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兼竹矜持婉拒,“不?敢肖想。”
·
过了没一会儿?,宴会开场。
前面的队伍跟在引路的宫人身后挨个上场。
歌舞声自不?远外的正殿传来,给这波光荡漾的宫廷夜色添上了几分朦胧缥缈。
随着夜色渐浓,流光映转,一曲歌平一舞又生,表演的队伍一支支退场,很快便?轮到缀在最后的兼竹。
宫人本按照名?单将队伍都带过去了,转头看见兼竹还在,不?由一愣,“你是哪来的?”
兼竹眼含深意,“关系户。”
“……”宫人恍然,这宫中的形势可真是混乱。他见怪不?怪,将人领去了正殿。
到达殿外,殿内的舞曲还没结束,兼竹从殿外朝里看了一眼——只见红袖回?转、金铃清脆,银钿玉钗和着曲声旋然一片缭乱。
殿上坐着两人。位于右席的男人一头白?发,鬓角层层叠叠覆盖着深蓝色鱼鳞,面色苍白?,身着华服,繁冗的服饰下摆却露出长长一条鱼尾。
他对面的男子银发如瀑,似巍峨雪山落在这海底深处。场中歌舞曼妙,后者却连眼睫都不?抬,只偶尔抬手抿一口酒,同?鲛人王交谈一二。
兼竹深深地看向怀妄:果然是没有眼光。
……
待场中众人退下,终于轮到兼竹上场,他双袖轻振,施施然进了殿中。
四周几十盏九瓣莲花灯在地毯上落下层层叠叠的莲影,明光投在中央,来者一袭青衫墨发,银蓝色鳞片没入鬓间,眉目如画。
如此容貌,却完全不?会叫人将他误认作女子。
鲛人王略带惊讶地看了兼竹两眼,“你是要表演什么?”
兼竹道?,“回?吾王,庶民表演的节目是舞鞘。”
鲛人王,“……?”
一旁怀妄倏地抬眼,他指尖一抖,清酒洒在了桌上。
作者有话要说:兼竹:surprise~!
鲛人王:喔?海底下有新鲜事儿?
怀妄:……快逃。
Ps.表里世界划分,里世界和陆地没有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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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同榻相邀
随着?兼竹话落, 场中寒光一闪,细长的剑鞘横于他身前。
在?长鞘现手的一刹那,大殿四周的侍卫纷纷拔刀, 蹭噌一片刮铁声。雪亮的刀刃反射着?头?顶的烛灯, 映在?中央的那道人影上。
席上怀妄执杯的手指紧了紧,却见旁边的鲛人王抬手示意侍卫们撤下?,“不必紧张。不过一介庶民,能奈本王如何?”
鲛人王言罢又看了眼怀妄, “更何况仙尊在?此, 何人敢造作?”
早已造作过无数次的兼竹温良一笑, “吾王所言极是。”
怀妄, “……”
四周侍卫收起佩刀重新立正两?侧, 鲛人王的目光又重新落回?兼竹身上。长鞘侧过一道锐光,鲛人王“咦”了一声道,“真是好鞘。”
兼竹腼腆垂头?,“天生的。”
鲛人王, “什么?”
怀妄,“……”
“罢了。”鲛人王不明觉厉, 挥手示意他, “你且开始罢。”
“是。”兼竹应下?,随后长鞘滑向身侧,神色肃穆地开始了表演。
这场表演无人伴奏,只有他一人静立中央, 随着?他微微抬头?,光影落在?他隽秀的面?容上。鬓间?的鳞片泛着?微光,四下?里一片安静,所有人不自觉放缓了呼吸……
几息过后, 他轻启唇齿,“铛!”
众人有一瞬震撼:居然还是自己配乐。
一声“铛”内力深藏,在?这大殿之中回?响,竟如余音绕梁。
回?声未散间?,兼竹腕上一动。长鞘自他指尖陡然旋转,他身侧鞘光如飞萤流火。
殿旁是百盏莲灯,光影绰绰,他衣摆散开之间?,如同在?百碗莲花间?绽开一朵青莲。
鲛人王面?露欣赏之色,正看着?,余光忽然瞥见身侧的怀妄——整场宴会都没怎么施舍过眼神的仙尊此刻正看向场中央,目光集中,一眨不眨。
鲛人王心道:原来仙尊感?兴趣的是这种……
场中,兼竹一面?造作,一面?转身回?眸,抽空跟怀妄眼神交流:看,我是不是生如夏花之绚烂?
怀妄没有避开,直直地给他看了回?去:胡闹。
鲛人王见二人眉来眼去,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想,他转头?试探,“仙尊喜欢?”
“……”怀妄垂下?眼,神色淡淡,“新奇罢了。”
鲛人王便哈哈笑了声转回?去不再追问。
……
一舞将近,兼竹还记得刚刚看到那组献舞的鲛人最后有个动作定格,类似于手指捻兰置于身前,十分婀娜。
他思索一二稍做修改,长鞘旋转着?收回?到身前。随着?他口?中一声“铛!”铿锵落下?——姿势正对着?席上的怀妄和鲛人王定格。
怀妄,“……”
剑鞘还在?高速旋转,输出着?强劲的风力。鲛人王白发?被吹得在?身后飞起,耳畔还回?响着?那声空灵的“铛”……
兼竹见四下?无声,甚是清冷,自行?摆动鱼尾给自己鼓了鼓掌:啪啪啪!
清脆的响声让鲛人王从劲风中回?过神,他清清嗓子?,“你这是什么舞种?”
兼竹,“回?吾王,这是保健操。”
“喔?如何保健?”
“像这样多活动手指。”兼竹说着?又呼啦啦地转起长鞘,“可以防止老年痴呆。”
“好像是有这种说法……”鲛人王赶紧叫他停下?,随即扬声道,“不错,今年的设宴倒是比往年办得好,节目有新意。殿中之人皆有赏!”
宫人们接了恩赐齐齐拜谢,“谢吾王!”
鲛人王说完看了怀妄一眼,接着?招呼兼竹,“过来吧,陪仙尊坐坐。”
“是。”兼竹应下?,晃到了怀妄身旁。
鲛人王看怀妄没有拒绝,笑了笑吩咐宫人叫乐师上来奏乐。
兼竹在?这档子?间?坐到了怀妄身侧。他是第?一次化出尾巴,坐得还不是很娴熟,那条大鱼尾被他往后一甩,“嘭”地一个回?旋拍在?怀妄的腰后发?出一声闷响。
怀妄转头?看了他一眼。
兼竹将尾巴抱起来挪了挪,“不好意思,刚刚舞得太猛抽筋了。”
“……”
·
幽幽乐音四起,怀妄同鲛人王杯酒相谈。
兼竹半边身子?被怀妄挡在?身后,趁此机会打量面?前的菜肴珍馐:甘螺,海玉带,银丝酉鱼,盐渍大蚌壳……
这可都是当地特产,出了海底就吃不到了。
正瞅着?,他听对面?鲛人王开口?,“给仙尊斟上酒,切勿怠慢。”
兼竹收回?目光应了一声,抬手提起白玉壶。他的姿态过于温顺,怀妄竟有一瞬戒心四起,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鲛人王:……啧啧,倒个酒都挪不开目光。
清冽的酒水哗哗入杯,兼竹给怀妄倒完酒,撤手的时候飞快顺走了桌上两?颗甘螺。
怀妄余光瞥见,“……”对面?鲛人王离了只有一臂之远,他默了两?秒,侧身抬起宽大的袖袍给身后的人挡了挡。
兼竹偷偷吸螺:呲溜。
前方的怀妄和鲛人王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兼竹一边听,一边吃着?。
怀妄道,“鲛人一族看着?比之前兴旺许多。”
鲛人王叹息,“血统纯正的族人不多了,若再不吸纳新的血统,恐怕也?离亡族不远了。”
“鲛人一族血脉的确珍稀。”怀妄状似无意,“这么些年,鲛人一族可有去过外界?”
“我族隐居于此,并无外出。”
怀妄点了点头?,正抬手要抿一口?酒,鲛人王目光忽地越过他的胳膊到了他身后,“你在?作甚?”
正摸上一颗螺的兼竹,“……”
对面?传来的目光凌厉威严,似乎只要断定了自己行?为冒犯,便要下?旨问罪。兼竹定了定神,摸起那颗螺,神色自然地递到怀妄嘴边,“来,仙尊,嘬螺。”
他体贴,“看您嘴巴闲了。”
怀妄,“……”
鲛人王还在?一旁看着?,怀妄迟疑一秒,随即俯身低下?头?——眼前细白的手指捏着?小小一颗螺递在?他嘴边,指尖还沾了些料汁。
怀妄垂眼咬上,舌尖一动,嘴唇不可避免地碰到了对方的指腹,他心头?微跳,就着?兼竹的手嘬了一口?。
只是一口?,怀妄很快抬起头?,恍若无事发?生。
兼竹收回?手,在?桌下?怀妄的衣摆上擦了擦。
怀妄心跳平复,转头?看他,“……”
鲛人王见兼竹确实是要喂给怀妄,便没再说什么。只是他没想到,高冷如怀妄竟会如此中意这名青衣鲛人。
他看了看兼竹的容貌:……原来仙尊也?爱美人。
…
这一小小的插曲就此翻篇。
怀妄同鲛人王聊了不一会儿?,夜色渐浓,宴会到了尾声。鲛人王起身准备回?自己的寝宫,怀妄也?要回?住处。
王宫西侧专门隔出了一处宫院,名为“洗尘殿”,用于接待贵客。
双方起身,兼竹随之而起。
鲛人王嘱咐几句后,又看向怀妄身后的兼竹,“你叫什么名字?”
兼竹道,“回?吾王,庶民苍竹。”话落,他感?觉身侧传来一阵细微的灵力波动。
鲛人王点点头?,他揣摩着?怀妄的面?色试探开口?,“便让苍竹送仙尊回?去,如何?”
怀妄顿了顿,“可。”
鲛人王试探结束,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
双方分别,两?路宫人领着?怀妄、兼竹二人往洗尘殿的方向走。
赤鱼宫灯映亮了宫中长街,两?人在?后面?并肩走着?。
这会儿?没有鲛人王在?一旁审视,兼竹便转过头?分辨怀妄的神情。他想看看自己带来的这份“惊喜”中,“惊”和“喜”各自占了多少比重?
却见冷峻的侧颜映着?模糊的夜景,怀妄面?无表情,神色不明。
兼竹目光重回?前方:罢了,怀妄有仙尊包袱,喜悦之情不能表现得太明显。
……
两?人一路无言地回?了洗尘殿。
兼竹跟着?怀妄进门,宫人退下?时还不忘投去几道艳羡的眼神。
殿门从里关上,四下?无人。兼竹环视一圈,只见殿内宽敞,轻薄的幔帐从头?顶垂落,正前方是一雕花四角圆桌,后置一屏风,想必在?后面?便是床榻。
怀妄站在?一旁没动,兼竹正垂头?思考着?如何赶在?前者开口?谴责自己擅自跟来之前,先倒打一耙地指责他偷偷跑路——却听怀妄清冷的声线响起。
“苍竹?”
兼竹收敛了思绪抬眼看他。屋外的光亮透过门扇落在?后者肩头?,“怎么了,是名字不好听吗?”
怀妄不置可否,只定定看来,“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
兼竹视线扫过他眉间?的神色,笑了笑,“随夫姓。”
他说完也?不等怀妄回?话,转头?朝屋里走去。
怀妄看着?他的身影,心头?在?刚刚一刹怦然后又阵阵泛酸。他想问是哪个“苍”,但又觉得根本不用问——不是那没担当的前任,还能是自己不成?
在?他思绪万千之间?,兼竹已经绕过屏风四下?逛了一圈,屋内布局别致、陈设华贵,灯盏上镶嵌着?深海夜明珠,用来接待贵客很有逼格。
“仙尊住的地方真好。”
怀妄压下?心头?的情绪走过去,“嗯。”
兼竹看向那张十分弹软的床榻,“尤其这床,相当不错。”
怀妄看破,“你想躺就躺。”
兼竹欣慰,“你懂我。” 他说罢摊了上去,大尾巴搭在?床沿上,一摇一晃。
蓝色的鱼尾鳞片周围泛起一圈银光,随着?鱼尾摇摆,在?两?端夜明珠的照耀下?如银沙细流。
怀妄的视线被吸引了过去。
咸鱼摆尾了几下?,兼竹若有所感?地撑起半边身子?看向前方站立的怀妄,抬起鱼尾巴同他打了个招呼,“看,运作流畅~”
“……”
“怎么样,是不是很适合我?”兼竹问他。
怀妄看他鬓角的浅蓝色鳞片层层没入鬓发?之间?,不知?是不是因?为他生得好看,竟丝毫不觉突兀,反而有种异样撩拨的美感?。
怀妄抬步走过去,“还行?。”
兼竹不欲再同他讨论:什么还行?,我看你是审美不行?。
他坐起来,低头?开始研究自己化出来的这条尾巴。衣摆撩起,兼竹伸手摸了摸,入手的触感?温软光滑,细薄的鳞片覆盖其上,表面?坚硬却又柔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