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摁住的动作几乎等于虚张声势,陆沉轻轻松松便抽出,继续解开了那些多余碍眼的衣物,仿佛真在争分夺秘,速度之快,效率之高,令顾遇都开始不满起来了。
“陆老师,我就知道你只是馋我身体,不是真的爱我,哼!”
陆沉伸出食指,虚抵住他的唇。
“是爱你。很爱很爱。”
“乖,遇遇,不要多想。”他搂住正亲吻着他锁骨与脖颈的雄虫——这只雄虫向来嘴上一套,实际一套。陆沉微微偏过头,喘息了几瞬,才又似叹非叹地说了一句。
“是……我也舍不得你,雄主。”
他的舍不得都隐藏在顾遇的慌乱之下。
舍不得,才只好努力证明,你在我的生活中鲜活地存在过。
今天是个不寻常的日子。
对大多数帝国虫民来说,这或许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工作日。但至少对忙忙碌碌虫群中的两个虫来说,这一天独一无二、无可替代。
孟留看了手中这一束白玫瑰一眼,又确定另一只手自己做的蛋糕完好无损,安下了心,隐隐带着喜悦与憧憬,抬头望了一眼元帅办公室所在的方向。
今天,是他和兰德尔结婚八周年纪念日。
孟留带着这两手东西,有些局促地出现在军部忙忙碌碌的行政大楼里。
他一进来就发现今天比以往还要忙碌,像出了什么紧急的事。如果是这样,那今天的纪念日是不是也泡汤了?
可等他惴惴不安地询问了办公室前的元帅副官埃维尔后,才得知并不是突发了什么紧急事故,只是联合机甲大赛临近,军部上下在忙着排查整个首都星的安保问题,避免大赛当天出现任何差错。
毕竟这场联合大赛意义非凡,关系着帝国与艾特兰联邦的邦交和谐。对经历过近百年战争,刚刚签下停战条约的帝国来说,邦交更代表了来之不易的和平。
孟留没敢打扰他们做事,很快乖乖坐到了旁边去,看着一拨又一拨的军虫进了元帅办公室又出来,来来往往,络绎不绝,直到近黄昏才少了一些。
兰德尔这才从埃维尔那儿知道,他雄主已经在外边等了一上午,外加又一下午。
他忙了一天有些疲惫,难得没控制好情绪,训斥了副官几句。
可这“几句”的威力甚大,孟留隔着门都听到了兰德尔愤怒抬高的声音。他惴惴地站了一会儿,打定主意敲了敲门,听见里面怒火平息后,兰德尔淡淡说了一句“进来”,他方才探进头歉意地说:
“对不起,是我不想给大家添麻烦,才拜托埃维尔少将不跟你汇报的。”
兰德尔皱紧的眉头松了松,但怒气还在,看了一眼埃维尔说:“你先出去。记住,以后无论是谁来,无论是什么理由,你都没有隐瞒不报的职权。”
埃维尔低着头应了一声:“是,上将,我明白了。”
埃维尔路过孟留身边时,孟留又小声表达了自己的歉意。埃维尔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最后躬身出去,轻轻阖上了门。
兰德尔卸下所有的怒火,尽显疲态地倚着椅背对雄虫说:“坐吧。”
孟留道歉道:“我不知道不能隐瞒的规矩,本来是不想给你添麻烦,没想到还是惹你生气了,对不起……”
“与你无关。”兰德尔稍一摆手,止住他接着道歉,“你不知道是应该的,但埃维尔身为我的副官应该清楚这条规矩,这件事按理还是他的责任。”
孟留动了动唇,把还想接着说的话噎了回去。
兰德尔这才注意到了他手中明晃晃的礼物,表情有明显的一瞬空白,怔了怔:“这些,是……”
孟留把白玫瑰与蛋糕送上,展开了笑容:“是纪念日的礼物。”
兰德尔看了看蛋糕:“这是你做的?”
孟留点头,把一旁柜子里的餐盘和叉子找出来,打开盒子切出一块推到他面前:“我看你也没来得及吃晚饭,先吃点这个填填肚子吧。”
兰德尔用叉子挑起一块送进嘴里,脸上的疲惫少去许多,笑了一笑说:“味道很好。”
孟留喜悦道:“真的吗?那太好了!我试过几遍,还怕不适合你的口味,你喜欢就好。”
兰德尔放下叉子,在桌下的一个抽屉里摸了摸,掏出一个小巧精致的盒子,微笑着递给他:“这是我的纪念日礼物。”
这下孟留真的有点措手不及、喜出望外了:“这、这是给我的?”
兰德尔笑着反问:“不给你,我还能给谁呢?”
孟留小心翼翼地接过,眼里带着期待地望向兰德尔问:“我可以现在打开吗?”
“当然可以。”兰德尔说。
盒子小心地打开后,里面出乎意料是一枚款式简洁的普通戒指,材质类似银却又不太像。
孟留怔了怔,看了一眼温和看着他的兰德尔,又视线低下看向兰德尔的无名指。兰德尔注意到他的目光,将无名指亮了出来,读懂他心里想法似的说:“我的婚戒还在。”
孟留有点不懂:“那为什么要再送我一个戒指呢?”
兰德尔将他的左手轻柔地接过来,垂着眸认真替他戴上,又在那指尖上落下了轻轻一吻。
“两边都齐全了,便没有任何一个理由说它是无名的了。”
孟留顿了一顿,有些不自信不确信地问:“我真的可以吗,兰德尔?”
这么优秀的你,我配得上吗?
兰德尔眯起眼睛,笑意加深了些许:“我说你可以,你就可以,雄主。”
第88章 使团
海坞星浩浩荡荡的雨林中,一阵又一阵的枪声在偌大林子里此起彼伏地响起。
身披迷彩衣的士兵趴伏在林子中,耳朵一动,听到不远处土壤踩动的声音,随即瞄准“嘭”的一声了结对手。但同时他的开枪也暴露了自己的位置,引来对方队友新一轮的围剿。
大大小小的虫眼摄像头悬浮丛林上空,忠实转播丛林里的实况。
不远处的泥土路上,蓝军的车辆运送着士兵赶赴前方,白军却忽然发动突袭,炸弹洞穿了大路,溅起的泥巴把蓝军士兵炸了个满脸浆糊,白军士兵随即大喊:“不要动!你们已经全体被我军俘虏了!”
“蠢啊。”顾遇悠哉哉坐在监控室中,抿了口咖啡,不咸不淡地评判道,“这么大的目标就敢在路上开,还真以为他们蓝军已经把道路全部封锁住了吗?”
但很快,白军某个基地又被蓝军突袭,给炸了个稀烂。
“蠢啊。”顾遇又叹,“白军还真以为他们这么明目张胆的通讯信号不会被蓝军反定位吗?”
他身后第五军团的军官们纷纷汗颜,有些坐不住了。
海坞星大小基地的联合军演进行到现在,本以为会让新任军团长见识见识他们军部最强军团的实力,结果反而天天被批,批到这些军官们已经快没脸坐下去了。
被这么一无是处地指责了三四天,有个不服气的中校忍不住小声道:“少将您这么厉害,不如亲自下场去指挥一方好了。”
顾遇挑眉:“我赢了怎么说?”
中校涨红了脸,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可赌注的,脱口而出:“赢了我喊您爷爷!”
顾遇对认个孙子这种事没兴趣,但也明白自己若不做个表率是无法服众的。他这些天一无是处地批斥蓝白两军,无疑是想好好挫挫这群娘老子都不放在眼里的军虫们的锐气,现在效果到了,正是树立他威信的好时刻。
第五军团这些军虫随陆沉,表面是军部最恭谨让的一支军团。实际呢?傲得不行,有一股源于实力的骨子里的自信。
顾遇觉得这种自信很好,但关键是如果他没纳入他们的真正认可,这点自信在他面前就成不服管教、阳奉阴违了。
这点得改。
顾遇喜欢自己和手下的兵都傲得不行,毕竟自信是种优势。但如果手下的兵敢在他面前傲得不行,那就别怪他毫不留情了。
顾遇远程接替了蓝军总司令,指挥着他们一路对抗白军。可怜白军压根还不知对手已经换虫,白军总司令潘西上校还站在地图前纳闷,蓝军怎么突然换战术了?
而且这战术……有点看不懂啊。
潘西以为蓝军要攻侧面,结果虚晃一枪攻了他另一侧面。潘西气得拍案,又以为蓝军这回总要正面攻击了,结果突然神不知鬼不觉从后背钻了出来,直接捣入他军大本营。
潘西这回不能再以为了……他光荣地被俘虏了。
这位上校这时才想起,这战术联系起之前乌拉星平叛一役,惊人的眼熟,这不就是顾少将的作战风格吗?
在潘西上校后知后觉顿悟后,后悔不迭,垂头丧气地被俘虏着押回来时,监控室里顾遇已经喜闻乐见地收了干孙子。
轰轰烈烈的海坞星联合军演历时五天落下帷幕。
顾遇在全军总结大会上说道:“总的来说,不错。但离我想象的第五军团还差得挺远。”
他站在台上微微俯身,靠近话筒说:“看来陆中将离开以后,你们松懈不少啊?就这种小学生斗殴的垃圾水平,还敢自称军部最强军团?就这副模样还敢说是帝国骑士手下的兵?”
“从今天起,所有基地每天加练两小时,每周基地内小范围军演一次!有意见吗?敢有意见的大爷现在就举手——”
所有军虫眼见着大屏幕里俊美的雄虫抬起头,斜飞入鬓的眉戏谑地挑起:“现在提,现在我就教你做孙子。”
须臾,全场保持鸦雀无声,沉默到大会结束。
顾遇在台上最后结束道:“很好,非常有精神,就是这种状态。加油,保持。”
又一周后,下一轮军演总结大会上。
一身军装、人模狗样的顾军团长又悠哉地问底下的兵:“一周下来感觉如何?这次军演进步了一点吧,令我欣慰……”
底下气喘吁吁、站都要站不稳的军虫们纷纷期许地抬头,眼以为终于要得到上级夸赞了,可雄虫依旧话锋一转。
“才怪。”顾遇微微一笑道,“如果就是这种水平,以后再度开战,我们第五军团就等着第一个被打垮吧。”
“在之前的基础上,所有基地再加练一小时,每周军演继续。有意见吗?敢有意见的大爷现在就举手——”
底下已经坚持不住,又听还要加练一小时的军虫们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你大爷,你有胆子你举啊!
你举我就举,孙子!
你先举,你举了我就举!
万一你个孙子诈我呢,你先举,我再举!
别吵了别吵了,要举一起举吧。
双方对视一眼,默念一二三,最终“三”字一落,全场只有一只被忽悠瘸了的憨憨军虫站了出来。
方一出来,全场瞩目,会场静得针落可闻。
顾遇淡淡挑眉扫了台下一眼,语带惊奇道:“居然还真有虫有意见?”
那只军虫发觉自己上当了,直面全场瞩目以及台上雄虫的精神施压,腿肚子都在打颤:“少、少将,我、我没、没意见……真没意见……”
顾遇和蔼地说:“别这样说嘛,我一向很民主的,有意见就要提,不提我怎么知道你们怎么想的呢?你说是不是?”
军虫感动得一塌糊涂:“少将,原来你是真的体谅我们,我以后再也不背地里骂你嘴欠龟毛事多精了。”
顾遇笑得愈发和蔼了:“我知道你们一定是不满这点训练量,主动提出要求,希望再加练一小时对不对?”
“不、不不……”那名军虫吓得脸色苍白,话都说不清了。
顾遇淡淡哦了一声:“那就是还想再加?”
这下全场都在摇头说“不”了。顾遇这场以后,继“嘴欠龟毛事多精”后又多了一个名头——魔鬼。
其他驻星上的第五军团军虫们听说了海坞星的惨案,纷纷投来同情的目光。但显然,他们也逃不掉。
海坞星被整治得勉强符合顾遇标准后,这位少将又开始了他整个军团范围内的巡查。所过之处,哀鸿遍野。
但这已经是后话,半个月后万众瞩目的联合机甲大赛先行到来,牵走了顾遇的注意力。他虫也在半个月后,从海坞星回到了阔别已久的首都星。
顾遇是参赛选手,也是主办方帝**部的代表之一。除此外,顾遇还被临时抓来负责大赛会场安保。
一份工资干着三份工,顾遇又要叹一声军部压榨劳工了。
但打三份工唯一的好处是,他回到了首都星,还和他家少将住进了酒店同一间房。
简直万岁!
白天顾遇得陪兰德尔元帅一同迎接艾特兰联邦的代表队,陆沉则陪着机甲大赛委员会做赛前动员会。他俩同在首都星也见不上面,连通个讯的时间也没有,只有等晚上回房后才见得到对方。
但有盼头和没盼头的区别还是挺大的。
即使要对艾特兰联邦代表队营业一天的笑脸,一想想晚上能抱到亲切的陆老师,顾遇也无所谓了。
艾特兰这次派来的代表团大使名叫邓利奥,是个极其讨人厌的家伙。年到中年,尚未秃顶,但人已经十分油腻。
这位高贵的大使看虫从不以正眼相对,即使面对帝国元帅亦始终高昂着下巴,让顾遇不由怀疑他是不是昨晚没睡好,致使脑袋落枕再也低不下来。
说话也特讨人厌,老是捏着一股“我们alha就是比你们虫族这种低贱种族话必定以“我们联邦如何如何”开口,仿佛他在帝国的土地上踩一踩都是纡尊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