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她并非一人,从她的身后几根藤蔓抽了出来,护持在他的左右,一边吸收魔气,一边偷袭,居然也坚持下来。
可及时如此,星垂尊者也脸色发白,汗流浃背,大喘粗气,消耗实在巨大。
突然旁边传来一声:“小心——”
刹那间她后背一阵剧痛,她缓缓回头,只见晓乐的一根藤尖忽然插了进去,想到方才那些魔修死不瞑目的残样,她心神震动,难以置信,她艰难地张了张嘴问:“为,为什么……”
然而么字还没结束,却发现体内的那根藤蔓并未吸收她的灵气和力量,反而释放出浓郁纯粹的真元,瞬间修复了她的伤势不说,接着多余的真元更进入她的经脉,一个周天之后便为她所用,比出战之前精力更充沛。
她呆呆地望着晓乐那张微笑的脸,后者道:“还请师叔多坚持一炷香,感谢。”
星垂尊者:“……”
她忽然能够理解为什么这株草让这些散仙如此疯狂的原因了。
但是转瞬之间,她哈哈大笑起来,对着自己还在犹豫的宗门不耻道:“今日哪怕螳臂当车,我也要护住门下弟子,若他们不是,那我宁愿也脱离门户,不做凌剑门下人!星垂峰弟子——”
闻言,易遥带领师妹们也站了出来:“若论剑,我们可不惧。”
易遥回头看了一眼晓乐,提醒道:“师姐们境界低,最怕魔修耍阴招,你可得护着我们!”
晓乐的眼睛都弯了:“放心,不让一滴魔气靠近你们。”
然而区区一个化神和几个元婴,魔修怎么会害怕,之前是大意,如今见凌剑宗毫无反应,这下更是嗤笑了一声,更多的魔影便杀到了面前。
方才出言小心的九阴山峰主也淡淡一声:“诸位,上古之物,飞升契机,难道咱们仙道要拱手相让给魔修吗?”他回头一望一扫,“反正我是不肯!”
话毕,他也不顾旁人,立刻带领九阴山峰下弟子加入了战局!
星垂尊者气急,回头就骂道:“你怎么能这么……”
“啊呀,长点脑子,两边乱了才好呢。”
九阴山的剑法以融于自然,顺于万物,在风雨之中暗藏杀机,适于控制。而星辰峰则是一力降十会,撼岳山川大河的霸道重击。两者相符相合,就是渡劫期的修为在他们手中亦讨不得巧。
有了他之后,寂灭尊者居然也出手了,他冷笑一声道:“没错,即是我凌剑宗门下,自然没有让给旁人的道理,宗主,如何?”
“唉……已经愧对寒岳许多,还有什么好说的,不能再让这两小子有所损失。”撼海尊者突然问道,“星垂,方才那感觉如何?”
星垂尊者朗声一笑:“痛——快——”
“好!晓乐,若是信得过我,也给我来一次。”方才撼海尊者被偷袭,是受了伤的。
一根藤蔓没有犹豫,直接穿过了他的后腰,痛是真的痛,但很快伤势真的愈合了。
这份信任,让凌剑宗上竟暂时团结起来,这天底下若论对兵刃的理解和使用,非凌剑宗莫属。
其余各大门派看着,不管是被九阴山峰主话语一激,还是真心实意,总之也相继出手,一同对付魔修。
没想到因为阴阳双生花,本已经心生退意的仙门再一次联合起来,仙魔两道重新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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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有罪,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大白二黑得再晚一章出场,顶锅盖。
……
第69章 断根之苦
这场仙魔两道的混战似乎与之前的伐魔之战没什么不同,然而身处旋涡中心的晓乐却知道,这份平衡非常的脆弱,无论是任何一方获胜,对他来皆是灾难。
他可不认为仙门道派能在巨大的诱惑面前,保持住本心,所以他小心而努力地维持着,力求不让任何一方占领上风。
再给他们一点时间,一点时间……他的根系不断延伸,不断坚韧,快速地生长。
玉阙仙尊对魔域的牵制越来越弱,里面的散仙似乎达成了一致,合力之下,不用多少时间便能破开而出。
他等不下去了,也不再期待独享。
“阴阳双生花的根茎皆是宝贝,砍下一段便是修为,无论是谁,皆能一日千里,你们互相的争斗只会拖延时间,让到手的神草溜走!”
玉阙额头青筋毕露,脸上却露出残忍的笑,在晓乐惊惧的目光下,又看向了衣冠楚楚的仙门各派。
明明私心甚重,明明恨不得占为己有,却还得虚伪地披着道义的人皮与魔修缠斗,呵。
他嗤笑一声道:“看沈逸之,到现在这株草还没逃走,便是因为他在炼化魔种,等他成功,届时有阴阳双生花作为助力,你们这些人皆要死在他的剑下!”
“试问明明将死之人,如今修为却以至化神渡劫,不到三十的年纪,天道如此不公,你们可甘心?”
“住嘴!”
星垂尊者猛然怒喊,然而却让玉阙哈哈大笑,说出更蛊惑人心的话:“谁都能成为沈逸之,谁都能超越寒岳,龙吟重天尚且天下争夺,神草现世,合该见者有份!”
“修仙之途本是逆天而为,毕生追求之中,仙草灵药谁不曾享用?”
“魔归阴,仙属阳,各得其所,岂不更好?”
一句又一句从这个邪魔嘴里说出来,明明不该听信一个字,然而却不由自主地收了手。
神草化形这才为人,可本质与那些仙草灵花有何不同?阴阳双生花,本就是魔气与灵气共存,他们与魔修所需并不冲突,为何要争夺?
这又不是他们门下的弟子!
“瀚蓝之界太久未曾飞升,此神草正是上天恩赐,我等坦然受之!”
而最后这一句,将那份心虚和愧疚顿时化为了乌有。
“完了完了……”九阴山峰主眼看着仙门各派神色开始异样,对着魔修的神通或是剑意缓缓弱下,而魔修则也收了魔力和法宝,同样灼烫的目光缓缓地望向了同一个地方,有了出师之名,良心自然过得去,下手便也不再有犹豫。
千百狂热目光的焦点之处,粗壮的藤枝快速回防成巨大的屏障,尖细的藤蔓则朝向四面八方,尖端闪烁着喋血寒光,犹如严阵以待的士兵对准了倒戈的战友,不过转瞬之间,晓乐便陷入了孤助无援的境地。
面对着满满的恶意,少年依旧圆润的脸上似乎并无意外,神情之中只是带着一份预料之中的无可奈何,但没有悲哀,亦无愤怒,就平静地看着众人。
对此,突然星垂尊者横着剑,背向晓乐和沈逸之,表示着她的决心。
“我不走这条捷径,我宁愿追随师兄的脚步,用我的剑,除世间的恶。”
接着在她的身边,易遥带着染血的师妹也走到了她们师尊没有后退。
若是需得对仙门同道出手,为何守护,她们也不会犹豫。
蛊惑人心的话,她们不听,星辰峰的弟子从来都是脚踏实地,不做伤人害己的事。
九阴山峰主露出可悲的神色,然而他的大弟子岳明天却道:“师尊,咱们也不退,我收了晓乐师弟的星海袋,不能忘恩负义。”
“这就把你们给收买了?”九阴山峰主幽幽地问。
二弟子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凌然大义道:“当然不,吴芳师妹在哪儿,我就在哪儿,她不退,我就不退!”
此言一出,星辰峰下一位飒爽的女修朝他望过来,面露欣慰和赞赏,于是他的背挺得更直了,“同门师兄弟,当得互帮互助,是吧?”
九阴山峰主:“……”行吧,天要下雨,徒要嫁人,没啥好说的,那就战吧。
然而他们这番准备忘却生死以少敌多,以弱对强的时候,身后却传来晓乐淡淡的声音。
“诸位师叔、师姐师兄,情谊在心,晓乐不忘,若有机会,定然厚报。可如今形势,你们已经帮不上了,还是收剑吧。”
闻言岳明天一脸懵逼地回过头:“不是,我们刚置生死于度外,你就认命了?”
易遥磨了磨牙:“你认了,沈逸之还没呢,就不能再坚持一下?”
面对虎视眈眈的渡劫化神,还有那边隐隐达成协议的散仙,请问两位渺小的元婴,谁给你们的底气?
晓乐笑很高兴,然而却依旧摇头:“我不认命,只是不需要无畏的牺牲。”
“我不怕牺牲。”
“也不怕与天下为敌。”
“这是我们坚持的道。”
几句话,掷地有声,让晓乐顿时愣住了,也让凌剑宗其他的尊者和弟子纷纷怔然。
此刻,肆虐胡乱生长的魔纹渐渐从沈逸之脸上消退,身着这凌剑宗最朴素的道袍,全身散发着剑修的凌冽正气,将魔的邪,与仙的正缓缓地融合在一起。
这是魔种炼化成功的先兆。
“还等什么,等沈逸之出来大开杀戒,带着这神草逃跑吗?”
“她们是在拖延时间!”
玉阙唯恐不乱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接下来便再无犹豫。
凌剑宗处在尴尬的境地,撼海尊者看向寂灭尊者,后者沉着脸色道:“散仙未动,不过是等着乌合之众与神草相斗,坐收渔翁,马前卒不做也罢。”
他看着撼海尊者,后者轻轻点头:“一切以宗门为先。”
那便是两不相帮,而其余五大门派与他们有一样想法的也不在少数,只是架不住人心贪婪,更多了则不顾劝阻,群起而攻之。
他们没想到得到神草,然而就如玉阙仙尊所言,哪怕斩下一段藤,一根枝,也是世间难以寻觅的宝贝。
一声叹息夹杂着梵音,佛门之光中,悲悯的声音从佛尊的口中传出:“皆是业障。”
突然,飞舞的藤蔓凌空而起,每一枝都缠绕着一个挣扎的人影。
“晓乐,你这混蛋,你给老子放开!”
“把我们丢出来,你怎么办?”
“师侄,我还能再战!”
“道友,我们是在帮你啊——”
“沈师兄,快劝劝你家师弟!”
“友军,友军!别弄错了!”
……
一个个人影冷不丁被绕上了藤蔓,为防止他们挣扎,晓乐没啥人性地直接戳破他们的皮肉,将其真元抽取一空,然后丢回了各自门派。
这些皆是浑水摸鱼打着夺神草的名义,却行护佑的各门派弟子和尊者。
浮游门主一把打晕了沈逸之的迷弟厉峰,丢给了身后他的师尊,见到门派其他势力疯狂地杀向神草,只是沉沉一声叹。
水银岛主扯着被丢回来还要冲上去的妹妹,无奈道:“强者在此,你帮不上什么忙的。”
水明迹回头就是好一顿责怪:“你还是岛主,什么威信!就由着他们像疯子一样冲上去,我不管神草不神草,那是寒岳的弟子,是个好孩子,我们得帮他,否则他们就……”
水明迹的眼泪刷得就掉了下来,水无痕瞬间手忙脚乱,“那,那哥帮,帮,帮还不行吗?”
水银岛余下弟子:“……”
凌剑宗这边倒是几乎没动,然而撼海尊者和寂灭尊者却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制住了星垂尊者。
“放开,我还能再战!”
“你想送死你就去,不过晓乐既然把你丢出来,他定然有所后手,你要去捣乱吗?”寂灭尊者冷冷道。
话毕,众人齐齐抬头,当藤蔓丢出最后一个人的时候,然后恐怖的一幕便出现了。
地面在颤抖,射屏山在摇晃,突然,黑漆漆的地底之下,密密麻麻的根系犹如万千利刃,像死寂潜伏的野兽,猛地张开嗜血的嘴,将来不及反应的修仙者拖入了地底。
惨叫声起此彼伏,可进入地下的一瞬间却销声匿迹,血顺着魔气从裂开的土地弥漫上来。
寂灭尊者一剑射入底下,炸开了一个洞,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地底已经形成浓重的黑雾魔气,黝黑的根系在弟下游走,然后顺着洞口丢出一截白骨。
修仙者最怕的便是魔气,拖入地下之后,灵气禁锢,兵刃难动,魔气便如附骨之疽顷刻间便能将人侵蚀融化,灵气再被根系吸收,补充到晓乐的体内。
“灵气变浓郁了。”
“他在生长。”
晓乐的根系支撑着他深入空中,他周身的藤蔓犹如茂盛的枝丫,可跟地下不同,在地上,他释放的是灵气,而且灵气化剑,形成道道剑意,对准的是余下的魔修。
嗜血吸魔的藤蔓犹如盯准猎物的毒蛇,配合着剑意,和根系的天地囚笼……魔修还能逃去哪儿?
灵气和魔气双重释放,除了阴阳双生花,别无其他。
水银岛主回头看泪痕还没干的妹妹,衷心地问:“这……还要上去帮忙吗?”
寂灭尊者也同样问着身边向来看不顺眼的星垂尊者道:“想上就上吧,打算被拖入底下死成一堆白骨,还是在上面被吸成人干?”
第一次,星垂尊者竟无言以对。
没有动贪婪之心的人得庆幸。
可是……
“消耗如此之大,又如何对付散仙之威?”
饶是这场面犹如修罗地狱,振人心神,可在场的都是修为高深,见识广博之人,如何看不出这一点。
阴阳双生花若真如此强悍,怎不在第一时间使出来,无非只此一次罢了。
此刻魔域幻境已出,不知道玉阙仙尊跟其中的四人如何商议,他们正立在射屏山四方,接着其中的一位抬手猛然扔出一柄小斧于空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