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昔当即道:“我回去了,你自己保重。”
他刚往外走了两步,沈愿在他身后踌躇又小声地问:“傅大人,这次的阐微大会您会参加吗?”
虽然他们确实是要搞事情啦,但他还是不想搞到大人身上的,而且万一大人真生气了,倒霉的还是他们。
闻言饶昔眉梢一扬,他还什么都没说呢,这孩子就自己全说出来了。
“我不参加,难不成我一个大能还跟小辈拼名次吗?”
这是自然的,不说没有意思,还会被嘲笑欺负小辈,毕竟要入乡随俗嘛。
沈愿松了口气,那张小脸舒展了笑容,显得娇俏可爱,像一朵盛开的玫瑰花。
“即是这样,那我就放心了。”
因为不想再被围观,饶昔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饶昔回去没有走大门,而是拐了一个大弯去了后山。
他记得按照朝云宗的地图,后山有条小路可以直通九弥山。
走在回去的小路上,饶昔哼着歌,显得十分惬意。
周围是茂密的绿树林,还有波折的石子路和树林里时不时传来的鸟鸣声,因为他作为大能听觉灵敏,可以听到远方涓涓细流流动的悦耳声音。
而在帝都星可没有这么好的体验,风景优美的地方通常离他的家很远很远,他的母亲特别担心他出远门,从十几年前的那次事件开始。
想到此处,饶昔的眼神黯了黯,他把脚下的一个小石子用力往前踢去。
在石子滚动声即将停下时,后面忽然跟随了一个奇怪的声音。
他顿时想用神识过去查看,很快停下,不行,这个地方离段从南住着的庭院有些近,如果在这里使用神识,被发现了可是说不清。
阐微大会就要到了,掉马就不能吃瓜咯。
饶昔立刻歇了心思,改为压低脚步声和压下身上气息,缓慢接近前面发出奇怪声音的地方。
他走过去,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
那人站在一棵树后方,看不清样子和身形,不过他说的话倒是挺清晰的。
“不是我说,你这只鸟怎么这么不听话,没我你早就动不了了,被我找到还这样发脾气?要不是……要不是你是那个人送我的礼物,我早就把你丢了,还会用灵力养着你?不要敬酒不吃……”
话没说完,饶昔听到一个偏小又急促的声音,“啾啾啾啾!”
随后响起了那名男子的痛呼声,“你这只傻鸟!”
饶昔:“……”
听起来像是别的修士和他灵宠的琐事,他就不要再凑热闹了。
饶昔转身想走,不小心踩到了下方的一根枯枝,发出了“咔嚓”一声,这声音轻微,却把男子的视线吸引过来了。
那男子凌厉的视线望过来,边说边走了过来,“你是哪个峰的弟子,这种时候怎么出现在后山?”
饶昔回头道:“我就是路过。”
两个人都怔住了。
谢潜下意识说了出来,俊美的脸上尽是不敢置信,“傅道友,你怎么在这里?”
饶昔一开始觉得这个声音有点眼熟,但是没有去细想,此时看到谢潜的脸和他手里的那只鸟,回神后微微一笑,“道友好。”
他记得谢潜之前看起来还挺稳重的,没想到现在居然一个人在后山跟一只鸟叨叨了半天。
看到饶昔的奇怪目光,谢潜觉得有些尴尬,“这个……”
见谢潜手里的力度松了,那只鸟从谢潜的手里钻出来,飞到饶昔的身前,扑腾着翅膀,睁着葡萄似的小眼睛,啾啾啾地叫着,比起之前凶巴巴的回应,这叫声软软的,像是在撒娇。
饶昔没忍住摸了摸小鸟光滑的尖喙,笑着说:“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小鸟立刻蹭了蹭他,眼睛里满是依恋和喜爱。
谢潜盯着那只鸟,投出了一抹死亡凝视。
这鸟明明是个傀儡,却好像开了神智一样,在他面前凶巴巴得每天都要凶上天一样,在青年面前就立刻卖乖。
不过谢潜的目光移动到青年脸上的笑容,心里泛起的火气又很快消散了。
谢潜尴尬了一会儿就释然了,他走到饶昔的旁边,问道:“道友是来参加阐微大会的?”
“不是,”饶昔摇头,“我是朝云宗的弟子。”
谢潜一听,有些紧张地问:“哪个峰?”心里暗搓搓想,不管是哪个峰,他都会叫对应的峰主好好关照一下傅道友的。
“剑峰。”饶昔说。
“啊?”谢潜一脸呆滞。
不是吧,他那个跟个石头一样冥顽不化的师兄终于肯收弟子了?
谢潜收到了巨大的冲击,表情半天还空白着。
等他回神,青年已经走出去一段路了,他连忙跑到饶昔的身边,一脸严肃,“如果你是剑峰弟子的话,应该叫我师叔。”
虽然对于师兄收徒有些惊诧,但收到剑峰门下挺好的,这样就是自己人啦。
“师叔。”饶昔对于这些称呼没什么感觉,就很随意地叫了。
谢潜却被这个称呼弄得目光乱瞟,他视线转到那只一直蹭青年手指的鸟身上,美好的心情瞬间遭受到了破坏。
有必要蹭一路吗!
他都还没有蹭过。
第二十四章
谢潜迅速把那只鸟强硬地抓到了自己的手里,隐藏在了宽大的衣袖之下,对上青年微微惊讶的目光,解释道:“这只鸟离开我太久了,需要补充灵力,不早点补充的话,会变迟钝的。”
饶昔点点头,原来如此,难怪之前在飞船上的时候谢潜那么积极。
谢潜松了口气,努力按住还在不断挣扎的傀儡鸟,一点都不手软,毕竟他之前还被这只傀儡鸟凶巴巴地啄了半天。
“对了,之前问你是不是来参加阐微大会的,你为什么回答不是?”
这阐微大会在修真界十分有名,每五年举办一次,每次都是几个宗门轮流举办,这一次终于轮到了朝云宗,朝云宗成了东道主,应该再好不过了,为什么青年不参加呢?
“因为不想参加。”
饶昔对于打比赛实在兴致缺缺,他更想在一旁吃瓜。
“好。”谢潜看到青年的模样,眼神里泛起了担忧,不知道师兄那一关过不过得去……不过又看了看青年的模样,很快他就坚定了眼神,如果过不去的话,就是他上场的时候了。
两人在分叉口分开,谢潜虽然也是剑峰的,不过和段从南不住在一起。
回了九弥山,饶昔坐在院子里的树下乘凉。
白衣青年坐在槐树下,三千青丝如瀑般垂在他的肩膀上,衬得他的皮肤如雪一般白,微风轻抚,有一部分黑发被吹到他的脸颊上,被青年伸手轻轻拂去。
“窣窣——”忽然轻微的声音传来。
饶昔顺着发出声音的方向望过去。
少年身着玄色长袍,御剑而行,红发随风飘扬,红眸似火般,眉眼如画,靡颜腻理,仿佛他便是什么都不做,也总有肆意和张扬藏在他的眉目里,煞是好看。
因为离得不远,少年很快收回灵力,从剑上跳下,向着饶昔跑去,他唇角微扬,露出一个明艳的笑。
“师兄,我回来了!”
饶昔回了他一个笑。
梁镜优呆了一下,红晕慢慢爬上他莹白的脸颊。
坐在那里的青年总能吸引别人的注意力,只是一个笑容,就让人溃不成军。
饶昔站起身,走过去,他没走几步,少年猛地往前跑,撞入青年的怀抱中,他只微微环着青年,没有太用力。
“怎么了?”饶昔有些好笑地说。
“……”少年不说话。
“在器峰峰主那里受苦了?”饶昔觉得梁镜优的反常只有这个解释。
梁镜优的脸微微动了动,露出了那泛红的耳尖,不过很快被长袍隐藏了起来。
饶昔没多问,揉了揉梁镜优鲜艳的红发,他这个样子,跟一开始的那个堵在Karelu公司门口的少年很不一样呢。
看来是还没有开始充钱。
“梁师弟!”一声厉喝从前方传来。
是刚在后方灵力充沛的从林修炼完回来的薛檬。
他很少有这样的时候,那张团子脸看着总是偏可爱些,此时这样黑眸仿佛蕴含风暴的样子,硬生生压下了那几分可爱,透露出危险之意。
薛檬提着剑过来,脸色阴沉,瞬间一道凌厉的剑气劈了过来。
梁镜优早已从饶昔的怀里出来,他站在饶昔的面前,用本命剑挡住了那个攻击,面上再没有那一分羞怯,完全已经换了一副样子。
“师兄你干什么?”
薛檬一想到刚刚那副场景,火气就从脚下一路窜上了脑海,不过还是硬生生压下,“我听说你今日就从器峰峰主那里得到了本命剑,不如我们师兄弟切磋切磋?”
“好啊。”梁镜优淡淡道。
他自然知道薛檬是为了什么突然攻击他,不过他本命剑才铸造出来,还没有用过,不知道怎么样,他需要一个机会,此时薛檬自己主动上前同他切磋,送上来的机会,那他便收下了。
见他们忽然开始打斗起来,饶昔坐回了之前的椅子上,他开始缓缓喝茶,时不时地看他们一眼。
这两个少年有点意思。
少年们因为他的目光,更是鼓足了劲打斗。
梁镜优得到本命剑,这本命剑的材料还是得了福泽又有一阳雀祝福的一阳铁,在和本命剑绑定的时候,修为就精进了不少。
薛檬金丹期,梁镜优虽然修为比他低,不过凭着一股狠劲,倒是和薛檬勉强打平。
还不够。
梁镜优的目光紧紧盯着前方的薛檬,眼睛里显出几分凶戾来,仿佛一头贪慕战斗眼冒红光的狼。
《仙途》里的等级压制似乎很厉害,虽然薛檬没有用出全力,但也足够压制他了。
不过对他来说,这样的程度一点也不够——他从前在破碎星域战斗的时候,可是不管怎么样艰难的情况下,都能反杀要他命的虫族。
薛檬看到梁镜优的眼神,怔了一下,在他晃神的瞬间,差点被梁镜优忽然劈过来的剑气伤到,紧接着,白色长袍衣被撕破了一个口子。
这怎么可能!
他下意识瞪大眼,眼神逐渐严肃起来,手里的攻击也开始认真了。
就在两人越打越厉害的时候,一把长剑以凌冽之势穿行而来,插在他们中间的土地上,深深地插入坚硬的石板当中,剑上爆发的气势让两个少年都后退了几步。
那剑身通体雪白,两边有着银色的复杂纹路,在阳光下似乎闪着光。
是师尊的剑。
薛檬咬咬牙,低下了头,“师尊。”
梁镜优不动声色地立在一边,他看着这个对他来说一根指头都能碾死他的人,神色平静。
男人一头黑发被整整齐齐地束在玉冠里,没有一丝因为不注意而掉落,面容俊美,傅粉何郎,那锋利的眉拧着,可以看出男人有些不悦的心情。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同门之间斗法点到为止,怎么两个人打得这么起劲?那些伤害巨大的攻击应该用在敌人身上,怎可用在同门身上?”
段从南训斥了几句,薛檬立刻态度良好地认错:“师尊,我会自行去戒律堂请罪。”
不论如何,他是师兄,梁师弟不知道规矩,可他知道。
“自己过去。”段从南仍旧蹙着眉。
“是。”薛檬应到,很快就下了山。
梁镜优有些诧异,这朝云宗还有这种规矩?
段从南的目光移到了梁镜优身上,“你来剑峰虽然不长,但也不短了,这么长的时间还没有熟悉门规?私下斗法,还打算对自己的同门下重手,先把朝云宗的门规抄写一百遍,再去戒律堂领罚。”
男人的语气不容置疑。
梁镜优瞪大眼,有些不服气,明明是那个薛檬先主动出手的,为什么就他要抄写门规?
“不服?”段从南淡淡反问,周身的气势宛如凶兽盘旋在梁镜优的身旁。
“是,师尊。”梁镜优咽下了这口气,心里恶狠狠地想,本少爷总有一天亲自下场锤爆你。
最后,段从南的视线转向了一直在一旁吃瓜的饶昔,他看了有一段时间,却一言不发。
饶昔看着他的举动,有些不明白,疑惑地歪了歪头,“师尊,怎么了?”
“你……”
段从南轻声道,眼睛里闪过复杂的情绪。
饶昔好整以暇地等着他后面的话。
他转身离去,“罢了。”
饶昔:“……”
大兄弟你倒是把话说清楚啊。
微风吹在他的皮肤上,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舒适感,饶昔的无语被吹散了一些,他坐回椅子上喝茶。
他喝了一口,享受着为数不多的悠闲。
不过在旁边的石板上,已经离开的男人又悄无声息地回来了。
段从南立在不远处,看着青年喝茶的淡然模样,抿了抿唇。
“阐微大会你参不参加?”
“不参加。”饶昔虽然被他的突然返回惊了一下,不过面上十分淡定,听到男人的问题,很快就回答了。
他没有必要委屈自己,但小说里的段从南很讨厌弟子不战而怯,他这样回答,应该会让段从南看他不顺眼吧,或者被他严格地下令必须要去参加?
如果真这样了,他该怎么回复呢。
饶昔这样思索着。
段从南听到这个回答,反而面色十分平静,“随你。”
饶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