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是实在耐不住技痒,放纵的留给自己一场的时间。
间歇,他从篮球架下取过一瓶水,咕嘟嘟的灌下他干渴的喉咙。
缓慢蒸腾上的体温传过腺体,让覃清野意识到自己的隔离贴也就只能允许他挥霍到现在了。
就在他要开口离开时,刘远突然靠过来,用手肘撞了一下他:“你家那个怎么一直在树底下看着你?”
覃清野皱起眉头:“什么我家那个?”
说着,他大幅度的抬起水瓶,准备一饮而尽。
“洛神啊。”
听着刘远的话,顺着他下巴指过去的方向,覃清野还真看见了站在树荫里的洛溪衍。
他一口水喷在地上,脚先于脑子后撤了一步。刘远却避闪不及,半个球鞋都惨遭“毒口”。
覃清野边擦嘴角边听着刘远的叽哩哇啦,瞟了一眼洛溪衍。
忽然,刘远的话音一停。猛的对着空气嗅了几下,嫌弃的皱起眉头:“覃哥,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
闻言,覃清野立刻警觉的意识到自己信息素可能有点泄露。
他快步撤出篮球场,脚下一慌,却不慎踩在石子上,结实的摔倒在地。
屋漏偏逢连夜雨,突如其来的伤口将他暴露在空气中的信息素浓度快速上升。
想着洛溪衍还在附近,覃清野顾不上疼,只想尽快离开。
就在他的手撑在地上的同时,一件校服从外围住了他,还给了他一个上提的力。
覃清野猛地回眸,发现扶他起来的人正是他现在闪避不及的洛溪衍。他下意识的后撤两步,盯过披在他身上的校服。
他无暇多想洛溪衍的动机,借势把校服裹紧。
毫无疑问,这件满是信息素的校服,可以帮他阻挡住略微泄露的信息素,也能一定程度上迷惑信息素的主人,那个最有可能闻到他信息素的S级Alpha。
“去医务室。”
那声简短的话语落在覃清野耳里,令他不假思索的跟上去。
半晌,直到他确定洛溪衍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才后知后觉的感受到来自校服上信息素温和的包裹。
那种感觉像是一场美梦后的愉悦,竟能产生一种内到外的舒心。
到了医务室,覃清野才被迫见到了许久未见的丁知朝。
他回头看了眼洛溪衍:“我有话要和丁医生说,你要不,去看看你表哥?”
洛溪衍没有多说什么,顿首后转身离开。
他迟疑的走进丁知朝的诊室,小声唤道:“丁医生……”
断药这么久,他不仅没和丁知朝商量,还故意不回对方消息。
眼下,所有理亏一同涌上心头,化作一阵尴尬的笑。
他把身上洛溪衍的衣服撤开,手臂上的血痕显现了出来。
覃清野倒吸了一口气,惊讶着自己伤口的严重程度。
可他一抬头,却发现丁知朝竟毫无反应,甚至完全没有帮他处理伤口的意思。
两年来,不怕丁知朝絮叨,就怕丁知朝不说话。
覃清野吃瘪的舔舔嘴唇,拿起镊子就要从瓶子里夹出一块碘伏棉球。
只是他还没夹上什么东西,他手上的镊子就被丁知朝一把抢过。
几乎在一瞬间,丁知朝脸上怒气化成了担忧:“你停药了?”
覃清野大幅度的扯开嘴角,露出两排白牙:“丁医生的业务能力就是强,这就看出来了?”
丁知朝捏紧镊子,把捏出的棉球大力按在了覃清野的伤口上。
在他的龇牙咧嘴里,丁知朝逐渐恢复了正常:“受伤了知道来找我?你就任信息素散,散到全校都闻到,不好吗?”
覃清野苦笑一声:“本就被人遮住了双眼,我是真的不想现实里也看不见。丁医生,看在我情有可原的份上,能不生我气吗?”
覃清野的话像一根刺戳在丁知朝心口,他嘴唇微动,手上的动作骤而轻了起来。
他拉开抽屉,拿出一剂喷雾,细密的喷在覃清野的伤口上,开始替他包扎:“怎么弄的?”
“啊,”覃清野没敢说自己是打了篮球,只是含糊其辞道,“不小心摔的。”
将多余的纱布剪掉,丁知朝顺手刚才的喷雾按在覃清野手心:“就知道你安分不了,一早给你准备的。这药直接喷在伤口上,能抑制信息素从伤口渗出。”
覃清野正好奇的打量过那瓶药,又一瓶药被放在了他眼前。
“治夜盲的,按照瓶子上吃。”
覃清野知道丁知朝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他会心一笑,就把药往衣服兜揣。
只是药瓶还没落底,他才忽然想起来身上的校服不是自己,于是改放在了里面的衣兜里。
这样的动作引起了丁知朝的注意,他靠近了半身:“洛溪衍的衣服?”
“嗯。”
丁知朝发紧的声音透露出他的紧张:“他送你来的?他没发现什么吧?”
覃清野摇摇头:“放心,我很小心的。”
但覃清野的话并没有给丁知朝带来什么宽慰,他磨了磨后槽牙:“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他知道你是Omega了怎么办?他可是姓洛。”
覃清野眼眸里的光倏而暗了下去。
大概是承受不了那个后果,每次覃清野试探性的想到这个问题的边缘,就会不自觉撤回思绪。但这不代表这个可能不会有发生的可能。
他尽力扯开嘴角,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刚要开口说什么,门外就传来了清晰的敲门声。
·
医务室的另一间办公室里,洛溪衍正在接受司医生的检查。
片刻后,司夜一脸愁容的坐在了洛溪衍对面。
这段时间,他没有阻止覃清野靠近洛溪衍,主要就是因为覃清野的信息素也有安抚洛溪衍腺体的作用。
但他现在却发现,只达到这种浓度的信息素治愈效果似乎远远不够,他易感期前的反应还是和正常Alpha不同。
“最近有没有腺体异常发热?有没有发觉最近的嗅觉和味觉都很异常,时而迟钝,时而清晰?”
见洛溪衍的眼皮一抬,司夜已经得到了答案。
“看来是了。”司夜单手拉下眼镜,放在桌角,“据我推测,你即将进入易感期。不出意外,就在一星期内。”
作者有话说:
欢迎小可爱们追更~
第49章 开窍
“所以停课一周,回家待着。”
司夜的话音伴着风声穿过窗外,掠起沙沙响动,也荡起洛溪衍的眼底的波澜。
一个星期,刚好卡在月考的时点上。他上午才刚允诺覃清野,只要进步50名,就可以继续同桌。
但若是不能考试,也不能帮他梳理,这承诺等同作废。
想起覃清野可能出现的可怜模样,洛溪衍转而问道道:“还有别的方案吗?”
没有的镜片的阻挡,司夜锋利的眼神毫无阻碍的落下:“有是有,但给你要我个理由。”
“耽误学习,耽误月考。”
司夜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骗老师的话,还摆在我面前吗?”
他随意摆弄起手中的镜框,却平添出几分审视的意味:“和覃家那孩子有关?”
洛溪衍毫不犹豫的否认:“不是。”
司夜反倒一笑:“阿衍,你没发现吗?你的情绪一向藏的都很好,除了,关于他。”
洛溪衍没有反驳,用沉默代替回答。在这件事上,他的确无可否认。
司夜将眼镜腿撑开,端正的架在鼻梁上:“你们俩的事我多少知道些,我现在很正式的问你,你是认真的吗?”
“我和覃……”
司夜直接打断了洛溪衍毫无新意的解释:“S级Alpha做了这么多年,我确实不知道Alpha可以容忍一个普通朋友在安全界限的边缘反复横跳。”
洛溪衍一怔。
从前他不是Alpha的时候,就一贯厌恶别人动他的东西,就更不必说是肢体接触。
可从重逢开始,覃清野几乎每天都在他身边转,可他却没有丝毫反感,甚至可以说是在纵容。
司夜轻点在桌角:“如果忘掉你现在的固有思维,你觉得自己还把他划在朋友那栏里吗?”
当司夜口中的转变顺着洛溪衍的耳畔落入,登时在他脑海中激起一片记忆回溯。
那些该有和不该有的接触、对话,将那些曾经触发过的细腻或猛烈的情绪提取、混合在一处,在他心底掀起一股翻天浪潮。
一种怪异的情愫顺着血液蔓延,让洛溪衍有些失控。他从椅子上站起,一反常态的令椅子移了位。他压着声线,反问道:“那你呢?”
司夜莫名其妙的笑起来:“什么那我……”
“那你是认真的吗?你又想清楚了吗?”
司夜这才反应过来,洛溪衍说的,是丁知朝。
他嘴角的弧度克制的拉下半分,一时哑言。
“先走了。”
洛溪衍说完,独自走出办公室。他屏下一口气,等情绪平复下来,才走向丁医生的诊室。
当当当——
平稳的敲门节奏让覃清野不用猜也知道站在门外的人是谁。
他顺势起身,对着丁知朝比了一个嘘的手势,又声音上扬着对门口道:“来了。”
门开的刹那,洛溪衍对丁知朝点头示意,随后带着覃清野一同离开。
看着洛溪衍脸上不同寻常的神情,丁知朝隐约觉得不对。
这时,司夜单手扒靠在门框上,用眼神在他的眉眼间勾了一下:“你家小朋友怎么了?”
丁知朝把抽屉推上:“想知道的话,你可以先告诉我,洛溪衍怎么了?”
司夜轻笑一声,反手推上了门。
落锁的清晰与他声线中的迷离形成鲜明对比:“你今天,好像不够乖。”
体育课的下课铃声响起,两人一前一后踏上了通往教室的小路。
丛生的绿意在幽静中延伸,和不具名昆虫的叫声一起,围绕在两人身边。
覃清野把险些碰到地上的校服快速抄起,半侧过身,对着半步之外的覃清野问道:“明天你校服怕是穿不了了,我身上这么脏,你当时干嘛把衣服围过来?”
本是随口一说,可洛溪衍的神情和表现却让他觉得自己好像说错了什么。
他将步子迟缓下来,静静观察着洛溪衍的反应。
细碎的脚步声散开,将洛溪衍的呼吸也衬的温柔:“我不想再看见身边人出事了,以后,可不可以保护好自己?”
覃清野摸过纱布粗糙的边缘,言语莫名滞涩起来,最后只回了一句好。
他只是觉得洛溪衍的情绪不对,可却不敢深问。
整个下午到晚自习,只要得闲,洛溪衍就翻书划题,搞得像明天就要期末考试了一样。
这种忙碌一直持续到回宿舍后。
灯光下,洛溪衍又画完一本书,规整的推到边侧。
手机带起的光影闪烁分散了他的注意力,洛溪衍看了眼手机上的号码,向洗漱间的方向望去。
覃清野的影子清晰印在地上,看上去并没有要出来的意思。
他放心的接起电话,轻嗯一声后,听到了电话那侧传来声音:“这两天的确有人跟在您身边,我派的人一路跟踪,发现他们进了覃溯母家。”
洛溪衍的额角一紧:“是我知道的覃溯吗?”
“是,覃家现任继承人,覃溯。”电话对面的人低声换气,“这件事需要汇报给洛先生吗?”
洛溪衍声音一沉,把手机换了一个方向:“不用,我自有打算,不要多嘴。”
护眼灯光下的影子微动,洛溪衍挂断电话,将手机平行推开,陷入沉思。
两年前,覃家突然公开宣称继承人覃清野难成大器,改换覃家旁支覃溯为新任继承人。
早在成为新任继承人之前,只年长覃清野一岁的覃溯就早已分化为S级ⅡAlpha。成绩能力皆在优优等。可在此之前,覃家却是查无此人。
当年,消息很快传的沸沸扬扬,许多人都觉得覃家更换继承人的事情并不简单,但至今也没人能查出什么端倪。
时间推移过两年,覃家却还要派人跟着覃清野,这不禁让洛溪衍怀疑当年众人怀疑的“隐情”不是空穴来风。
他不能通过任何有关洛家的渠道调查有关覃清野的事情。
所以在托人调查覃清野被跟踪事件时透露的地点信息,都是他和覃清野一同待过的地方,连被跟踪的主人公也从覃清野替换成了他自己。
因为他清楚的明白,哪怕是只有一个端倪传进父亲耳里,事件的走向也会变得难以控制。
他心头一沉,困惑的默念着:覃清野,你到底经历过什么?
几乎是同时,覃清野单手扶着牙刷从洗漱间探出头,眉宇间还沾着薄淡的水汽:“你叫我了?”
洛溪衍心底一动,对他招了招手:“过来。”
覃清野把牙刷从嘴里拔出来,一头扎回洗漱间,闪电似的漱了口,在牙刷稳定在杯壁边缘前就赶到了洛溪衍面前:“怎么了?”
看着覃清野嘴角挂着的一点白色的牙膏沫,洛溪衍点过嘴角,又抽了张纸巾,递了过去:“擦完再说。”
覃清野茫然的摸索着嘴角,却迟迟擦不对。他索性把纸巾递给了洛溪衍:“别老看着,帮个忙啊。”
接过纸巾,洛溪衍没多想的抬起手,碰到覃清野嘴角时,脑中却突然浮上了司夜的那句质问。
他手上一顿,透过纸巾传来的温热突然灼手起来。
覃清野往前动了动,唇角蹭过他的指尖:“怎么不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