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感觉，仿佛细腻的肌肤在脸蛋上跳舞，余琅整个人都浆糊了。
　　他怀疑自己在做梦，或者出现了幻觉，他一把抓住了那条鱼尾，听见小家伙低低抽了一口气。
　　管不着了，男生世界观都坍塌了一样，径直把那条尾巴抓着左瞧瞧，右瞧瞧，揉圆搓扁，上上下下仔细探索，无论从外观还是手感……真实的一批。
　　砖头又掉了下去，再次砸到余琅的脚。
　　两次下来，脚趾都被砸肿了，是疼的。
　　不是做梦。
　　小家伙受不住了，羞羞答答的声音小声响起，“余琅哥哥，确定我的身份了吗？人鱼的尾巴，是我们人鱼的繁殖.器.官，不可以这么粗鲁地对待，会难受～”
　　余小小小脸通红地瞧着男生，眨眨眼，笑嘻嘻，屁股在床上扭扭。
　　余琅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手里的尾巴飞快扔出去。
　　鱼尾啪地又糊到余小小脸上，鱼尾末端的神经触稍久久残留着男生手掌的温度和力度，余小小害羞地抓着床单，鱼尾软软从脸上塌下来，变回双腿蜷在床单上磨蹭。
　　小家伙漂亮的眼尾挂上胭脂，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哭。
　　瞧着他这样儿，余琅心肝都颤抖了，怀疑自己是什么侮辱小朋友的恶魔，“你就是那条大白鲨嘴下的少年？你是人鱼？？”
　　“是的～那天你救了我，我摸了你一把，你还记得吗？”
　　“……”没错了，那天遇到的小流氓他一辈子也忘不了。
　　小流氓笑嘻嘻，“我是深海里的锦鲤人鱼，我们的族群快要灭绝了，我上岸来是为了延续后代的，第一眼就相中了你，你还救了我。
　　你是我见过最好心，最好看，身体也最强壮的男孩子，我们在一起吧！我是锦鲤，能给人带来好运气，和我在一起很快乐的，还可以生小人鱼，小人鱼可漂亮了～”
　　“……”余琅看着小家伙，整个人一分为二裂开。要不是他身体素质好，他现在就昏过去了。
　　足足裂开了半分钟那么久，余琅用意志力把自己糊起来，之后爬起，绕到床的那一边，大力掀了自己的床铺，余小小被迫下了床。
　　不敢碰小家伙，余琅掀了床铺又抱起被子，用被子推着余小小后背，把人鱼赶出了家门。
　　“我一个人过的很好，不需要你报恩，你若是真想报恩，就离开这里。”
　　余琅飞快说完，关上了大门。
　　余小小杵在门外，心里拔凉拔凉的，他很不理解，他是锦鲤小王子，怎么会有人不要他。
　　“跟我在一起真的很快活的，恩人，你再考虑一下？”
　　没有人回应。
　　余小小于是也不做声了。
　　一门之隔，余琅静候了会儿，没听见声音，以为小家伙离开，正松一口气，哪想回头，瞧见鱼缸里一尾白鳍蓝尾锦鲤蹦出来，变成光溜溜的少年摔地上。
　　“？？”余琅震惊，折身拉开大门，发现门外的小家伙果然不见了，仅剩地上一件蓝色褂子和裤衩。
　　余小小继续游说，“恩人，如果你真的不需要我报恩，那我请求你和我一起生小人鱼可以吗？我真的很想和你生孩子，考虑考虑吧！”
　　余琅捡起衣服迅速给小家伙套好，又把小家伙丢了出去。
　　惊魂未定，余琅喝一口水压压惊。
　　结果拿起水杯，又一尾锦鲤凭空冒出来，噗通一声掉进他手中窄小的水杯里，卡到了身子，尾巴刷拉刷拉扇了好几下才扑腾出来。
　　光溜溜的少年掉进余琅的怀抱，溅了余琅一脸水……
　　余琅:“……”
　　小家伙被嫌弃至此，他要哭了，“为什么你就是不想和我生小人鱼啊，我真的很喜欢你！”
　　余琅算是明白了，这是一只魔法小锦鲤，只要有水的地方无孔不入，他一介凡人对抗不了。
　　他不再强行把他丢出去，但也不可能听一只锦鲤荒谬的话。
　　他把小家伙抱到凳子上坐下，再次出门捡回来衣服，让小家伙套上。
　　恩人的态度有些软化，余小小还挺高兴。
　　结果转眼就听男生说道:“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和你生孩子的，你今年几岁了？”
　　余小小愣住，怕男人觉得他没到年龄，赶紧解释，“我已经是一条成年的人鱼了，我适婚了，可以生孩子了！”
　　余琅很直接，“是吗？可我觉得你还像小孩子。”
　　余小小:“……”
　　余琅:“强行进入一个人的生活这不叫报恩，我一点都不了解你，也不曾喜欢过你，即便是你，有这么强烈的和我生孩子的愿望，也只是为了族群的繁衍而已，而我们人类结婚生孩子更大的意义在于组建家庭。
　　家庭不是随随便便就组建的，我不会和一个我不了解、也不喜欢的人在一起，我还年轻，高中更主要的任务是读书，也没有现在就谈恋爱的心思，更重要的是，我喜欢女生，不喜欢男孩。”
　　余小小:“你喜欢女生？刚才那个女生吗？”
　　余琅:“……”
　　余小小委屈巴巴，“如果是刚才那个女生，你会和他在一起吗？”
　　余琅看着小家伙，沉默了会儿，回答道:“我确实喜欢她，从高一开始喜欢的。”
　　这在小家伙听来，就是肯定的答复了，余小小好伤心啊，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那你说这么多！呜呜呜呜呜呜，你直接说你不喜欢我就可以了！呜呜呜呜呜呜……”
　　小家伙生气了，跳下板凳，自己冲了出去。
　　余琅以为他终于想通放弃了。
　　然而不到十分钟，小家伙又滚回来，哭得更加伤心，一把鼻涕一把泪，“我、我没地方可去……我在鱼缸里住了6年，就对你家熟，出去我迷路……”
　　余琅:“……你可以回归大海。”
　　余小小:“你滚，回归大海是不可能回归大海的！我是锦鲤族的王子，不完成任务，我怎么回去见我的族人，你不和我生小鱼，我找别人去！！”
　　余琅皱了个眉头，想说什么，但又没说。
　　小家伙话锋一转，“前提我还有命去找男人，我一整天没吃东西，要饿死了……呜呜呜呜呜呜”
　　小家伙自己动手，去把木柜第二层的红色铁盒子扒下来，啊呜啊呜把里面所有的鱼食都拆开吃了，但是恢复人身的他，这么点食物根本不够填肚子，之前有小哥哥美色在前，不觉得饿，眼下失恋，肚子瞬间要饿扁了！
　　要饿扁了，要饿死了，小人鱼没命再去找男人了。
　　呜呜呜呜呜呜
　　小家伙几乎跪到地上去，抱着肚子，出了痛苦面具。
　　余琅:“……”
　　余琅简直拿这个小家伙没辙，去厨房里开炉子，给小家伙煮了一碗面。


第3章 睡觉而已，又不会怀孕
　　余琅上学吃食堂、周末打工吃工作餐，一周在家里开不了几次火，所以很少在家里备食物，厨房里目前仅有的就只有面条，剩下最后半指的量，全部下进滚好的沸水里。
　　瞧了眼客厅饿的要死要活的小家伙，余琅又在书包里翻出来一袋泡面，最近晚上打工的工作量有点大，泡面原本是为加餐准备的，瞧着眼下情况，就当贡献出去救命了。
　　余琅把泡面也下进锅中。
　　两种面条一起煮，出锅时卖相和香味很好，泡面的调料特别香，是红烧牛肉味的，汤底很浓，加了一小把葱花。
　　余小小来陆地6年了，第一次吃上人类的料理，比鱼食好吃一百倍！
　　余小小大口喝汤，大口吃面，当然，享用食物的同时也没忘记哭，眼泪糊在脸上，一边吸溜，一边抽抽……
　　“……”余琅默默地又去煎了个蛋。
　　冰箱里最后剩的一个鸡蛋，还没坏，敲进锅里，煎一面，颠锅翻一下，再快速煎另一面。
　　起锅放进小家伙的汤碗。
　　余小小太感动了，“你怎么知道我没吃饱？”
　　感激地抬头，撞上男生眼睛，想起来对方把自己拒绝了，又猛地垂头下去，流了一串伤心泪，不太想感激，“吃完、吃完我就去找男人！”
　　余琅:“……”
　　气呼呼咬一口汤碗里的煎蛋，外焦里嫩，居然是流心的！小家伙猝不及防。
　　好神奇，这就是人类的美食吗？怎么煎出来的，好吃哭了！
　　连倒流到筷子上的蛋黄都被小家伙舔干净。
　　一块煎蛋瞬间扫空，余小小吃得满嘴油光，之后抱着被自己吃空的汤碗出神，软软的小舌头蠢蠢欲动，想舔。
　　余琅:“……”
　　余琅:“我家没有吃的了，不够的话，明天出去找食物吧。”
　　时时刻刻都想着赶他出去……吃饱的好心情顿时没有了，余小小又恢复成气呼呼小锦鲤，幽怨盯着余琅，“……我知道了，我这就走。”
　　余琅纠正，“我说的是明天，今天天色晚了，小孩子出去不安全，你可以在我家过一晚。”
　　余小小不甘心，讨价，“能多住几晚吗？”
　　恩人郎心似铁，“我们无亲无故，也没交情，你常住我这里不合适。”
　　余小小啪一声把筷子拍桌上，两条腿在桌子底下一蹬。算了，臭男人不稀罕你了！
　　“……”余琅看着小家伙，越来越觉得对方是个小孩，别说成年，能有三岁吗？忍不住多嘴，“明天出去找男人擦亮眼睛，不要随便乱吃东西……”
　　“知道了，你都不要我了，还管我！”
　　“……”余琅不再多嘴，默默收拾小家伙吃的碗筷，抱去厨房里洗。
　　而小家伙没精打采去了余琅的卧室。
　　本来期待了一整天和恩人见面，转眼今夜就是最后一晚，他爬上恩人的床，忍不住躲被子里又哭了一壶。
　　马上就是自己求偶期了，恩人却不要他，他该怎么办啊，真的要再去找一个男人吗？
　　哭声断断续续持续了很久，余琅听见了，但没有做声，他洗漱完，从书包里翻出试卷和书本，在餐桌上安静学习起来。
　　后半夜，小家伙终于哭累了，没了和恩人生气的力气，他顶着花猫一样的脸蛋，从被子里钻出来，去瞧屋外橘黄灯光下那个叫人心痒难耐、却铁石心肠的男生。
　　男生背对着他，18、9岁，正是阳光温暖青春少年，可背影像是一个成熟冷酷的男人。
　　余小小困了，扛不住了，倒头睡觉前小声嘟囔了一句，“还不睡吗？被子我都给你暖好了……你这个年纪都还在长身体，不能学习太晚，而且明天周末，要起早床赶小时工……赶紧来睡吧。”
　　余琅:“……”
　　余琅的课业和工作安排很充实，他不上学校的晚自习，周一到周五利用放学后的时间去打一份短工，周末的工作安排就更加紧张，这是他主要维持生计、补贴母亲医疗费用的收入来源。
　　他习惯了通宵。
　　从来没有人晚上催他早点睡觉。
　　余琅回头看去，房间里嘟囔的小家伙接收到他的目光，立马钻进被子睡去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冷漠，吓到了小孩子。
　　小家伙不再有动静。
　　而余琅看了看手头的试卷，还差2张没做。
　　……做完再睡吧。
　　–
　　余小小以前在海底，深受爸爸妈妈宠爱，人生除了活着当一条咸鱼，快快长大好生小鱼崽以外，没有什么需要他做的，经常吃了睡，睡了吃，醒着就和爸爸妈妈在深海里散步，和深海里的动物们唠唠闲话。
　　后来来了陆地，也是作为一条小锦鲤被余琅好好的养在鱼缸里，每天吃吃鱼食，等着余琅上学放学工作回家，然后少年伏案学习时，他在一旁甩甩尾巴，夜深了，就又睡了。
　　本质上还是一条咸鱼。
　　小家伙每天能睡10个小时以上。
　　不过这里面有几乎一半的时间是在赖床，因为实在也是没事可做，倒不是真的起不来。
　　当有了新的人生目标——寻找新的男人，之后，小家伙就能起来了。
　　但才五点多，确实也是太早，余琅起床后，余小小跟着爬起来，头发睡的有点乱，人也没有完全清醒，一张瞌睡小脸在半梦半醒间石化着——这个过程持续了有五分钟，然后终于彻底清醒。
　　余小小发现床旁边打着一个地铺。
　　瘪了瘪嘴。
　　余琅连觉都不愿意跟他睡。
　　睡觉而已，又不会怀孕。
　　“有床干嘛要睡地上？”
　　余小小光着身子坐床上，问男生。
　　睡觉前他脱了蓝色大褂，也不套个睡衣，就穿着一件裤衩在被子里睡的四仰八叉，如今坐了起来，被子滑脱，玉雪白净的身子一览无遗。
　　今天天气又冷了，余琅是出门前进来找找还有没有能加的衣服，听见小家伙这么问，看了小家伙一眼……立马别开了视线。
　　余琅没有回答，他觉得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昨天深更半夜，小家伙不知道做了什么梦，大尾巴甩出被子，垂在床边上……往余琅的被子上蹭。
　　余琅有点受惊，真的，那尾巴不是那啥吗，怎么能随随便便往别人身上蹭？
　　“……你睡觉不老实。”想了想，余琅还是回答了，他觉得小家伙晚上睡觉甩尾巴这个习惯不好，如果是在外面睡觉很危险，有必要提醒一句。
　　不过他又不是老父亲，说一句很够意思了，甚至觉得烫嘴，转身快速挑了一件小夹袄，离开了房间。
　　“……”被控诉的小家伙呆在床上，不知是不是被戳到了痛点，垂头耷脑有点丧气。
　　是了，他昨晚睡觉好像是不太老实。