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奇怪了。”侦探挠挠头,“其实您上次告诉我说论坛上的事我就有点奇怪,那只虫是怎么认识你的呢?”
总该有些交集。
夏默正回忆之前有没有遇过什么奇怪的虫,又听见侦探激动地说,“老板!找到了!”
一开始的源头找到了。侦探刚收到他精通虫网技术的助手发过来的文件,“您搬到主星后第一次去超市买东西时,被一只虫拍到了。”
他把文件发给夏默,夏默点开。
一个论坛截图,很长的标题,他粗略扫了一眼,看个大致,雄虫买菜?什么东西?
他皱了下眉,最下面是他的照片,背影。
和在私密论坛上的照片重合,区别是一个厚码一个高清。
“虽然这个帖子被删了,但是我们的虫还是找到了一丝丝蛛丝马迹。”侦探得意洋洋夸奖了一番他的助手,然后说,“我的助手去找到了那个发帖虫。”
“他当时把您的部分照片发给了他的好友,可能因此照片扩散,被那只变态虫看见。”侦探说,“时间有限,助手先把一部分发给我了,我们没有来得及去查证。”
他的心里还是觉得不太对劲,总不会老板就因为这个无缘无故被盯上,那也太倒霉了。
把照片推给夏默,“您看看照片,有印象吗?”
夏默接过那打照片,厚厚一摞,侦探放大后打印出来的。
他一张一张地翻过去,凝视着照片上模糊的身影。
偷拍者戴着大大的黑色鸭舌帽,还带着黑色的口罩,手里拿着一个小巧的东西,比通讯仪小很多,便于隐藏,不易发现,夏默猜测那就是他偷拍的设备。
侦探说,“附近的监控只能找到那么多,您看看是不是您认识的虫?”
翻到中间时有一张照片,是那只虫在正对着摄像头,他的眼睛露出来,太过兴奋,眼里充满了红血丝,眼皮上有一个小小的黑褐色胎记,他的口罩上有一个诡异笑脸的图案,眼睛被印的很大,占据了口罩近四分之一的位置,那只虫的两个眼睛还有口罩上的诡异眼睛好像在和夏默对视一样。
他把照片猛地往下一压,心下沉沉,“我知道是谁了。”
塞拉·霍尔,杨的弟弟。
他万万没想到,在看到那张照片的第一眼,记忆翻滚,他就认出来了,塞拉。
久别两年时间的恶心又环绕在夏默的心中,他攥紧了手里的照片,指尖泛白。
“您认识?”侦探见夏默脸色不好,问了一句。
说实话,要是认识这种虫就太倒霉了。
他们看视频的时候都被惊得起鸡皮疙瘩,那只虫就像是痴汉一样,在夏默独自出门时用阴沉黏腻的目光死死盯着他,夏默去哪儿他跟到哪儿,仿佛是自己的所有物一样。
他还好,干这行久了,总会有几个不是正常虫的,心理素质已经被练出来了。
刚入这行的小助理被吓得摸着身上的鸡皮疙瘩打了个冷颤说,“真他雌父的吓死虫了。这都星历多少年了,怎么还有这么变态的虫!”
“他是我……”夏默停顿了一下,“之前认识的一只雌虫。”
舌尖泛出苦意,夏默剥了颗薄荷糖,带来一些甜意。
他凝望着那几张褶皱的照片,“我没想到会是他。”
误以为两只虫之间有深厚的情谊,侦探劝道,“老板,要不然就报到保卫处吧,您可是只雄虫,他怎么敢这样?!”
“这可是个变态,您一定要小心,有的时候看虫还真不能看表面。”
“他最近有出现过吗?”夏默问。
“没有了。”侦探摇头,“最让我奇怪的就是这个,自从您让我开始盯着以后,他就不见了。”
“窝在小区门口好几天,什么影子也没看见。”他“啧”了一声,“真是奇了怪了,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一点痕迹都没有。”
“不是凭空消失了。”夏默垂眸,他打量着照片上的雌虫,看不出来近况。
扬找他的时候,说过几句话,现在想想颇有深意。
——现在没有什么能阻碍我们在一起了。
——我想做什么都没有虫阻止,夏默。
一开始夏默以为扬的意思是他夺权成功。扬的家族也算是一个庞然大物,扬在短短几年间穿过重重阻碍,得到继承虫的位置,可想而知过得多辛苦。
不过这一切和他没关系,他不关心扬这几年经历了什么,总归是那些弯弯绕绕权力倾轧。
塞拉的消失和杨脱不了干系,或者他可以大胆地猜测,塞拉被扬送走了。
毕竟是他曾经最疼爱的弟弟,就算塞拉做了再多的事情,也舍不得对他下手,唯一一劳永逸就是送走塞拉,眼不见为净。
然后再过来找他复合,算盘打得啪啪响
他控制不住地溢出一声冷笑,当初扬对塞拉有多好,现在看到他的样子就有多可笑。
他把照片放回到桌子上,起身说,“回头我把尾款打给你,这件事到此为止吧,不用查了。”
“好嘞,谢谢老板。”侦探笑得金牙闪闪,他喜滋滋地想,又是一大笔进账。
“不过您别怪我多嘴,有的时候别顾及什么往日情谊,您看他都这样了,早把他送进去对他和您都好。”侦探看在这是个大主顾的份上,难免多说了一句。
“我知道了,谢谢提醒。”
“对了,”夏默走向门口的脚步顿了顿,他回头看向桌子上那一厚摞的照片,声音淡淡,“那些照片处理了吧,我不想流传出去,麻烦了。”
第25章
塞西尔晚上回了老宅一趟。
天色全黑,老宅灯火通明,门口停着几辆车。
他把钥匙交给旁边的侍从,问:“是谁来了,怎么那么热闹?”
“索凯康先生,还有另外一位大人。”侍从说。
会客厅的门没关紧,他刚靠近就听见隐隐的笑声和说话声。
金碧辉煌的会客厅,艾诺和奎克坐在一起,对面是布朗和索凯康。
“叔叔。”他朝索凯康打招呼,又向布朗点头道,“布朗先生。”
布朗·雪莱算是他的同级,不过布朗负责的是对外外交方面,塞西尔更偏向于监察方面,两只虫之间没什么交集。
更何况布朗这几年的身体不好,正渐渐淡出主星的政治舞台。
他不合时宜地想到,部门新来的雄虫,和这位布朗部长是一个姓氏。
艾诺朝塞西尔招手说,“刚才正好谈到你你就来了。”
“谈到我?”塞西尔在雌父旁边坐下,倒了杯水。
“是啊,刚才布朗来的时候还说呢。”艾诺笑着说,“布朗的雄子在你们部门,不知道你见过他没有?”
塞西尔浅浅喝了口水,果然如此,他抿唇说,“有点印象。”
“他倒是个闲不住的,”谈到他的雄子,布朗的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疼爱,“刚从其他星球回来没几天。我还想让他在家里多待几天,相看相看雌虫,没想到刚来家又跑了。”
他头疼地揉了揉额头,“莱顿也老大不小了,一点定性都没有。”
艾诺听说过布朗的雄子是他领养的,他和他的雄主因为某些原因迟迟没有孩子,于是想办法领养了一只。
布朗不好交际,好友没有几个,领养的时候什么风声也没有,等领养完艾诺才知道他领养的是只雄虫。
在虫族里领养雄虫需要极为苛刻的条件,一个一个的手续办下来要经过国会、雄虫保护协会还有政府的共同签字才能成功。
“唉,不提这个了。”布朗眼角泛起浅浅的皱纹,他看向塞西尔,把酝酿了许久的话说出。
“今天来是有件事,说起来我还挺不好意思的。莱顿那小子我作为雌父又不忍心看他单相思,想问问塞西尔部长,有没有中意的虫?”
莱顿回家后说他看上了一只雌虫,布朗心中惊喜,以为莱顿终于要定下来了,连忙追问他看上的那只雌虫是谁,没想到莱顿说了六个字。
——塞西尔·诺伊斯。
“雌父,我感觉他就是我的命定伴侣。”莱顿眼睛闪亮,他扬起幸福的微笑,对布朗说,“我对他一见钟情了,我想让他成为我的雌君。”
他决定腆着老脸过来问问。
“要是没有的话,考虑一下我们家莱顿?”布朗说的还有点憋屈,向来都是其他的雌虫追莱顿,这还是莱顿第一次低声下气,让雌虫考虑考虑他。
奎克丝毫没有作为雄父的自觉,他像个吃瓜群众,往沙发上的扶手上一靠,等着塞西尔的回应。
“抱歉了,布朗先生,我现在有恋爱对象了。”塞西尔拒绝说。
“你……”布朗惊愕地看向他,在政治中心的塞西尔,一举一动都是众虫关注的对象,但他从没听闻过塞西尔谈恋爱的风声,是和哪家的雄虫?那么藏的住消息。
当然,他更大的倾向于这只是塞西尔的托词。
来之前信誓旦旦地向莱顿保证过,他咬着牙,想再劝劝,不忍心让他的莱顿宝贝失望。
塞西尔的年龄不小了,除了他们家的莱顿,现在谁还能看得上他,更何况莱顿的等级还是A,不知道多少雌虫觊觎他。
他干巴巴说,“您再想想,我敢保证,在主星,没有比莱顿条件更好的雄虫了。”
塞西尔的声音像散落的珠子敲在玉盘上似的冷冷淡淡,“您再考虑考虑其他的雌虫吧,莱顿条件那么好,不缺雌虫。”他这话看在布朗勉强算是他前辈的份上说的挺客气,但拒绝的不容置疑。
艾诺笑着打破这凝滞的氛围,“小辈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去掺合吧,布朗,我们大人就不掺合这些情情爱爱了。”
索凯康也笑着说,“少年虫年少慕艾,今天喜欢谁明天喜欢谁也是没有定数的。”
“回头我办场宴会,”他看向布朗,“让主星上优秀的孩子认识认识。”
“也算做次媒虫了。”
布朗没待多久就走了,他的来意只有一个,没达成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反而徒增尴尬。
艾诺和塞西尔去了书房,索凯康和奎克在后花园散步。
“抽不抽?”索凯康从兜里掏出盒烟,纯手工制作的烟,在主星极为罕见了。
“来一根。”奎克没和他客气,抽了根烟叼在嘴里。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喜欢这个。”索凯康也拿了根,夹在手指间。
“你不也是?”奎克哼笑,他这些年养尊处优惯了,之前当星盗留下的坏习惯艾诺都帮他改了,只有抽烟这个毛病还保存着。
淡淡的烟雾升腾,模糊了奎克的神色,他坐在后花园的长椅上,双腿自在地伸展。
索凯康在他旁边,手指上夹着的烟头静静燃烧。
“塞西尔说他有恋爱对象了,”索凯康问,“你知道是谁吗?”
“无所谓是谁了,”奎克懒散地吐出一个烟圈,“儿孙自有儿孙福,他看上的,我也管不着,总归有虫愿意娶他就行。”
“你这……真是,”索凯康无奈地摇头,“还真是万事不管,好歹看看对方的虫品怎么样。”
“这还能差?”奎克说,“他的眼光随他雌父去了,不然能单那么多年?”
他这句话又狂妄又自恋,索凯康抽了口烟,尼古丁的味道,说不上是好闻还是难闻。
“这倒也是。”他应道。
*
深夜。
雄虫匆匆来到这个房子。
他很烦躁,平时精心打理的头发凌乱,在房间里踱步,“我想不通,我想不通……我对他那么示好,他为什么可以无动于衷。”
“莱顿,你过于低估他了。”他说,“不是所有的雌虫见到你都会爱慕你,把你以前的手段收起来。”
“你太操之过急了。”
莱顿蓦然停住脚步,反问说,“操之过急的是谁?我本来在矿星躲得好好的,准备避避风头,他们跟我跟的那么紧,你还敢让我来主星。”
“是你等不及了,军部那里最近频频有动作,斯彭德·安德森上诉国会多少次,塞西尔的法令还在有条不紊地被推行。你要不要猜猜塞西尔的势力渗透到哪儿了?!”莱顿抓住面前雌虫的衣领,失去冷静地质问。
“咳……”雌虫脸涨得通红。
莱顿的胸膛猛烈地起伏,良久,他松开雌虫,说,“算了,我的事你不要插手,你把你那边顾好就行了,和k18的合作一定要小心,他们在我们还没有表现出诚意来时不一定会乖乖合作。”
“我知道,”他应声,理了理被抓的衣领,“药剂正在研究,不出意外很快就有结果了 。”
“你还有‘药’吗?”莱顿问,“有的话给我一管。”
“你要怎么做?”他从旁边的抽屉拿出一管粉红色的药剂,递给他。
“悠着点,这个药效很大,我刚从黑市买的。”
“药效不大我还不敢用,”莱顿的脸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诡谲不明,他轻轻抚摸着手里的药剂,冰凉的触感,粉色的药剂在管里晃荡,很漂亮的颜色。
他开口,“你说,塞西尔要是被我上了,他的雄虫会怎么办?”
“他的雄虫会抛弃他,谁会要一个被虫骑的女表子。届时塞西尔只能跪在我的脚边,乖乖地求我娶他。”他仿佛看到了那样的场景,笑容愈发恶毒。
第26章
“你看见?了吗?”去茶水间接水的雌虫问他旁边的雌虫, 他八卦地问。
“看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