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床惹了谁，如此深仇大恨，惨遭暴力拆除。
　　“怎么回事？”晋渊皱眉。
　　幻兽来抓罗羊？
　　神兽是幻兽的克星，虽然没有亲眼看到罗羊身上的橘色火焰，但联想到幻兽的暴动，难道真的和罗羊有关？
　　晋渊快步冲到房门口。
　　罗羊没有在房间里。
　　房杂乱不堪，墙上的壁画被烤糊了落在地上。家具横七竖八倒着，木质家具被寒冰冻坏，零件散落在四周。
　　又是喷火，又是吐冰，还得半疯，才能把房间搞成这样。
　　晋渊：“……”
　　“小罗少爷在厅里。”管家笑着解释，“青春期的小朋友爪子和牙齿都会发痒，拆家是很常见的。”
　　他有个朋友是阿拉斯加，家里的小儿子长牙的时候把整个家都拆了。
　　现在只是拆了一个房间，还不算太严重。
　　罗羊背负了“拆家”的名声，还一无所知。
　　他正在厅的沙发上吃零食。
　　身边围了两只黑色的毛团。
　　黑毛团头上有角，一只黑角，一只银角，身后缀了根短尾巴，它们正在帮罗羊嗑瓜子。
　　一包瓜子递给黑毛球，只听“克克克克”的一串声音，瓜子壳不见，一大堆瓜子仁出现在黑毛球头上。
　　罗羊接过瓜子仁，在黑毛球头上拍拍以示表扬，然后把瓜子仁放进嘴里。
　　黑毛球受到表扬，一边发出“啾啾”的声音，一边摇晃尾巴，非常高兴。
　　晋渊走进厅，看着罗羊。
　　罗羊感受到他的视线，不敢和他对视。
　　房间被糟蹋成什么样子，他也知道。
　　是个人都会生气。
　　那是冬、夏打架弄乱的，不关他的事。
　　冬夏不肯走，最后协商变成小毛球留在他身边。
　　罗羊勉为其难同意了。
　　既然成为他的小弟，那么冬、夏犯的错他就要揽下来。
　　这是老大的责任。
　　晋渊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好似在等着他主动。
　　主子能主动承认错误吗？
　　不能！！
　　但可以递台阶。
　　罗羊想了想，把手里的瓜子仁分了一半给晋渊。
　　“吃。”
　　吃一点消消气。
　　晋渊看了他一眼，没有接。
　　罗羊的眼珠一会儿左右摇摆，一会儿上下晃动，避免和对方对上眼神。
　　最后实在是躲不过，罗羊才抬起头，轻轻看了晋渊一眼。
　　这是他第三次看晋渊。
　　晋渊表情严厉，眉峰紧锁，眉宇间的烦躁疏淡让他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信号。
　　可是，他的五官却偏柔和，一双浅蓝的眸子含着细碎的光，那应该是很温柔的色泽。
　　“他笑起来肯定很好看”，这个想法像三月桃花，在罗羊心底悄悄绽放。
　　晋渊一开始在看黑毛球，总觉得这些黑毛球感觉很熟悉。
　　两只黑毛球感受到他的视线，晃晃悠悠地飘到罗羊身边，“啾啾”叫着顶着瓜子壳玩耍，笨拙地扮演着平平无奇。
　　晋渊的光脑一直开着，吩咐赤霄关注幻兽动向。
　　数十个小时精神紧绷，虽然在极力克制，但他身上的躁郁都快实体化了，无法松懈。
　　他的头好痛，耳边响着聒噪的“嗡嗡”声，完全没有听见罗羊在说些什么。
　　他随时可能失去理智，陷入彻底的疯狂，头脑里充斥着“战斗”、“破坏”。
　　现在这个情况，他无法与任何人正常交往。
　　两只黑毛球一直在他的视线范围。
　　他总觉得心神不宁，脑海里有一道尖锐的叫声让他将两只黑毛球抓住捏碎。
　　他烦躁得把这种逗小朋友玩的小玩意儿都当成发泄对象了。
　　“赤霄，药。”晋渊穿戴机甲。
　　“是的。”赤霄将型舒缓剂推入注射剂。
　　他对常用的精神舒缓剂出现了耐受性，就算是五倍剂量，效果也不算太好。型舒缓剂是刚研发的新药，希望对他有用。
　　冰凉的药物顺着血管进入身体，注射完舒缓剂，他还得找个清静的地方稳定情绪，这也是他家两百里范围都没有邻居的原因。
　　谁也不想自己的家挨着一颗定时炸.弹。
　　晋渊正欲转身离开，这时候，罗羊把头递了过来，“你要摸我的头吗？”
　　晋渊冷眼看着他。
　　罗羊见他愣住，放出兔耳朵，奶声奶气地说道，“我的头发软软的，很好摸哦。”
　　以前隔壁的猫哥犯了错，主动蹭头，铲屎官立马就心软了。
　　隔壁的猫哥利用蹭头的绝招，从未失手。
　　他以前是只乖猫咪，没犯过错，这是第一次主动让人摸头。
　　希望晋渊摸完头，能原谅冬夏的错误，如果可以，他还想看到晋渊笑一笑。
　　晋渊没有动作。
　　罗羊：？！
　　受宠若惊吗？
　　第一次被邀请摸头，吓傻了吧！
　　[/骄傲][/挺胸]
　　罗羊抿嘴偷笑，嘴角露出浅浅的梨涡。他主动把晋渊的手抓起，在自己头上揉了揉。
　　“很软吧，很好摸吧。”
　　他的兔耳朵小心翼翼地竖立起来。
　　耳朵上的绒毛也很软，蹭到手上，痒痒的。
　　晋渊任由罗羊抓住他的手，没有反抗。
　　晋渊的手很大，掌心有汗，摸了好一会儿，罗羊觉得头发都被摸热了。
　　两只黑毛球停在罗羊肩上，他们闭着眼，不敢睁开。
　　要留在陛下身边，他们做了保证：不能做坏事，不能暴露身份。
　　感知到对方在摸陛下的头，还是陛下主动邀请，又羡慕又嫉妒。
　　直到赤霄提醒，晋渊才木然地说道，“一点也不好摸。”
　　说完，他转身离开。
　　夏眯着眼睛，尾巴气得往上翘。
　　什么不好摸，陛下都快被你摸秃噜皮了，还不好摸？！！
　　不好摸你XX摸那么久？！
　　赤霄测试到元帅的心率已经从210恢复到80次每分钟。
　　晋渊脸上依然冷冰冰的，眉眼却舒展开来，不近人情的气质也逐渐消弭。
　　紧绷的神经舒缓，额上的青筋也消退，困扰了他一天的躁郁感缓缓消退，手上还残留着柔软的感觉。
　　天边的乌云淡去，积雪消融，一缕阳光跌入眼帘。
　　温暖、明亮。
　　“赤霄。”
　　“是。”
　　“我要睡一会儿。”
　　他想，新型药剂的效果不错。


第8章 嗷嗷嗷嗷嗷嗷嗷嗷
　　晋渊睡了一觉，一觉无梦，醒来之后，觉得神清气爽。
　　这么高质量的睡眠，好久都没有出现过了。
　　“赤霄，通知医疗部，在军部推广新型药剂。”
　　能操纵机甲需要强大的精神力，机甲战士或多或少都有精神紊乱的问题。
　　昨天他注射新型镇静剂之后，出现前所未有的放松状态，由此可见，新型药剂的药效卓绝，大力推广必定是造福机甲战士的决定。
　　已经是下午六点，晋渊随手拆了一袋营养液，喝完他来到厅，看到罗羊正在吃晚饭。
　　桌上的菜基本由鸡组成，有鸡腿、鸡胸、鸡翅膀，唯一一盘绿色的蔬菜被放在角落，没有动过。
　　一双白嫩的小胖手捧着一只鸡腿，罗羊用舌头将肉卷进嘴里，咀嚼两下，再把鸡皮吐出来。
　　他的脸本来就肉嘟嘟的，塞了食物之后，看起来鼓鼓囊囊的，像一只脸部臃肿的加菲猫。
　　两个黑毛团子守在一边，一个黑毛团拿着面巾纸，一旦他停下来，立马举起面巾纸帮他擦嘴巴。一个黑毛团端着水杯，不时地给他喂水。
　　两个黑毛团配合地天衣无缝，不一会儿，罗羊就吃光了两大盘鸡腿。
　　他吃饭的样子很专注，可以说是心无旁骛。
　　双眼紧盯着食物，好似在吃美味的山珍，看得旁人也食欲大增。
　　晋渊看着他吃肉，小幅度咽了下口水。
　　赤霄：“元帅，你怎么刚喝了营养液又想吃东西了？”
　　晋渊：“……我不想吃东西。”
　　赤霄：“我检测到您的唾液腺正在超负荷运转。”
　　晋渊：“……”
　　语音系统关闭。
　　管家看见晋渊驻足，汇报道：“元帅，小罗少爷正在长身体，吃得比较多。他不喜欢营养液，所以我给他准备了新鲜食材。”
　　晋渊移开视线：“这种小事不用向我汇报。”
　　幻兽事件发生后，军部积压了大量军务，他联络军部询问详情。
　　整个泰格星没有发现幻兽的下落，他们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以前隔三差五就会出现搞破坏的低阶幻兽，也没有踪影。
　　吃完晚饭，晋渊带着罗羊来到了一家体检中心。
　　姬蘅觉得很奇怪，全城戒严，晋渊没有去军部，却出现在一家儿童体检中心。
　　他接到晋渊的电话，立刻赶到体检中心。由于走得很急，他到达体检中心的时候，还穿着花纹繁复的绣金大褂。
　　虽然穿着隆重，他的行为却和庄重二字无缘。
　　看到休息室里的罗羊，姬蘅老泪纵横，“阿渊，你终于想通了。”
　　那模样就好像老父亲看见儿子长大成人，留下了喜悦的眼泪。
　　晋渊：？！
　　姬蘅：“你居然主动带着那孩子来婚前产检了？他同意和你结婚了？他都成年了，怎么还是小朋友的样子，你要不要再等等，等他长大，都单身了二十五年，也不急着这一时半刻……”
　　有些种族在成年前的人形一直是小朋友的样子，成年后没多久就会改变。罗羊已经十八岁了，应该很快就能变成大人的样子。
　　晋渊听清他的意思，冷着脸，单手张开对准姬蘅。
　　“咔——”机甲覆盖手掌，掌心能量炮开关灯闪烁。
　　姬蘅立马收起嬉笑脸，一秒切换到正经状态：“我知道你把他带到这里是有很重要的事，有话你说，别动手，这里是医院。”
　　晋渊瞪了他一眼，才把橘色火焰和自己受伤被救的事说了，姬蘅的神色瞬间凛然，收起开玩笑的心思。
　　上次召唤神兽失败之后，计都和罗睺二星并未暗淡，相反，却异常明亮，星轨运行正常。种种迹象表明，神兽已经回归。
　　至此，召唤计划暂停，剩下的只有等待。
　　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端倪。
　　隔着玻璃，姬蘅看着休息室里的小男孩。
　　召唤阵里的神兽高大鷙猛，坐在沙发上的小男孩稚嫩纯真，实在想象不到二者之间有什么联系。
　　“叫医生过来，先检查。”
　　张管家给罗羊准备了一些新鲜水果，因为要外出，水果装在保鲜盒里。
　　罗羊一个人在休息室边吃水果边看动画片。
　　他乖巧地坐在沙发上，目不斜视地盯着正前方的动画片。旁边两只黑毛团在帮他剥果皮。
　　剥完皮，把水果递到他手里，他看也不看，直接放进嘴里。
　　体检中心的等候室一般会放一些科普动画片，现在正在放食物禁忌相关。
　　动画片是体检中心自制给小朋友看的，比较简单粗暴——
　　一只白猫在吃葡萄，吃了五颗之后，开始呕吐。
　　桌上还剩下一碗葡萄，一只黑猫过来继续吃，吃完之后，死掉了。
　　最后，一只猫妈妈出现在屏幕中央，神情严肃地说道：“葡萄虽好，但猫不能吃，食用过多会导致肾衰竭……”
　　罗羊低头一看，整整一保鲜盒葡萄就剩了两颗，他比那只黑猫吃得还多一点。
　　昨天晚上好像也吃了葡萄。
　　吃这么多，足够一只小猫咪死好几回了。
　　罗羊惊得张开嘴，嘴里的一颗葡萄滚了出来。
　　他是不是要死了？
　　他为什么要吃葡萄？
　　他是只猫啊？！
　　都怪葡萄，那么甜，害得他不知不觉就吃多了。
　　现在抢救还来得及吗？嗝~~
　　两只黑毛球感受到他的情绪，“啾啾”叫着在旁边安慰。
　　晋渊正好进来，看见罗羊眼泪汪汪地捧着脸，两只黑毛球在保鲜盒里打葡萄。
　　是的，黑毛球在打葡萄。
　　黑毛球“啾啾”叫着，一个泰山压顶。
　　葡萄被打得稀巴烂，果皮分离，汁水四溅，死状凄惨。
　　晋渊：“……”
　　看到晋渊进来，罗羊带着哭腔，奶声奶气地说道，“晋渊，我吃了好多葡萄。”
　　晋渊看了一眼动画片，淡淡地说道，“兔子可以吃葡萄。”
　　罗羊：“……”
　　他才不是兔子！
　　他是大、猛、兽！
　　嗝，打了个哭嗝，他又笑起来。
　　对哦，差点忘记了，他好像不是猫了。
　　他穿越了。
　　他现在是威风无比的幻！兽！之！王！
　　暴戾冷血的幻兽不仅给他端盘子擦嘴，还帮他剥果皮！
　　他老厉害了！
　　刚刚哭鼻子的样子有一滴滴丢脸。
　　罗羊抓住两只小黑毛球，悄声说道，“刚刚发生的事，全部忘记，否则……”
　　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啾啾！”
　　泄密者，格杀勿论！
　　两只黑毛球气势汹汹，背后的闪电状尾巴“呲呲”冒着火光。
　　晋渊默默地将体检单子放到最后，让医生开了一张智力测试单。
　　罗羊不识字，很多题都是在晋渊的协助下完成。
　　智力测试结果显示，罗羊智商一切正常，甚至还比普通人高出不少，只是他缺少基本的生活常识，需要多加教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