速涣散,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季清淮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等他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他身边坐着一个人,熟悉的精致容貌,熟悉的清贵气质,熟悉的金丝眼镜,熟悉的漂亮眼眸。
可季清淮知道,眼前这个人,不是解颜。
季清淮想坐起来,一动作才发现自己的手被绳子捆住了,他挣了挣,发现这绳子结实的很,靠普通的力道根本挣不开。
季清淮试着催动妖力,只试了一次就放弃了。
不出所料,他的妖力使不出来,被什么东西压制住了。
季清淮费力的坐起身,问身边的人,“你是什么人?”
“我先自我介绍一下。”那人不紧不慢摘下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露出镜片下那一双赤色的眼瞳,“我叫,沈秋离。”
季清淮一惊,随即愣怔住。
赤瞳是沈家人独有的特征,眼前这人又姓沈……这定然不是巧合。
可季清淮记得他父亲说过,沈家人如今在世的只剩下了沈战神一人,再者,沈秋离为何会和解颜长得一模一样?竟连声音都没有丝毫区别。
心中疑惑太多,却不得解。
“我猜,你心中定然有很多疑问。”沈秋离把那副金丝眼镜随手放到一边,“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听完,你所有的疑惑就都可以找到答案了。”
这是想要弄明白所有事最快的办法,季清淮当然不会拒绝,于是换了个舒服点的坐姿“洗耳恭听。”
沈秋离看了季清淮一眼,开始讲起了他的故事。
“事情要从一千多年前开始说起。”沈秋离开始回忆过去,“那时正是多事之秋,战乱四起,纷扰不休,上一秒还在谈笑风生的人下一秒就可能身首异处,那个时代,是所有参与并活下来的人永远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