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刃本能地接过桂花糕,视线却落在沈修可的脸上没有抽回。
作者有话要说:太和剑:我饱了
第57章
沈修可没注意到他的眼神,见他久久不动作,催促道:“祁刃,快吃。”
祁刃像是才缓过神来,在他的注视下把盒子重新盖好,随后放入储物袋中,回答:“以后再吃。”
“哦。”沈修可没做他想,以为他现在吃不下,点点头,又说,“上次你给的方子很好,材料也都不错,这是我酿好的酒,着实有抵抗心魔的作用,这些你拿去。”
看着面前几个玉瓶,祁刃没有拒绝,又收了起来。
防御阵内,篝火一直在燃烧,吃饱喝足后,沈修可只觉得浑身暖和,在一天的疲惫之下忍不住打起了瞌睡。
祁刃见他的头一点一点的,最后竟然坐着睡着了。落白趴在他旁边,也打了个哈欠。
祁刃罕见地伸出手拍了拍落白毛绒绒的大脑袋,这只在沈修可面前喜欢撒娇卖泼的破月狼此时大气都不敢喘,哪里还有别人眼里威风的样子。
“你躺下。”祁刃嘴上说着,手掌微微一用劲,落白顺势往地上一躺,摊成一块厚重的毛毯式样。
祁刃似乎这才满意一点,他扶住沈修可的腰,一用劲,在他挣扎着睁开朦胧的双眼时,语气柔和:“没事,你睡吧。”
“哦。”沈修可嘟囔了一下,然后安心地闭上眼,随着他的动作刚好枕在落白柔软暖和的毛绒绒肚皮上。躺着睡自然比坐着睡舒服多了,除了身下有点硬,其他的倒还能凑合。
落白感觉肚皮有点痒痒的,虽然知道是主人枕靠在上面,但是忍不住伸出后爪去挠。只是,在触及到祁刃轻飘飘的目光时,还是忍住了。
落白:算了,感觉又不痒了。
等沈修可的呼吸变得平缓绵长,祁刃又在篝火上随手加了个固定的阵法,跳跃的火光下,那张温润如白玉的面容染上热气蒸成的红晕,缩在火红色毛领的面容越发仙姿卓越。
天机子的视线时不时地瞥向这里,其他人都以为他瞎了,但天机门自有秘法,只要有星辰之力覆盖之处,他便可借助星辰的力量像是视界,因此把祁刃的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从刚才两人互动中,他就知道上次跟沈修可说的话等于白说。
想不到,这清冷孤傲的剑修倒是挺有手段的。沈修可看起来就是一副心软的赤子心肠,也不知道祁刃做了什么,竟使得他变得如此。
祁刃像是知道有人看向这边,他抬头看去,锐利的目光把旬灵吓得打了个哆嗦。天机子面色不变,瘦削清俊的脸上反而勾起一抹笑容。
其他弟子都在打坐,祁刃也没管天机子的心思,他的目光不知落在冰原何处,随后站起身来。不过,太和剑被他放在冰层上跟月华剑共同呆在沈修可身边,一黑一白的两剑并排在一起,格外协调。
太和:我就爱跟月华贴贴。
太和剑已有自主意识,知道主人放它在这是为了什么,因此挤在月华剑身边发出微微翁鸣,要是它有胸脯的话,估计会拍得呼呼作响作为保证。
站在原地环视了一周,确定好后,祁刃踏出防御法阵走向别处。还为休息的其他弟子纷纷看过去,不过无人敢问。倒是扶右,嘀咕了一句:“这大半夜的,祁师兄出去干嘛。”
在他旁边打坐的慕容芙“哼”了一声:“小扶右,不睡觉长不大的哦。”
“你不是睡了吗?”扶右又被她吓了一跳,“都说了,不要叫我小扶右,我已经长大了。”
“哦......”慕容芙故意拉长音调,在他耳边调笑,“那你哪里大了?”
“我......”扶右直觉这句话有什么不对,可是又品不出到底哪里不对,最后只得眼睛一闭,装聋作哑起来。
慕容芙杏眼转了几下,见他虽说得恼羞成怒,但屁股都没挪一下,就只是他在口是心非,于是又趁着其他人不注意,在他耳边说了一句:“改天让姐姐看看,你哪里大?”
满意地看到扶右脸上腾地一下红了个透,就连他天生偏黝黑的肤色都挡不住,然后心满意足地继续打坐。
冰层的夜晚寂静无声,只有跳动的火光映照出光影。等天光亮起时,沈修可才从安静的好眠中醒来。刚睁开眼,他就看到祁刃笔直地坐在原地,手指在冰层上写写画画,好像一夜未眠。
后脑勺的松软温暖还在,他一扭头就看到落白毛绒绒放大的狼脸。放松的思绪渐渐回来,沈修可拢了拢衣袍坐了起来。
用火灵石堆积的篝火还没熄灭,好多弟子都不知道去了哪里,就连沈可羽和水千绝的身影都不知所踪。
“醒了?”祁刃停下手中的动作朝他看了一眼,似是看出他心中所想,“他们去找冰原的破绽了。”
原来是这样,沈修可点点头,伸手揉了揉有点酸涩的腮帮子,这才开口问:“你找到了什么?”
祁刃挑了下眉,倒是没意外他会这么问,回答:“昨夜我出去使用了一下域,发现这里的部分空间出现分离和叠层。我们所见到的冰原自然是真实的,但是在这个空间里面又有天然幻阵,只要找到阵眼,就能出去。”
这倒是跟自己猜测的差不多,沈修可点头,接着他的话继续往下说:“冰层和里面的鱼是真的,既然无法到达边际,那么只能从上下着手。”
上即是他们头顶的天空,下便是冰层深处。沈修可自然希望是天空,毕竟若是冰层深处的话,众人免不了下水一试,他对深水有种天然的不适感,而且里面情况相对而言更加未知,危险性更难确认。
随后,他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一件事情来,忙问:“你可以使用域了?”
祁刃毫不客气地点了点头,好像对此并不在意的样子。
沈修可觉得自己收到了刺激,虽然这域规则比不上天道规则,但想要上手使用却也没有那么容易,难道祁刃是按照那三人的思路直接用冰雪之域吗?若是这样,有前人的基础在,也可以算是快速。
但祁刃好似听到他的心神似的,又加上两个字:“剑域。”
“啊?”沈修可惊得微微长大嘴巴,凤眼里满是震惊,然后不可置信地反问,“你悟了剑域?”
祁刃淡定地点点头,好像这跟新学了一个剑招没什么两样。
“好吧。”他不得不承认这天生剑体果然不同凡响,当然最重要的仍是祁刃的悟性简直是修士的天花板,对此,他早该免疫的。
沈修可露出一个笑容,说:“那恭喜你,这样,我们出去的时间就更会缩短一些。言归正传,现在还是要先确定天空是不是幻阵阵眼。”
确认幻阵阵眼,可不是简单的一剑可有搞定的,特别是真假难辨时,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危险,最好是逐个排查。
想到这,他想起一个人来,下意识地说了出来:“要不我们让天机子......”
话还未说完,他猛地想起那晚的事情,赶紧闭嘴。
可惜,天机子对自己的名字似乎格外敏锐。沈修可话音刚落,旬灵就把他推了过来,他仍是那副布条遮眼的样子,十分自然地问:“沈修可,你找我是有事吗?”
沈修可提他当然是有事,但他忍不住朝祁刃瞅了一眼,见他面色平静无波,这才清了清嗓子,问:“也没别的事,就是想问下你可能在白天看下这天空的真伪,即使在秘境之中,你们天机门应该也有观察天上星辰的办法吧。”
“当然。”见有自己的用武之地,天机子二话不说就同意,“你让我做的我自然会做,只是,不知道祁大首徒可信任我?你知道的,我实力没他强大,还需要依靠你们的庇佑。”
沈修可:可你说这些话,完全不怕得罪他的样子啊。
沈修可对他口中的“庇佑”打了个问号,总觉得天机子说的话有点怪怪的,但是具体的又说不上来。
倒是祁刃,看了天机子一眼后,冷冷开口:“能看就看。”
意思是不能看就拉倒?沈修可好像听出这么一层意思。
天机子仿佛没听到他语气中的冷漠,直接扯下遮眼的布条,再次睁开重瞳的双眼,仰头朝天空之上看去。
沈修可站在两人中间,总觉得有点怪怪的,不过他也没多想,而是认真地等待天机子的结果。倒是旬灵,时不时地看向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冰原又开始刮起了寒风,他没有运转神力,只裹紧了衣袍。
防御阵里,火灵石形成的篝火堆里,跳跃的火焰似乎又大了一些。
大约过了一刻钟,就在沈修可好奇天机子如何能做到这么长时间不用眨眼时,天机子终于收回目光,随即开口:“星辰行动轨迹没有变化,幻阵阵眼不再上空。”
那么,就只剩下冰层下面这一条路了。
沈修可眉头轻蹙,眉间的红痣因为这个动作收到挤压,颜色竟比脖颈间的火红色更加艳丽。但他显然没注意到自身的这些细节,只是朝防御阵外的冰层走去。
即便有冰原狐的皮毛,刚一踏出防御阵,仍是被刺骨的寒风吹得皱起脸。他没去管这些,低头跺了跺脚。即使脚下特意带着几分灵力,但下面的冰层丝毫没有动静。
昨天取鱼的洞口,在一夜过后早已被寒冰重新冻住。他环顾一周,随后唤来月华剑,朝新冻住的洞口一戳。几下过后,除了几声剑尖落在冰层的声音,什么变化都没有。
沈修可:大意了,有点尴尬。
“我来。”祁刃的声音响起,随后太和剑一出,携带着锐利的剑意直接破冰,碎裂的冰块溅到四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新冻住的冰层与旧的冰层并无两样,沈修可朝破开的水面看去,入目的便是连神识都难投进去的冰冷和深邃,来自深海的不适感让他一阵眩晕,然后忍不住回退两步。
祁刃本能地扶住他的背,问:“怎么了?”
真实的理由着实有点尴尬,但此时就他两人在,天机子和旬灵又在防御法阵里未出,他便也觉得没什么好隐瞒,如此地说了。
说完,祁刃又把他往后拉了几步,自己走到破冰处,指尖一道剑气飞了下去,过了几息后,才缓缓开口:“里面,最深处确实有光。”
看样子,唯一的出路便在那里。确定了这一点,两人也没返回防御阵,而是呆在原地低头不知在说些什么。
天机子这次看完星辰后,那块布条便被他随意扔到冰层上。他一双重瞳毫不掩饰地看向前面两人,眼底神色莫测。
旬灵哈了一口热气,这冰原的恶劣天气着实对她修为如此低的人影响很大。好在有了毛领,让她不至于冻死在这里。她弯下腰,把地上的布条捡了起来。其他人都以为这只是一块普通的布条,其实她知道这是天机门为了门主的眼睛,特意从东绝海的鲛人那里交换来的,可以遮挡大部分的光线。
但不知什么时候,门主的眼睛竟然好了,她都不知道。
旬灵抿着嘴唇捡起布条,递给天机子:“门主,还是先收着吧。”
没料想到,天机子冷冷地回头看了她一眼:“扔了。”
她被这一眼里的冷意吓得下意识地松了手,布条又落在地上,这弃之如敝履的样子让她好似看到了自己的未来。
过了一会,天机子伸手揉了揉太阳穴,自己竟又伸手去把脚边的布条捡了起来,说:“刚才是我不好。”
“我是门主的仆从,本该听门主的。”旬灵重新把布条收起,只是低眉顺眼地回了这么一句话。
天机子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看着前面的两人喃喃自语:“这样不行的。”
旬灵好像听出那么一点意思,但是不敢问,只闭口不言。其实,她觉得前面两人相处得挺好的,当然她在门主面前是不敢这样说的,因为她怕门主会生气,即使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门主会生气。
等沈修可和祁刃把冰原的出路推测了几遍,最终确定好时,水千绝拉着沈可羽的手回来了。两人也不知道去了哪,但他见妹妹脸色红扑扑的也没冻着,就没多问。
等人都到齐了,由祁刃开口把事情这么一说,大家纷纷看向脚底冰层。对于祁刃的话,倒是没人不相信。
慕容芙正色道:“既然我们自己看不出什么名堂,不如用祁师兄的法子试上一试。”其实也不是他们这些修为没用,只要是有祁刃在,他们只需要跟着走就行了。
好在大家为了此次天海秘境之行都准备充足,避水珠这种更是都有。沈修可也从储物袋里掏出一颗,不顾太和剑的委屈,把月华剑和落白重新收了回去。
既然打算下水,众人就不想浪费时间。这冰原他们逛了好几遍,除了光秃秃的冰层和时不时冻人脸的寒风,剩下的也就冰层下的鱼美味一些。但鱼吃多也腻,而且他们是来探险找机缘的,一直呆在这里也不是个事。
众人准备好,就连天机子和旬灵都被慕容芙和扶右一人一个带着,由颜韫玉开始,祁刃和沈修可殿后,其他人依次跳下冰层。
冰层下的水很黑,浓稠得让人神识都很难展开,只有偶尔的鱼游过。大家握着避水珠,朝着仅有的一丝光亮游去。
沈修可一入水,即便有避水珠在形成一层薄膜把他与周围的飞隔开。但来自深海的不适感让他头晕,甚至隐隐有缺氧的感觉。
他朝前面划动两下,但总感觉有水流阻止他的动作。即便是修士,也有自己的弱点,而这个弱点往往会被特定的环境激发。眼看着自己与其他人的距离拉得越来越多,就算有神力运转,但心底对深海的不适总是随着水压的增大而拖累自己的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