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得华妙淳心里发毛。
“正是怕打草惊蛇,我现在才站在这里。”薛妄柳放轻了声音,轻轻道:“一是为了当初的莽撞之事认错受罚,二则是我身上血泡突然发作起来,那些孩子定会不管不顾来扑过来,这个时候血泡破两个,沾染到他们身上……”
背后突然一声鹤唳声起,华妙淳看着雪柳轻声说——
“华峰主,你不就有了为他们号脉检查的机会了吗?”
作者有话说:
薛妄柳:这波,啊这波我在大气层。
华妙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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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黑遥、阿资跑啊跑的猫薄荷,我还是没想好名字要不就不改了,-)、卿忆*2的鱼粮
第63章
华佗堂的庭院里松柏常青,树上常年都停着过来觅食的鸟儿,但今天的庭院热闹嘈杂吵得鸟都不敢落脚,只能在上空盘旋。
易明夜仰头看着天空中的鸟,方才脑中剧烈的疼痛已经消失,整个人都松快了不少。只是他心中却无法放松,一直记挂着还在爬山的姑姑。
“师兄在看什么?”司蓁抱着玉如意走到他身边,学着他仰头看着天空,笑了笑问:“是因为仰着头脖子会舒服一些吗?”
易明夜一顿,随即道:“确实舒服一些。”
“二师兄三师兄还有五师妹带着玥玥都在华佗堂的上山台阶处等着姑姑,应当不会有什么问题,师兄把这里的弟子照顾好便是。”司蓁道。
易明夜看他:“话虽然这么说,你我都知晓姑姑修为深厚不会有事,但是不亲眼看着,又怎么能真正放心?”
“说来也是。”司蓁垂着眼叹气,“但姑姑带着华峰主直接离开,就是不想让我们跟着,若是真的跟上去,按照她往日的脾气,势必是要生气的。”
但说着又笑了起来:“老小孩老小孩,可能就是这样吧。”
易明夜见司蓁说话比平日都轻快,自己也因为薛妄柳回来心中轻松不少,忍不住感叹:“还是姑姑回来了好,她不在,整个华寒宗都不痛快。”
司蓁纠正他的话:“倒也不是整个华寒宗,起码玲珑雪山上的那些灵兽能过两天安静日子,敲锣打鼓巴不得姑姑走呢。”
两个人相视一笑,易明夜问:“老六还有……铁牛师弟情况怎么样?”
“一开始都有点犟,一个吵着要见姑姑,一个念经不让医修碰。还是我后面搬出姑姑来,两个人才老实下来。”司蓁说着一顿,“尤其是那位师弟,看上去像是要哭一般,嘴里一直念经一会说自己无用,怕是要出心魔。”
易明夜愣了愣:“那……那怎么办?”
“我安慰了一会,但他不如老六好糊弄,怕是还要等姑姑来了才能平静下来。现在已经在接受医修的医治了。”司蓁缓缓道。
易明夜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师兄关心别人不如关心下自己。”司蓁瞥了眼他的头,“既然都到这里,不如请华峰主为你的头看一看,总是头疼也不是回事。”
易明夜皱眉,刚才疼的时候他一度难受到想用头撞地,但现在好了他又觉得自己没事了,至于找医修这件事……
他正犹豫着,突然一声尖锐的鹤唳声从风中传来,司蓁顿时脸色阴沉了下来:“是丁红的声音!姑姑出事了!”
待到易明夜和司蓁赶到华佗堂门口,只看到姑姑咳着血,身上的血泡也破了一半,手上拄着一根棍趔趄地走上最后一阶台阶。
什么不能靠近不能接触的话全部抛到脑后,易明夜和几位师弟妹一起扑上去,不顾薛妄柳身上的血水,小心搀扶着他不倒下去,又不敢用力唯恐弄疼了他。
“怎么回事!”易明夜看向邵霖一和邵凌霜,厉声问:“你们两个不是一直在这里守着的吗?”
邵凌霜慌得不行,扶着已经成个血葫芦的薛妄柳道:“方才还好好的!刚刚姑姑到了一次,说第一遍爬完了,便下去爬第二遍,就……”
“凌霜!小心点,托着姑姑别让他滑下去。”邵霖一已经是一手的血水,他看着乌笑月要靠过来,连忙喝止:“五师妹你还要照顾玥玥,不要过来 !”
乌笑月一顿,一旁的司蓁已经上前,握着薛妄柳的手腕用灵力探查,顺势将薛妄柳身体上的血泡转移了部分到自己身上来。
“华峰主!”司蓁怒喝一声,转头看着旁边一脸平静看着他们的华妙淳,强忍着怒气问:“医者仁心,华峰主当真要见死不救才好吗?”
华妙淳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雪柳,缓缓道:“第一次是还五百年前的债,第二次是为他自己而爬,我父亲遗言已了,几位且带着仙姑随我来吧。”
易明夜带着三个师弟又抱又扶,小心把薛妄柳直接挪到了华妙淳的房间里。
这里已经被清空,留出专门治疗病人的地方来,等他们将薛妄柳小心放下,华妙淳看了他们的脸,上面已经出现了血色的疹子和小泡来,便道:“你们也去前庭治疗,这里自有我在。”
但话音一落,投落在他身上的视线却并不友好,显然是不相信他的话。
华妙淳不紧不慢抽下脑袋上的粗银针,将头发全部盘上固定,又将一旁矮木桌上百毒不侵的天蚕藕丝手套戴上,才道:“我虽然是医修,但也是大乘修士。真的想要做什么,难道你们几个就拦得住我吗?”
“我既然说了要救她,自然会尽心尽力去救,不用你们在这里盯着我。”华妙淳神色一凛,“还不快滚!”
大乘修士威压铺面而来,四个师兄弟直接被轰了出去,连着房门也被关紧。
华妙淳看着房门外还未离开的人影,缓缓道:“若真是不放心,便去前庭先处理一下再过来吧,但若是吵闹分了我的神,出事的只是雪柳一人而已。”
放下狠话之后,门外的小伙终于离开,华妙淳松了一口气,转身看向躺在床上一脸血的薛妄柳,伸手轻轻拍拍他的脸。
“雪柳,雪柳?还活着吗?”
薛妄柳艰难抬起手握华妙淳的手,哑着声音道:“他大爷的,有点失策了,好难受,要疼死了,我脚上也有血泡,应该都破了。”
华妙淳听了立刻将他被血水浸透的鞋脱下,扔到一边。
注意着薛妄柳的表情松快了些许,华妙淳皱着的眉头也稍微平了些,他一边打开旁边的布袋,抽出里面的银针,一边问:“你就这么相信我会救你?不怕我把你扔一边不管?”
“你不是这种人,你要是这种人,一开始就不会陪我爬那半段。”薛妄柳咳嗽了两声,“再说了,你要真的把我扔一边不管,我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你这华佗峰都会被我华寒宗拆得干干净净。”
华妙淳手扎针的动作一停,看着薛妄柳的眼睛道:“我希望你能清楚一个事情,那就是现在你的命在我手里。”
“没事,我刚刚疼得厉害看了眼自己的命线,不会断在今天。”薛妄柳笑了笑,突然感觉头顶一疼,整个人都抽了一下。
华妙淳将自己的动作再次放轻放柔,说话的声音也温和了八个度:“我知道这疼得厉害,你别说话了,留点力气,后面还长着呢。”
薛妄柳笑了笑:“这算什么疼啊,我咬咬牙就过去了,反倒是不说话,耳边没声音了,那才难捱呢。”
华妙淳沉默了一会,将银针密密麻麻扎在薛妄柳头上,手上动作快如残影,迅速封住薛妄柳几处大穴,将大乘医修的能力发挥到极致。
“我动作尽量快些,你想说话就说,我同你说。”华妙淳将自己的灵力一点一点打入薛妄柳的身体里,轻声道:“别排斥,把你自己的灵力封住不要动用分毫,到时候我把你身体里的毒一起带出来。”
薛妄柳一听便问:“确定是毒?”
“是毒。”华妙淳道。
薛妄柳侧了侧头看着他轻声道:“方才我来时,你们华佗峰不光换了衣服,安排其人来井井有条,没有一丝慌乱,看起来是早就做好了准备。”
不知道是因为血泡还是因为华妙淳施针的缘故,他觉得有些困,眼前的视线也有些模糊,只能朦胧看见华妙淳突然笑了笑。
“你笑什么?”薛妄柳问。
华妙淳抬起他的手腕,将那个翠玉的镯子往后推了推,在虎口的地方又扎下一针,缓缓道:“笑你还真是什么时候都防备着别人。既然看见我们早有准备,你没觉得是陷阱,扭头就走?”
“我倒是真想过,但是有人为你华佗峰担保。”薛妄柳瘪了瘪嘴,“我心想来都来了,那就道个歉再治个病再走吧。”
华妙淳问:“谁做的担保?”
薛妄柳沉默一会才道:“这位了了尊者死前,告诉我上华佗峰可解这瘟病。”
华妙淳一愣,就听见薛妄柳又道:“旁的事情你先别问,因为问了我也不清楚。只是我现在想知道为什么你们早有准备。”
“你知道我爹怎么死的吗?”华妙淳突然道。
薛妄柳顿了顿,有些愧疚问:“被我气死的?”
华妙淳:……
“自我爷爷开始,就在研究一种青天老魔留下的毒。青天老魔叫那毒为诛灭,但还未完成他便身死,这东西就落到了华佗峰。我爷爷灵参上人当年自诩医毒第一人,见此毒爱不释手,就将那未完成的诛灭完成了。但后来那完成的诛灭却失窃了,变成了我爷爷的心病。”
华妙淳说着,将最后一个银针刺进薛妄柳的脚踝上。“他唯恐这毒物为祸人间,却又不敢声张,担心给华佗峰惹来祸患。后来他去见了了了尊者一面后,回来便闭门一心一意研制这诛灭的解药直至身死,我爹便也来接他的班。”
薛妄柳看他:“等一下,毒不是被偷了,你们怎么研制解药?”
“我爷爷日日接触诛灭,体内有暗毒残留,原本不打紧,但他却用灵力催发身体里的毒素,自己当自己的病人。”华妙淳平静说着,似乎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后来找到了一半的方法,但是他的身体已经拖不住了,就去了。临死前叫我爹到床前,将毒染给了他,嘱咐他继续研制解药。”华妙淳拿起一边的帕子,开始细细擦去薛妄柳脸上的血迹。
薛妄柳已经困极,只是强撑着眼皮问:“再后来呢?”
“有了突破,但还不能完全根治,所以我爹也死了。他咽气前把我叫到床前,将毒染给了我,嘱咐我说,当年了了尊者推衍的时日将至,务必将解药早日研制出来。我问他是什么时日,他说我到时候自然知晓,想来便是今日了。”
薛妄柳含糊应了一声,但眼睛已经闭上了,像是立刻就会睡过去。
华妙淳将自己的右边的衣服拉起一些,露出一截留着疤痕的手臂来。他看着那些疤痕有些得意笑了笑:“我已经研制出完美的解药,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治好的。”
但一边的薛妄柳已经睡去,没有听见最后一句话。
华妙淳见他睡着也安静了下来,小心擦干净薛妄柳脸上的血痕之后,看着那张脸轻声说:“而且绝对不会留疤。”
作者有话说:
华妙淳:大声告诉我,谁才是最强名医!
薛妄柳:困了,睡了,zzzz
华妙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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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知道标题是谁写的了吗?没错就是玲珑雪山灵兽贴出来的喜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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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薛妄柳觉得自己睡了很久,做了好多好多梦。但他向来不喜欢做梦,因为梦里总是会出现那些他想见却再也见不到的人。
但倘若梦中都见不到他们,这世间便是更无处可寻他们的踪迹了。毕竟过了八百年,沧海桑田,人死了一茬又一茬,也只有自己还记得他们。
而他们也只活在自己心里了。
梦做得迷迷糊糊,好像自己上一秒还在娘亲温暖又香的怀抱里,穿金戴玉的坐着家里的马车去谁家府上吃酒,下一秒就满身伤口藏在山洞里咬牙接上自己的断手。
眼前光怪陆离,薛妄柳想看清娘亲爹爹他们的脸,但总是看不清,叫他们也没有回应。只是一直背对着自己越走越远,同上一世爸妈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
又不知道睡了多久,那些想见的不想见的人都从自己梦里离开,爱与恨也一起离开,一切都平静下来,薛妄柳终于得到了许久不曾有过的安心睡眠。
可过了一会耳边又有了声音,似乎是有人在叫自己,可是现在是自己的下班休息时间,他好累,一点也不想回应。
终于,叫自己的声音消失了。
但是“咚咚咚”伴随着诵经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仿佛有个和尚就贴在在自己耳边一样,阿弥陀佛嘛咪贝贝哄念个不停。
那敲的好像不是木鱼,是自己的头盖骨。
薛妄柳越听越气,平日里听佛修念经就够烦了,现在睡觉了还来整,让不让人睡了!他身体里不知道哪里涌出一股力气,猛地坐起怒吼一声:“师父别念了!师父别念了!猴都念成人了!”
坐在薛妄柳身旁的念殊一愣,见薛妄柳猛地坐起来,下意识想扑上去抱住他,但又思及师尊满身血痂唯恐撞疼了他,生生停住了自己的动作,哽咽着唤了一声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