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主 完结+番外[玄幻科幻]——BY:四喜狐狸
四喜狐狸  发于:2021年06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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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速度太快了,即使是离他最近的战酒仙,出手打掉他的匕首时,匕首也已经刺入了一截,鲜血顺着他的身体一点点蔓延,流到殿内的白玉石上,刺目得很。
  战以择的脸色阴沉的不像样子。“鬼年,你是非要在朕的狐尊殿上大闹一番吗?”这话几乎是从后槽牙里挤出来的,说得格外阴沉。
  “战酒仙,把他拖出去,朕不想再看见他了,到此为止!”战以择揉着发疼的头,只觉如果再这么折腾下去,他非得背过气去不可。
  战酒仙脸色也不太好,他试图扶起鬼年,鬼年却下意识的一缩,接着偏过头看他,猩红的眸子里带着莫名的冷,却让战酒仙微微一叹,“鬼年,别再惹尊上生气了。”
  那双什么情绪也没有的眸子微微颤动,终是缓缓闭上,再没什么抵抗的意味。
  战酒仙就这样把鬼年带离了狐尊殿,大殿上,战以择微微松了一口气,看着殿内的一片狼藉,他沉了沉眸子,终是什么也没有说。
  惊鸿府,战酒仙把鬼年摁在了椅子上,就要吩咐人给他上药,“不必。”鬼年突然开口道,战酒仙有一瞬间的沉默,接着怒道:“你到底要怎样?”
  鬼年直视着他,漆黑的眸子一片寂静,“抱歉,我不该在大殿上做那种事。”战酒仙突然间不知该说什么了,却听得鬼年继续道:“可现在没关系了吧。”
  战酒仙一时只觉急火攻心,他终于能体会到尊上的心情了,鬼年在某方面怎么就这么不成熟?固执到走不出。
  “不像话!你太不像话了,你怎么这么窝囊?自杀?你知不知道这是多丢人的事?”战酒仙一时不知怎么说他,竟是一顿痛骂。
  “丢人?到现在还有什么丢不丢人。”鬼年闭了闭眼睛,垂着眼皮道。
  被尊上收回了鬼君印,又解除了契约,还有什么比这更可悲的吗?他已经不在乎旁的东西了,也没有什么可担忧和顾虑的了,只是,如果他能早点明白就好了。
  如果能早点明白,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让自己走到这种地步。
  战酒仙再度无言,或者说,他既无法出言安慰,也无法出言指责。
  “我就一件想要的东西,就是回到尊上身边,你觉得可能吗?”鬼年神色冷淡,就好像不是再说自己的事情。
  尊上那样的态度,怎么可能……战酒仙心下也是有了几分酸涩,确实是太让人绝望了。
  鬼年突然身子一弯,吐出一口血来,战酒仙一惊,忙伸手撑住他的肩膀,却也才看清他半个袖子都已经被血染得湿哒哒的,只是因为衣服是黑色的所以之前看不明显罢了。
  “鬼年,你的伤太重了!”战酒仙急道。
  鬼年一时疼的说不出话,他的神色有些涣散,只觉战酒仙的身影也是模模糊糊的,他心里难受得厉害,强撑着道,“我活着……难道就只这么妄想,还碍尊上的眼,我受不了,你想想,你说,你让我像样,我那样子做给谁看,不是更……”他话还没说完,就这么昏了过去。
  战酒仙突然也觉得心里难受,鬼年生长的环境太特殊,在跟尊上之前,他几乎不懂什么是生活,跟了尊上之后,他才有了些精气神,那之后的整个人生几乎就是围着战以择转,如今走到这个地步,再和他说什么争气,像话,确实是有些可笑了。
  他只在意战以择对他的看法,那才是他活成某种样子的唯一意义,可如今,战以择不再需要他了,那这份意义也就没有了。
  但他总不能看着他死吧,战酒仙叹了口气,叫人给鬼年包扎伤口。
  该怎么和他说呢?战酒仙苦恼的皱起了眉。
  感觉到床上的妖有了动静,正在屋子里转圈的战酒仙微微一僵,快步走到了床边。
  鬼年微微睁开了眼睛,先是闻到了一股草药味,他垂眸看了一眼包扎好的伤口,接着抬眼,面无表情的看向了战酒仙,“没用的。”
  他没有什么活着的念想,战酒仙做这些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停,你先听我说。”战酒仙严肃道,他想了一个下午要怎么和鬼年说,这会只想先把话说完。
  鬼年沉默,安静的看着他,眸子黑沉昏暗。
  “你都不想想尊上为什么不要你?”战酒仙刚一开口,就是鬼年最不想听的话,他当然知道尊上为什么不要他,正因为知道,才后悔不已,才没有办法挽回。
  “你觉得只是因为隐瞒吧?不,是你因为不信任尊上,不为他考虑。
  你跟了尊上一千多年,不可能不知道他喜欢什么,需要什么,你知道他不喜欢隐瞒的,不是吗?但在他的意愿和你自己的意愿间,你选择了自己的意愿,你能为他出生入死,却不肯为了他委屈自己,对不对?”
  鬼年呆住了,战酒仙在说什么?什么不肯为尊上委屈自己,怎么可能?和尊上相比,自己的意愿算什么,可是,自己的行为确实是这样……无法反驳。
  “如果只是需要一个执行任务的傀儡,尊上要谁不行?但你是他的近卫!这次的事,但凡是我,即墨巫,紫栖渊,谁都不可能选择隐瞒,因为只要一想到尊上会不开心,我们就不会去做这种事情,也只有你会这么蠢,都不会想到这,所以才会有水潇,你才会被替代!”
  战酒仙的话简直是句句往鬼年心窝子上戳。
  “一千多年了,你还是小孩子吗?而且就算是小孩子,也懂讨人欢心吧,你有没有想过尊上也很辛苦,有没有去关心他的意愿?”
  鬼年的眼眶再度湿润了,他脑海中是战以择一身帝王正装,笑得一脸温和的样子,尊上总是不可捉摸,高高在上的,他哪里敢去揣测呢?做好他交待的事情就已经是他能想到的全部了。
  可是,尊上也和他背对背的战斗过,也语气复杂的告诉过他不许爱上别人,尊上自己承担了很多,他当然会有意愿,会有喜欢和讨厌的事情,一千多年的相处,这些他都知道,他当然都知道,可还是这么没用,做出这种事情来。
  战酒仙说的没错,他是蠢,难怪会让尊上失望,难怪会被一个小孩子轻易替代,鬼年死死的咬牙,内心几乎要被无力和痛苦填满。
  战酒仙看着他的表情,觉得他听懂了自己在说什么,所以继续道“你既然知道,既然后悔,为什么现在不想想尊上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即使是被抛弃都无法让你看明白?这之后你还是要继续做尊上讨厌的事吗?鬼年,尊上教了你一千多年,一千多年,到最后,就这样收场?”
  每一个词语都让他觉得疼,可疼得他清醒。
  尊上……讨厌的事情,尊上在大殿上那么生气,是不喜欢自己自杀的吧。尊上喜欢的事情?是狐族好好的吧,可自己怎么做才符合尊上的意愿呢?
  “鬼年,尊上一未定你欺君叛国之罪,二未对你处以极刑,三未剥夺你青丘臣民身份。你依旧是青丘的妖,一身本领尚在,尊上依旧是尊上,是你应该尽忠的主君。”
  战酒仙认真的看着鬼年的眼睛道,“你就一点也不想为君分忧?你就放心把虎族战场交给一个十多岁的孩子?带着一身修为和本事去死?尊上说前缘尽断,你便也不念昔日教导之恩和所有情分了?尊上能断,那是因为不欠你的,你能断吗?鬼年,你凭什么断?”
  战酒仙说到这,眼眶莫名红了。生命何其珍贵,生存何其不易,说死就死,对那些恩情和羁绊而言,是何等的轻贱。
  鬼年一动不动的低着头,他的拳头握得很紧,死死的抵在被褥上,半晌,他缓缓抬起头,“对不起,酒仙……”他眼中带了点湿意,漆黑的眸子却锋锐的如出鞘利刃,“我明白了。”
  他明白了,事已至此,于自己,他不求什么绝处逢生,但是,他真的想再为尊上做点什么,是他对不起尊上,难堪和绝望是他自己的事情,尊上的事情,是狐族。
  他怎么能把它们混为一谈。

  第一百零四章 此刻难分说

  
  锋弦城外,鬼年一袭窄袖短衫,身形削瘦,他的神情带着点惯有的冷,眸光黑沉。
  他神色莫名的看着城门,只觉有些恍惚,似乎有什么很重要的事被忽略了,但身体上的疲惫和若有若无的头痛让他无法细究。半晌,他终于停止了注视,迈步,走进锋弦城。
  门口的侍卫自是认识他的,有一人刚要行礼,却堪堪止住,面上不由带了几分尴尬,鬼年看在眼里,却也只是沉默。
  路很熟悉,他很快就走到了城主府,听到演武场似有似无的喧闹,鬼年想了想,找一处没人的地方,幻化成了妖身,飞到了围墙上停下,位置正好可以看清演武场内的情况。
  他看到水潇一身正装,神情带了点严肃的看着下方的狐族将士。
  “我是尊上的近卫水潇,也是新上任的锋弦城主帅,在此见过诸位。”他声音清冷,语音中带了点诚恳。
  下方将士大多是熟悉他的,毕竟水潇原本就是狐族战士,有一些妖甚至是他的战友,所以看着他的眼神都是友好的。
  “在下资历尚浅,但承蒙尊上不弃,带在身边教导,受益良多,如今重回虎族战场,应是能为狐族更好的效力。”
  承蒙尊上不弃……这话听在鬼年耳朵里,简直如同嘲讽。
  “今次召大家前来,主要是说明继任情况。”
  下方的将士都是屏息倾听,他们一直在锋弦城,根本不知道狐尊殿上具体发生了什么,对于主帅突然换人一事也是满心疑惑。
  “上代鬼君因为处事不当撤职,但尊上不曾定他欺君叛国之罪。所以,无论他曾如何行事,都是为了狐族利益,都没有背叛过青丘。”
  他这一番话说下来,之前还对鬼年心有恐惧的将士似有所感,露出了思索的神情。
  “当此关头,我等该遵循尊上指示,守好锋弦城,守好青丘西面的防线,还望诸位与在下一起,保卫青丘。”说道最后四个字,掷地有声。
  “保卫青丘!”
  黑色的蝴蝶缓缓飞落,鬼年化为人形,倚靠在演武场外的墙上,听着里面的阵阵呼声,只觉茫然。
  不愧是尊上带出来的妖,教得真好,言辞得体,士兵信服,还解决了他之前遗留的问题。
  对比下来,倒是他不如人了。
  ……
  这一个月,鬼年都待在锋弦城内,可越待他的内心就越苦涩,本想做点什么,却清晰的体会到了,一代新人换旧人,即便新人稚嫩,后面也还有尊上指点,哪里轮得到他做什么。
  他只是被尊上丢弃的玩意,离了主人,不过是废物。
  这样无所事事的日子不知持续了多久,直到一道轰动妖族的消息传来,狐祖只身一人卧底虎族,盗取平野印,身受重伤,生命垂危,被护送回青丘。
  鬼年的心再度荡起波澜,尊上一个人去虎族?那哪里是去得的?平野印是虎族至宝,取之难如登天,而且说不定有什么凶险的陷阱,尊上……玉穹山巅根本就没有任何消息传出来,尊上到底怎么样了?
  鬼年再也待不下去,直接动身前往玉穹山巅,却被拦在了大殿外。
  “让我进去。”他看着门口的侍卫,一脸冰冷。
  “尊上寝殿,非近卫不得无召而入。”那侍卫的脸上闪过一丝为难。
  “去通报。”鬼年冷声道。
  那侍卫的神情愈加古怪,也不去通报,只是拦着门不让进。
  为什么不去通报?即便是尊上不要自己,也不会连见都不允吧,那也太过残忍……鬼年的心狠狠的颤动起来。
  不对,那侍卫的神情……鬼年倏地抬头,便看到了那侍卫眼中明显的恐惧和悲意,他脑海中闪过什么,一时间只觉得心脏都停止了跳动。
  “你!尊上,尊上是不是出事?”鬼年一把拽住他的领子,灵力不自觉的外放。
  威压下,那侍卫的额头上都渗出了一层汗珠,只僵硬的偏过头不看他,却红了眼眶。
  尊上,鬼年的手不自觉的松了下来,他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只觉眩晕,他定了定神,再度上前,语气几近哀求,“你告诉我,尊上,尊上他还……”鬼年说不下去了,他心脏疼得不行,声音也全哽在了嗓子里。
  似是听到了门外的声音,有一人走了出来。
  “小年。”那人出声道。
  鬼年晃了晃神,才看清眼前的人,“酒仙,尊上!尊上……”鬼年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忙道。
  战酒仙的神情充满了疲惫,“性命无恙,但不能离开青丘灵气,而且,即便是这样……也一直没有恢复意识。”
  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这么严重,鬼年只觉脑中嗡嗡作响,“让我进去,酒仙,让我看一眼尊上,拜托,让我看一眼吧。”鬼年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痛意。
  “小年,你知道这儿的规矩,抱歉。”战酒仙的眼中全是血丝,低声道。
  规矩,尊上的规矩……仿佛一瞬间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鬼年沉默了下来。战酒仙拍了拍他的肩,“我先去处理事务了。”说罢轻叹了一口气,往狐尊殿走去,背影竟然莫名有几分萧瑟的味道。
  鬼年缓缓走开,他沿着墙壁一步步地走着,只觉宫殿的红色围墙太高,让他的心头冰冰凉得发沉。
  他走到转角处,慢慢停下了脚步,明明没有做什么,却发自内心的感到疲惫,他倚着墙低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出神中,他感觉不远处闪过一道影子,他头也不抬,只微微侧眸,便看到一个身影快步走向寝殿,而门口的侍卫自然而然的侧开了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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