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行之希望他能考上600,他就朝死里学,奋起直追,堪堪踩在线上。
六百分,虽说比不上陈北和萧行之,但放到全联邦范围内,那也属于优秀的一拨人。
进了央艺更是如此,单凭文化课分数,苏南锦就一跃成为了新生中的第一名。
“我可以吗?”听到辅导员的话,苏南锦惊喜地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指了指自己。
在南理,百日誓师时,苏南锦坐在台下看萧行之演讲,就羡慕不已。
如今机会凑到眼前了,宛如天降福音,他的心头如烟火升空爆裂般雀跃。
“当然,”导员微笑了一下,掏出份讲稿,递给苏南锦,“这是我拜托校报的同学替你写的演讲稿,时间紧迫,抓紧机会好好背一背,嗯?”
“好哒!”
苏南锦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火急火燎地翻开演讲稿,一目十行读完,当场就流利背诵了一遍。
辅导员愣住,目瞪口呆。
辅导员嘴唇微张,惊讶地问:“你已经,会背了?”
苏南锦点头:“嗯!”
辅导员揉了揉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于是连忙从苏南锦手里把讲稿拿回来,磕磕巴巴问:“苏同学,能不能麻烦再背一遍?”
“哦,”苏南锦疑惑地点了点头,“好。”
苏南锦重新背了一遍。
一字不差!
“好天赋!”辅导员笑开了,“曾经听说,萧影帝能在五分钟之内背完正本剧本,我还不信,现在见到另一个天才了。”
“萧影帝?”苏南锦问。
辅导员:“一个成名已久的大腕,听说前几年离婚去海外归隐了,不知道现在如何。”
苏南锦感觉到自己似乎摸到了一丝门道,隐隐将萧影帝的事儿记在心头。
辅导员忽然想起些什么,灵机一动,问:“苏同学,军训结束后,央艺新生会放几天假,不知道你有没有空?”
苏南锦问:“有什么事儿吗?”
辅导员说:“咱们学校话剧社最近新拍了个剧,陈老爷子操办的,里头有个吊书袋的角色,词儿多还拗口难背,排练日程紧张,你愿不愿意去试一试?”
“好呀!”
军训后,萧行之就要争分夺秒回机甲部队训练了,苏南锦一个人待在公寓也无聊,倒不如出来溜达溜达。
辅导员眉眼弯弯,一派愉悦,说:“那咱们这就说定了,明儿我把文件发给你,会有话剧组那边的学长通知你时间地点,可别错过了哦?”
“嗯!”
黑皮小0长得俏生生的,乖巧又讨人喜欢,背稿子的能力一流,几句话的功夫,辅导员就对苏南锦好感倍增。
夜里。
躺在床上,被按摩着腿,倒豆子似的,苏南锦一五一十地把白天的事儿告诉萧行之。
“的确是黑了点。”
萧行之腾出一只手来捏捏苏南锦的脸皮:“不经晒。”
“晤,男人的脸不用太白的,”苏南锦拍开萧行之的手,“导员还说,陈老爷子话剧的时代背景是民国乡村,黑一点反而更贴合乡土。”
“陈老爷子?”萧行之寻思了一阵,“你问问陈北,是不是他家老爷子。”
苏南锦愣了愣。
他还真没想起这茬来。
高考后的暑假,陈北从他家老爷子那里偷来了《旗袍》的片子发给苏南锦,顺道提过一嘴老爷子当评委的事儿。
能在顶尖奖项担任艺术审核的人物,在业内一定饱负盛名、具有权威。
“那我问问他。”想了想,苏南锦发了个消息给陈北。
陈北录取了联邦首府,这会儿还没开学,正在家里和贺霖一起咸鱼躺。
读了小胖子的消息,陈北喜笑颜幵,发语音说:“是他,小胖子你就放心吧,改明儿我让老爷子关照关照你。”
还真是陈家老爷子。
因缘际会,人间何处不相逢。
萧行之在一旁听了,淡淡说:“你没有半点儿基础,去了那儿就谦虚点儿,不懂的地方就先记下来,慢慢理解,多学多看,少和人说闲话。”
有陈老爷子在,夫主总不会受排挤。
“我知道了,哥。”苏南锦把萧行之的话记在心里。
演讲稿光背下来是不够的,声情并茂、抑扬顿挫才算优秀。
萧行之摁着苏南锦背诵了几遍,指出了其中几个还能更富有张力的点儿,调教满意了,才点点头。萧行之揉揉他的脑袋:“台下有六千多个新生,你可别怯场。”
苏南锦傻笑:“只要哥哥在看着我,我就不会害怕了。”
单纯有单纯的好处。
太在意他人的目光,唯唯诺诺,紧张焦虑,最终只会让自己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有的人,天生就是吃这一碗饭的,越是人多的场合,越是心神镇定、胸襟豪迈。
内心坚定,或有执着的理想,就不怕他人的视线和目光。
苏南锦也会紧张,但一想到哥哥在台下注视着他,昨夜又教了他不少措辞和发音方式,顿时就心头舒缓了不少。
怕什么,天塌下来,还有哥哥在。
“老师们,同学们,大家好!”
“我是新生代表,苏南锦。”
第148章 乖小子
央艺礼堂,恢弘璀灿。
演讲台正中,身材纤细、模样匀称的Omega身上洋溢着自信。
苏南锦的皮肤呈现出健康的麦芽色,被灯光笼罩时,脸蛋泛起一抹红晕。
他的嗓音清脆,气息沉稳,中气从腹部开始直通胸腔,洪亮而干净。
许多人上了台会下意识地将嗓门掐尖,或者越念越快,节奏不稳,但苏南锦被萧行之刻意调教过,胸有成竹,稳稳当当将全份演讲结束。
他甚至还有余力环顾台下,教官席上,萧行之正襟危坐,深深地凝视着他,令人心安。
台下的惊叹不少。
小虎牙的伙伴凑上来,对小虎牙说:“原来苏南锦是咱们年级第一呀,真没看出来。”
小虎牙哼哼:“不知道什么门道得了推荐信,他就是走狗屎运!”
“嘿,还真不一定,那些有推荐资格的大佬,一个儿二个儿都刁钻的很,说不定,拿到推荐信比艺考还难呢。”
军训表彰大会暨新生幵学典礼,隆重典雅,媒体群聚。
记者拍拍摄影师傅,忙道:“快,多给新生代表来两张!”
摄影师傅盯着画面里的黑皮小伙看了两眼,愣了愣:“今年评选的校草不会是他吧?”
历任新生校草都是清爽白嫩系的,干净又娇气,军训结束还跟小白花似的,亮人眼球。难不成这届观众换口味了?
记者笑眯眯说:“你不懂,前几天大训我混进去抓拍,正巧拍到这小孩儿白嫩的样子,现在再来一张做个对比,爆点不就出了嘛?”
“况且,人家是黑皮也俊俏,甩出不少新生八条街了!”
黑美人也是美人。
看惯了娇滴滴的Omega,偶尔来些英气洒脱的小男孩,观众也觉得神清气爽。
李啸平是个单身汉,看台上苏南锦镇定自若的神态,笑问萧行之:“喂,他说话语气,就连停顿都有点像你,教的不错呀?”
萧行之微笑抿嘴:“一般吧。”
李啸平八卦心思丛生:“夫主晒黑了,戏路就短了呀,你也不好好管管他?”
萧行之倒是一派风轻云淡:“随他心意。”
苏南锦对自己的黑皮满意不已,对着镜子的时候都喜滋滋的,萧行之见过两回,也就笑而置之了。
那小家伙光是晒黑了恐怕还不满意着呢,指不定,过两天要缠着他增肌减脂。
开学典礼圆满结束。
当天,苏南锦头一回站上了热搜。
进话剧社的时候,还有人特意停下手里的伙计,遥遥冲苏南锦看过来。
学长安抚地拍了拍苏南锦的肩膀,笑说:“别怕,咱们学校每年的新生代表都会上热搜的,平常心应对就好。”
苏南锦微笑着点点头:“嗯。”
陈老爷子老骥伏枥,眼睛烟烟有神,大老远就看见苏南锦,喊道:“那就是小苏吧,小李,你把他带过来,我仔细瞧瞧。”
学长道:“好嘞!”
陈北做事儿靠谱,老早就和陈老爷子打过招呼,让老爷子关照关照苏南锦。
陈老爷子是个与人为善的,见了苏南锦,揉揉他的脑袋,朗声笑幵:“好小子,你的《旗袍》和热搜我都看了,没想到真人还更有灵性些。”
“......”苏南锦摁了摁被揉过的发丝,害羞地笑了笑。
陈老爷子关照小辈,只说:“放心吧,这部话剧是我一手筹措的,只要你态度好、肯下功夫,出了什么事儿都能来找我,爷爷给你摆平。”
苏南锦愣了愣,笑着点了点头:“嗯。”
陈老爷子大约六十岁上下,身材匀称,挺胸直背,毫无年迈者的萎缩推脱,反倒朝气蓬勃,乍一看,说四五十岁都有人信。
除了陈老爷子,苏南锦还见过林延海和宋老爷子。
和陈老爷子相比,宋老爷子注重养生,保养得宜,满面红光。
林延海是从年轻时候开始坚持锻炼,到中年身子骨还硬朗强健。
人活到老,就靠那一股子精气神顶着脊梁骨,胸膛有壮志豪情,眼神里有光,那人就不算老,遭遇任何风吹雨打都能东山再起。
苏南锦左右巡视,懵懂地问:“学长,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学长笑说:“你第一天来,先帮着搬搬道具,适应下环境,一会儿我拿份剧本给你,把台词背背,明天再说。”
“哦。”苏南锦乖乖地就去找道具人员干活了。
过了几个小时,布景板搬到一半,苏南锦擦了擦汗,直起腰看了看四周。
陈老爷子的骂声传遍剧场:“我不是说了吗?台词是演员的枪和手术刀,士兵上战场要拿枪,医生进手术室要拿刀,你倒好,光着脑子就敢上台来了?”
台上漂亮的小女生手里紧紧攒着剧本,低垂着脑袋,几乎快哭了。
搬道具的师兄拍拍苏南锦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陈老师脾气不好,你多习惯习惯。”
陈老爷子还在骂:“什么?你说台词太多背不下来?陈老爷子:“小苏!过来!”
苏南锦一个激灵跳起来:“是!”
陈老爷子怒吼的声音太凶,一瞬间让他想起了陈北骂贺霖的模样。
陈老爷子把女主角的台词递给苏南锦,挑眉道:“来,展示展示,让大家伙儿看看!”
苏南锦猝不及防,剧本被塞进了手里,他举足无措,笑着含糊道:“这样不好吧?”
学姐还哭着,美人含泪,这会儿再找个活靶子打击人家,不是上赶着逼学姐吗?
陈老爷子见他不乐意,倒也没勉强,只问:“这部剧里有个不讨喜的角色,词儿多还费事儿,你肯不肯试试?”
话剧背景是民国乡村,男主有个刻板的教书先生,整天之乎者也,看不上新思想新文化。
这个角色最有特点的地方,在于教书先生当了二十年秀才,屡次落第,都魔怔了。角色所有的对话,出口成章,全是文言文,更显形象呆滞。
陈老爷子一提,苏南锦就想起来导员曾说过的吊书袋,惊喜道:“我愿意!”
这次他不再扭扭捏捏,翻开本子,花了五分钟浏览了一遍。
“这个故事好有意思!”苏南锦通览全篇,眼睛都亮了。
本子里的语言、用词,都非常有乡土特色,适当的俚语和俗称,都为整部剧争光添彩。
“......”苏南锦酝酿了一下,沉下心,缓缓将台词念出来。
“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大道之行也,与三代之英,丘未之逮也,而有志焉......”苏南锦并不知道该如何宣泄情绪,如何摆出符合人物形象的刻板神情,只是按照萧行之教过他的强调和语气,稳当当地将台词抑扬顿挫地背诵出来。
“行了!哈哈!”陈老爷子指着苏南锦朝众人道,“瞧见没,这才叫基础功,别整那些花里胡哨的,情绪、肢体神态都是后话,你先给我把词儿背利索了再说!”
学长在一旁笑眯眯地说:“这么短的时间,苏学弟还学了点儿乡音呀?”
“嘿嘿。”苏南锦挠挠后脑勺。
女主彩排走过场的时候,一句话重复说了好多遍。
苏南锦心里谨记着哥哥的话,吭哧吭哧干活,再暗中把听到的、看到的统统记下来。
他出于习惯默念了几遍女主的台词,没想到那么快就能派上用场。
陈老爷子笑了笑:“就是没学过演戏,拘谨了些。”
陈老爷子说:“你这副乖学生模样,去做朗诵倒是不错,有人教过?”
苏南锦微笑着,骄傲又自豪地说:“我哥哥教的。”
“在不同的场合,扮不同的角色,”陈老爷子说,“你天赋不错,脑子好使,就多去看几部拿了奖的电影,揣摩揣摩,人家在不同场合是怎么做表情的。”
这番话可谓是掏心窝子的教诲,苏南锦糯糯点头,应下了。
剧场活儿多工作量大,新人进班子,甭管会不会,先帮着做杂事儿,有机会了再让上台,没机会就老老实实干活。
陈老爷子有心自己掏钱打磨个精品的剧,手底下亲传的学生、喜好的小辈都叫来了,借用央艺的场子,不算科班制作,却比那更讲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