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想离这个男人远点,岂料下一刻关凛就向他走了一步,并且在迈这一步的过程中,人形开始缩小,穿着长靴的脚掌落地时又变成了猫爪。
橘猫一爪子呼上狗头,嫌弃道:“不是我还能是谁?”
“嗷呜……”郎二痛呼了一声,但是半点不生气,甚至之前的那点畏惧都不见了,他的尾巴又晃荡起来,凑到橘猫面前惊叹且崇拜道:“真的是你!原来你就是启明星!”
“闭嘴!”关凛不想听到这个称呼,又给了郎二一爪子。
“嗷呜……”郎二又叫了一声,但还是难掩兴奋,毕竟这可是击退天魔王的传说中的大英雄诶!
罗波也抱着相机凑了过来:“太帅了太帅了!幸好我拍到了!没想到《星夜退魔图》还有补全的机会!”
葛子明和郎毅也走到关凛这边,郎二和罗波已经充分的把他们对于关凛身份的惊叹表达完了,他们就没有再重复表现,只询问道:“那魔物死后也留下了残片?”
关凛正嫌弃着郎二那闪闪发光的星星眼,突然听到正事,也立刻严肃起神色,爪子一摊,将那枚残片展示给众人:“跟那枚喜面残片一样,神火也无法奈何这枚恶面,甚至连镇狱都不能击碎它。”
“连镇狱都不能击碎……”葛子明摸着下巴琢磨着:“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而且还有多少?”
本来以为上一个只是个例,现在看来这东西绝不止一个。
郎毅也分析着:“这魔物之间一定有某种关联,喜面恶面,代表了什么呢……”
郎毅和葛子明都在沉思,关凛本来也想跟着一起想,但他突然意识到还少了一个人,眼睛四处一寻,终于找到了一个人站在远处,并不像其他人那样都围到关凛这边问东问西的顾怀山。
像是离群的孤鸟,孤孤单单,格格不入。
“这个给你保管。”关凛说完也不等回复,就将爪子上的残片朝葛子明一扔。
“诶诶诶!”葛子明惊的手忙脚乱,虽说接住了吧,但他还是一脸后怕,毕竟他们都没闹清楚这残片到底是什么东西呢!怎么能这样乱扔呢!
关凛才不管这,他四爪一迈,跑了几步就跑到了顾怀山面前,走近了才发现顾怀山的一身狼狈,大约是摔过,裤子上都是泥渍,衣料也被划破了许,还有那背在身后特意藏起来的双手……
关凛的鼻尖动了动,他嗅到了淡淡的血腥气和……魔气。
橘猫的牙齿一呲,他的身形再次开始变化,他没有再变成人形,而是变回了那虎一样的巨大原形。
身长五六米,足有两人高的老虎虎视眈眈的俯视着顾怀山,顾怀山对着超大号的橘猫笑了笑,笑容一如往常般温和,看不出半点不对,背后的双手同时也藏的更严实了一点,他试图蒙混过关。
“把手伸出来。”关凛才不上当,语气强硬的也毫无商量的余地,近乎命令。
顾怀山还是不肯伸手,关凛干脆自己动爪子,他抬起那巨大的虎爪,扒拉了一下顾怀山的手臂。
这爪子可以在对敌时轻易拍碎对方的骨头,也可以在扒拉顾怀山时轻的像是大型毛绒玩具。
顾怀山不是被关凛的力道强制伸出手的,而是带着点瞒不过去的无奈和被毛爪子蹭的受不住的痒意,他将自己一直藏起的双手摊到了身前,掌心上全是密密麻麻的血痕,痕迹倒是不深,但太过密集,触目且惊心。
并且,在这血痕之上,还有一层灰暗的魔气。
关凛皱着眉看这伤痕和魔气,问:“怎么弄的?”
顾怀山将刚刚和特调局等人突然跑进博物馆的原因和遇见四大天王的经历说了一遍,并且说出他早就编好的理由:“罗主任帮我引开那石蛇后,我一个人跑到了存放镇狱的仓库,结果我还没走进去,就在门口撞见了黑雾的一样的东西,我伸手挡了一下,掌心就被那黑雾给割伤了,我感觉它们好像在吸食我的血一样,差一点我就要被吸干净了。”
顾怀山露出一副余惊未平的神情,他拍了拍胸口,又对着关凛笑了笑:“幸好,那个时候屋内突然爆发出一道金光,黑雾被瞬间冲散了,我抬头就看到空空如也的展示柜,镇狱冲破屋顶自己飞出去了。”
这个解释没什么破绽,手上的伤痕是被魔气侵蚀的,那缕魔气也只是恶面观音魔气的残留,但关凛还是虎着一张脸,与顾怀山的笑容相对,他脸上的表情凶凶的,语气也凶凶的,满是指责之意:“你去了干嘛?你又拿不动镇狱,乱跑什么?”
顾怀山被凶的垂下了眸子,他抿着唇,轻声道:“对不起,我就是想帮忙……”
关凛本来有一肚子火想发,被顾怀山这低眉顺眼的模样外加道歉一弄,愣是发不出来了,只能气愤的来上一句:“笨蛋!”
顾怀山低着头,关凛看不见他的神情,也就不知道这个看起来乖乖认错的人,在关凛如他所想的那样说出那句“笨蛋”时唇角露出的轻轻笑意。
但下一刻,他脸上的笑意变成了不敢置信的惊诧,在他摊开的手掌中,有什么温热的东西轻轻蹭过。
他抬头一看,刚刚蹭过自己的大猫正呲着牙齿,喉咙里含着一缕金红的火焰,将那缕从顾怀山掌心弄来的魔气彻底碾灭。
关凛将魔气灭了个干净后,顾怀山才将将反应过来,他眨了眨眼,明知故问:“你刚刚是不是亲我了?”
关凛闻言瞪起了眼睛,耳朵也向后倒成了飞机耳,什么亲、亲不亲的,他就是用嘴唇碰了对方的掌心一下!而且只是为了弄走那缕魔气!
这个人类怎么瞎用字眼!这是亲吗?这是碰!
所以他立刻反驳,语气比刚才还凶:“没有!”
可他这凶样,颇有色厉内荏的意味,顾怀山压抑着自己的笑意,不让自己笑的太过分,他顺毛道:“好吧,你没有亲我。”
那你还说!关凛都要炸毛了。
虽然关凛现在的身形又大又威武,别说魔见了会害怕,胆小点的妖怪都会怕,但顾怀山只觉得这就是只超大号的猫,看起来凶,摸起来软。
他想要伸手摸摸关凛,又意识到自己手中的血痕,以及身上的脏污,手刚到半途就落了下去。
关凛正在炸毛状态,并不想给顾怀山摸,看到顾怀山伸手的时候他都准备好躲了,结果看到对方又自己放下去了,他反倒有不自在。
他回头看了一眼,葛子明和郎毅正在打电话,大约是叫局里的人来善后,毕竟他们这一战的位置虽然偏僻,但动静也不小,这遍地狼藉的场地需要人来清理。
而郎二和罗波正凑在一起,狗和人参都看着相机,聊的热火朝天,也不知道在聊什么。
这十三起连环凶杀案也基本算了了,恶面观音已经伏诛,至于那两枚分外相似的魔纹残片,到底有什么关联,又有什么来历,其下到底隐藏着什么阴谋,则都是之后要查的事。也就是说,今夜已经没事了,可以回家睡觉了。
关凛跟郎二他们打了声招呼,准备自己先回昨晚住过的招待所,这一战他虽然赢了,却也因为前期的缠斗而有脱力,以及身上受了大大小小的伤,需要充足的休息来恢复。
他爪子刚往前迈了一步,顾怀山就立刻跟上,他们住一间房,顾怀山跟自己回去也没什么,但……关凛用余光注意到,顾怀山走路的样子有踉跄。
他受伤的主要部位在手,但腿上也有摔过的痕迹,走动起来时似乎有疼,而且关凛的一步迈的要比他大很多,关凛只走了一步,顾怀山却拖着伤腿追了三四步。
他正准备继续维持这样的步速追在关凛后边,却见关凛突然停了下来,并且,突然趴在了地上。
顾怀山看的一愣,直到关凛有不耐烦的侧头看了他一眼,他才有许回过味来。
回过味归回过味,他嘴上却依然是迷茫的语气:“做什么?”
“上来。”关凛的语气很嫌弃,动作却很老实。
顾怀山故意道:“你不是不让我坐在你背上吗?”
关凛是说过,而且间隔还不远,就在昨天,但……这个人类怎么这样!不该翻的时候翻旧账!就不能假装不记得吗!
关凛又要炸毛了,尤其他看出了顾怀山已经有憋不住的笑意,他恼羞成怒,站起身就想走。
顾怀山连忙认错,并且好言安抚,关凛才重新趴下。
顾怀山没再逗猫了,再逗就真要生气了,但他也没有立刻爬上去,而是先脱下了外套,用袖口分别包住满是血痕的手,这才拽着关凛柔软的毛发爬了上去。
“坐稳了。”关凛叮嘱道。
顾怀山将双手环住关凛的脖颈,下巴也搭在关凛的脑袋上,他有怀恋的看着关凛毛茸茸的后脑袋,以及只有坐上去才能看到的耳朵后边的白色斑点,他轻轻“嗯”了一声。
得到答复,关凛站了起来,他背着顾怀山,慢慢悠悠的往回走。
魔气凝结的阴云尽数被肃清,此刻月色清朗,星光正好。
作者有话要说: 正式宣布,柴氏银行倒闭了。
虽然你们还债的速度很快,但我已经没有本金往外借了,这几天在存稿箱里玩火,我已经一无所有。
干什么?你们说我在撒谎我还有存稿?
没有了!
今晚不会有加更的!把我拎起来抖也不会有的!
骗人是小狗!
第53章
善后和调查都需要时间,关凛虽然有加入特调局的意向,但目前也仅止于意向,他并不算是在编人员,所以也不能参与这些。
作为闲杂人等,自然也不能一直赖在户籍科的招待所,那一夜过后,关凛和顾怀山在户籍科又待了一个白天,将身份信息重新录入后,两人便告别特调局一行人,开着顾怀山那辆租来的车,回到了住处。
关于魔物的调查,有结果之后葛子明和郎毅自然会通知关凛,在那之前,只需要等待。
顾怀山的奶茶店歇业了两天,少了两天收入,租金却不会跟着减少,按理说该立刻重新开张才是,不过顾怀山的手受了伤,短期内是重新开业不了了。
顾怀山便安心在家养伤,他丝毫不为自己这家本来就没什么生意,久久不开张离倒闭又近了一步的店铺担心。开奶茶店本来也只是个幌子,为了接近关凛而已,他从来都不喜欢天天摆着张笑脸迎来送往的做生意。
现在倒是正好找到理由在家躲懒,就是也有些不方便。
顾怀山在用缠着绷带的手给关凛做饭时蹙了蹙眉头,做饭第一步,要先洗菜,但他这满手的绷带压根不能沾水。
正烦恼的时候,原本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橘猫突然走进了厨房。
被顾怀山照顾久了,关凛已然习惯了天天趴在沙发上等饭的悠闲日子,以致于在顾怀山对着没洗的菜束手无措时,他才将将反应过来,笨蛋人类受伤了。
他跳到了厨房的料理台上,伸出毛爪子碰了碰顾怀山包着绷带的手,绷带包的严严实实看不清伤势,但关凛能闻得到,顾怀山的手还没有结痂,仍然有淡淡的血味。
关凛其实也受了伤,但妖族体魄强悍,恢复力也快,他那点伤隔天基本就结痂了,并不妨碍活动,不像顾怀山,两天了还是这样。
关凛想到此不由又凶了对方一句:“让你乱跑!”
那么弱还不知道好好待在安全的地方,笨蛋中的笨蛋!
顾怀山乖乖认错,跟关凛连连保证下次他绝对不会再乱跑了,安抚完了猫,他又打开柜子,找出一双一次性塑料手套,准备戴着手套将菜给洗了。
可塑料手套防水归防水,掌心的伤口每牵动一下,都是会疼的。
不过这也不算什么,忍忍就好了。
顾怀山是这么想的,他也这么做了,可他的手还没来得及拿起那些蔬菜,就突然有一只手臂横挡住了他,并且将他往后边扒拉了一下,迫使他不得不离开洗碗池。
他有些怔愣的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还是那熟悉的一脸凶样,好像对谁都不耐烦,仿佛下一刻就要揍人,可实际上他从来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揍过他,反倒总是拐弯抹角别别扭扭的对他好,正如此刻,他将顾怀山拨开后,自己站到了洗碗池前,卷起戎装的袖口,有些生疏的清洗蔬菜,边洗还边赶人:“你出去,别妨碍我。”
顾怀山不动,也不说话,就只是站在旁边专注的看着关凛,像是想将对方多年未见的眉眼再一次,一笔一划的,描摹进心里。
关凛察觉到对方的视线,转头用凶巴巴的语气说了一句:“看什么?”
顾怀山弯起了唇,连眼角也浸润着笑意:“没什么。”
没什么你还看?关凛觉得这个人类不光是笨蛋,还很不可理喻。
他撇过脸去,胡乱的搓洗着蔬菜,洗完后粗鲁的往菜板上一堆,拿起刀问:“要切成什么样?”
“娃娃菜从中间竖着切一下,土豆切丝,肉的话切成两厘米左右的方块。”顾怀山想了想,又说:“再切点姜吧,去腥。”
“真麻烦。”关凛嘟囔了一句,手却乖乖的切起菜来。
他是第一次下厨,对怎么做菜是两眼一抹黑,切菜的话倒是可以自己摸索出点门道,无非就是切切切吗,有什么难的。
关凛有着盲目的自信,他觉得自己使枪使的那么顺手,拿个菜刀还不是信手拈来?随后就被现实重重的扇了一耳光。
切菜看着简单,但想要将土豆丝切成细丝,将肉切成大小均匀的方块,却需要一番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