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修远的鱼尾也在变回双腿,褚之言脸一红,顾不得自己身上湿透的衣物,找来一张浴巾盖住白修远。
很快白修远睁开眼,撑着浴缸边缘坐起来。
他还有些迟钝,失控之后发生的一幕幕逐渐涌上脑海。
先是他察觉身体不对劲,锁了门将自己关在浴室,然后……褚之言就出现了。
褚之言还蹲在浴缸旁没走,他伸手去探白修远的额头:“哥哥?”
白修远按了按眉心:“我锁了门……你怎么会进来?”
“我在楼下找的钥匙,”褚之言理直气壮道,他终于能正常说话,证明完全恢复了,“哥哥,你没事吧?”
发现了自己的秘密,他好像并没有被吓到或是无法接受。
白修远握住浴缸边缘的手微微收紧,片刻后道:“我没事,你先去把湿衣服换掉。”
褚之言浑身都湿透了,紧贴着皮肤很不舒服,他应了一声,一步一回头地走了。
他回到房间草草收拾一遍,擦头发的时候拿出平板,试着搜索“美人鱼”。
果然有结果,页面上写着“人鱼,实际为海妖族。深居于族群内,性格高傲,不喜欢和其他种族接触。具体能力不详。”
除此之外就是几张模糊的图片,再没有更多的描述。
原来正经的种族名字,是海妖。
褚之言放下平板,又去卧室找白修远。
白修远也换好了衣服,头发吹干了大半,浴室和地上的水渍已经清理过了。
他面容平静,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褚之言挨着他坐在床边:“哥哥。”
白修远放下吹风机:“嗯。”
褚之言张了张口,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他想起白修远曾经说过,自己的原形很丑。
那么漂亮的一条鱼尾巴,怎么会丑呢?
褚之言也没怎么夸过人,他想了想:“哥哥,我喜欢你的鱼尾,很好看的。”
他的话生硬得很,眼里的情绪却做不得假,白修远又“嗯”了一声,沉默地揉了揉他的头发。
“所以,”褚之言问道,“你刚才为什么会那样?我和你说话,你也没听到。”
或者说没听懂,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言行全凭着本能。
“有一点状况,”眼看瞒不住了,白修远迟疑着,也没有全告诉褚之言,“只有最近一段时间才会,过了就好了。”
以前项丛说他身体不舒服,应该也是这个原因了。
褚之言稍稍安心,抱住他:“没事就好……”
张姨做好了午饭上来敲门,白修远在门内应道:“好。”
褚之言抬头看着白修远,突然问:“哥哥,刚才的事你还记得吗?”
白修远没说话,褚之言有些羞涩道:“你为什么一直亲我?”
他还想问白修远说的那几个字是什么意思,白修远沉默片刻:“不能亲?”
这个回答让褚之言始料未及,他脸上更烫,结结巴巴道:“能……能亲。”
白修远扶他起来:“好了,我先去吃饭。”
他在浴室耽搁了很久,现在已经快下午两点了。
等白修远下了楼,褚之言悄悄拿出项丛给他的那张名片。
既然他不愿意说,那自己就去问别人。
褚之言怕被白修远发现,只给项丛发了短信,简单说了发生的事和白修远的状况。
他在最后问道:[我很担心,有什么是我能做的吗?]
项丛的回复来得很快,褚之言打开手机。
[求偶期。]
[当然有,既然他已经选中了你,求偶期的这段时间就需要你陪在他身边了哦^_^]
褚之言神情呆愣,脸又红了。
难怪白修远没有告诉他……他继续问,[谢谢。另外,你知道“拉乌克斯”是什么意思吗?]
[应该是一句海妖语,意思是“我的”^_^]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先更新,白天还有新章
第18章
看完项丛发来的回复, 褚之言把脸埋进枕头里好一会儿才起来。
他一想到白修远在水里紧紧缠着他,捧着他的脸不断亲吻,最后宣告这个人是他的。
褚之言耳根红透, 心跳快得几乎要蹦出来。
换做平时,白修远才不会说这样的话, 他也从来没有对褚之言说过一句喜欢。
就连刚才自己问他, 记不记得在浴室里发生了什么,他也不正面回答。
褚之言怀里抱着枕头,轻轻地“哼”了一声。
他果然没问错人, 项丛对白修远的种族非常熟悉,还主动添加了褚之言的社区帐号, 说晚点整理一份关于海妖求偶期的详细资料发给他。
褚之言很感激, 并和项丛说好了,先不告诉白修远自己问过他的事。
等他放下手机从房间里出来,白修远已经吃过了午饭, 正独自在书房里。
褚之言推门进去, 在书桌上看见一张熟悉的纸张。
是他的体检单,回来之后本想拿给白修远看, 结果落在了他卧室里。
褚之言刚想说话, 一张口打了一个小小的喷嚏。
白修远蹙着眉将褚之言拉近,伸手探他的额头:“着凉了?再去穿件外套。”
“我没事,”褚之言揉揉鼻尖, 抬眼看他,故意道:“可能是因为在水里待的时间太长了,你又不让我走……”
白修远无言以对,褚之言装作自己冷,搓了搓手臂十分熟练地坐到他腿上。
“抱歉, ”隔了一会儿,白修远才开口,“我当时失控,记忆混乱,并不是故意那样做的。”
他变回原形后几乎离不开水,浴缸等于他的领地,他只是想让褚之言和他待在一起。
褚之言靠进他怀里:“你以前,是不是也这样过?”
“是。”
但以前并没有这么严重,最多压不住身上的鳞片,需要恢复原形进入水中一段时间,并且有项丛为他研制抑制剂。
药断了之后,他一边无法拒绝褚之言的靠近,一边憋到爆发。
直到今天被发现,有褚之言陪在身边,他的状况竟好了许多。
就像是连续几天几夜未曾合眼,终于安稳地睡了一觉。
褚之言抬头:“那以后还会发生类似的事吗?”
项丛说这是求偶期,应当是要持续一段时间的,他资料还没发过来,褚之言想先问问白修远。
白修远回道:“会。”
褚之言垂下眼睫,不知道在想什么,白修远撩开他额前的碎发:“害怕吗?”
“为什么要害怕?”褚之言不解。
他以为白修远说的是害怕他的原形,嫌弃他丑。
褚之言心想,难道海妖的审美和其他人不一样吗?还是因为白修远不喜欢自己的种族,单纯感到自卑。
白修远垂眸,轻轻握住褚之言纤细的手腕:“我可能会伤到你。”
他该庆幸褚之言并不是一个柔弱且毫无反抗能力的吸血鬼,否则他将褚之言带进水里时,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褚之言却笃定道:“你不会的。”
白修远没说话,褚之言隐约察觉他的情绪有些低落。
他直起腰,凑近在白修远唇上亲了一下。
很短暂的一个吻,一触即离,白修远呼吸一滞。
褚之言本来想学着白修远的样子,在他脸上各处都亲一遍,但他第一次主动做这事,比当初去白修远房间里的时候还要羞涩,才亲了两下就不亲了,把脸埋在他颈窝。
白修远刚被撩拨,褚之言就当了鸵鸟,他只好按耐下来。
然而褚之言又开始不对劲了,白修远的脖颈近在咫尺,他的尖牙又悄悄冒了出来。
他抬起头想先保持安全的距离,或者先咬一咬别的地方,突然看见白修远的颈侧不知何时长出了鳞片。
从后颈一直到肩膀,蔓延至脊背往下,好奇心胜过了吸血的冲动,褚之言伸手碰了碰鳞片。
这里的鳞片较小,颜色也比较淡,白修远没有躲,褚之言轻轻摸着:“哥哥,你的鳞片会掉吗?像……猫换毛那样。”
白修远回道:“会。”
褚之言眼前一亮:“掉下来的可以送给我吗?”
白修远沉默片刻:“你拿去做什么?”
褚之言不好意思道:“我觉得好看,想留着。”
他没告诉白修远自己已经偷偷藏起来一片了,中午回来后在他卧室捡的那些不小心落在了浴缸里没带走,不知道被丢掉没有。
白修远应道:“好。”
桌上放着的体检单终于被想起来,褚之言和白修远说起上午在学校的体检,还有聂树寒亲自给他检查。
白修远仔细查看体检单,上面的项目都很平常,他将体检单放到一边:“医生有没有多问什么?”
“没有,”褚之言想了想,表情不太高兴,“就是那个助理有点讨厌。”
具体为什么讨厌,褚之言又不愿意说,白修远从他神色里隐约猜到一些,眼底微沉。
他问道:“助理叫什么名字?”
褚之言说叫许风,白修远默默记下。
—
晚饭过后,项丛才把资料整理好,一并发给褚之言。
褚之言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他才好,项丛回道:“举手之劳而已,不客气不客气。”
项丛暗道,以后白修远说不定还得感谢他。
他神清气爽,丝毫不介意背着白修远把他的底抖了个干净。
项丛发来的资料非常详细,褚之言独自在房间里看得入神。
海妖自成年后,在没有找到伴侣之前,每年这个时候都会进入求偶期,求偶期大概分为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中海妖会感受到自己体内的躁动,外出寻找合适的伴侣。
第二阶段是最难熬的一段时间,因为不是每只海妖都能找到心仪的伴侣,找到了,也无法保证对方能接受自己。
顺利的话,就能直接开始最后一阶段的结合,如果求爱失败,海妖将要独自承受求偶期带来的折磨,严重的还会失控自残或伤及他人。
对此也有解决办法,项丛与海妖族有秘密合作,每年向他们提供一定量的抑制剂,来减轻海妖求偶期中的痛苦。
而白修远,又是一个异类。
他今年二十六岁,也就是说加上这一次,他已有整整八年都在使用抑制剂,不仅强行压制,连外出寻找伴侣都十分排斥。
普通的抑制剂对白修远已经起不了多大的作用,需要项丛为他专门调配,两人也是因为这个才相识成为朋友的。
项丛猜测,白修远因为用了太久抑制剂,这次算是彻底爆发,并且很有可能直接跳过了第一阶段,正处于失控与焦躁当中。
正常的求偶和结合流程对他来说基本失效,只能顺其自然,他现在的状态极不稳定,可能会做出一些常人难以理解的举动。
不过项丛十分肯定,白修远绝对不会伤害褚之言。
他还在资料中提到,白修远从小被养父母抚养长大,前十八年根本不知道有非人类种族的存在,忽然之间自己变成了长着鳞片和鱼尾的海妖,心里难免会有抗拒。
同时他也对求偶期这种动物发丨情期一般的本能感到厌恶和排斥,才会一直压制着自己的天性。
项丛对褚之言说,希望他最近能多陪陪白修远,遇到他失控的时候也不用慌,多顺着他就是了,只有慢慢来才能彻底让他摆脱求偶期的困扰,不然项丛真的怕他会因此损伤了身体,落下无法治愈的病根。
褚之言越看越后怕,如果不是项丛,白修远是不是会一直瞒着他这些。
他继续往后翻,最后还有如何帮助白修远疏解情绪,顺利渡过第二阶段的建议。
“别看白修远平时冷冰冰的不怎么爱说话,你在他心里宝贝得很,也只有你能帮上他。至于如何疏解,一是不能着急,需要慢慢引导、安抚和陪伴;二是不能憋,他想亲你,你就让他亲^_^”
褚之言似懂非懂,他把资料从头到尾看了两三遍,又用手机给班主任发了短信,说最近有事要请一段时间的假。
他发送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班主任一直没有回复,应该是睡了。
褚之言顾不上那么多,就算明天逃课他也要留在家里。
他晚上睡得迟,第二天迷迷糊糊被敲门声吵醒。
褚之言刚掀开被子坐起来打了个哈欠,白修远开门进来。
他站在门口,手里拿着手机:“你跟班主任说要请假?”
褚之言老老实实点头。
白修远眉间皱起:“为什么?不想去上课?”
他第一时间想到褚之言是不是在学校受欺负了,却听见褚之言说:“我想在家陪着你。”
白修远神色微愣,见褚之言表情认真,他没说不行,也没有同意:“先起床吧。”
他关上门离开,褚之言迅速洗漱穿戴好下楼。
白修远坐在餐厅,鲜血已经送来了,褚之言一边喝一边打量白修远,摸不准他的态度。
过了一会儿,他果然听见白修远说:“去上学吧,不用担心我。”
褚之言头一回叛逆:“我不去。”
他丢下喝了一半的血,跑到白修远怀里死死抱住他不撒手:“我就要在家里守着你。”
白修远无奈:“作业怎么办?”
褚之言说:“不做了,反正也不会做。”
白修远还想开口,褚之言在他侧脸亲了一下:“哥哥,你不想让我陪着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