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朝辞不明白小崽子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但还是很配合地穿好了。
　　等换完衣服，进入手术间。
　　只见应向荣、阿鲁德、闻昭衍、熙熙、以及其他实验室的研究员，正站在一个玻璃门窗前。
　　玻璃窗内，还有三个中年男人。
　　当看见这三个中年男人时，黎朝辞脸色一变。
　　那些一幕幕被改造地过程冲向他的大脑，痛苦的解体再重组的过程，令他痛不欲生的经历，此刻尽数浮现。
　　他的身体下意识地晃了一下，脑袋真真发疼，伤口仿佛被血淋淋地撕开。
　　而那三个中年男人在见到黎朝辞的时候，脸色也变了变。
　　黎朝辞声音骤然沙哑：“这是？”
　　阿鲁德声音里带着一丝兴奋：“先生，小崽带着我坐回了自己的飞船，引蛇出洞，终于抓住了这三个家伙，你还记得吗？这三个家伙就是负责实验失败后，替我们解体的那三个！”
　　当初他们炸掉实验室的时候，就杀了不少研究人员。
　　但好些重要负责人都已经躲起来了，他们身份地位很高，在乌克文明有着极高规格的保护。
　　这些年他们又陆续杀掉了几个，剩下几个负责人就没那么容易了。
　　而这三个人，也正是主要负责人中的其中三个。
　　莫白将一个针管放入黎朝辞的手中，说：“欢迎黎先生加入我们乌克文明基因研究组实验室，三位‘自愿’参与捐血实验的‘志愿者’已经到位，准备工作完成，接下来可以开始实验了，唔，至于是替他们解体呢，还是替他们重组基因呢，黎先生可以自行安排，只要他们还有口气在就行了，不过我相信他们自己就会做得很好。”
　　说到这里的时候，莫白声音顿了顿，转向那三个人，慢吞吞地露出一抹笑：“毕竟这种事情，你们做得太多了，应该很清楚地知道要怎么避开要害的，对吧？”
　　那三人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在玻璃房里大吼大叫着什么，只是没有一个人听得见。
　　黎朝辞嗓子发干。
　　那些涌上脑海里残破不堪的记忆，在这一刻，似乎有了新的力量，将他们一一击碎。
　　那股力量，来自于他手里的小小针管。
　　当初就是这一枚小小的针管，打破了他所有的期待和幻想，让他坠入无尽的黑暗。
　　让他变成了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而现在，他却把这针管握在了自己的手里。
　　仿佛握住了曾经那个掌控自己的命运东西。
　　他只要轻轻的，不用什么力气，就可以捏碎它。
　　把那些噩梦、痛苦、以及对自己的厌恶一起捏碎。
　　‘咔嚓’的一声。
　　针管直接破裂，断成了两截。
　　它脆弱得不堪一击。
　　似乎还有个声音在告诉他——
　　你看，打败它，就是这么简单。
　　黎朝辞猛然抱住了莫白。
　　莫白乖乖让小舅舅抱着，一边还伸手拍拍他的后背，无声的安慰。
　　好一会儿后，黎朝辞才放开莫白。
　　他的神情似乎已经恢复了平静，只是那依旧沙哑的声音，出卖了他压抑地汹涌情绪。
　　他说：“我接受邀请。”
　　莫白笑了起来。
　　人不能总是在面对过去，或者害怕过去。
　　过去虽然有痛苦，可未来却是有光明的。
　　不用说彻底忘掉它，放下它，但是在光明来临的时候，也可以先暂时放一放，先好好的享受啊。
　　-
　　推迟了几天的实验，终于开始进行。
　　不过由于‘志愿者’的配合（无法反抗），实验进行地非常顺利。
　　黎朝辞和阿鲁德可以说是久病成医，在实验室从小长到大，见得太多了，也算是另类意义上的‘研究员’了。
　　他们对实验的热情，也空前绝后。
　　莫白发现，小舅舅有些变了，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以前的小舅舅从没有一刻放下心防。
　　哪怕回到了帝国，他也一直在担心自己身份被发现。
　　担心莫家人发现他的本体，担心帝国方面发现他是半个乌克文明，而影响到莫家。
　　但现在，在这个地方。
　　这些问题都已经不再是个问题。
　　他可以大大方方地展现出自己的基因，心情好的时候，还会自己给自己抽一管血做研究。
　　心情不好的时候，还有三个‘志愿者’等着他‘实验’。
　　让那三个负责人彻底感受到了，什么叫活着比死还痛苦。
　　这些经历，都是他们曾经在别人身上做的。
　　如今实验室里有活体变异虫兽，又有活的乌克文明。
　　他们只要成功用变异虫兽的基因，和乌克文明基因完成融合，就可以找出进化后的变异虫兽是如何改变体型的。
　　研究出来后，再针对这一情况，做出反向推。
　　让变异虫兽无法变身、或者直接在变小的时候反向逆转，让它们直接爆体而亡。
　　由于实验进度很不错，基地上上下下的气氛，都变得相当和谐起来。
　　以往变异虫潮来袭的紧张感，也消失了。
　　再加上基地多了那么多的人鱼，每个士兵在第一天训练有些走神外，之后的热情也开始空前绝后。
　　因为指挥官说了，只有训练结束后，他们才有机会去看人鱼。
　　至于人鱼愿不愿意给他们看，那就看他们自己的本事了。
　　于是，士兵们各个都开始表现自己，争取有这个机会跟人鱼做朋友。
　　当然，人鱼愿意跟士兵们做朋友，也是一件好事。
　　可是没过几天，闻昭衍就发现了一件让他头疼的事情。
　　好像短短几天之内，基地了多了一些可怕的变化。
　　他走到哪儿，都能够听见有士兵在议论——
　　“你拜许愿神了吗？”
　　“拜了拜了！怎么可能不拜，小人鱼们都喜欢这个！”
　　“我也拜了，我听说小人鱼都喜欢拜什么许愿神后，我也跟着订做了香炉和蜡烛，那天有个小人鱼香烛不够，还问我借呢！第一次有人鱼主动跟我说话呜呜呜……”
　　“我也是！有一次我姿势不对，一只很可爱的小人鱼就过来纠正我说，不可以这样拜，天，小人鱼那软软的声音，真的好萌好可爱！”
　　“人鱼都这么喜欢吗？晕，我现在去定做还来得及吗？”
　　过没多久，这些士兵讨论的话题又多了一些变化。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觉得……好像有点灵啊！”
　　“你也发现了？真的好神奇，我昨晚拜许愿神的时候，就想着，希望今天还可以看见那只跟我说话的小人鱼，结果我真的看见了！”
　　“是的！真的太奇怪了！我拜的时候也顺便许了一下愿望，结果也真的实现了！”
　　“真的这么灵吗？那我怎么没实现？”
　　“你许什么愿望？”
　　“我许的愿望是，希望我成为首富。”
　　众人纷纷无语：“你这太好高骛远了，人家小人鱼不是说了，愿望都是一步一步实现的，你得先有个小目标，小目标完成后，再进行大目标。”
　　“对啊，我听小人鱼们说，许愿神是很公平的，你付出了多少努力，就会得到多少回报，你要是什么都不付出，就想全部拥有，那就别想了。世界上哪有那么好的事情呢？”
　　如果莫白在这里的话，听见这句话，一定会说：说得太对了，我作为一个神，都得努力发展信徒，才能得到回报，你上来就想当首富，你是我爸爸吗？
　　士兵们为了和人鱼做朋友，投其所好，几乎都拜起了人鱼们喜欢的许愿神。
　　于是就这么短短几天。
　　闻昭衍发现，他的前线军事基地——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好像邪1教传教一样的现场。
　　闻昭衍：“……”
　　于此同时，他的外公老元帅，也给他回了一条消息。
　　那天他问外公，只能吃上供的祭品，这不是鬼，又会是什么？
　　他至今不明白小崽为何生气。
　　但外公似乎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直到今天，老元帅终于给他回了一句——
　　【外公：神也吃祭品。】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惊恐闻昭衍：外公你是不是在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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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更新是不是很早！快夸我！
　　明天我也尽量早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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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表白：我喜欢你


第47章
　　神也吃祭品？
　　神？
　　这个世界真的有神的存在吗？
　　这个问题已经不是闻昭衍第一次问了。
　　也不是第一次这么怀疑。
　　闻昭衍看着外公发的这句话, 眸光晦暗不明。
　　他一边告诉自己，要相信科学，这世界上哪有什么神神鬼鬼的东西出现。
　　可另一边, 心里面又有个声音在说：‘你忘记小崽是什么来历了吗？忘记莫黎是什么身份了吗？’
　　当然不可能会忘记。
　　闻昭衍一直都记得小崽当初跟自己说的话。
　　他说地球毁灭的时候，他也死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 他的灵魂又在这个时代投胎了, 变成了莫白小崽。
　　如果是在不认识莫黎之前, 他对这种说词，一定会嗤之以鼻。
　　什么投胎转世，什么灵魂, 这种话说出来也会有人信？
　　可是认识莫黎后，他却不得不信。
　　他亲眼见到了莫白小崽子的与众不同。
　　亲耳听见他承认的这些话。
　　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没有神神鬼鬼, 没有那些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
　　那莫黎的存在又要怎么解释呢？
　　他会投胎转世在小崽身上, 本来就不是一个可以用科学解释的理论。
　　闻昭衍打开对话框，删删减减，好半天才回了老元帅一条消息，说：【知道了。】
　　老元帅一个通讯打了过来，板着脸问：“你好好的怎么突然研究起这个来了？”
　　闻昭衍抿唇：“之前看了些古地球史。”
　　顿了顿，闻昭衍忍不住问：“您相信这些传说？”
　　老元帅不在意地说：“有些东西，你信，他就存在，你不信, 他便不存在，有些科学无法解释的东西多了去了，想那么多做什么？”
　　闻昭衍：“哪些是科学无法解释的？”
　　老元帅淡定地说：“我就问你，变异虫兽从哪里来？”
　　闻昭衍：“宇宙深处。”
　　老元帅：“从宇宙深处的哪里？”
　　闻昭衍没吭声。
　　老元帅：“它们为何而来？又为何要融合乌克文明的基因, 为何要融合人类的基因？”
　　闻昭衍还是没吭声。
　　老元帅：“研究人员都说，变异虫兽是为了想进化，但是它们为何想进化？是谁告诉它们融合了我们的基因，它们就可以进化的？它们之前到底是在宇宙深处的什么地方？宇宙深处……到底又有多大？”
　　闻昭衍沉默了。
　　老元帅颔首：“是吧，这些也都是科学无法解释的东西，何况我们都在说宇宙深处，但是宇宙深处到底在哪？谁也说不清楚到底具体在哪个地方。人类太渺小了，宇宙那么大，每个星球的文明都不一样，帝国和联邦是人类，乌克文明是海怪文明，巨树那边还全是树人，那我们怎么能肯定，在别的、我们不知道的一颗星球上，有神、也有鬼、还有其他我们不知道的种族呢？”
　　老元帅已经活了一大把年纪了，年轻时打仗，看透了生死，早就将一切都看得通透。
　　要说现在还有什么是他在意的，就只有闻昭衍这个唯一的外孙了。
　　这世界上，有很多细思极恐之事。
　　所以还是那句话，你愿意相信，他就存在，你不愿相信，他便不存在。
　　闻昭衍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如果我说，他就在我身边呢？”
　　这下换老元帅沉默了。
　　闻昭衍抿唇：“我觉得……他，很有可能真的是神。”
　　闻昭衍没有直接说这个‘他’是谁。
　　但很显然，他这个意有所指，就是在他说自己身边认识的人。
　　一旦接受了这个设定后，闻昭衍突然发现自己比想象中的要更容易适应。
　　如果这个世界是真的有神的。
　　那么，莫黎到底是不是？
　　老元帅幽幽地说：“你发烧了吗？”
　　闻昭衍：“……什么？”
　　老元帅：“你突然来这么一句，我以为你发烧了。”
　　闻昭衍：“……”
　　老元帅：“虽然你是我外孙，但外公对事不对人，这世界上要真有神，也不可能在你身边。”
　　闻昭衍：“理由？”
　　老元帅：“你有啥本事能吸引神的目光？孩子，听外公的，累了就多休息，别多想。”
　　闻昭衍：“……”
　　老元帅是实话实说。
　　他因为特别喜欢古地球史，看得也比别人多一点，对古地球上的神话传说，了解得也更多一点。
　　他真的不认为，如果有神存在，神会降临在闻昭衍身边。
　　哪怕他觉得闻昭衍的确很优秀，可世界上优秀的人同样很多，不是只有闻昭衍一个。
　　神有什么理由降临在闻昭衍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