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间有座城[玄幻科幻]——BY:语笑阑珊
语笑阑珊  发于:2021年05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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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了,你也不必再费心找借口。”璃韵坐在椅上,将管家叫过来,“先说说,这两个崽子来做什么?”
  管家将原石的事情叙述一遍,又帮忙打圆场:“咱们确实没有芙蓉玉,还是让小公子与谢公子去别处寻吧,我这就送他们走。”
  璃焕忙不赢地往外跑,结果却被一道灵符挡住门。璃韵站起来:“怎么,被我碰过的东西,就送不得人了?”
  谢刃硬起头皮:“前辈误会了,我们只是不想夺人所好。”
  璃焕躲在他身后:“对。”
  璃韵走到他面前:“原来你不仅不愿与我同行,还当我是个聋子。”
  璃焕:……我不是,我没有。
  璃韵冷哼一声,挥袖取出一块晶莹透霜的原石:“除了空山玉,我还有这块冬雪。”
  修真界最罕见的四类原石,春柳、夏绵、秋藏、冬雪。
  璃韵继续说:“这块没盘过,甚至都没碰过。”
  璃焕心塞,嫌弃你的又不是我。
  璃韵提条件:“想要的话,你便跟着家里一道行动。”
  璃焕后退两步:“不去。”
  璃韵语调不悦:“放肆,过来!”
  璃焕打小就没做过几件随心所欲的事,现在眼看又要被强迫去火焰峰,心里也冒火。见门还被灵符挡着,他脑子一热,干脆直接从窗户翻了出去,头也不回地往远处跑,谢刃被惊了一跳,赶忙追上去:“你没事吧。”
  客栈二楼的窗户被“砰”一声推开,而后便是一道冷光迎面袭来,谢刃眼疾手快,一把紧紧攥住,触手生寒,正是冬雪。
  而窗户已经被关上了,冷漠无情得很。
  谢刃道:“我觉得你叔父对你也挺好的。”
  璃焕气急:“他那是对我好吗,你若手慢一点,我岂不是会被砸得头破血流?”
  但不管怎么说,原石是拿到了。
  接下来就是炼制。
  墨驰借到了最上品的炼器炉,位于巍山深处,但又有一个新的问题,雨季是不适宜在野外炼器的,因为最好的红炭反而越娇贵,得时时刻刻看顾着,稍有不慎就会前功尽弃。
  璃焕坐在一旁的山洞口:“你俩还是进来躲躲雨吧,实在不行,就等将来去春潭城再说。”
  谢刃却不肯,反手一剑插入土中,红莲烈焰腾空而起,烧得青色炼器炉透出赤红:“好了。”
  墨驰哭笑不得:“你到底有没有看图纸,上品的水囊至少得炼制一天一夜。”
  “那我就守一天一夜呗,又不久。”谢刃将材料一一投入炉中,“行了,这回多谢,你们先回去吧。”
  墨驰难以理解这种行为,不就是一个水囊,居然搞得又借钱又欠情,还要淋着雨用自己的红莲火去炼,不知道的,还当是什么保命屠妖的重要灵器。
  璃焕看着盘腿坐在地上的谢刃,怀疑人生地问:“他真的脑子没出事吗,都这么狼狈了,怎么还能春风满面哼小调。”
  墨驰也纳闷:“看着风兄也不像那种穷凶极恶逼债的人啊,我还觉得他对阿刃挺好的。”
  眼看着另一轮黑云已经袭来,而谢刃还在喜滋滋地守着炉子——说实话,这真的是中邪了吧?璃焕只好留了把伞给他,自己与墨驰回城里拿吃的。
  风缱雪这天一直待在竹业虚处,与风初止一起商议围剿九婴的事,直到深夜才回到住处,屋内却空荡荡的。
  璃焕解释:“阿刃去了城外办事,明天中午就会回来。”
  风缱雪问:“何事?”
  璃焕答:“私事,好像是他家里来人了吧。”
  风缱雪点点头,并未多言。
  结果直到第二天傍晚,谢刃还是人影全无。
  风缱雪不介意他去处理家事,但介意所谓的“家人”或许又是血鹫崖的何归,便去城中客栈寻了一圈,依旧不见踪迹,倒是包子铺的老板提了一句:“阿刃没见过,不过璃府的小公子昨天来我这买了许多糖饼,说要赶去后山,他们或许在那。”
  天边惊雷不断。
  谢刃懒得撑伞,一直在专心致志地守着炉子,这是他生平第一次炼器,除了兴奋与忐忑,还忍不住想了想成品该是多么华美精致,肯定得比那嵌满了月光琉璃的要好看。
  雨水哗哗地浇灌下来,汇聚在地上就是冲刷的溪流。红莲烈焰不断蒸腾出白色的雾,围得整座山都氤氲袅袅如仙境。谢刃好不容易守够了时辰,连最后一簇火的熄灭都等不及,扇扇热气就去开盖。
  风缱雪撑了一把白色的梨花伞,远远看着被雨浇透的人:“谢刃!”
  “咦,你怎么来了?”谢刃回头,没有贪玩被抓包的心虚,反而神采飞扬得很,“快过来!”
  风缱雪眉头微皱:“别闹了,跟我回去。”
  “我可没闹。”见对方站着不动,谢刃索性主动上前握住他的手,将人强拽到炼器炉旁,“看。”
  火此时已经完全熄了,只有剔透的水囊静静悬浮在炉内,没有任何装饰,但漂亮极了,壶口嵌着细细的金丝,像折一束日光绕住了冰山。
  风缱雪惊讶地抬头看他。
  谢刃笑得开心:“送你的,喜不喜欢?”
  风缱雪错开视线,想去拔他的剑,却被挡住:“别,烫。”
  “你在这儿炼了多久?”
  “本来该是十二个时辰,但我手生,又多了半天。”
  谢刃将水囊取出来,又问了一回:“你方才还没说呢,喜不喜欢?”
  风缱雪点头:“嗯。”
  谢刃很满意这个回答,打开他腰间的环扣,低头将水囊仔细扣上去。头发有些乱,睫毛上也挂着水,风缱雪便从袖中取出手帕,替他将脸擦干:“以后不必如此。”
  “反正这两天也闲着。”谢刃道,“雨太大,我们先去山洞避会儿。”
  洞里还有璃焕送来的吃食,风缱雪围着火堆替他热,过了一会儿抬头:“为何一直看我?”
  “因为我在想,你怎么一点都不激动。”谢刃挪到他身边,整个人往过一靠,“你看,我手都烫红了。”
  风缱雪瞄了一眼:“红莲烈焰出自你的灵脉,被自身所伤,说明你学艺不精。”
  谢刃蔫蔫坐直:“哦。”
  风缱雪取出一瓶药:“手给我。”
  谢刃抱着胳膊,目视前方:“不给,我学艺不精,活该被烫伤。”
  风缱雪将他的手硬拽过来,笑道:“怎么,还说不得你了?别动。”
  他声音很轻,下手也轻,微凉如玉的手指触过掌心,灼伤的痛楚立刻就能减轻不少。谢刃坐得无聊,目光便顺着对方的手往上移,半截小臂又细又白,脸也很白,耳垂很薄,鼻梁挺直,唇色也淡,或许是因为淋了雨的缘故,几乎见不到血色。
  于是谢刃鬼使神差,又想摸一下,但及时回忆起自己先前摸人家的脸,结果被揪住背了一整晚《静心悟道经》的惨痛经历,及时收手。
  风缱雪随口问:“你在想什么?”
  谢刃答:“想《静心悟道经》。”
  风缱雪抬头:“心里又有什么邪念了?”
  谢刃不承认:“干嘛非得有邪念才能静心悟道,我只是想复习一下,我现在清心肃静得很。”
  风缱雪伸出一根手指,在他心口点了点。
  谢刃莫名其妙的,就很心跳如擂鼓。
  ……


第32章
  雷鸣风雨盖过了心跳声。
  火堆在黑暗里燃烧着,照出洞壁人影成双。
  风缱雪道:“你分明就有心事。”
  谢刃若无其事地坐直,弄了根棍子拨弄火堆:“有心事也不能告诉你。不过放心吧,与除魔斩妖无关,与正道大义也无关,纯粹自己胡思乱想。”
  风缱雪便没再问,又从乾坤袋中取出一把小玉梳,见对方右手敷着伤药不方便,索性自己坐过去,将他的发带抽开。
  衣物熏香裹着雨露清寒,打得谢刃整个人一僵,脑子也糨糊了:“你干嘛?”
  风缱雪道:“头发蓬乱,衣衫不整,有碍观瞻。”
  “……我没有有碍观瞻。”谢刃觉得自己得解释一下,“满长策城的婆婆婶婶都夸我好看。”
  风缱雪笑,替他将头发仔细弄干:“嗯,我知道。”
  而且不仅是婆婆婶婶,还有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们,每每都会躲在窗户后偷看,看他白衣佩剑穿过长街,笑起来时,似乎整座城都会变得生动蓬勃,被朝阳映得橙黄发亮。
  试问谁不想嫁一个这么好看的少年郎呢?
  反正长策城里至少五成的姑娘都挺想的。
  风缱雪的动作很慢,他其实不大会做这些事,唯一替别人梳头的经验,便是有一回青霭仙府来了个三四岁的小仙姑,肉嘟嘟的脸蛋可爱极了,所以他就放下手中的琴与酒,去帮忙捆了两个圆圆的小发髻。
  小仙姑坐不住,屁股左拧右拧,梳头的难度不低。而谢刃好像也同样坐不住,三不五时就要抬抬头,滑软的发丝在指间拢了又散,风缱雪不得不压住他:“你别动!”
  谢刃就真的没再动,坐得如同一根棍子,因为他觉得风缱雪好像整个人都靠在了自己背上,长长的衣袖拂过侧脸,像雪,更像小猫的爪背,有痒痒的触感。
  “阿嚏!”
  风缱雪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着凉了?”
  谢刃面不改色:“没有。”
  风缱雪将头发整好,坐回他身边:“可是你耳朵有些烫。”
  谢刃:“……嗯。”
  风缱雪又从乾坤袋里拖出来一条毯子:“不然你先将湿衣服脱了。”
  谢刃呼吸一滞,他觉得自己今晚可能是中邪,又或者真的在发烧,总之脑子不怎么好用,反应也跟不上思绪,只有心跳如擂鼓,几乎要在胸膛里砸出一个坑。
  多背几遍《静心悟道经》不知道有没有用,但他现在确实一个字都想不起来。
  幸好在这种不上不下的关键时刻,璃焕与墨驰及时赶到,两人是看某人迟迟不回学府,还当他又炼炸了炉子,于是冒雨赶来友情救援。见到狐朋狗友的谢刃如释重负,一手一个勾住就往外跑。璃焕莫名其妙极了:“急什么,你就不能等雨小一些?”
  “不等,我困。”
  “那你也等等风兄。”
  “……”
  谢刃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
  风缱雪撑着伞,刚从山洞里出来。身后的火堆已经熄灭了,所以他放了一小把雪光流萤,似星辰飘浮空中,照亮了身前的路。
  有些萤火或许是偷懒,懒懒落在风缱雪的衣襟与发间,还有一圈紧紧绕着他飞,走动时被衣摆扫中,便一路咕噜噜滚落在地,变成融融跳舞的粉末。
  雷鸣暴雨风呼啸,按理来说大家都应该很狼狈,但偏偏有人就能干净飘逸地撑着伞发着光,衣袖在撑伞时垂下,雨丝打在雪白裸露的小臂上,在那里留下水痕。谢刃从来没觉得自己眼神如此敏锐过,他不自觉就握紧手里的帕子,想去将那些寒凉擦干,却又挪不动步。
  只有心跳得越来越快。
  璃焕在他面前晃了
  晃手:“你发什么呆呢?”
  谢刃喉结滚动一下,不自然地摸了把鼻子:“没什么,走吧。”
  四人是御剑回去的,差不多被雨浇了个透。风缱雪的住处虽没有家具,但浴桶倒是早早就搬了来,趁着他还在泡澡的工夫,谢刃用此生最快的速度洗完了澡,劫匪一般冲进璃焕房中,将他的肩膀一搂:“我有件事要问你。”
  “你有病吧,问事就问事,为什么踩着窗户翻进来,走个门能耽误多久。”
  “我着急。”
  “行,那你问。”
  结果等了半天,没见谢刃说一个字。
  璃焕怀疑地想,该不会是山里真有什么妖邪,这人好像一整晚都很反常,回来时跑得像有狗在追,现在又跟被鬼卡住嗓子一般。越想越不对劲,他干脆画了张符咒,“啪”一声贴在对方额上:“醒!”
  谢刃:“滚!”
  璃焕一把拖起他:“算了,你随我去见竹先生。”
  “见什么师父,我没事。”谢刃挣开,清清嗓子,“我就是……就是我有一个朋友,想托我问一下你,如果他在看见一个人的时候,突然就心跳加速,气血冲脑,还觉得那个人很好看,哪儿都顺眼,这是什么症状?”
  璃焕回答:“被山妖施了魅术的症状,怪不得你的行为如此反常,原来是着了这种道!”
  谢刃:“……”
  璃焕神情凝重:“是什么样的妖精,有没有勾引你做那种事?”
  谢刃脑仁疼:“没有,不是,我怎么知道,又不是我要问!”
  璃焕很配合当事人的心情,便换了种方式:“那这妖精有没有同你朋友做那种事?”
  没有那种事,但光是一截又白又细的小臂,就足以令血热少年浮想联翩了。谢刃口干舌燥地躺在他榻上,看着璃氏非常素非常寡欲的兰草床顶:“如果确定不是山妖,也没有魅术呢?”
  “那你就是喜欢上人家了呗。”璃焕说完又补充,“哦对,不是你,你的朋友,谁啊?”
  听到“喜欢”两个字,谢刃如同被火烫,一骨碌坐起来:“先走了。”
  璃焕看着他风风火火的背影:“到底是谁啊?”
  谢刃远远抛来一句:“没有!”
  也可能稍微有一点。
  他回到自己的住处时,风缱雪正靠在床上看书,头发柔软地散着,寝衣是奶色的白,满室淡香。
  “你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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