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土》作者:pharma
文案:
师弟养有两只公鸡,它们的区别就在于身后的尾巴,一只的尾巴上有几条弯弯的硬毛,长长短短、参差不齐,走路时花枝招展地乱晃,另一只的尾巴毛直得冲天,似平日师兄练剑时出鞘的寒剑。仙门和魔族的惊蛰大战后,师兄散碎的魂魄就附在它们其中一只的身上。
这两只鸡是师弟最后的人生里唯二的同伴,在他去世以后,这两只相依为命的鸡在他坟前守了三个月,最终还是没能挨过那一年突降的厚雪,也跟着去了地府。
执念于师兄的师弟转生后,带着上辈子的记忆,以及一个男人和一只公鸡重回人间。
师弟:“嗯?你们哪个才是我师兄?”
PS:依旧是短小的篇章,BL,1V1,年下,结局he。
搜索关键字:主角:康兮、岁千都(千岁)、陆风、白衣蛾、祝九 ┃ 配角:锦明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人被杀,就会死。
立意:身处罪恶与战争的洪流,灵魂相互靠近、发光发亮。
第1章 师弟与鸡与师弟
师弟养有两只公鸡,它们的区别就在于身后的尾巴,一只的尾巴上有几条弯弯的硬毛,长长短短、参差不齐,走路时花枝招展地乱晃,另一只的尾巴毛直得冲天,似平日师兄练剑时出鞘的寒剑。仙门和魔族的惊蛰大战后,师兄散碎的魂魄就附在它们其中一只的身上。
这两只鸡是师弟最后的人生里唯二的同伴,在他去世以后,这两只相依为命的鸡在他坟前守了三个月,最终还是没能挨过那一年突降的厚雪,也跟着去了地府。
执念于师兄的师弟转生后,带着上辈子的记忆,以及一个男人和一只公鸡重回人间。
师弟并不知道哪一位才是自己的师兄,半死不活的人不说话,“咯咯”的鸡说话他又听不懂,无奈之下,他便将这两位都留在了身边。
那个男人由于缺少魂魄,一直沉睡不醒,师弟将他置于自己的侧室,每隔一段时间端水擦身,好生照顾着。男人微微上下起伏的胸膛意示着生命尚且还停留在这具肉身中,给了师弟能再次见到师兄的无限希望。
而那只鸡……起初,那只鸡在师弟的居所里也不认生,在师弟眼中它仿佛是上一世陪伴在他身边的鸡。它趾高气扬,宛如在自家一样活动,悠闲而又优雅——它像皮影戏里的纸人,小小的脑袋在一脚一顿之间变换着方向,睁着瞪圆的眼睛瞅遍整个房间。在某一刻它似是不放心一样,突然就飞奔到门口处,用惊愕的大眼睛看着外面的世界——原来是师弟康兮从外面回来了。
康兮走进来以后,它发现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半人高的小孩。
小孩刚进门口,那只鸡便开始往他身上扑腾,一双鸡翅膀愣是给扇出了雄鹰一样的热烈气势,然后它开始追在他屁股后面啄他——而这便是那只鸡一贯的日常作风:来人便啄,除了康兮。
小孩被啄得手脚发红,跑到陆风跟前诉苦:“康兮师兄,今晚可以吃鸡吗?”
康兮听了,贱兮兮地掩嘴笑,故作严肃地警戒他:“不行哦,千岁,它有可能是我的师兄,若你吃了他我便要吃了你。”
这小孩名字叫“千岁”,康兮每每叫起这个名字,都生出一种在向朝廷的公主请安的错觉。
千岁并不顺着康兮师兄的玩笑走:“康兮师兄的师兄,难道就是传言中当年惊蛰大战与魔族教主交战,战死的那个陆风?”
“是啊,才过去了两百年,就变成古书上记载的传言一样了……”康兮嘴里的笑容隐没了,一想到陆风师兄,他觉得嗓子有些发紧,把手伸向案子上的茶杯。
千岁脸上倒也平静,他一脸好奇地继续问下去,也不担心自己的话语冒犯了他人:“康兮师兄也应该死了才对,我之前路过莲花山庄,听说你死之前都住在那个山庄,我有看到那里有你的墓碑,上面刻了你的名字,墓里面躺着的当真是你?你真的是转生吗?”
康兮:好小子,人间都是对“死”有避讳,你居然直言不讳?
康兮捧着茶杯的手定住,有些尴尬又带有些莫名的得意,他本人确确实实是带着上一辈子的记忆来到这辈子的,他对此多少有点江湖老人谈起当年往事那样的莫名自豪:“是……的确……是我不假,其实那个时候我连阎王殿都进去了,还爬过一堆的白骨咧。我是带有上辈子记忆的人嘛,难道你们的传言没有包括这个吗?”
千岁摇了摇头,瞪大了眼睛,表情极其认真地说:“我还听说过陆风有一个极其疼爱的师弟,他为了拿到琥珀红莲治好身染重病的师弟,心甘情愿嫁给魔教的三把手。”
康兮若有所思地用食指绕着桌子上茶杯的边沿转了几圈,记忆里浮现出穿着一身红衣的男人,他喝了一口茶,咂砸嘴巴地自言自语:“对啊,明明是个男人,穿上嫁衣也那么漂亮。”
千岁一听这话,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儿:“你是这样觉得的??”
康兮摊手:“师兄是个美人嘛,穿什么都漂亮。就是武功高强,一般见色起意的人都没有机会下手。”
千岁一顿:果然这个师兄大有问题。
千岁:“你是在说你自己吗?”
康兮把在他身边转悠的公鸡抱在怀里,手指顺着柔滑的鸡背开始来回抚摸,那只鸡也安安分分地呆在他怀里,任由他上下其手。他的内心想着,这怀里抱着的是师兄的话,该有多好呢。上一辈子,师兄的灵魂依附在一只鸡上,他日夜相伴。觉得师兄陆风还存在于这天地间,他心底无数次感恩上天,幸好幸好,师兄还在的。
今天第一天入学的千岁在一旁以一种怪异又难以名状的表情,看着这一人一鸡和谐又安静的画面。
康兮抬头,看到千岁的此种难以理解当下情况的表情,伸手捏了一把千岁的柔嫩的脸蛋:“表情别那么严肃啦,我只是在摸一只鸡而已,以后我会照顾你的,别露出那种生气到要把它宰了的表情,我师兄的魂魄说不定在它身上,那只鸡死了,我师兄便回不来了。”
千岁纳闷,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脸蛋开始微微发红:“我没有在生气……就是万一它啄我怎么办?”
康兮:“能问出这样的问题的,一看你就是大户人家的孩子,没见过鸡鸭猪牛的,不知道怎么对付它们吧。来,师兄告诉你,同样是喜欢啄人,鸡跟鸭可不一一样,鸭是见来人便要啄,但是你记下来,这个要考的。”
千岁“嗯嗯”地跟着点头,其实他并不是很想在意这种鸡鸡鸭鸭的事情。
康兮却一本正经地介绍:“鸡啄人是因为领地意识,它觉得你闯进它的领土了,就要对你进行攻击。不是说不能进入它的领地范围内,因为我也压根不知道它的领土有多大,但如果想要一劳永逸,把它关笼子是不行的,你看,它身上可是有法力的。”
康兮这样说着,他捧着鸡站起来,猛地把鸡往墙上砸,谁知那鸡在头准备撞上墙之时,在它的身体与墙中间突然形成了一层透明的防护罩,把鸡护住了。那只鸡也相安无事地轻飘飘落到地面,它给把自己扔出去的康兮投来幽怨的目光,然后傲娇地走远,做出等着康兮来安慰自己的样子。
千岁眼睛一亮,貌似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东西,他惊讶地张着嘴巴:“这……”
康兮转过身,露出的笑容极其温柔:“它体内有某个人的魂魄,魂魄上面还残留着他的法力……说不定他就是……我的师兄陆风。”
“说到要怎样避免被啄,最好的办法就是像刚才那样开一个保护罩啦!”康兮突然把话题拉回到了正题,“千岁你师父将你交给我教导,你以后是要在我这里住下的,若要住下,那么就必须要跟这几鸡和平相处。这个保护罩跟外面的妖艳贱货不一样,具体的原因我也说不上来,反正有这一层保护罩那只鸡绝对攻击不了你,现在我便传授给你这个保护罩的口诀。”
康兮把手放在千岁的头顶上,心中默念了几句咒语,不一会儿,康兮的声音便传到了千岁的心间,久久回响。
千岁尝试着默念了一声,果然他觉得身体被一层保护罩包裹着,然后感觉保护罩慢慢淡去,身体对它的触感也越来越弱。
千岁抬起头来看着康兮,问:“这是打开保护罩的咒语,那关闭的呢?”
康兮说:“没有哦!”
千岁:“嗯?”
康兮说:“关闭的咒语没有哦!”
千岁:“?!!!!”
康兮也没有管千岁的脸上一瞬而过的不满,他突然拉起人就往外跑:“那我们今天出去玩吧?”
千岁被拽得一路磕磕碰碰,心想着这师兄果然不靠谱,仙门未来前途开始渺茫了。
“师兄我们今天是要去玩?”千岁看着面前跑得极其奔放的师兄,十分不解。
千岁:不对,仙门正统的传道受业呢?你怎么往外面跑?
“是啊,我们去河里钓鱼抓虾吧!”
大概这就是新生独有的待遇吧?千岁这样想,于是跟随着康兮师兄跳进了夏日里冰凉的河水里,河岸上晒太阳的螃蟹也被两人的笑声吵闹得挖沙洞逃走了。
第二天,在公鸡“喔噢喔噢”的晨叫声中,千岁被人抱着跑出了仙门。此时,仙门发奋练功的人声渐渐被抛在身后,大声喘息的气息声在他耳边游走——他错过了晨练。而罪魁祸首正是那位康兮师兄。
“师兄?我们要去哪里?”千岁在夹杂着露水的怀抱里揉了揉眼睛,昨晚师兄非要拉着他通宵打牌,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刚沾上枕头就被抱出来了。清晨清冷的空气被温暖的臂弯隔绝,千岁觉得这种温暖有点熟悉。
康兮显然没有半点困眠的迹象,反而是活力四射,毫不夸张地,那奔跑的架势能不费余力打死九头牛。他抱着师弟,跑进了森林,顿时,两人闯进了鸟语花香的世界。他对怀抱里的人说:“今天我们去捉蜻蜓捉田□□!”
千岁:“嗯?不练功么?”
康兮:“不练,我们还可以顺便去抓些药草什么的,或许能炼制丹药让陆风师兄苏醒过来。”
听罢,千岁的心头一软,没有再说什么。
第三天,康兮师兄带着千岁去邻山穷游了,顺便帮忙山脚下的乡下人给农田灌溉。
带着热气的凉风吹拂着两人的心田,喧闹的虫儿开始大叫,神采奕奕的公鸡在他们身旁走来走去。
千岁:“真凉快啊~”
康兮:“真凉快啊~”
第四天,康兮师兄对他说:“千岁,你第一天进门时你师父将你交给我教导,其实就是他老人家最近要评级了,没时间管新生。你听好啦,就如你听说的一样,我上一世是个吊车尾的,这一世也没怎么修炼,所以你不要有太多的期望……唔,我觉得你天资聪颖,能够自学成才,你以后会是个大人物,我对你很放心……”
千岁抱着公鸡回想昨晚师兄在他耳旁低声到底说了什么,突然看着穿上道士服的康兮推着算命铺车准备下山,他冲千岁喊话:“你在发什么呆,快换上我昨晚给你的衣服,我们要去拯救迷途的小羊羔了!”
千岁:“……”
第五天,千岁没再挣扎,他乖巧地跟着康兮师兄下山了……,康兮师兄一边下山一边点着手指说道:“梅花糕和莲子糖,哪个比较好吃呢?”
千岁抱着鸡跟在师兄的身后:“师兄,昨□□骗的钱不多,不要买太多,唔,那个糖不用了,我不吃糖。”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两年过去了。
千岁实在有些为仙门的未来担忧,如此松懈的人是如何当上仙门的大护法的,而且这人的住所还居然不设防,就不怕魔族偷袭吗?
千岁原本以为能被仙门尊为“大护法”的这人有多么高深莫测,如今亲近观察,这人跟那江湖上带儿郎当的儿郎也不差个半斤几两,吃喝嫖赌骗,他康兮样样不差。千岁,真名也叫做岁千都,是魔教的第一卧底,目前觉得自己再留在这里除了陪着一个人精一起耍疯,再也查探不出个什么再漂亮的花样来。原本作为魔教的卧底的他就应离开,因为他在当卧底的这两年里虽说不是收获全无,但也是竟然什么对魔教有益处的情报也没有探查到。
两年了,也该抽身了。
但是,岁千都心里还有一个无人能触碰的秘密,他还想留下来。
清晨,千岁抱着公鸡坐在门前发呆,他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鸡背,顺着美妙的弧度他的手掌攀上了尾巴稍上的黑毛,然后再抚回到鸡头上。这只鸡也没有闹腾,反而是带有一贯好奇的眼神,打量着每天都要抱着自己一通乱摸的这人。
这是一只漂亮的公鸡,身上裹着一层层金色的、红色的毛,在它的胸脯上、两翼上铺有几圈墨绿色的颜色毛发,油光发亮的光泽随着角度的变换和日光的斜向而缓缓地在顺滑的鸡毛上跳动。它的头冠,鲜艳又神气;它的眼睛,滚圆又清澈;它的脖子,细长又优雅;它的身姿,雄壮又漂亮。要命的是,它腿上的绒毛,明明看起来那么蓬松——松松散散、柔柔软软,毫无坚强刚毅可言,却散发出经年不散的温润热气,没有什么能夺走它身上的温度。那持久不退的温暖,温暖得让人心安。
康兮背着药筐从外面回来,他打来一盘水洗手,一边洗一边嘟嘴朝抱着鸡的师弟幽怨地抱怨:“你最近很喜欢这只阿九?老是抱着它,连我都不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