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德不能讲明堑的事,就只能说:“唉,不想回去打工啊。”
“你是太子爷,能叫打工吗?”战友调侃道,“你是回去当霸道总裁的啊!”
明德问:“什么是霸道总裁?”
“反正总比在这儿打生打死好吧?”另一个战友开玩笑说,“不用操练,也不用早起,喜欢几点起来就几点起来,爱干啥干啥,也不会有人骂你,只有你骂人的份儿。钱还特别多,听说当CEO一年能挣几百万呢!”
明德一听,大喜道:“哇!那真的好棒!我要去当霸道总裁了,你们就继续受苦吧!”
“……………………”战友们再也不为他感到忿忿不平了。
明德没离开多久,明堑就进入军部,顶替了明德的位置。
妖兽以强者为尊,在军部尤其如此。
现在太平盛世,要打仗的机会不多,基本上都是执行一些抓拿黑化妖兽以及反社会暗巫师的行动,这样一来,个体的作战能力就特别重要。
明堑以强大的武力值迅速获得了妖兽同僚们的认同,虎鲸君也对他大加赏识。这下,明堑在军部可谓如鱼得水。
与此相反的是明德和花斑夫人的状况。
花斑夫人坚持让明德入主明氏集团当CEO,遭到很多成员的反对。花斑夫人握住明德的手,双眼泪汪汪地说:“妈妈为了让你当总裁,费尽了心思,你可要好好干,千万不要辜负妈妈的期待。”
明德说:“好,我一定会当好这个霸道总裁的!”
然而,事与愿违,明德既不霸道,也不总裁。打架他是真在行,打工他是真不行。集团内部也有很多明家其他亲戚身居要职,从前被明堑压住,现在明堑一走,他们蠢蠢欲动——大约是明德蠢蠢,所以他们欲动。
要说明堑虽然呆板,看着像是不太精明的模样,做事一板一眼,但抓起大局细节来都不含糊,丁是丁卯是卯,从前底下的暗流涌动,他都能镇得住。而现在轮到明德坐庄,下面就全是出老千的,他偏偏还在傻乐,一下就被架空了。
花斑夫人看着都着急上火:“你怎么每天都那么准时下班?”
明德说:“秘书说这是因为我效率高!”
花斑夫人皱眉:“那个XX项目和YY项目你抓了吗?”
明德说:“没有!王总说我做总裁的要抓大放小!这种几十亿的小case不用管!”
花斑夫人头痛:“几十亿还是小CASE?那什么是大CASE?”
明德说:“就是整个集团最大啊!所以我坐在集团最大的办公室里就够啦!”
花斑夫人晕了:不中用了……不中用了……
果然,XX项目和YY项目都出现了大纰漏,作为挂名负责人的明德被董事会痛批,没多大波澜就被赶下台。
明德呜呜呜地跟子车哭诉:“你说我怎么这么命苦!”
子车说:“唉,我也不知该怎么安慰你了,咱们来一发吧。”
于是明德就和子车来了N发,郁结大大纾解,想通了:这个CEO也没什么好玩儿的,不当也罢。
子车也说:“你确实不该坐这个位子,对你不好,对集团也不好。现在趁早下来,混个闲散贵族当当,是最好不过了。”
明德闻言有些吃惊:“你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我一直都这么想的。”子车回答。
明德更讶异:“那我刚当CEO的时候你怎么不说?”
“说了也没用,花斑夫人肯定不答应。你也扛不过她。”子车说,“得让她亲眼看着梦想破灭在眼前,才能醒过来。”
花斑夫人确实破灭了,破到她都懵了。
她想明堑看着也不太聪明的样子啊,怎么明堑能当得了这个CEO,她亲儿子却当不得?
做了一个季度的总裁就被赶下台了?
草,这比秦二世还牛逼啊。
说他是二世祖都侮辱二世祖,人家秦二世好歹也做了三年才被推翻呢。
明德就做了三个月!
花斑夫人整个都颤抖了,从灵魂到脸皮都抖成筛子。
但她自觉不能输,所谓输人不输阵,她还是照常社交,歌照唱,舞照跳,粉饰太平。
越是心里不稳,她越是金银加身。
她照常在家准备春季茶话会,买花、布置,搞得不亦乐乎。却在她忙到脚不沾尘的时候,管家一脸汗地跑到她面前,低声说:“夫人,这是春季茶话会的邀请函。”
“什么邀请函?”花斑夫人愣了愣,接过管家手上的邀请函,但见上面烫金字体,写着“明氏春季茶话会·邀请函”,她脸色陡然一变,揭开一看,发现邀请函的发起人是明氏新总裁的妻子。明氏新总裁,就是那个抢了明德总裁之位的虎族。
他将明氏集团抢到手里,又得到明家长老的支持,在族中已经是第一位。他的夫人也自觉取代了花斑夫人“第一贵妇”的身份,头等大事就是将茶话会的主办权捏到自己手里。
花斑夫人如何能忍:明棋梓的老婆好像还只是一只豹子而已吧?区区一只母豹子也敢踩到我的头上?
花斑夫人一把揉碎邀请函,转头跑回房间,抓起电话,拨通了母豹子的号码,没寒暄几句,就以长辈的口吻说:“这个茶话会我举办很多年了,大家都习惯了我的风格。怕你年轻,一时太心急,反而办不好呢……”
花斑夫人语气拿捏得很有趣,假装慈爱实质高傲,是要打压对方的意思。谁知道,母豹子根本不吃她这一套,直接说:“我不像花斑夫人跟人类混得多,那么好口才。我没别的话要说的,横竖我发我的邀请函你别叨叨,你发你的邀请函我也不拦着,到时候,谁的茶话会去的人少,谁丢脸呗!”说完,母豹子直接把电话挂了。
花斑夫人一下气得要做心脏复苏:“他们、他们怎敢……”
花斑夫人越想越气不过,非要和那只母豹子一决高下了。
她咚咚咚的跑下楼,吩咐管家道:“去,我们要把本市这个月所有的宴会鲜花都包起来,不许别人买!”
花斑夫人自持财大气粗,打算从根源上打压母豹子。
管家却一脸郁卒地说:“夫人,我们没那么多钱……”
“怎么会——”花斑夫人说到一半,嘴巴僵住了。
对啊,花斑夫人之前的钱都是哪儿来的?她儿子都不是CEO了,军部的公职也没有了,家族基金的分配权也没有了。从这个季度开始,花斑夫人只有每个月两百万的生活费。
现在,那只母豹子可比花斑夫人富裕多了,要搞“经济封锁”,也只有母豹子封锁她的,没有她封锁母豹子的。
花斑夫人坐在地上,喵呜的一下哭了出来。
也不用等到茶话会那天,花斑夫人就已经感觉到昔日的辉煌已经离她而去。她门庭冷落,以前恭维奉承她的小姊妹们都纷纷跑到母豹子那里献殷勤,再见到她的时候,还冷嘲热讽:“到底是豹子夫人爽朗大方,让人喜欢!不像有些老虎,比hello Kitty还粉红,傻啦吧唧的就知道跟在人类屁股后面当猫。一点儿老虎的威严都没有!简直就是我们虎族的耻辱。”
花斑夫人气得要死,又不敢跟她们正面肛,因为她打不过任何一只大猫——说来惭愧,作为母老虎,她连兔狲都打不过。
她希望从大祭司那儿得到援助,但大祭司现在对她很冷淡,不太理会她。
她想来想去都没明白,直接跑到大祭司面前哭。
大祭司烦了,直接说:“我之前抬举你,是因为你能够拿捏住天煞凶兽,现在他已经不听你的了,你对巫族而言有什么价值?”
花斑夫人整个懵了,脑子轰隆一声,像是被拉响了炸弹。
是啊……她之前那么风光,不都是因为家里有明堑么?明德托明堑的福进了军部,能够给她撑腰,明堑则把控住明氏的财富,当她的钱袋子。那个时候,她要什么有什么,过得风风光光的。现在没了明堑,她就什么都没有了。
她原本也不打算放弃明堑的,什么将明堑逐出家族,都是以退为进罢了。没想到,这弄巧成拙,板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现在后悔得心肝都跟黄莲似的苦。
花斑夫人越想越后悔,赶忙去军部要求见明堑。
明堑却没见她。
联系员说:“她说是你的家属?”
明堑冷淡地说:“我的家属只有池杏。”
说起池杏,明堑又变得柔和起来。
池杏现在早出晚归,就说是为了挣钱养猫。明堑便说:“你不需要这么辛苦。”
池杏笑道:“也不辛苦,也属于实现我的自我价值嘛。”
明堑道:“那你开心就好。”
池杏又说:“你现在去了军部,偶尔要出任务的,你出任务的时候,我也是闲着,也算是找点事儿做。”
池杏笑盈盈地说。
这次,明堑又接到一个任务。
虎鲸君很严肃地说:“我们收到线报,这个地点很危险,是暗巫师的秘密基地,正常来说,妖兽去了很容易出问题。一般而言,遇到这样的情况,我们会去求助巫师协会。”
明堑道:“那现在呢?”
“现在,”虎鲸君认真地看明堑,“我想让你挑战一下。”
明堑说:“如果挑战成功了,我能得到什么?”
虎鲸君说:“我已经和上头商量过,如果你能办成这件事,就证明我们妖兽部队不用再看巫师协会的脸色。这是一件标志性的、里程碑式的成就。我们将破格提拔你为上将。”
明堑又问:“上将有什么用?”
“………………”虎鲸君愣了半天,说,“不知道,就很牛逼吧。”
明堑说:“我要回去跟我家那口子商量一下。”
“……”虎鲸君:敢情我说话都没有你媳妇儿说话好使是吗?
明堑回头就和池杏说,上头安排他一件危险的任务,成了能当上将。
池杏一怔,说:“这么大的奖励?那肯定很危险吧?”
明堑淡淡说:“听着倒是不难。”
“……”池杏也没话好说了。
一开始,池杏没发现白明堑的变化,渐渐的,他倒是能感觉到白明堑和从前不同,身上的妖气更浓郁,流露出丝丝缕缕的煞气,眼瞳微转间都能释放出令其他妖兽寒毛倒竖的冷意。
池杏猜测,应该是明堑脱离了家族,身上禁制减弱,加之《天煞十八式》在他体内运行的结果。
池杏听明堑说不难,也是信的。现在的明堑可是今时不同往日,绝不是那个能被暗巫绑架的大猫了。
池杏便说:“既然不难,那你犹豫什么?”
“位置有点远,要费点时间。”明堑看了看池杏,“怕是会有半个月不能见你。”
明堑赶任务是出了名的快很准,人称“全部队最快的雄兽”。
有一次,他带着一个小分队去剿匪,五分钟就把贼窝端了,还有空在贼窝附近的花店买了一束玫瑰,说:“今天提早下班,我买花回去送我家的小狼狗。”
“……”分队的其他成员一个匪都没抓住,倒是吃了满嘴的柠檬。
时间久了,大家都知道明堑出任务跟割草似的利落,倒不是为了抢人头,而是为了早点下班喂狗。
池杏听到明堑的话,淡淡一笑,说:“没事儿,那就去呗。正好,我也……也有点事要出一趟门,正要跟你开口呢。”
明堑点点头:“好。”
说着,明堑又问:“你要去哪儿?”
池杏笑笑,说:“还不是为了咱们订婚的事情!到时你就知道了!”
既然池杏要玩神秘,明堑也不问了,只是点头。
明堑准备出任务,先回军部登记。他在办公室准备了一会儿,就见子车领着花斑夫人进了门。
明堑微微侧目,也不言语。
子车倒是有些紧张:这个明堑被逐出明家后就有点儿邪门了,眼神有时候好瘆人。
子车咳了两下,缓解紧张道:“花斑夫人说来见我,我也没办法。她到底是明德的母亲嘛。我就领她进来了,但她其实是来见你的,我也拦不住……”
“我明白了。”明堑不冷不热。
“那……我先出去了。你们慢慢聊。”说完,子车又对花斑夫人大声说,“我都不知原来你是来找明堑的。早知道我就不放你进来了。我下次不会再这样做了!”这句话也不知是说给花斑夫人听的、还是说给明堑听的。到底是说完了,子车才拧身走了,顺手把门带上,给花斑夫人与明堑留足了私密空间。
门一关,花斑夫人就开始表演,泪盈盈地说:“孩子,部队辛苦吧?你瘦了好多……”
明堑说:“我重了十斤。”
“……”花斑夫人咳了咳,又说,“哦……看着倒没觉着胖了,这增重应该是增肌了吧?肌肉增加了那么多,一定是很辛苦的。”花斑夫人自己都佩服自己还能圆回来。
明堑冷然道:“有什么事,你说吧。”
花斑夫人被他噎了一下,低头说:“其实妈妈说要将你踢出明家,都是气话……我怎么能真的不要你呢?你可是我养了那么久的孩子啊!我只是不希望你遇狗不淑……”
明堑身上陡然冷了:“你来就是为了说池杏的坏话?”
明堑这气势可不是盖的,目光一冷,花斑夫人就觉得似身上被插了一把剑似的,身体都脱了几分力。她忙调动妖力,稳住心神,才颤悠悠地继续说:“我知道这话你不爱听,但忠言逆耳。妈妈都是为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