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冥仔细回忆,想起当年回到天圣教之后,教主和跟随她的左护法同他说过一句话:“关于你的事情,我们都不会多嘴,或许待将来有一天,你会遇到让你自愿诉说心事的人。”
教主拎着他飞到天圣教圣山最高的地方,她迎风而立,黑色的教主外袍猎猎作响,墨发飞舞,她指向远方:“看,你以后的生命便如同那冉冉升起的红日,以往再黑暗、再痛苦的事情都将在那燃烧的赤炎之下焚化为灰烬。”
所以,不要被曾经的伤害困住,你还有更光明灿烂的未来。
苍冥不知道是不是走火入魔又恢复之后的后遗症,曾经的记忆竟也变得清晰起来,一不小心便多回忆了一些画面。
把拐到岔道的思绪拨回正路,苍冥知道教主和左护法都不是多嘴的人,他的身世想必不会胡乱往外说,所以陈叔应当是不知道他的事情的。
那么,张阑钰说的是怎么一回事?
苍冥翻身从张阑钰身上下来,侧坐在床边,把人扶了起来,语气十分的平静:“陈叔都对你说了什么?”
张阑钰抬眼瞥了他一下,总觉得恢复记忆后的阿冥有说不出的感觉,心中顿了一下,说道:“说你是晋城萧家幼子,因文采出众、容貌倾城,引来微服私访的皇帝的好奇,皇帝对你一见倾心,便打算把你带回宫,册封为冥妃。
“还有,你爹萧王爷贪恋权势,只因你不愿进宫伺候皇帝,便下毒想要将你变成痴儿,之后……”
张阑钰说到这里停住,一是因为阿冥遭遇太惨,他不忍心再说下去,平白撕开阿冥的伤口还往上撒盐,让他更痛苦,岂是为人夫君能做的混账事?二是他看见苍冥的表情不太对劲。
张阑钰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阿冥:“不要为以前的事情难过了,以后有夫君我在你身边,我是你可以依靠的存在,再不会有人欺负你,皇帝也不能。”
苍冥撩起眼皮看了张阑钰一眼,淡声应道:“嗯。”
他起身走到外间,重新拿了两个新酒杯,倒了两杯酒走回来,递到张阑钰面前:“夫君,喝了合欢酒,便入洞房吧。”
张阑钰一愣,下意识接过酒杯哦了一声,疑惑着阿冥似乎不是伤心难过的表情,莫非是对以前的事情已经不在乎了?或者是,太过痛苦,碰都不敢碰,只能逃避的深深藏起来,放在最深的角落里,等待它化脓恶化不得不面对的一天?
张阑钰还没想完,便被苍冥拉着手,两人胳膊交错,要喝交杯酒。
不再胡思乱想,认真喝下杯中美酒,分开之前,张阑钰嗅到苍冥近在咫尺的气息,非常好闻,那是一种说不出的淡淡的药香和草木的味道,熟悉的味道让他立刻安心下来。
苍冥拿过张阑钰手中的空酒杯,随意丢到床边的脚踏上,勾起他的一缕长发,任其从手中落下。
“夫君,我们入洞房吧!”苍冥说着,按着张阑钰的肩膀推倒在了床上,磁性的嗓音性感又撩人,仿佛一根羽毛来回扫过心尖儿,“为夫知道夫君是第一次,放心,我会轻一些的。”
“……”
张阑钰被一张贴上来的俊美容颜迷住,反应迟钝半拍,直到腰带被解开,外袍被脱下……
张阑钰下意识跟随苍冥手上的动作侧过头,只见那大红的衣袍被丢到地上,垂感十足凸显厚重的上好料子堆叠在地上,盖住了旁边的一截腰带,散乱的画面中透着暧昧和不可言说的东西。
张阑钰一下子回过神来:“夫人,你等等。”
苍冥轻轻摩挲着张阑钰的下巴,然后微微挑起,视线落在他修长白皙的脖颈上,指尖从那纤细而脆弱的曲线上划过,他的声音不知是被眼前所见的美景影响,还是此时周围气氛衬托的缘故,尾音带着撩拨情/欲的钩子,听得人浑身血液往下/身涌。
“春宵一刻值千金,夫君舍得等?”
“我……”
张阑钰刚蹦出一个音,不知苍冥做了什么,腰腿一软,浑身都失去了力气。
“不是这样的,我才是、是夫君,应该……嗯,我来。”张阑钰嗓音带颤。
“夫君说的是。”苍冥抬手放下了床幔,遮住了一室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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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夫人跑了
不知过了多久,帐幔轻摇一下,里面传出张阑钰带着愠怒的声音。
“你不是说轻点吗?”
片刻后。
“……你轻点。”
“嗯。”
又过了许久,张阑钰的声音沙哑并带着未褪的情/欲。
“你刚才说是最后一次!”
苍冥的声音克制而隐忍:“夫君……”
“抱歉,是为夫食言而肥,是为夫的错。”
张阑钰怒道:“什么为夫,我才是你夫君。”
“嗯,夫君,夫君……”
“……”
过了会儿。
张阑钰羞愤欲死:“你别叫了。”
后来,张阑钰睡着了,然而睡梦中都不得安生。
张阑钰只觉得身体被锁链锁住了,往哪里都跑不动,他眼睁睁看着苍冥抱住他,接着惊恐地发现身上的衣服不见了。
他快气死了。
不是说最后一次吗?
不是说了不动了吗?
张阑钰是被窗外的阳光照醒的,睁开眼睛,四顾茫然。
想到昨夜的阿冥,还有那个梦,张阑钰压抑着火气,闭了闭眼。
在床上又躺了会儿,张阑钰扶着腰坐起来,浑身都泛着酸。
他垂眼瞥见身上的痕迹,眼皮跳了跳。
张大公子虽说幼时遭遇磨难,但后来过的可都是养尊处优的日子,金贵的张公子吃穿用度都是金沙银沙铺出来的,养的细皮嫩肉,仿佛能掐出水来,稍微磕到碰到,都能青紫一片。
白皙的皮肤上落下的痕迹格外显眼,张阑钰越看越来气。
扶着腰从床上下来,脚尖点着地先试探了一下,缓缓离开床站起来……
张阑钰惊讶了一下,竟是没有想象中的严重,身上虽然发酸,后面那处也有着明显的……异样,但总体来说,并无大碍。
张阑钰心中奇怪,小声嘀咕一声:“总不能是我的身体天赋异禀吧?”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话,张阑钰的脸唰地一下子就红了,下意识左右看了看。
接着反应过来,房间里少了一个人。
“方才只顾着生气了,夫人呢?”
“来人!”
候在外面的丫鬟端着清水、洗漱用具鱼贯而入。
张阑钰下意识拉了一下衣襟,把身体遮得更严实了点儿:“夫人去哪里了?”
丫鬟们面面相觑。
……
苍冥从不知自己是一个贪图欲/望的人,他也从未让自己失控过。
但是,这一次却放任自己沉沦。
大概,是张阑钰的身子太软了,又或者是因两人皆是血气方刚的年龄,初次尝到这般销魂蚀骨的滋味,以至情难自禁,无法控制。
苍冥怀里抱着熟睡的张阑钰,他在梦中似乎睡的不太踏实,眉头轻蹙,也不知是梦见了什么。
苍冥起身,吩咐值夜的下人打来一桶热水,给张阑钰仔细清洗了一下/身体,放回床上时检查了下并未受伤,但依旧不放心,又给他上了药。
张阑钰大概是太累了,竟然没有醒过来。
苍冥坐在床边,极好的视力即便在夜里也能看清张阑钰的面容。
看着看着,便有些情不自禁,苍冥伸手拨了下散落在张阑钰额前的几缕乱发,嘴角不自觉间已经翘起弯弯的弧度。
过了片刻,苍冥按在张阑钰的睡穴上,让他睡得更沉,然后抱着他的身体,把人翻了个面。
担心自家“身娇体软”的夫君明日里起床身子太难受,苍冥决定给他全身按摩一番。
天圣教中各种乱七八糟的功法极多,他闲暇之余看了不少,其中有一种手法就可帮人体通筋络、缓疲乏,并兼之有多种益处。
苍冥当年翻看过,因对人体构造极为熟悉,这种“杂书”看起来毫无障碍,他记忆力又极好,即便是到了现在也没有忘记。
只是当时似乎记得是,这手法是从某个功法中拆出来的,原本的完整功法极为骇人,哪怕是把整个人拆了也不在话下。
也不知哪任教主这般闲着无聊,脑洞如此清奇,找来那般吓人的功法拆出来一丝,改成了一种按摩的手法。
苍冥不再多想,双手放在张阑钰的后背上,细腻的皮肤触感如同上好的丝绸,颇有些让人心猿意马。
苍冥屏气凝神,专心致志地给张阑钰缓解身体的乏累。
苍冥手法娴熟,从头到脚过了一遍,见张阑钰睡得舒展了眉心,露出轻松舒适的表情,这才停手。
给他换上柔软的里衣,盖好被子,苍冥坐在床头又看了一会儿,最后低头吻了吻张阑钰的嘴唇,转身找了件衣裳换上,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卧房。
离开前突然想起什么,刚踏出门又折了回来,根据记忆里张阑钰存放东西的地方,找出一个锦囊。
苍冥打开锦囊,里面泛出金灿灿的光泽,竟全是成色上等的金豆子。
这袋子金豆子是当初他带在身边的,不仅可以当做暗器,还能在囊中羞涩的时候应急。
把锦囊挂在腰间,苍冥又去了一趟账房,支了一万两银子出来。
苍冥一路飞掠出了张府,离开了下京城,直奔城郊。
他还记得前些日子见到的那个穿紫衣的年轻公子,对方目的不明,但绝对是冲他这个教主来的,毕竟堂堂剑堂堂主之子,协助其父执掌剑堂,在没有命令的情况下,岂能擅离职守?
且当初他的走火入魔分明是有人特意算计好的阴谋,如今再有一个天圣教弟子无故来此查探他的消息,必然不怀好意。
苍冥如今与张阑钰已经成亲,对方若是想对付他,必会从张阑钰这里下手,他绝不能让自家夫君陷入危险之中。
苍冥一直到了城郊的一处山庄外,飞掠到一颗大树之上,从怀里掏出一根玉笛,压在唇边吹起。
不过奇怪的是,那玉笛并未发出任何声音。
没过多久,一只极其漂亮的彩蝶飞过夜空,落在了握住玉笛的那只修长漂亮、骨节分明的右手上。
彩蝶停伫之后,翅膀依旧在缓慢地、轻轻地来回阖动。
跟在彩蝶后面的还有一个人影,那人追着彩蝶从山庄里飞跃出来,停到树下,抬起头借着月光看清了树上之人的面容,神色镇定,仿佛一点都不意外。
他单膝下跪:“属下拜见教主。”
苍冥收了笛子,从树上飞下,彩蝶也自他手上飞起,然后又落在了肩头。
苍冥站在来人面前:“起来吧!”
“多谢教主。”他是这玉轩山庄的主人,同时是天圣教执事长老,是苍冥的人。
玉轩庄主抬眼瞄了一下苍冥,试探问道:“不知教主深夜召唤属下,可是有要紧的命令?”
苍冥俊美无双的容貌一半隐在树影下,神色看不分明,唯有声音沉厚威严:“剑堂堂主之子百里剑钧来此地的目的你可知晓?”
玉轩庄主立刻点头:“禀教主,邵风元谋篡教主之位,并控制了教内多数重要堂主和长老,欲对您不利,那百里剑钧便是得到您在下京城/的消息,奉邵风元之命来此查探真伪的。”
苍冥并不担心自己,只是觉察这其中有一点怪异:“邵风元不过是个废物,他如何控制教内的堂主和长老?可有查探他身后是否还有人?”
废物?玉轩庄主默了下,也就教主敢用废物形容那个野心勃勃、心机城府颇深的邵风元了。
“属下并未查到邵风元背后暗藏的人或势力。”玉轩庄主顿了下,继续说道,“也可能是他背后之人或势力藏的太深,属下失职,查不出端倪。”
苍冥并未在意:“你的情报势力皆在此地,且查探教中机密要事并非易事,查不到消息实属正常,不必领责。”
玉轩庄主垂首而立,不敢说话。
苍冥瞥了他一眼:“百里剑钧的消息可传出去了?”
玉轩庄主立刻回道:“没有,皆被属下拦了下来,只是方才教主召唤,属下出来的匆忙,没有带在身上,可要属下回去……”
“不必。”苍冥沉声打断了对方,“百里剑钧的行踪呢?”
“属下在他身上放了蝶蛊的卵,只要催动蝶蛊,便可找到百里剑钧。”
苍冥侧过头看了一眼停在肩膀上的彩蝶,点点头:“蝶蛊我先带走,至于你,出动身手最好的弟子,保护张家公子张阑钰。”
“是!”
苍冥抬眼,深邃幽深的眸子仿佛深海一般,神秘、危险:“记住,他若是掉了一根头发,本座拿你是问。”
玉轩庄主浑身一僵:“……是!”
苍冥抬手,指尖轻触了一下蝶蛊,漂亮的彩蝶飞起,绕着苍冥飞舞,其行动轨迹犹若幻影,眨眼之间,便出现了无数又大又美丽的黑翅五彩斑斓蝶。
苍冥的身影淹没在蝴蝶之中,他飞身而起,同时无数蝴蝶汇聚成一片,飞到苍冥脚下,其中最美艳的一只彩蝶飞到苍冥身侧,与之同行。
苍冥就像是踏着蝴蝶铺成的空中之路一般,逐渐消失在月下的黑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