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敬天不敢不从:“好……”
金玉奴撒娇问:“导演可以潜规则吗?奴听说,只要潜规则了导演和投资商,就可以加戏。剧本里,画皮妖的戏份也太少了。”
龙敬天毫不犹豫:“可以……”
死道友不死贫道。
人是自私的。
他决定出卖良心,让金玉奴去潜规则导演,导演姓王,是三十多岁的新锐导演,身材相貌都还可以……希望能满足金玉奴的胃口,放过他。
金玉奴满意极了,没有再撕下画皮吓唬人,抱着他亲了几口,感谢道:“谢谢公子大恩,若玉奴心想事成,定好好感谢公子。”
龙敬天艰难地挪了挪屁股,假笑道:“不必客气,感谢导演吧。”
金玉奴起身笑了笑,收了幻境。
寒风吹过,带来阵阵凉意。
龙敬天猛地惊醒,发现自己早已不在网吧里面,而是被金玉奴所惑,不知怎么走到了楼顶的安全通道处,如今躺在水泥地上,衣服乱七八糟丢了一地。
唯有身上的痕迹和屁股的疼痛,提醒着他发生了什么。
他艰难地爬起来,穿上衣服,擦干眼泪,重新走回网吧,坐在电脑前发了会呆,然后用所剩不多的良心,给导演打了个电话,低声问:“王叔,你还好吗?”
“挺好的,你呢?”王导演和他家关系很熟,最近晋升成奶爸,他本来在给孩子喂奶,听见声音不对,便把奶瓶交给老婆,走到阳台,担心地问,“我听你爹说,你又离家出走了?父子俩没有隔夜的仇,你爹很担心你,大半夜的……少喝点酒,回家吧。”
龙敬天鼻子发酸,良心越发难受:“你怎么知道我和爹吵架了?”
王导演笑道:“我昨天去你家,想谈挑演员的事,你爹喝多了,抱怨了很久……正事都没弄完,明天我还要去你家,把候选演员的照片带给你爹看看。”
龙敬天问:“是挑画皮妖吗?”
王导演惊讶问:“你怎么知道?”
龙敬天忠告:“如果有……看着很像画皮妖的美人来找你潜规则,你就直接把角色给他得了,别做对不起嫂子的事。”
王导演茫然:“龙少,你又喝醉了?”
龙敬天抽泣道:“很快你就懂了。”
他把电话挂了。
把好男人推火坑里的事情太难过了……
龙敬天满心愧疚,无从发泄,也不知道怎么办,他决定打把游戏算了,然而发挥不出应有的水平,不断被人打回老家,他越打越气,忽然……脑子咯噔一声,不知哪条筋接对位置,灵光了。
老家?
《僵尸公主》的剧本内容根本没有外传,而且画皮妖的闺房里决定挂贵妃出浴的古画,也是前几天,他爹在拍卖会新买的,想借给剧组做道具,这事连导演都不知道。
金玉奴是怎么知道的?
王导演好像说……明天去他家谈选角?
金玉奴说明天去找导演和投资商潜规则?
投资商不是他爹吗?
金玉奴不但要潜导演,还有可能潜他爹!
……
龙敬天吓呆了,他赶紧给父亲打了个电话,发现父亲拉黑他了,母亲还在国外出差,这事也不好给外人知道,知道了也没用……
他想了想,跳起来,拿起那张丢人的招牌,直冲银茂商场,坚强地顶着众人嘲笑的目光,疯狂大喊:“熊猫大师,你在哪里啊?!”
他像盲头苍蝇般团团转,从晚上找到第二天中午,毫无头绪,几乎绝望……
忽然,有个穿着破旧T恤,眼睛带笑的清秀少年出现在他面前,有点紧张地问:“你在找我吗?”
龙敬天怀疑地打量了一番。
“我叫陆云真,上次提醒你的人是我,”陆云真知道自己的年龄没什么说服力,直接亮证据,把当时两人的对话复述了一次,“我当时想救你,你说我是骗子。”
“对对对,是我有眼不识泰山!”龙敬天经过这几天的遭遇,哪里还敢怀疑,差点要抱着陆云真哭了,最后没抱的原因是他伸出手时,发现陆云真身后有个表情很凶的黑衣男人在瞪他……
他丢了广告牌,把陆云真带去咖啡厅,挑了个隐蔽的角落,痛苦地把这些天的遭遇说了一次。
好好的男人,被男妖怪潜规则了两次,真是太可怜了……
陆云真表示了深切的同情,然后趁他去洗手间的功夫,悄悄问莫长空:“这只画皮妖厉害吗?太危险咱们就不接了。”
莫长空肯定:“轻而易举。”
陆云真放下心来,开始琢磨价钱,两人出发前商量过了,他做莫长空的经纪人,把驱邪的买卖谈下来,莫长空负责打妖怪,收入全部用作家庭伙食费。
他还特意去网上找过这类事情的收费标准,然而搜了好多页,找到的都是骗子装和尚道士,骗了十几二十万,被警察抓进局子里的法律教育案例。
陆云真遵纪守法,不敢学骗子瞎胡闹,他回忆起小时候,爷爷给他请过神婆做法去霉气的事情,好像给了一百块。
如今物价高涨,画皮妖应该也比霉气厉害,又是救命的事……
他得要贵点。
龙敬天从洗手间回来,期待地问:“大师可以救我吗?”
陆云真装模作样地想了许久,为难道:“救你可以,但是玄门规矩,这事要收些费用。”
龙敬天狂点头:“应该的,应该的!”
陆云真强装镇定,缓缓伸出三根指头,鼓足勇气,说出思考很久的高价:“三千块!”
如……如果太贵,他还可以还价……
第12章 画皮幻境
龙敬天也没碰过玄学,不太懂行情,但他感觉这个价钱实在太便宜了,就和不要钱似的,有些过意不去,紧张地问:“陆大师,这,这个价钱会不会……我想……”
他想给三十万,不知道是否合适。
“不行!”陆云真熟悉各种砍价技术,看对方脸色为难,便知道想还价,立刻端起爱买不买的高人架子,冷着脸,斩钉截铁道,“三千块!玄门出手,不能走空,这是规矩!”
龙敬天还想掏钱,可是看着陆大师坚定的目光,忽然懂了……原来,世上真有克己守心的好人,陆大师根本不计较钱财,也不在乎得失,纯粹就是来救他性命的。
何等慈悲?何等高洁?
陆云真在他眼里的形象越来越高大。
龙敬天回首过去,为自己仗着有几个臭钱做的混账事情而羞愧,暗暗发誓,顺利度过这次难关后,他就改过自新,再不和猪朋狗友鬼混,不做纨绔了。
钱算什么?
啊呸!
人品才是最重要的!
龙敬天激动得站起身,弯下腰,九十度鞠躬行礼,恭敬道:“我都听大师的。”
陆云真确认下个月伙食费有着落,终于松了口气,莫长空说画皮妖只要抓出本体,立刻就能解决,轻轻松松,半小时都不用的事情。
打工一天,就能赚三千块!
世上居然有那么好的事!玄学大师的收入真是太高了!还不用交税,如果运气好,每个月遇上四个邪祟,他们师徒就月入过万了?!如果运气好,每天遇到邪祟,就是月入九万?!
邪祟……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
……
龙敬天离家出走时没有开车,他去路边叫了辆的士,拉开后门,将两位大师请上去,然后自己坐在司机旁边,不断为怠慢道歉,若非时间紧张,应该让司机开越野接送的,免得莫大师身高腿长,坐得不舒服。
一行人开了半个多小时,到了郊区的高档别墅区,这里每座别墅之间距离都很远,树木葱茏,私密性和安保都是顶尖的,住了很多富豪和大明星。
出租车不能进别墅区,龙敬天打电话给家里的司机和保姆,但没人接,也不想浪费时间等保安安排车,便直接走了进去。
陆云真是小市民,从来没来过这种地方,他看得目不接暇,处处都觉得新鲜。
忽然,他发现远处有座白墙红顶的大别墅,整个别墅好像都缠绕着一层淡淡的黑色邪气。
陆云真指着别墅问:“这是你家?”
龙敬天点点头:“你怎么知道?推算出来的?”
陆云真想了想,高深莫测道:“对。”
龙敬天已经加微信把钱付了,特别爽快,特别大方,他是敬业的人,要把驱邪的气势装好点,靠谱点,认真点,让金主爸爸觉得这钱花得值。
陆云真装模作样地伸出手指,假装掐算,然后叹了口气:“画皮妖已经在里面了。”
龙敬天差点急哭:“我爹还好吗?”
陆云真压根儿不会玄术,哪里看得出这种事?只见他运筹帷幄,不慌不忙,用考试的口吻问:“长空,你怎么看?”
“是,师尊,”莫长空会意,恭敬地回答,“此处没有血煞之气,画皮妖尚未伤人。”
陆云真满意地点点头。
龙敬天松了口气,过了一会,又焦虑起来:“金玉奴……画皮妖会不会在对我爹和王叔做那些潜规则的事?”
这个问题触及玄学盲区了……
陆云真打马虎眼:“看看再说。”
他走到了别墅门口,有点紧张,龙敬天吃过金玉奴的大亏,更紧张,他怂怂地躲在两人背后,浑身发抖,任何风吹草动,虫鸣狗叫,都能把他吓得一跳一跳,紧紧抓住陆云真,几乎叫出声来。
看鬼片最怕这种猪队友。
陆云真感觉自己还没被画皮妖吓死,就被龙敬天吓死了……
他安慰:“不慌,不慌。”
陆云真仔细观察笼罩在别墅周围的邪气,发现和上次见到的不一样,并不是全黑,而是暗红,里面带着幽幽的暗香,很有规律地交织在一起,里面有奇异的力量。
他想了想,猜测道:“邪祟在用术法。”
“对,”莫长空补充解释,“画皮妖擅长幻阵,制造各种恐怖或陷阱,从而操控人心。”
龙敬天听不懂,抖着问:“怎么办?”
陆云真也不懂,他想把莫长空带去旁边,问问具体情况,商量一下作战计划,再告诉金主爸爸怎么办。
他朝莫长空招了招手。
莫长空从未把这画皮妖放在眼里,哪里有什么作战计划?打就完事了。他早就等得不耐烦,看见师尊招手,以为是让自己动手,迅速应下,一头冲进了别墅……
陆云真差点喷了,他一边在心里检讨两人默契不足,需要培训,一边用眼角余光偷偷看龙敬天,发现对方好像满肚子的疑惑要问。
他怕自己回答不出,丢了高人的面子,要赔钱,赶紧趁着对方还没开始发问,跑进别墅,去找莫长空……紧紧跟在莫长空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陆云真推开别墅大门,里面的脂粉香气更浓。
他被熏得脑袋晕沉沉,眼前阵阵发花,恍惚间,眼前的景色变黑了,太阳消失了,直接进入了深夜,迷迷糊糊,好像置身在时空交错中。
耳边传来娇滴滴的唱腔声音:
“生。”
“旦。”
“净。”
“末。”
“丑。”
“好戏开场了——”
急急的锣鼓声响起,声声催促入坐。
无数灯笼亮起,照亮了黑暗,似乎有许多看不清脸的演员登台亮相,咿咿呀呀地唱着古老的戏曲。
陆云真楞了会,脑海传来一阵清明,忽然醒了,他发现自己坐在鬼气森森的老戏台下,手里还拿着包瓜子,周围是虚无缥缈的笑声,夹杂着像是观众的说笑声。
瓜子挺好吃,和便利店卖的味道差不多。
他吓了一跳,知道自己入了画皮妖的幻境,赶紧丢了瓜子,四处寻找莫长空的踪迹,却没找到,只看到旁边坐了两个中年男人,其中一个长得和龙敬天有些相似,大概就是龙敬天的父亲和王导演。
两人都在痴痴呆呆地看着戏台,满脸傻笑,不断地夸:
“还是玉奴演得最好啊,我要出钱捧他。”
“人美声甜,我见犹怜,该加戏份的。”
“……”
陆云真见他们被控制神智,裤衩都要送人了,赶紧上前,敬业地卷起袖子,想狠狠甩几巴掌,把人叫醒,然后逃出去。
忽然,戏台上传来了清亮悠长的歌声:
“不到园林,怎知春色几许——”
陆云真回过头去,却见戏台上,出现一名穿着红衣的漂亮花旦,婀娜多姿地甩着长长的水袖跳舞,边舞边唱着古老的戏曲。
那双眼睛里有万般风情,任谁看着都像对自己抛媚眼,媚眼里还带着小钩子,一下一下地钩着男人的心。
陆云真看得心神荡漾,差点就要被控制了,幸好及时想起,古代花旦都是男人装扮的,还有龙敬天和他睡觉的悲惨遭遇,瞬间就醒了过来。
这就是那只专骗男人的画皮妖!雄性!
陆云真悄悄地想往后逃。
戏台上的金玉奴发现了他的存在,眼前一亮,瞬间飘到了他的面前,拦住退路,仔细打量,赞叹:“这位公子生得好俊俏,元阳未泄,浑身天地灵气,真是难得……”
陆云真想了想,发现他在说自己是处男。
单身狗不服,想辩驳,又辩不出来。
“你也是投资商吗?”金玉奴眼馋这身灵气,眼神越发娇媚,他扭着细腰,靠了过去,期待地问,“奴美吗?公子给奴一些灵气,奴与你潜规则,好吗?”
陆云真连连后退:“我不好男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