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前毕业可真好啊, 他们运气也好, 有这战绩回来之后军衔都能连升好几级了。”
尤斯图感慨道。
“没什么好羡慕的,做好你自己的事情。”袁筠郎在旁边泼他冷水。
“嘁——”尤斯图懒得和他争。
“而且前线也很危险。”路昱昱说道,“这次就有牺牲人员名单。”
尤斯图:“上战场有牺牲在所难免。”
“你们都是机甲部的之后一定要小心一些,我听说这一届一毕业就要去前线了。”路昱昱担心道, “我觉得前线的形势不是很乐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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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斯图今天是一点都没有做题复习的心情。
上战场的话不应该去机甲训练场练习吗,为什么非要在这坐着学习。
袁筠郎说他机甲操作没什么问题了, 但是就是因为没什么问题, 因为擅长才想多去玩玩啊。
机甲的主意他打不着,于是换了个目标。
他对穿着自己校服的袁筠郎十分感兴趣。
尤其是想到那几块布料下的纹身,花纹顺着身体的线条蜿蜒,像是从地狱里生长出来的散发着妖异迷人气息的黑色花朵, 有着致命的摄人心魄的魅力。
那是他平时用来问袁筠郎题的本子,因为这人要求自己准备个错题本,于是八百年没有买过本子的尤斯图买了个玫红色封面上面还有几朵黄蓝相间花朵的错题本。
尤斯图称它为“小红”。
小红被尤斯图递到袁筠郎面前,像往常一样,他接过本子准备审题。
结果翻到了书写的那一面,袁筠郎的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他抬头就看到了尤斯图正盯着自己,眼睛好像都在冒光。
他还抬了抬下巴,示意袁筠郎写在本子上。
“你那纹身是真的吗?”
错题本小红上有这么歪七扭八的几个字。
袁筠郎看了看本子上的字,又看了看尤斯图。
头都不带低地就把本子合上了。
小红又被他递了回来。
上面什么都没写。
没两分钟,袁筠郎的视线又被挡住了。
刚刚那句话下面又多了一行。
“说说呗说说呗,我做题做困了。”
这次尤斯图终于看到他对面的人动笔了。
他兴高采烈地接过小红。
打开之后,失望极了。
“困就去操场跑两圈。”
字迹隽秀,写闲话的时候好像比平时讲题写的字要更豪放洒脱些。
“你不说我就默认是真的了!”
“你是啥时候纹的啊!你这也太野了!真没看出来!”
“你纹这个你爸妈不管吗?我记得你爸妈是搞科研的,搞科研的会让孩子纹纹身??”
“真的。”
“初中。”
“不管。”
袁筠郎似是终于被他本子上的聒噪吵到了,在他每个问题后面都回了两个字。
这次回完,尤斯图终于老实了一会儿。
但也没安静多久。
“那你能让我.......”
“袁筠郎,你能教我这道题吗?”
袁筠郎还没看完小红上新写上去的那句话,自己面前的本子就“啪”的被人盖住了。
尤斯图半个身子都趴在了桌子上,胳膊跨过一整个桌子捂在了袁筠郎面前的本子上。
刚好把他们两在本子上的聊天盖了起来。
场面有那么一瞬间的凝固,气氛有那么一丝的尴尬。
尤斯图把本子抽了回来:“我刚想到怎么做了!”
他又扯了个慌。
“你们在讲哪道题呀?感觉很难的样子。”
路昱昱说道:“我看之前讲题最多两次就能讲懂了,从刚刚开始你们就在传本子,来回都有三四次了。如果方便的话也给我讲讲?说不定也是我不会的。”
“不方便!”尤斯图一愣,“嗯......我是说......”
他疯狂给袁筠郎使眼色,快来救场啊。
袁筠郎叹了口气:“我们讨论的是机甲原理的题,你们不用学。”
袁筠郎帮他撒谎了。
路昱昱闻言笑笑:“原来是这样,那我就不问啦。”她指着自己手里的习题册,“那你帮我看看这道题吧。”
尤斯图看着袁筠郎接过那本习题册,他读完题就已经会做了,在本子上边写边讲。
他低头看看在他手里摊开的小红。
上面是没有被回复的话。
“那你能让我看看你的纹身吗”
后面还加了三个感叹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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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你好像还挺高兴?”
从图书馆到宿舍,一路上尤斯图都在哼着歌。
天黑了,两人走在一条铺满石子的小路上。
“还好还好。”尤斯图继续哼着他的歌。
“把我的袖子当鼻涕纸这么开心?”
尤斯图哼的歌停了。
他从裤子口袋掏出一团揉的皱皱巴巴的白色物体。
那是从袁筠郎袖子上扯下来的布。
“这......应该是补不好了吧.......”
两盏路灯中间,只有月光能照到的地方,手心里躺着正在缓缓展开的白色布块。
“嗯。”
“那.......我再买一件给你吧.......”
“不用了。”袁筠郎脱下身上的外套,和尤斯图手里那件换了换。
“别把这事说出去就行。”
破开的袖子下,那块露出来的皮肤上的纹身格外扎眼。
“你放心,你不说我也不会告诉别人的。”
尤斯图跟上袁筠郎的步伐,“你看我今天表现不就挺好。”
他是指没有在路昱昱面前暴露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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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斯图一连几天心情都不错,每天没事就想让袁筠郎脱衣服,想看他的纹身到底长什么样。
“你为什么要纹纹身啊?”
“是不是有过什么感情上被伤害的经历,因爱生恨,所以纹了一身的纹身?”
“又或者是你以前是个□□,天天在街头巷尾和别人砍架,其实纹身是为了遮挡那些刀伤?”
“再或者是........”
“是因为我初中叛逆。”
“.............”
“然后呢?”
“没别的了吗?”
袁筠郎摇摇头。
尤斯图有些失望地低头玩手机了。
“你爸妈不管你纹身的吗?那些长辈不都觉得纹纹身的都是些不学无术的小混混吗?”
“你纹完是不是被你爸妈打了一顿,然后离家出走露宿街头,在网咖里一住住一周。”
“然后爱上电竞,发现自己其实还有打电竞的天赋,一个星期就打到职业水平..........”
他越说越离谱。
“不管。”
“我妈还说纹的挺好看。”
“然后呢?”
尤斯图今天“然后然后”个没完。
袁筠郎:“我爸嫌不好看,他还让我洗掉一边的,再纹他喜欢的,要和我妈比谁的品味更好。”
“卧槽.......”尤斯图目瞪口呆,“你爸妈是什么神仙.......”
“然后呢?你真去洗了一半重新纹了吗?你这简直就是人体画板。”
“然后?”袁筠郎望天,想了想。
“然后我就再也不叛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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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帝国某医院精神科。
“你这个症状持续多长时间了?”医生手指点在桌角,有一下没一下的。
袁筠郎躺在旁边的病床上,靠背被摇起,他侧头看着医生。
“大概一个月前。”
“有加重的倾向是吗?”
袁筠郎点点头。
大概从一个月前左右的时间开始,袁筠郎的精神状态就开始走下坡路。
一开始只是很容易分神,很难集中注意力。
慢慢地,他开始出现幻觉。
比如宿舍本来空无一人,他却觉得床下的桌子旁坐了个人。
就在昨天,他又开始了梦游。
他在梦游途中惊醒,发觉自己竟然站在尤斯图床边,手好像要去掐床上熟睡的人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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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今天早上的课都请了假,坐在床边发呆发了很久,其实他从昨晚醒来后就再也没睡着。
‘Enigma的性格大多数会比较极端,受看环境影响,再加上个人的性格,这个性别大多不是天才就是变态。’
‘Enigma性别的人大多有暴力倾向,类似于旧人类中拥有XYY染色体的人类,暴戾的心性是刻在基因上的。’
‘Enigma就是变态杀人狂的同义词,他们生来就是罪犯,如果发现基因型是这样的应该在还是胚胎的时候就扼杀掉,这才是维护社会长治久安的有效的科学的方法。’
袁筠郎脑内关于Enigma的描述逐渐浮现,有他妈妈说的“天才与变态”,有生物学的类似“永远XYY染色体”的旧人类,也有一些□□示威者的呐喊“Enigma生来就是罪犯”。
他平生第一次感受到了恐惧。
在把手伸向尤斯图的脖子的时候。
袁筠郎小时候是出了名的不爱哭,究其根源就是没什么害怕的东西。
黑,虫子,打雷,鬼,这些东西他都不屑于害怕。
这是他人生第一次。
他害怕在他无意识地情况下做出会让他后悔一辈子的事情。
比如杀人。
那是真的实打实的恐惧,在他清醒的那一刹那,看到自己的手离那段皮肤只不过半只手掌的距离。
他又有那么一瞬间的庆幸,庆幸他早清醒了几秒钟。
不然他手边的身体可能已经是冰凉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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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边建议你先吃一些舒缓类的药物。”医生敲着键盘,输入他要吃的药。
“先开了一周的丙戊酸盐,你可以先吃着,但是建议去ABO性别专科挂个号,你本来就不是正常人,我觉得有些问题不是精神科能解决的。”
袁筠郎拿着病历本走出科室,坐在门口的廊椅上。
犹豫再三,他拨通了尤斯图的电话。
“啊?你要搬出去住?”
“这就剩两周就毕业了都等不及啊?”
“学习?不用你担心!我自己肯定能好好学!你放心好了!”
他回到宿舍的时候尤斯图不在。
宿舍只有他一个人。
安静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夕阳的光洒进屋子,地上的小机器人反射了一小块光斑在天花板上。
住了还不到一年的宿舍,他竟然还有点舍不得。
“你也在啊!你出去住还回来吗?”
尤斯图推门进来就看到袁筠郎站在桌子旁边发呆。
袁筠郎看向他,短袖短裤,身后还藏了颗篮球。
不用猜也知道,这人又跑出去玩了。
“不回来了。”
袁筠郎没有拆穿他,移开视线让那人有机会把篮球悄悄踢到门口。
“啊?毕业典礼也不回来了?”
“应该吧。”
“是出了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
尤斯图觉得可能是什么隐私的时候,便也没再追问。
从尤斯图进门起,袁筠郎就感觉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
但又说不上来。
直到这人背对着他把那件被汗浸湿的衣服脱下,丢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噢对了,你还记得.......啊!!”
“你干嘛!!”
他背对着袁筠郎,不知道这人什么时候已经到了他身后。
腰上突然多了一双手。
那双手冰的像死人一样,尤斯图吓得一个机灵。
“身材不错。”
袁筠郎的声音从他身后响了起来。
尤斯图现在可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放在平时,他肯定下巴都要翘到天上去地说一句“那是,爷身材能不好吗?”
但是他现在只有想逃命的冲动。
袁筠郎说这话的时候几乎是贴着他的脖子在说的。
正常人夸别人身材好会靠这么近的吗??
“你你你是不是需要信息素,我现在就释放,你别急啊!”
袁筠郎说她妈妈给他寄了这个病的特效药,所以这几天尤斯图也就没有给他信息素。
尤斯图觉得这人又犯病了。
尤斯图想着,腺体也在释放着信息素,茶树味慢慢弥漫到了整个房间里。
但是该来的还是来了。
“别......别.........嘶...........”
尤斯图的腺体上又被人来了一口。
他已经忘了这是被咬了第多少次了。
一开始他还觉得疼,觉得堂堂军部学院前校霸竟然会受到这种屈辱。
但是次数多了,他也没觉得有多疼了,反而还有点......酥酥麻麻的感觉.......说不上是糟糕的感觉。
但是这次被咬的感觉和之前相比还有些不同。
准确地说应该是袁筠郎先清醒了过来,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
他手心传来的温度有些烫手。
“你.....是不是发烧了?”
尤斯图的颈肩有个深深的牙印,渗出的血迹顺着肩胛骨缓缓留着。
尤斯图双手撑在桌子上,身体还在微微颤抖。
“你还好吗?”
袁筠郎觉得他有些不对劲。
在袁筠郎的手离开他的腰的时候,尤斯图竟然整个人脱力般的就往下坠,袁筠郎一个眼疾手快把人搂了回来。
“嗯.......不太好.........”
袁筠郎显得有些手足无措:“我现在去叫医生。”
“等......等一下........”尤斯图的手搭上他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