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檀都不知道,真正天真的是自己,这“善良大猫”兜里还揣着?准备对付他呢。
池杏蹙眉,问:“他是凭什么力量冲破禁制的?”
“心理禁咒十分强大,设下的时候使人无知无觉,但有一个最大的破绽……”
池杏想到黑檀的教诲,不自觉地截口道:“那就是如果受咒者察觉到咒术的存在,禁咒就会出现松动……如果受咒者意志力足够强大,即使不会巫术也能将禁咒解除。”
“没错。”白檀看着池杏,点了点头,沉默了两秒,又说,“你也懂得这个?”
池杏心里“咯噔”一声,暗道:糟了!我忘了我是妖兽,可不能会这个啊!
池杏脸色没变化,假装平淡地解释:“因为我也有听说明堑中了禁咒的传闻。所以我特别去打听了一点相关的资料……这应该不犯法吧?”
“不必紧张。”白檀温和地说,“我不反对妖兽学习巫术。”
池杏的心反而更紧张了: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是……是他看出来我会巫术了吗?
池杏压着忐忑的心跳,表面上神色如常地和白檀聊天,聊了一会儿,就带白檀去客房,帮他安顿。
池杏想过,最好的办法就是让白檀自己邀请他去象牙塔。现在看来,这个的可能性不大。
那么说,就只能执行PLAN B。
所谓的“PLAN B”,就是偷摸进塔。
完成这个的第一步,就是确认象牙塔的位置。按照黑檀的推断,象牙塔应该在某个隐藏的空间,可不是什么打车能到的地方。前往象牙塔的最佳方式应该是特定的传送阵。而白檀身上一定有这么通往那个空间的线索。
问题就是,白檀全身被保护结界包围,要怎么样才能摸到他身上去呢……?
——这就得靠黑檀了。
池杏暗中给黑檀发信息:“启动PLAN B。”
对自己已被盯上懵然不知的白檀在客房里放松地呼吸着,打开窗户,远眺山岚的景色。经常被闷在象牙塔的他,很少有这样亲近自然的时刻,心情也愉悦不少。
正在他放松的时候,一抹黑影从墙壁上爬出,像是蛇一样灵活而快速地朝瘦弱的白巫师爬去。
几乎是黑巫力出现的一瞬间,白檀就感应到了。
他猝然回头,黑色的发丝随着他的动作划出弧度,发梢在阳光下反射出明媚的光泽——每当他运用起白巫力的时候,身上总会镀上这么一层似有若无的白光。
“真是刺眼的光泽。”身为黑巫师的黑檀最讨厌这样的光了。
白檀口念咒语,白光变得更强,他像是油画里的神一般,全身皮肤都透出白琉璃般的光泽。
在白光影响之下,黑影现出原形——赫然就是暗巫的样子。
夺舍了暗巫,黑檀也敢大咧咧地出现在阳光之下了。
“是你。”白檀沉声说。
黑檀背上了“暗巫”的锅,举起“暗巫”常用的武器,大力劈向白檀。
白檀站在那儿就能感觉到黑檀的来势汹汹,心念数转,说:“你不是——”
白檀还没把话说完,就见池杏扑出来,化作妖狼原形,护在白檀身前,反装忠地大喊:“暗巫!又是你!你想干什么?”
黑檀没有池杏那么大戏瘾,也不接话,更不想说台词,沉默地举起刀就往白檀身上劈。白檀手中结法印,在结界内伺机反击。却不想面对黑檀的攻击,白檀惊讶地发现屏障竟有些力不从心,黑檀大刀挥出三五下,白檀的结界就出现了无法修补的裂纹。
白檀心下暗惊:如此厉害!
他忙祭出法杖,口中念咒,一道雷光立即飞出,往黑檀身上劈去。黑檀以大刀抵挡,虽然身体不受伤,但仍被逼退两米远。
池杏是见过这一招的,就是这几道雷差点没把黑明堑劈成焦明堑。
池杏听白檀念念有词,知道他下一招要来个五雷轰顶,不知现在还没恢复全盛期的黑檀能否抵挡。池杏忙叫起来:“啊!打雷!我好怕!”
白檀怔然,嘴中中断了施法:“怎么了?”
池杏说:“我就是想起了当年……”欲言又止。
说起当年,白檀顿感愧疚,便多了几分迟疑。
黑檀趁势举刀再次扑来,刀举至半空的时候,雷光闪动——原来刚才他竟吸收了白檀打出的雷电!
黑檀飞到天花板那么高,大刀自上而下,裹挟雷霆之势,从白檀结界的穹顶乍然劈下,只见雷光电闪,那由百名巫师倾力研制的、保护了白檀多年的结界轰然塌陷,白檀柔软的肉身暴露在空气之中。
唯恐白檀会闪躲,池杏赶紧扑到白檀身上,嘴里喊着:“我来保护你!”
白檀大受感动,手指微动,给挡在自己面前的池杏加了一层保护障,又说:“你不是他的对手,快走!”
池杏戏瘾大发,饿狗要饭似的吼:“不!我不走!要死一起死!”我要是走了,怎么给你拖后腿?
明堑一直潜伏在客房的屋顶,因为他潜行技能点满,所以谁也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然而,他倒是能把下面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包括白檀的结界破碎,以及池杏的“要死一起死”。
明堑十分担心池杏的安全,但又免不得红了眼:他对奸夫竟情深至此?生死不离?
虽如此,明堑还是选择救老婆——顺带救奸夫。
谁叫老婆要和奸夫同生共死!
第50章 黑明堑抓奸
池杏看着是在用身躯“保护”白檀,但实际上是扑倒了柔弱的白檀,使他不能动弹。
白檀“呜呼”一声,吃痛地说:“你先让一下……”
池杏低头一望,见白檀一双瘦骨如柴的手已布上淤青。
这让池杏十分吃惊。他虽然故意限制白檀的行动,却没打算伤害白檀。谁知白檀这么脆皮,没了结界,随便捏两下都受伤。
黑檀挥舞大刀,划出几道缭乱刀影——他当然是故意搞这些假把式,难道真的一刀劈死池杏么?
池杏装作要保护白檀的样子,并不闪躲,为的是就是引白檀启动法阵。
白檀原本还能动动手指,弄点电光攻击什么的,但池杏这个“猪队友”却压在自己面前,弄得白檀行动不便之余又是投鼠忌器。生死关头,白檀也顾不得什么规矩和禁令,启动起身上的“保命传送阵”。
这正是黑檀所说的,每一个有自己“巫师塔”的巫师,身上都会有一个“保命传送阵”,在危急关头,不用念咒语也不用动法杖,只需要念头一转,就能启动,传送阵会即使把巫师送到巫师塔。
这个保命法阵的力量由巫师塔提供,也就是说,就算巫师已经濒临死亡、力竭衰竭,身上一丝丝巫力都发不出了,只要动动念头,也可以实现瞬间转移。
实在是居家旅行必备。
像白檀这样身份贵重却弱不禁风的大巫,身上一定有这样的阵法。
却不想,与此同时,明堑也从屋顶飞扑而下,态势犹如猛虎下山。
无论是白檀、黑檀还是池杏,都料想不到会出现这一变故。
明堑跳落,目的明确,只为保护池杏。原是他见黑檀朝池杏举刀,才不顾一切挡在池杏身前,形成了一个“我用身体保护老婆老婆用身体保护奸夫”的形态。
电光火石之间,明堑、池杏和白檀连成一线,身体交触,白檀的“保命法阵”启动,一气儿竟把三者全部卷入!
看着明堑、池杏和白檀瞬间消失在眼前,黑檀也愣了一下。
等他回过神来,又感讶异:这天煞老虎长进太大了,我竟然都察觉不到他来了。
也不知道把天煞功法传授给他,是福是祸。
在传送阵里天旋地转,明堑只紧紧搂住池杏,唯恐他受伤。因为明堑搂得太紧,池杏揽住白檀的力度也随之加大,白檀几乎当场骨折。
还好,传送的速度非常快,他们三者瞬间就到达了象牙塔。
明堑拉着池杏起来,池杏一边起身,一边回看白檀,但见白檀瘦骨支离的身躯伏在地上,颇为可怜。
池杏忙伸手扶他:“白檀大巫,你无事吧?”
白檀微微一笑,拉着池杏的手,勉力站起来:“谢谢。我没事。”
见池杏一着地第一时间就关心白檀,明堑心中更加吃味。想起刚刚池杏用身体保护白檀的画面,明堑心中又是伤心又是气恼,一瞬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抿着唇不语。
池杏还在戏中,惦记着偷塔的任务,环视四周,嘴里说:“这儿好美,这里就是你的象牙塔吗?”
白檀点头:“没错。”
他们所处的是一个大堂,挑得极高,空间开阔,墙壁和柱子都是象牙白,雕刻着立体精美的花纹。看着不浮华奢侈,却处处彰显著高雅大气。
池杏却皱起眉,说:“说起来,暗巫怎么会突然出现袭击我们呢?”
这句话也引起了明堑的注意。明堑也很关心这个问题。
明堑想了想,说:“看着倒像是冲着白檀而来的。”
白檀沉吟半晌,说:“我也是这么觉得。”
池杏又问:“可他怎么知道白檀在我家?”——当然是因为我通风报信啦。
白檀想了想,说:“或许他一早就在暗中监视我的动向。我一直处在象牙塔,他无法动手。难得窥见我出门,又落了单,才伺机而动。”
“原来是这样。”池杏点头,一副信服的样子。
明堑也相信了这个说法,心里对白檀就更看不顺眼了:真是个扫帚星,连累了池杏。
池杏却是一味装傻到底,又说:“可是暗巫为什么要袭击白檀大巫呢?”
明堑只说:“白巫师和暗巫师原本就势不两立。”
白檀想了想,却说:“前不久,明堑捣毁了暗巫基地,毁坏了暗巫森林,说不定暗巫对你也是有所仇怨的。你也要小心为上。”
明堑听到这个,心里也微微有些在意。他本猫都是无所谓,只怕牵累了老婆狗。
池杏适时表演出害怕担忧的样子:“那可怎么办?我们回去的话会不会很危险?”
白檀叹一口气,说:“现在情况还不明朗,不如你们现在我这儿留宿一天。我跟其他巫师们商量一下,再做定论。”
——这正正是池杏想要白檀说的话。
池杏心下暗喜,脸上还是装作担忧:“好……那真是麻烦您了。”
“无妨。”白檀客气地点头,又召唤来塔灵。
象牙塔的塔灵看着是一位老者,面目祥和。
白檀介绍道,这是按照他去世多年老师父的形象做的。
池杏:……这么一说,就有点儿瘆人了呢。
白檀对池杏和明堑说:“有什么需要的话只要呼唤塔灵就可以了。我先去巫师协会,再会。”
池杏和明堑便与白檀道别,看着白檀启动法阵,瞬间消失。
恭送了塔主离去后,塔灵领池杏和明堑离开大堂,顺着楼梯往上,到了一条长廊,长廊两侧都是木门。塔灵打开其中一道门,但见里头是一间精致的客房。
池杏和明堑进了屋中,明堑只是为了陪池杏来的,对房间的装修不感兴趣。池杏也对房间不感兴趣,他感兴趣的是镇塔的老祖宗妖骨。
只是问题来了……
虽然他设计让白檀离开了巫师塔,但塔里还有一个塔灵坐镇。根据他浅薄的巫师知识,大概知道一座塔的塔灵和塔本身是融为一体的,就有点儿像全屋智能系统。虽然塔灵看着像是一个“人”,但他的灵智是犹如家居系统一般融入到整个塔楼之中的。因此,池杏稍有不慎就会触发塔灵的反应。
不过……还是别担心这么多了,如果真的触发了,就硬刚吧。
他这儿不是有个黑明堑么?
黑明堑练了那么久的功,总能对付一个塔灵吧?
塔灵不知道客人心里已经做着贼人的打算,十分礼貌地说了几句话,便低头离开了客房。
在塔灵消失之后,池杏扭头看向白明堑,忽然握住了他的手。
白明堑不解地扭头看向池杏。
池杏这次主动触碰白明堑,却没有被打飞或者制住,他便明白:不但是禁制接触了,就是白檀下在明堑身上的“保护机制”也解除了。
过了两秒,白明堑仿佛才明白过来,自己的反应和平常不一样。按照从前,他会大力甩开池杏。而现在的白明堑已经不会有这样的“条件反射”了。
池杏粲然一笑:“看来你的‘PTSD’已经好了?”
明堑默默半晌,点头:“看来是的。过去发生的一切已经没有办法束缚我了。”
池杏笑道:“真好。”他仰起脸:“我一直就希望能这样……”池杏往前倾,用嘴唇触碰白明堑的脸颊:“这样亲亲你。”
明明连更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却未曾被池杏这样亲吻。
白明堑的心内瞬间剧烈地悸动,就像是喝下了激烈的药物一样。
被亲吻的滋味竟然是这么美好吗?
白明堑心里惊喜至极,但又更怨恨白檀。如果不是白檀,他怎么会错过这样的美好?
而白檀……
白檀是不是也被这样亲吻过?
想到这些,白明堑心下一沉,既嫉且恨,万般苦涩情绪化作一阵冲动,大掌从后扼住池杏的后颈,低头狠狠地吻住池杏的唇,直把他的呼吸都要夺去。
……
燃烧一样,不可收拾。
一猫一狗在塔中开始宽衣解带。
就在这时候,塔灵的声音飘来:“发生在塔里的一切,我都能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