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自狸看他一眼:“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
“事实个屁,是1还是0咱们走着瞧。”迟暮小声的唧唧歪歪。
胡自狸没听清楚:“你说什么?”
迟暮啧了一声,好不耐烦的说道:“我说你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
胡自狸嘴角微扯:“谢谢。”
迟暮:“……”
无言的看了会儿胡自狸,迟暮发现胡自狸自从做了演员之后,脸皮的厚度那是蹭蹭蹭地上涨。
以往自己要是这么夸他,他早骂人了,就算不骂也是一个白眼冷冷看他。
而现在的他学会了接受这种毫无美感,并且很俗的夸奖,属实跨度大。
在房间里面坐了会儿,迟暮看到桌上装着平板还有另外几部手机的盒子,于是找了个房间的角落放好,以防万一再被砸手机没有备用的。
两人现在是说什么都不会轻易吃村长做的饭了,胡自狸让迟暮拿上车钥匙,趁着村长还没有回来,两人去外面破烂的后备箱里拿些吃的。
车子虽然被砸的坑坑洼洼,方向盘都被砍的面目全非,但是后备箱倒是没有被撬开。
迟暮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摁了下后备箱的锁,没想到还真的被打开了。
这时候,他的心情有些复杂:“也不知道该说这车质量好还是不好……”
“拿两瓶水和几块压缩饼干就好。”胡自狸清点了下车里面的零食,发现饼干还真不少,里面还有一箱泡面。
难得迟暮无意中做了件有备无患的事,胡自狸颇为赞赏的瞧了他一眼。
迟暮手搭在后备箱上,下颚轻抬,用自认为非常帅气的姿势说道:“怎么,是不是特别佩服我的未卜先知?”
“手拿开。”胡自狸无情的拍掉迟暮搭在后备箱上的手,啪的一声盖上箱子,“那你未卜先知一下,柳飘雪要怎么搞死刘乐这个人吧。”
迟暮:“……”
从小到大,胡自狸这个人怼迟暮的时候就带着一种莫名其妙的预言。
比如他关于柳飘雪要怎么搞死刘乐这个人,迟暮还捧着饼干,刚拆开吃了一块,都还没咽下去呢,就看见不远处有个男人脸色苍白,形容枯槁,他双眼没有焦距,脚上踩着一双蓝色缎面的绣花鞋,夹着屁股,用一种十分淑女到怪异的走路姿势闯进两人的视线。
啪嗒一声,手中的饼干掉到地上,迟暮用一种‘你可真是个立flag专家’的眼神看向身边的胡自狸:“我敢肯定这个人是刘乐。”
“……”胡自狸默默的把地上的饼干捡起来塞到迟暮的怀中,表情一言难尽,“你闭嘴吧。”
从外村回来,身上穿着与这个村庄格格不入的白衬衫,就算面色苍白瘦削,依然抵挡不住那一身在社会上打拼的气质。
不用猜都可以肯定这个人是刘乐。
迟暮喝了口水,捏着饼干跟上去:“走。”
不用他说,胡自狸自然会跟上,只是刘乐走的很慢,这样诡异的现象是很容易引来人关注的,但是此时此刻,村长他们大概全都在那个被老鼠咬掉生殖器的王德辉家中,所以一路上,两人跟在刘乐的身后,愣是什么人都没遇上。
炎炎烈日照在刘乐的头上,背后的衣服早已经被汗水浸湿,他却无动于衷,依然步伐淑女缓慢,踩着绣花鞋的样子仿佛要步入喜房一般。
迟暮和胡自狸两人跟在他身后,被迫晒了这么久太阳都有些受不住,但好在一路上有树,两人走一段胡自狸就拉着迟暮在树下呆一会儿,免得迟暮一个暴脾气上去把刘乐打成傻逼。
刘乐走了大概半个小时左右,到一栋略微简陋的房子前停下,他也没有敲门,机械的掏出裤兜里的钥匙打开门,然后再缓缓关上。
迟暮两人站在不远处的树下没有再前进,倒是胡自狸拍了拍迟暮的手臂,指着一百米外的地方说道:“刘乐的家和柳飘雪的家挨得挺近的。”
“是挺近的。”迟暮沉思了会儿,牵着胡自狸的手把人拉走,“我们去看看田野里面那个农妇的尸体还在不在。”
胡自狸一个没反应过来,已经被迟暮拉着往前走,他看了看自己掌心交握的那只手,眉心一跳,甩开迟暮的手,眼神有些不自然的闪躲:“别拉我,我自己走。”
“自己走就自己走,你以为我稀罕拉你啊。”迟暮头也没回。
胡自狸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要和迟暮这个斗鸡计较。
昨晚两人被围殴的地方离这里有点距离,两人加快脚步走过去,田野一片混乱,村民种的不少菜被踩的稀巴烂,到处都是横尸的蔬菜,在烈日的照耀下早就已经开始泛黄。
田野中,被两具棺材压过的地方平平整整,但是却不见棺材的踪影,就连被拖来这里的农妇尸体也消失不见。
迟暮有些好奇,这个村庄的人是怎么在失去记忆之后还能一脸冷静的处理掉尸体和棺材的?
胡自狸已经默认村长他们被神兽的叫声造成短暂性失忆,对他们不找自己麻烦不怎么在意,他在意的是和迟暮同样的问题。
到底是什么样泯灭人性的村庄才能做到视人命如草芥。
一路回到村长家,迟暮对这个村子的好奇心已经增长到了非常茂盛的阶段。
他两三下把剩下的几块饼干吃掉,拧开矿泉水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半,然后说道:“晚上一起去刘乐家?”
胡自狸慢吞吞的吃了块饼干:“我觉得不用等晚上。”
迟暮想了想:“也行。”
走到院子,他突然听见非常轻微的抓挠声,像是指甲划过木板的那种刺耳感,伴随着的还有慌乱沉闷的咚咚声。
迟暮脚步微顿,站在满院子的棺材中没有再动。
突然,他的手机铃声响起,看到上面梁玉书的来电,迟暮直接当着胡自狸的面接起:“喂?”
电话中,梁玉书笑道:“表哥,你和胡自狸当时是在这里一起住了一晚对吧?我真是要恭喜你们在如此美好的年岁有幸同穴,我觉得这可以成为一个非常美妙的纪念日。”
“……”迟暮哽了哽,说道,“梁玉书,你嫌自己活太久了?”
什么毛病?
见过祝福别人白头到老的,没见过祝福还活着的人一块儿死还埋一起的。
第20章
迟暮舌尖轻顶后槽牙,撂下电话:“既然已经查清楚,那就回来再说。”
“得嘞。”梁玉书应了声收起手机,转头看向还在房间里面转悠的小七,“姐,走了。”
小七呵呵笑两声,媚声媚语的:“通知上面来人,把这俩王八犊子给抓了。”
“已经通知过了,我们先回树名村吧。”梁玉书扬扬手机。
“等等。”小七一脚蹬在置放棺材的架子上,雪白的脚踝处,高跟鞋上的系带松松垮垮的缠在脚踝上。
梁玉书认命的叹了口气,弯着腰给小七绑绳子,边绑边听见耳边小七软着嗓音说道:“原本以为树名村几百口人干的事儿就已经非常刷新我下限,没想到我还是小看了这个地方的人心,这俩王八犊子干的是人事儿?简直不是人!”
每次听着自己双胞胎姐姐用这种婊里婊气的语气骂人,梁玉书的表情都有些一言难尽,他拍拍她脚背:“好了。”
小七嘶了一声:“轻点儿,我皮肤娇嫩,疼。”
“……”你他妈跟人打架一拳一个嘤嘤怪的时候,怎么不觉得自己皮肤娇嫩?
梁玉书拍完小七的脚背,又抽出张纸把她踩的地方擦干净:“赶紧给人道歉。”
小七埋头,真诚的对着棺材里的女孩子说道:“对不起妹子,踩了你的棺材架子。”
“走吧。”梁玉书说道。
村长家,胡自狸一脸奇怪的看着迟暮:“你跟警察说话这么嚣张?”
“谁让这个警察是我表弟。”迟暮摊手,“我也没想到我不过是打个电话,希望这个县城的警察来一趟,结果他们听见我的名字就层层上报,然后我表弟就来了。”他叹了口气,一脸苦恼,“说到底还是我的名字太响亮了,谁都认识我这个帅气又多金的霸总。”
“……”胡自狸冷眼看着他,“你上辈子是个盘子吧,脸这么大?”
迟暮嘿了一声,勾住胡自狸的脖子把人往自己怀里带:“胡自狸,你这张嘴就不能不怼人?我迟早有一天被你气死。”
“放开。”胡自狸抖抖肩膀,把人推开,一脸嫌弃,“这么多年了我也没见你气死。”
脸皮倒是越来越厚,活的还特嚣张。
正斗着嘴,屋外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小花!小花!”村长扯着嗓门喊道,“门口的车是谁砸的?是谁!这要让那俩客人知道了,我们村可赔不起啊!”
小花被村长的喊声惊的从房间里面跑出来,嘴里还含着一颗糖果:“爷爷,我、我也不知道啊。”
“这可怎么办,怎么办啊!”村长仿佛要被气到昏厥,被身后的中年男人扶住。
那人眼睛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提高了声音说道:“钱老,他们这些有钱人肯定不会和我们这些穷老百姓计较的,你不要气,小心气坏了身子小花怎么办?”
村长哎哟哎哟的直叫着:“作孽,作孽啊!”
外面的人就车子对迟暮和胡自狸两人进行人格的升华,一个劲儿的美化他们,强调自己穷。
说白了就是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在房间里面听着对话的迟暮气的不行,他指着自己鼻子问胡自狸:“我看起来像是很大度的人吗?像吗?啊?就算是把我说成转世菩萨我都不可能就这么算了!他们的官司上还要给记上一笔毁坏他人财物!”
“人家夸你长得帅还有钱,这不是你喜欢的标签吗?”胡自狸幽幽的看他一眼。
迟暮说道:“怎么说话呢?这标签不是明摆着的吗?需要人夸?”
胡自狸:“……”
两人在房间里面没出声,就当听不到外面的对话一样,那中年男人虽然不知道这车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他能看得出上面的痕迹是他们村子里的砍刀砍成那样的。
他望了眼两人的房间,结果却只能看到勉强遮住房间的窗帘,里面什么动静都看不到。
那房间始终没反应,村长做戏做的差不多也不再浪费时间,冲中年男人点点头进了房间,还不忘吩咐小花回房间自学。
房间门一关上,中年男人立马问道:“钱老,今天早上怎么回事儿?为什么我们都在田里?这太诡异了,别是柳飘———”
“住嘴!”村长疾言厉色,“不准提这个名字!”
中年男人欲言又止,但是心头太多的疑问,让他整个人都要炸开:“德辉下个月就要和隔壁村的小紫结婚,现在没了命根子,这可怎么办!王哥已经不想活了,要不是我们摁住他,他现在就已经掘了那个人的坟!”
这间房没有窗户,关上门不开灯宛如黑夜一般,村长在黑暗中站了会儿后,慢吞吞的去开了灯。
灯光一亮,房间角落盖着黑布的大笼子传来一阵清晰的唧唧声。
中年男人的目光跟着村长的身影,见他打开黑布,露出里面肥硕又肮脏的大老鼠后,脚步有些不受控制的往后退了一步。
村长阴骛的双眼扫过他,然后从旁边拿出一个小笼子,用旁边的火钳,夹了六七只老鼠放进去。
“李家的那位已经死了,看她那死状,那个人肯定还不解气,你把人放进棺材后扔一只老鼠进去。另外,趁着晚上有空,你走一趟柳家,把人都给我弄到棺材里面。”
中年男人啊了一声,有些不可置信:“什、什么?”
村长把笼子往他面前一递:“我让你把人给我弄到棺材里面。”
见他面色有些犹豫,也不敢接笼子的样子,村长突然就笑了,脸上的皱纹在灯光下仿佛一副扭曲的画:“怎么?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中年男人气道,“如果不是他们,我们村这半年来怎么会这么乌烟瘴气!更何况德辉……这口气我们咽不下去!”
“对,咽不下去,所以我们才要采取行动。”村长背着手,佝偻着腰给笼子盖上黑布,“既然我们奈何不了她,总是可以牺牲点东西,让她开心的。”
直到这个时候,中年男人才明白过来,为什么他们醒来之后,村长看着狼藉的田野,选择让他们把棺材抬到柳家附近。
房间里面突兀的吹起一阵阴凉的风,掀起盖着老鼠的黑布,留下一片阴寒。
中年男人吓的面色瞬间发白,而村长就仿佛没有感觉一般:“走吧,再不去,什么都晚了。”
男人立马打开门,宛如逃命般走掉。
房间里面陷入安静,只能听见老鼠的叫声,以及他们吃着嘴里肉时候的那道极淡的咀嚼音。
村长站在房间里面环顾四周:“你又来了。”
回应他的,是猝然熄灭的灯,以及角落里面在黑暗中露出的一抹鲜艳的红。
可是村长看不到。
所以尽管柳飘雪双眼中的血如泉水般喷涌而出,他都始终站在原地,脸上是满意的微笑。
……
梁玉书和小七两人到树名村的时候,小花刚刚做好午饭。
他看到这俩长得有些像又非常英俊漂亮的人大摇大摆的从开着的院门走进来,第一个反应就是感觉两人很有钱,第二个反应才是这俩人是谁。
呆愣愣的看着他们都走到了院子里,小花才匆匆忙忙的把碗筷放下说道:“你们是谁?为什么来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